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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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雅不知道墨棟究竟是怎樣說服喬, 但結果就是,墨棟跟著喬的船隊一起去了英國, 並且歸期不定, 這讓墨雅好一段時間都擔心不已。

    但很快另外一件事情的發生轉移了墨雅的注意力。

    李家和李柔人被人告了, 訴因是詐騙。

    關於這一點墨雅從一開始就有不詳的預感, 隻是沒想到發生的是最壞的結果。

    李家是什麽人?經過爺爺葬禮的墨雅深有體會,唯利是圖、心狠手辣絕對是絲毫沒有冤枉他們的,更別說他們膽大包天到敢於在女皇剛頒布不允許販賣黑奴製度的初期就頂風作案, 大肆動作。

    讓墨雅有些出乎意料的卻是, 李柔人竟然也一起被告了?她不是僅僅出了錢並不曾參與其中嗎?還是她另外做了別的?而且罪名也不應該是詐騙吧?

    “那麽墨嫣呢?”對於墨嫣,墨雅再沒有任何血脈親情, 她隻是好奇,李柔人將墨嫣視作生命一般,那麽這一次墨嫣又是怎樣回報的呢?

    “我想她大概在安心備嫁吧。”上官景淵眼含鄙夷,就連他這個不被家人喜愛,冷心冷肺的人都知道私底下照顧親人,墨嫣這個備受李柔人寵愛, 甚至為了她不惜和其他子女反目成仇的貼心女兒,竟然對於李柔人的牢獄之災沒有絲毫反應?

    “母親入獄前已經為墨嫣定好了和布魯克的婚事。”墨雅說的肯定,如果是李柔人入獄之後,布魯克根本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 他們家不缺錢不缺權,什麽人找不到,偏要找一個注定讓家族蒙羞的姻親?

    “確實, 而且李柔人大概是有所準備的,不,確切說,她根本就是用自己的罪行幫著你妹妹讚足夠的嫁妝。”上官景淵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人,說她膽小懦弱,但為了一個女兒卻可以算計其他兒女,甚至以讓自己身陷牢獄為代價為這個女兒謀劃嫁妝;可說她慈母之心,那又肯定算不上,她的慈母之心隻給了一個白眼狼,其他兒女可沒見她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我不會覺得奇怪。”墨雅冷靜的說道,李柔人對於墨嫣即使做出再驚人的舉動,墨雅也不會覺得奇怪,“所以她真的參與了詐騙?”

    “是。”上官景淵肯定的回答,“一開始他們販賣黑奴確實贏得極大利益,但別忘了前些日子女皇的殺雞儆猴,很大程度上一部分有權勢或者渴望權勢的家族都停止了黑奴販賣,當然其中並不包括李家。”李家很長一段時間是絕對不可能成為上流世家,估計他們也放棄了這一點,所以才能肆無忌憚的繼續販賣。

    可惜怎麽可能,原本就不是自願放棄,而是形勢所逼放棄的上層家族,怎麽可能眼睜睜別的跳蚤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躂,更重要的是他們怎麽可能任憑李家借此發財?簡直是異想天開!

    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暗示,李家的渠道就發生巨大的阻礙,對此他們無能為力,便隻能看著到手的鴨子活生生飛了。

    原本李家就沒有那麽多的錢,他們手上的資金大多是匯集起來的,現在沒有了商機,如果手段了得,野心再小點,也不是不能和平解決,可惜,人心哪,總是永遠止境。

    所以李家再次鋌而走險,做起了放高利貸的生意,他們用販賣黑奴的本錢做起了印子錢,錢財動人心,再次的巨利誘惑使得他們的膽子更大。

    海地一貫是打擊印子錢的,無論是世家還是貴族,這都是會讓家族蒙羞的事情,所以李家的劍走偏鋒再次贏得巨大利益。

    越來越多泡沫式的錢財讓他們膽子更大,才會向比自己更高層次的家族暗渡成倉,李家也算有心計,找的全是這些家族缺錢的二世祖,他們大多還未成親分家出來,也可能有那麽一兩個偏心的長輩,於是他們順利的拿到錢投了進去。

    就這樣一點一點擴大,李家的印子錢越做越大,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直到還錢的時候。

    李家百般算計不得不說初期還是比較不錯的,但可惜後期他們手上太多的錢,為了盡快放出去,也就沒有開始那麽留心借錢的人品,於是出現大量無法還錢的情況。

    很多事情都是一個環節出錯從而環環出錯,最終倒塌。

    李家的錢全部放出去了,而收不回來,無法給予他借錢的那些世家公子、小姐還錢,一天兩天還能推脫過去,但一兩個月,甚至出現有人死了,死無對賬。

    這下所有人都急了,就算李家再巧舌如簧、將大餅畫的再好,也有很多人等不及了,尤其是那些為了子女偷偷挪用了中饋的夫人們。

    事情的導火線是李家想要攜款私逃,然後被發現,接著就被告了,眾多的世家公子、小姐們一起告了李家,罪名詐騙。

    而李柔人之所以牽扯其中,隻能說並不冤枉,因為李家哪有那麽大的本事聯係上那麽多的世家二世祖?

    李柔人和墨嫣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要知道她們所在的約克鎮可是號稱二世祖的樂園。

    但李柔人的用心也可謂至深,她放印子錢與黑奴賺來的錢財很大一部分拿去收買了布魯克的兄弟姐妹,甚至布魯克父親的寵妾們,再加上墨嫣身上確實有布魯克家族滿意的東西,兩人的婚事很快就訂穩妥了,並且約好在正妻嫁入之前進門。

    墨嫣要嫁人了,李柔人一片慈母之心自然要準備豐厚的嫁妝,而原本作為冤大頭的墨雅與墨式莊園一眾,因為姑奶奶的死亡與他們決裂,自然不可能給墨嫣嫁妝,李柔人於是決定冒險,也就是為哥哥放印子錢牽線更高的家族。

    李柔人算計好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早早地就將墨嫣的嫁妝送到了布魯克家族尋求庇護,這樣即使被發現也不會有人敢動墨嫣的嫁妝,而將來一旦出事,她想著隻要墨嫣出嫁,她就自己一個人頂罪。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在墨嫣婚期的前三天被抓走了,直接進了大獄。

    “我們需要去一趟約克鎮。”墨雅最終下了決定,但她心中同樣清楚,她不會為李柔人的牢獄之災做任何事情,她和墨雋他們過去,也不過是因為作為主子的擔當。

    李柔人已經在獄中十天了,這是痛苦與備受折磨的十天。

    可能受了誰的指示,在進監獄的第一天,李柔人和李家一眾就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這些狡猾的家夥甚至專找他們劇痛卻並不會有明顯傷口的地方襲擊,然後是每天,甚至隻要是他們突然的不高興,李柔人他們就會成為這些人發泄的玩具。

    李柔人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打了多少次,被什麽人打,她隻覺得從一開始痛苦不已到麻木再到現在的癱軟,她沒有力氣,像一灘爛泥一般。

    她不曾後悔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因為那是為了她心愛的嫣兒,隻要嫣兒能夠風光大嫁,哪怕立時讓她死了也是值得的,她隻是太疼了,從來沒有過的疼痛與折磨。

    這個時候李柔人不可避免的想起墨雅和墨雋她們,這些被她視為仇人的兒女,第一次她這麽急切的希望她們趕快到來,能夠快點將她解救出去。

    是的,這就是李柔人的打算,是她有恃無恐的真正原因,她認為她依然是墨式莊園的夫人,是墨雅她們的生身母親,墨雅她們絕對不可能不救她,至於欠下的那些錢,墨雅也必須去還,誰讓她當初不痛快點給嫣兒嫁妝?這一次就讓她知道厲害。

    當然事情並不會如同李柔人期望的那般,因為墨雅她們這一路走的甚是悠閑,同時沒有任何擔心之類的情緒,就仿佛遊玩一般,直到公審的前一天晚上,墨雅一行人才到達約克鎮,住進了約克鎮的客棧,洗了一個熱乎乎的熱水澡,安然的睡了。

    第二天熱鬧非凡,趕來圍觀公審的人極其多,墨雅和墨雋她們因為之前遞過拜帖,上麵寫明了李柔人的身份為墨式莊園的奴,故而在大堂之側有了一個座位,與其他苦主坐在了一起,當然如果忽視其他人看著自己明顯帶著算計的眼神,墨雅也許會更加安然。

    李柔人很快和李家眾人被帶了上來,墨雅眼神複雜的看著穿著灰撲撲囚服,走路一瘸一拐的李柔人。

    墨雅承認搜尋遍自己的記憶,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李柔人,頭發仿佛雜草一般亂蓬蓬,上麵沾染著莫名的東西,臉頰和手臂再看不出原來養尊處優的白皙,反而泛著紅腫與青黑,黑撲撲的腳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麵,右腿更是不自然的側向一方。

    顯然,李柔人遭遇了非人待遇。

    可是並不值得同情,墨雅冷淡的轉過眼睛。

    看到墨雅這樣的反應,旁邊的幾個人暗了暗眼神。

    “快走。”李柔人身後的一個衙差收到暗示,故意將李柔人朝著墨雅的方向推了一把。

    李柔人不由摔倒在地上,但她並沒有哭泣,這雖然不符合墨雅以往對於李柔人猜測,但同樣證明一個道理,眼淚隻有有用的時候才適合流,比如現在已經看見墨雅的李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