第6章 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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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治十一年五月,果然如福臨所說的那樣,朝廷下了聖旨,從此停了滿足宗室子弟學習漢書諸子的規矩,改為用主要的精力學習滿蒙回文。這樣的舉措雖然是為了避免滿人一入關即被漢人同化,但是在福臨的嘴裏,卻說的好像是專門為打擊我而下的旨意一樣。對於他如此孩子氣的舉動,我隻是一笑置之。

    有鴻儒教導學習古書確實是很好的經曆,但是沒有我也不會覺得可惜。我這輩子並不準備做一個學貫東西的大儒,福臨的這頓心機,未免是太過孩子氣了。

    順治十一年六月,順治帝立了科爾沁鎮國公綽爾濟女博爾濟吉特氏,也就是以前的淑妃為皇後。而我,也在皇帝大婚後半個月迎娶了佟圖賴的二女兒,佟佳氏爾宜為側福晉。

    爾宜性子不似烏雲珠和她姐姐那樣溫順,很是有一番直爽潑辣的勁頭,也是因為她的性子藏不住話,所以當初才沒有選進宮做妃子,而是待嫁在家,準備指給親王貝勒們做福晉。

    當年選秀,本來她就是準備指給我做側福晉的,隻是那時候的“我”對烏雲珠一往情深,誓死不要側福晉,所以才抵了佟圖賴的麵子,將爾宜的婚事一直拖到現在。

    婚後我們兩個人的生活還算是甜蜜。爾宜的性子是典型滿族姑娘的直爽大方,心理麵卻沒有多少的彎彎腸子,對董鄂氏,因為身份上的差別,所以也一直很是敬重。隻不過這敬重卻沒有表現在麵子上,我曾經私底下套過她的話,結果套出來的話讓我都有些吃驚。

    原來烏雲珠在選秀剛開始那時候便已經跟福臨有了私情,兩個人每日在儲秀宮的偏殿那裏觀星賞月不亦樂乎,福臨也許諾她等到選妃之日便將昭顯皇貴妃身份的如意給她,隻不過這兩個人沉浸在柔情蜜意當中,哪裏想的起來宮中本來就是沒有秘密的地方。

    他們二人的私會很快便被宮女和太監發現,並且匯報給了孝莊太後,孝莊太後當時忙於拉攏國家忠臣,對於區區一個內大臣的女兒董鄂氏是真真的看不上,更何況她還有一半的漢人血統。正好這時“我”對烏雲珠情根深種,不顧母妃的反對想要娶烏雲珠為嫡福晉,於是孝莊太後便順水推舟,將她許給了我。

    孝莊太後當時之所以這麽草木皆兵,估計也是受皇太極的影響,擔心自己的兒子遺傳了丈夫的血脈,再是個癡情的種子,所以才想到用我這個親弟弟去擋他的架。誰承想,福臨的癡情卻是比皇太極更甚一籌,皇太極愛海蘭珠,好歹還可以把江山給打下來,而福臨呢,為了烏雲珠,可以連江山都不要。

    “爺畫的這荷花可真是漂亮,不如賞了臣妾,讓我當個繡樣兒吧。”爾宜站在我身邊為我研著墨,我則手執畫筆,站在庭院中間畫著滿池新開的荷花。

    擱下畫筆,我看了看眼前搖曳生姿的粉白荷花,不甚滿意的搖搖頭:“這隻是練筆之作,難登大雅之堂。還是算了吧。”

    “誰說爺畫的不行的!”爾宜烏溜溜的眼珠子一打轉,從我筆下抄起圖紙,拿著就不放手:“我倒是覺得爺畫的比宮中的那些畫師都好呢。”

    說完,她自己有些臉紅的低下頭:“爾宜舉動逾距了。”

    看她一臉嬌羞的樣子,我輕笑兩聲,換了一張紙繼續畫。

    專寵爾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期間也隔三差五的會去烏雲珠房中一趟。這個女人還算是聰明的,在打算自己未來的同時也不會讓自己眼前的榮耀消失。

    想必她也很是疑惑我怎麽會突然對她冷淡了起來了吧,畢竟之前的我和現在的我,對待她的態度太不一樣了。在知道我要娶側福晉的時候,她還生病生了好幾天,到後來看到事情不可改變了之後才作罷。

    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這陣子對我熱絡了許多,不僅會主動逢迎了,而且連話也比之前柔順了幾分。要不是知道她仍然通過身邊的丫頭梅雪在和宮中傳遞消息,我倒真要以為她從此要守婦道,做個賢妻了。

    練畫或者練字是我在現代的時候平複心情的一種手段。我少小時候生活在奢侈優渥的環境中,別說殺人了,連血都沒有見過幾分。後來跌入社會底層,為了生存很是殺過幾個人,後來爬了上去,使的陰謀手段更多,背上背負的怨靈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

    血債多了,心理上就要受到影響,這時候又一件可以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其中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就很重要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學會了用練書法和畫水墨畫來平複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緒,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習慣。

    在我練字練畫的時候是很難注意到外界的聲響的,所以當我擱下畫筆的時候看到烏雲珠穿著月白的旗袍,打扮的甚是動人的站在我身邊細細觀看我作畫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有多麽的驚訝。

    “福晉身體已經好了?”這段時間烏雲珠一直沒怎麽出院子,用的是身體不適的借口。“可要讓太醫再來看看麽?”

    “謝爺關心,妾身的身體已經大好了。今天一出園門就聽丫鬟們說爺跟佟佳側福晉在賞花,妾身不才,就做了幾樣點心過來湊湊熱鬧。”烏雲珠對著我福了一福,那笑容甚是溫順明媚,“妾身以前還沒見到過爺如此專心的作畫呢,所以剛剛一個不查,也看呆了。”

    我淨了淨手,喝了幾口茶,又嚐了嚐她做的幾樣江南的小點心,點頭誇道:“福晉的廚藝越發的好了。”

    “既然爺喜歡,那妾身以後就常常換著花樣給爺做。”

    “嗯,今晚就,歇在福晉房裏吧。”

    “是,爺。”烏雲珠麵上淡淡的,在爾宜的盯視下很是自如的行了個禮,然後離去了。

    “爺!不是說今天晚上要歇在妾身的房裏的麽!”烏雲珠走後,爾宜不依的拉著我的袖子撒嬌。

    看了看自己被扯著的袖子,我的麵上略帶不愉。

    看到我的目光,爾宜身子一抖,大概是想起來我最討厭人拈酸吃醋的性子,頓了頓,鬆開了手。我甩了甩袖子,去書房看書了。

    第二天的時候何德安來回話說,爾宜側福晉去福晉的園子裏麵請安的時候不小心被烏雲珠身邊的丫鬟燙傷了手,問我是否要懲治那個丫頭。

    我掂著茶碗抿了一口,淡淡的告訴他將那個丫頭攆出府,然後請太醫來看看側福晉的傷。還賞了一堆東西過去,至於烏雲珠那裏,也安撫性的賞賜了很多玩物布匹去。

    過了一會兒,何德安過來回我說,爾宜側福晉聽說那丫鬟隻是被攆出了府,而烏雲珠也得了一堆的賞賜之後,生氣的摔破了屋內的幾隻汝窯瓷器。

    第二天,何德安來問話說,福晉要出門和她以前的一個閨中的姐妹,安親王的一個側福晉去喝茶。我準了。

    烏雲珠出門半個時辰之後,我帶著兩三個小廝,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長袍,出門喝茶去了。在西直門一家很得貴族家眷喜愛的茶樓裏麵,我在海上生明月號雅間喝著上好的鐵觀音,就著屏風外傳來的逗趣的說書聲,輕輕的往嘴裏投了一粒花生米。

    慢慢的,隔壁的天涯共此時雅間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一個很熟悉的人的輕輕歎息聲:

    “烏雲珠,你,你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