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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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壞消息:

    編輯告訴我“二月半”這個名字已經被占用了,我改不成筆名了要重新想一個啊啊啊,我心碎了啊啊,i need □□!!!qaq

    再有另一個壞消息:

    我去睡半小時補個覺,然後就起來繼續碼字,今晚十二點之前還有(要)更新!!!qaq

    雲層散去, 天色漸明。

    在場所有權貴豪爵之後,包括鑄劍山莊的全體弟子, 還有各位小爵爺的家臣在內所有人, 他們在冷麵劍神的號召下, 齊心協力地挖鑿結界壁, 直到他們鑿破結界壁之際,還未來得及高興一場,突然——災難空降, 眾人始料未及!

    結界壁倒塌, 猶如末日降臨,天崩地裂!

    麵對風起雲湧的沙塵暴, 來勢洶洶,那陣仗如同要毀天滅地一般,與這擁有氣吞山河之勢的災難麵前,在場所有人愈發看清自己的渺小。

    他們仰望著天地崩塌的壯烈場麵,就連逃生的**都被滾滾而來的沙塵暴一並吞噬得一幹二淨,在場眾人個個麵如死灰, 心知無力抵抗,膽小之輩早已抱著必死之心,束手就擒。

    然而——

    風煙殘盡,塵埃落定, 這場沙塵暴吞噬了目之所及之物,卻沒能要了眾人的性命。

    所有人在心驚膽戰之餘,驚訝地發現——當沙塵暴如同山體崩塌砸落下來, 速度之急,之快;來勢之猛,之猛,讓人避無可避,然而本該一舉吞滅在場千條性命的沙塵暴,卻在距離地麵三丈高的半空中,砸落的沙塵盡數被隔空擋了回去!

    這是怎麽回事?!

    正當所有人震驚得目瞪口呆之時,聽到人群中有人驟然吼出一聲:“是洛予天——是洛予天晉升成為劍神了!是他救了我們!!!”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隻見離地三丈高的半空中,隱約可見一層半圓形的結界,結界壁上時不時閃過金色的符文——那是屬於劍神的標誌。

    就在結界中間,洛予天懸浮於半空之中,天地匯聚的靈氣盡數被洛予天吸收殆盡,擎天劍化作無數道劍形殘影,與那一道連接天地的白色極光一同,自天之高、地之廣的盡頭,盡收於洛予天的手掌心。

    洛予天終於,成功晉升成為萬人之上的劍神!

    隻見洛予天手握劍氣流轉的擎天劍,輕闔的眼皮微微掀開,一雙淺色琉璃眼瞳,流轉著白色混合金色的流光。他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半縷的情緒,不喜不悲,無歡無怒,縱使他蔑視蒼生,眸中之色亦是讓人不敢直視,亦是無人敢反抗。

    劍神之位,高高在上。

    能夠親眼見證第四位劍神的誕生,在場眾人與有榮焉,更何況今日在場眾人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地撿回一條小命,全是仰仗新劍神洛予天的庇護,在場之中無人心中不服,心甘情願地拜倒在洛予天腳下。

    “劍神在上——!”

    普天同慶,千人膜拜。

    參拜之聲,震響天地。

    ——卻未能傳出結界之外。

    ***

    三大劍神站在空曠的場中央,麵色凝重地望著前方——在那一片揚沙之中,有一人背負大劍,踏塵而來。

    顧久修坐在懸空的水泡中,抱著身前衣擺兜著的紅骷髏的碎骨頭,他遠遠望著那道身影,可惜揚塵迷眼,看不真切。

    直到輕風吹走一地黃塵,人影漸近,這才露出洛予天的一張俊臉。

    臉上揚唇帶笑,眸中卻含不羈。

    眾人在結界之中參拜的那一個“劍神洛予天”,不過是鍾雲傾手下那無名大師的銀狼幻獸所製造出來的幻影,用來保護眾人免受沙塵暴襲擊的結界,亦是將眾人阻隔在內的囚籠。

    被囚其中的眾人,無法憑借自己的主觀行動,他們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說、不能動,活在幻獸編織出來的幻境當中,所看、所聽、所想,皆由幻獸刻意為之地引導。

    洛予天劃地為囚,說是保護眾人,實則更是為了方便無名大師和他的幻獸雪山銀狼施布幻境,還有——製造契機。

    眾人在結界中膜拜洛予天,而真正的洛予天,此時已經孤身踏上與劍神的對決之戰。

    ***

    空曠的戰場,一望無垠,收入眼底的盡是一片灰色沙塵。

    一聲“洛予天——”

    包含了冷麵劍神的咬牙切齒,還有憤恨不已。

    如同雲層之後灑落而來的黎明之光,劃破天際。

    沙塵鋪就而成的地麵,一腳踩下一個腳印,洛予天行至場中站停,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似有若無的冰冷笑意,毫不示弱地站在三大劍神的正對麵。

    顧久修便如此安安靜靜地、遠遠地望著洛予天,疾風灌起他那如瀑長發,肆意,且張揚。

    洛予天孤身一人。

    反觀三大劍神那一邊,受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操作的另兩名神獸馴獸師,垂眸站立在三大劍神身後;

    雷使翼龍撲扇著一對巨翼,一雙強勁有力的腳爪在鬆軟的沙塵地上按出一個巨大的爪印,緩緩降落在三大劍神身後,仰頭嘶鳴;緊隨它其後的獅虎獸與之並肩而立,一獅一虎兩隻獸頭,張開血盆大口衝著洛予天咆哮一通;

    而在它們的後麵,湖泊之上毅然噴起一道源源不斷的水柱,坐在水柱之上的人魚麵帶淡淡的惑人微笑。

    在人魚的旁邊,離地幾丈高的半空中,正懸空漂浮著兩個碩大的透明水泡。其中一個水泡緩緩降落在湖泊前麵的地麵,水泡驟然破裂,第三名神獸馴獸師便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麵;而另一個依舊浮在半空中的水泡,被困裏頭的則是,顧久修。

    洛予天隻是淡淡將周圍掃視了一眼,目光不曾在顧久修身上停留多一秒。

    身處在水泡之中的顧久修,見到洛予天本是喜怒參半,奈何他心存僥幸,卻敵不過洛予天的漠然一瞥。

    顧久修這才意識到,原來他之於洛予天的利用價值,在洛予天成神的這一刻便已經消耗盡了。

    顧久修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方才幾度經曆死裏逃生的驚嚇,顧久修也便忘了自己被裹在水泡中懸在半空浮沉的事情,如今當他意識到自己懸空坐在一個透明的水泡中,天生恐高的顧久修已經無法繼續從容淡定。

    另一邊——

    場中的冷麵劍神冷聲叫出洛予天的名字,卻沒了下話,反倒是洛予天先開了口,打破四人中間對峙的僵局。

    低沉磁性的嗓音中,含著幾分調侃:“能讓大劍神記得住我的名字,晚輩真是三生有幸。”

    隻這一句話,為首的大劍神的麵色更是冷下幾分。

    幾個時辰之前,洛予天在三大劍神麵前還是低眉順耳地自稱“弟子”,此時此刻,他卻毫無尊敬之意地改口自稱為“晚輩”。縱觀整片異世大陸,不曾有如此猖狂的年輕劍修,敢在劍神麵前自稱“晚輩”,可偏偏,偏偏這一聲“晚輩”對於如今晉升為劍神的洛予天,卻是實至名歸!

    為首的冷麵劍神抬起臉來,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望向洛予天的時候,幾欲能夠射出幾道惡毒的暗箭來。

    冷麵劍神對著洛予天冷哼一聲,全然不顧百年來在外人麵前維持的深入人心的偽善者形象,他勾起一雙淩厲的薄唇,譏笑道:“洛予天,想必你還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吧?”

    冷麵劍神一臉冷笑,縱使洛予天此時晉升成為劍神,那又如何?劍神望著洛予天的眼中,閃過瞬息即逝的陰毒——隻要不讓洛予天活著踏出鑄劍山莊,隻要讓今日親眼目睹洛予天成神的所有人陪葬,最後將所有禍亂推給今日處刑的妖獸馴獸師即可。

    洛予天隻當沒有看到冷麵劍神撕破臉皮的惡毒嘴臉,一臉無辜地順著冷麵劍神的話問道:“敢問我現在是何處境?晚輩愚鈍,還望前輩告知。”

    冷麵劍神的譏笑,被洛予天這不恥下問的一句反問給輕易破解,甚至讓冷麵劍神自覺,他接下來若是應了洛予天的話,說出來的每一句冷嘲熱諷都如同擊打在棉花團上一樣,軟綿綿的還擊,毫無打臉之力!

    冷麵劍神頓時整張臉籠罩在陰霾之下,閉口不應。

    洛予天麵帶微笑道:“既然前輩不說話,那就由晚輩來猜測一二?”

    洛予天的話音上揚,顯示出他對於這個話題的濃厚興致。

    三大劍神均是沒有開腔,他們也想聽聽洛予天有何話說。

    “眾人皆說,三大劍神一統天下,隻手遮天。然而,將劍神奉為天神的世人卻不知,我們高高在上的劍神大人,其實也有害怕的對象。其一,是大陸出現第四個劍神;其二,便是被你們趕盡殺絕的妖獸馴獸師。”

    一字一句落入三大劍神的耳朵裏,如同利劍,字字戳心。

    他們驟然麵色突變。

    令三大劍神震驚的,並不是洛予天此時此刻,站在他們麵前輕飄飄說出口的這一番話全中真相,而是洛予天一個年輕劍修,如何在短暫的十幾年裏積攢修煉的劍氣,得以在今日一舉晉升為劍神,又是從何處得知這些真相的內||幕。

    回溯十年之前,掀起討伐妖獸馴獸師的征戰在當時落下帷幕,而當年的洛予天不過一個未滿十歲的乳齒小兒,又怎會摻和進討伐之戰?

    眼看著被當麵揭露黑底,銀發劍神的惱怒隻化為聲聲冷笑,道:“洛予天,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現如今,你可便是那第四個劍神嗬。”

    銀發劍神危險地眯著眼睛,最後對洛予天發出的那一聲“嗬”,充滿不屑,且又滿含威脅。

    洛予天豎起修長的食指抵在自己的薄唇上,對銀發劍神無故插話的行為略略不滿,他“噓——”了一聲,無視銀發劍神的動怒,他眼含笑意,繼續說道:“你且先聽我說完,關於此事,我們還得從十年前,討伐妖獸馴獸師之征說起——

    “自十年前那場討伐妖獸馴獸師的征戰戰停,妖獸馴獸師便從那時成為人人喊殺的過街老鼠。你們成功將妖獸馴獸師推向整片異世大陸的敵對勢力,隻因你們懼怕妖獸的實力,生怕隨著妖獸馴獸師的壯大,會危及你們的統治地位。

    “也正因此,你們為了時刻維持著妖獸馴獸師在臣民心目中的罪惡形象,每當抓到妖獸馴獸師的漏網之魚,長年久居劍神峰頂的三大劍神,都會大張旗鼓地舉行妖獸馴獸師的死刑大會。以此來昭告天下,表示對於妖獸馴獸師,心懷天下的劍神亦是不曾給予半分憐憫之心。”

    “不過——”

    洛予天加深眼中的笑意,道:“與妖獸馴獸師相反,你們對於‘第四個劍神’的不寬容,卻是搬不上台麵的醜事。”

    “你們深知,升級成為劍聖和劍神,都會引來天地聚氣的極光加持,這便是給予你們的最好訊息,曆屆每每有後起之秀晉升成為劍神之時,你們都會在他接受天地聚氣滋養的晉升過程中,狠下殺手,然後對外謠傳,準劍神成功晉升需要經曆巨大的風險,稍不小心便會引體自爆,至今未能有一人幸免——當然,除了我。”

    當洛予天說完這一番話,對麵三大劍神早已聽得不耐煩,他們三人均是臉色冷若冰霜,對洛予天的控訴不屑一顧。

    為首的冷麵劍神嗤笑一聲,道:“你可是說完了?”

    洛予天微微笑著,麵帶謙遜之色,不恥下問道:“我想請問一下三位前輩,今日我在你們大肆召開的妖獸馴獸師處死刑的大會上,在你們的眼前一舉晉升成為劍神,你們此時的心情,如何?”

    麵對“第四個劍神”和“妖獸馴獸師”,三大劍神曆來的手段都是暗地裏斬殺前者,而公開處決後者。

    洛予天本有其他辦法,可以保自己安然晉升劍神之列,然而經曆姬鈺之死的洛予天,對三大劍神恨之入骨,他一心瘋狂地想要報複三大劍神,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采取這種眾目睽睽之下晉升劍神的極端手段。

    即使賭上自己的生死,拚盡自己的一切,一路犧牲外人,踏血而來,隻為了報複他們,不僅要挫他們的銳氣,還要折磨他們的身心。

    十一年前,在姬鈺受刑之日,洛予天便像是今日結界壁之外的圍觀群眾之一。

    年幼的洛予天站在人群之中,一臉漠然地看著自己的生母被劍神一劍斬斷頭顱,血灑刑場,當年的他卻是不哭,也不鬧,因為心知自己空有滿腔恨意,卻沒有抗衡劍神的實力。

    等到了今時今日,洛予天終於得以見到,冷麵劍神空有一心想要攫取洛予天頭顱解恨的恨意,卻又身處結界壁之外,處處受製、無能為力的模樣,回味起來都讓人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簡直大快人心。

    洛予天薄唇之間探出半寸紅舌,舔了舔唇角,唇角噙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若說三大劍神是喪心病狂之人,誰又敢說洛予天就不是呢?

    顧久修遠遠看著如今成為劍神、卻如同來自地獄惡魔那般可怖的洛予天,顧久修心如死灰。

    想他洛予天為了達到今日的目的,不擇手段,到頭來卻隻是想要在此時以同等高度的劍神身份,以奚落嘲笑的方式來報複三大劍神。可憐顧久修自己,可憐“王霸氣”這個角色,到頭來不過是洛予天一時興起的報複之路上,所犧牲的一塊小小墊腳石。

    想必丟棄這一枚墊腳石對於洛予天而言,未曾能有“棄之可惜”的半點追悔之意吧。

    顧久修被困在懸空的水泡之中,因為恐高,麵色急劇變得慘白,唯一注意得到他的臉色變化的,隻有交織出包裹著水泡的美人魚。

    奈何美人魚在戰場上隻聽令於他所屬的神獸馴獸師的命令,它自身不得輕舉妄動,在沒有得到命令之前,美人魚隻能幹著急,卻又無計可施,不知如何是好。

    ……

    戰場之上,揚塵千裏。

    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更為可怕。

    在這時,洛予天又朝冷麵劍神笑道:“話說回來,晚輩對於前輩也是著實佩服得很,不為前輩你殘害其他準劍神的先見之明,也不為你將妖獸馴獸師置於今日無處容身的高明手段,而是——前輩你能夠壓製另外兩位劍神數百年,真正做到隻你一人隻手遮天,這其中的手段,著實令我慚愧不已。”

    此話一出,冷麵劍神當即斥聲反駁道:“洛予天!你休要在此挑撥離間!”

    洛予天這一番話,一針見血。

    聞言,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各自黑著臉,一言不發。

    在外雖說是三大劍神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但是實際上,正如洛予天所言,當今權勢實則是被冷麵劍神一人獨攬在手中,冷麵劍神的修為淩駕於他們之上,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心中雖苦,卻也隻能忍氣吞聲。

    雖說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合手,勉強能和冷麵劍神相抗衡,但若是真要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腳下劍聖之流趁機崛起,隻怕他們三人集中的政權毀於一旦,於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都得不償失。更何況,若要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聯手,尚難以保證與冷麵劍神對戰中取勝,他們又如何保證聯手的對方,不會在重傷冷麵劍神之後的緊要關頭,反插自己一劍?

    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心中若有所思,冷麵劍神則是怒不可遏。

    洛予天心知他這一番話,已經在三大劍神中間挑起間隙,思及此,他麵上笑意不變,目光繞過為首的冷麵劍神,落在冷麵劍神身後的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身上。

    話鋒一轉,洛予天輕飄飄地甩下這麽一句話:“若是今日我們三人聯手,取其首級,不在話下。”

    話中的“我們”,指的自然是洛予天和銀發劍神、黑發劍神三人聯手;“其首級”的“其”字,指的便是冷麵劍神。

    洛予天這句話說的刺骨,任是三歲小兒也能讀懂其中含義。

    話音落地,冷麵劍神當即震怒,淩空揮出寒冰劍,閃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洛予天。

    場中當即化為一白一金兩道劍氣互相纏鬥。

    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這一次並沒有緊隨冷麵劍神的腳步,二人均是緊蹙眉頭,對視一眼,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點頭達成協議。

    三足鼎立的前提——是撐起這樽金鼎的‘三足’,強度相當,高度相等。

    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在過去的百年間,處處受到冷麵劍神的壓製,隨著他們忍氣吞聲隱忍至今的局麵,卻是變成冷麵劍神隻手遮天。他們不過是名義上威風的劍神,實際上卻是被冷麵劍神玩弄於鼓掌之間,呼來喚去的手下之將,與腳下臣服的整片異世大陸的臣民,又有何異!

    正如洛予天所說,在洛予天出現之前,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兩人聯手,尚且隻能與冷麵劍神抗衡;若是今日他們二人再加上洛予天三人聯手,迎戰冷麵劍神,他孤立無援,注定敗北!

    二人思定,當即閃身加入戰局。

    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聯手洛予天共同對戰冷麵劍神,冷麵劍神對戰洛予天之時,逐漸占得的上風,隨著局勢變動,當即扭轉!

    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一加入戰局,洛予天隻覺得迎戰冷麵劍神所抵擋的攻擊力度減弱,見到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終於被自己說服,洛予天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能夠落地。

    說白了,洛予天剛才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在下一場豪賭,賭的是今日在場所有人的性命——好在如今,他賭贏了,賭局翻盤!

    正當冷麵劍神險而又險地避過銀發劍神的突然襲擊,冷麵劍神當即怒冠衝天,氣急敗壞地嘶吼道:“你竟聽信那黃毛小兒的胡言亂語,竟敢攻擊我?!”

    冷麵健身的怒吼震徹九天。

    若是今日隻有銀發劍神一人獨麵冷麵劍神,他定然不敢如此囂張放肆地攻擊冷麵劍神,但是如今,麵對冷麵劍神的怒聲斥責,分別站在冷麵劍神側身和身後的黑發劍神和洛予天二人,齊齊禦劍攻向冷麵劍神,冷麵劍神躲閃不及,哪還有精力作威作福!

    有了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加入,洛予天對抗冷麵劍神的局麵,也能由“勉強應對”逐漸轉變為“得心應手”。

    洛予天從方才開始,便一度利用言語刺激冷麵劍神,囂張無度地煽點冷麵劍神的怒火,甚至不惜將這局生死之戰,孤注一擲地押在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的臨時倒戈。

    直到此時,洛予天得以相對輕鬆地應對戰局,當即聚氣凝神,抽出近兩成戰力——

    “嘭——!”

    站在場外的神獸馴獸師,本想置身事外,冷眼看著場中狗咬狗的這場大戲,卻不料,隨著一聲巨大爆破聲,揚起腳下的風沙迷人眼——

    神獸馴獸師始料未及,隻見他身前驟然憑空閃現一個纖細的身影,猛然朝他正麵襲擊而來!

    神獸馴獸師本能憑借自身的力量閃身避過此人的突襲,但是,就在他與襲擊之人打個照麵,視線對上突襲之人那一雙溫潤澄澈的雙眸,還有那遮住半邊臉的水晶麵具——

    神獸馴獸師一個晃神,身形不穩,當即露出致命的弱點!

    襲擊神獸馴獸師之人來勢洶洶,來人正是“林言玉”!

    洛予天借由鍾雲傾手下的無名大師和銀狼幻獸之手,“林言玉”在妖獸馴獸師押上刑場之時便已混跡在人群之中,在結界壁破裂,洛予天成功晉升成為劍神之後,“林言玉”便一直躲避在銀狼方才所布置的幻界裏麵,而銀狼的幻界又被隱藏在洛予天布下的結界,揚塵而起的沙塵暴給予幻界外觀天然的偽裝屏障。

    所以,當洛予天得以說服銀發劍神和黑發劍神二人的支援,他抽出兩成劍氣操縱“林言玉”此時出擊,猶如憑空冒出的一隻暗箭,傷人於毫無防備之中!

    神獸馴獸師對於蟄伏於暗處伺機行動的“林言玉”毫無所覺,直到“林言玉”出擊,神獸馴獸師明知危險迫近,卻被“林言玉”那一雙與顧久修如出一轍的眼睛所欺騙,情感和理智的衝擊之下,他一時恍惚——好在這時,一直身處於神獸馴獸師身後的美人魚一經覺察,在“林言玉”即將得逞的千鈞一發之際,美人魚奮不顧身地旋身躍下,擋在神獸馴獸師身前!

    美人魚的身子如同高速旋轉的梭子,總算在危機關頭護得神獸馴獸師的周全。

    然而,“林言玉”的目標本就不在神獸馴獸師,她聲東擊西,出其不意的出擊不過是要擾亂敵心,引得美人魚一心撲在神獸馴獸師身上,趁此機會,“林言玉”飛身一閃,淩空躍向半空中包裹著顧久修的水泡。

    許是骨肉相連的血脈之情,此時被美人魚護在身前的神獸馴獸師似有所感,猛地一回頭——

    隻見那道襲擊他的殘影,縱身一躍,抱住顧久修被包裹其中的水泡,一並縱身投入湖泊裏!

    “噗通”一聲!

    平靜的湖麵刹那之間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水花四濺,漣漪向湖麵四周擴散開去——

    不多時,湖麵再度恢複鏡麵那般平靜。

    深不見底的湖泊,如同一隻蟄伏沉睡的怪物,巨大的口腹能夠將人生吞下肚,不吐骨頭,也不濺鮮血。

    ***

    顧久修從沙塵暴席卷而來,天崩地裂之初就被美人魚困於水泡當中,不知是空間狹小還是缺氧的緣故,顧久修坐在水泡中腦袋脹痛,臉色蒼白,整個人本就不太舒服,暈暈乎乎之際,驟然就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撲進湖水之中。

    更要命的是,包裹在他外麵的水泡結界,在他沉入湖裏之時,亦被外力強行擊破。

    刹那間——

    冰冷的湖水爭先恐後地灌進顧久修的口鼻耳朵,窒息的感覺猶如被人勒緊脖子,無法掙脫。

    “顧九——!”

    不知是誰在呼喚他的名字,急切的聲音卻被水中洶湧的暗波卷走,聲音越來越遠,淡出顧久修的耳際。

    “咕嚕咕嚕……”

    顧久修的身子漸漸往下沉。

    湖底好似有無數雙手臂在拉拽顧久修,深不見底的湖水之下,如同吞人的巨大漩渦——

    套在手腕上的草戒指借著浮力向上飄,若隱若現地泛著淡淡的紅光,顧久修越往下沉,湖水越深光線越暗,草戒指的微光,也隨之越發紅亮。

    顧久修雙眼緊閉,痛苦得緊鎖眉頭,嘴巴被迫張開,吐出的氣泡“咕嚕咕嚕”地往水麵上冒。

    被顧久修緊緊護在懷裏的紅骷髏,在此時竟也慢慢發出淡淡的紅色熒光,似乎是在響應草戒指的召喚。

    就在顧久修意識渙散、手腳發軟,連揪緊身前一兜骷髏骨的力氣都沒有時候,他的五指慢慢鬆開,零零散散的紅骷髏骨頭撒落開來,泛著點點紅色微光,零零碎碎地沉下湖底。

    顧久修的身子慢慢下沉,長發飄揚,隨著浮力向上揮舞,猶如無數雙求救的雙手,卻也隻是作最後徒勞的無用功,未能拯救顧久修。

    周身瘋狂灌入顧久修的眼鼻口耳,七孔注水,令顧久修痛苦不堪,渾身都在痙攣。

    就在顧久修飽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後,下一刻——

    緊緊圍繞在顧久修周身的湖水,仿佛觸碰到什麽禁忌一般,它們在顧久修的四周規避開來,形成中間一個盈滿空氣的小水泡兒,又如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托起顧久修的身子。

    顧久修雙目緊閉,身體蜷縮在水泡的底部,如同安心沉睡在母體腹中的胎兒,隨著水泡在湖水中輕輕浮沉。包裹在外的水泡,又如一張如海綿般鬆軟的吊床,而此時還有人站在床邊幫他輕輕搖晃。

    “叮咚——”

    【係統提示:洛予天好感度+10,當前經驗值:81/100。】

    【係統提示:洛予天好感度+10,當前經驗值:91/100。】

    【係統提示:洛予天好感度+10,當前經驗值:100/100!】

    【係統提示:當前經驗值100/100,恭喜你成功積攢100%的經驗條,係統客服4843很高興能給你此行提供服務,現在將送你搭乘時光機,重返現代!】

    隨後還有一個弱小的提示聲響起:

    【係統提示:由於係統運營內部出現一個小bug,異世大陸所處的空間與時空交疊的多次元形成平行次元,你當前已在係統空間中在線57,980,690分鍾,折合為默認原世界的時間約為一個月又十天,希望能給你帶來小小的驚喜~ ^ ^】

    隻不過這一句提示聲弱微得能讓人輕易忽視掉。

    恍惚之間,在一片昏暗之中仿佛投射下來一束光亮。

    顧久修緊閉的睫毛輕輕打顫,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置身在水下,而在他的麵前,有個人影轉身走遠——顧久修費力地想要睜大眼睛去看清楚那人是誰,然而,正對麵波光粼粼的湖麵折射著明晃晃的亮光,那光亮太過於晃眼,讓顧久修什麽也看不真切。

    顧久修隻記得,那雙眼睛,如琉璃般漂亮。

    ***   ***

    顧久修在睡夢中好似聽到係統的提示聲,隻是,隨係統的提示音變成信號減弱的“滋滋滋”聲響,耳畔纏繞的雜音實在煩人,讓顧久修在睡夢中也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叮咚——”

    耳朵裏忽然充斥著各種各樣吵雜的聲音,有風扇“呼啦呼啦”賣力轉動的聲音,有吊索“呲溜呲溜”在繩索上滑過的聲音,有許多人嘰裏呱啦念著一長串牛頭不對馬嘴的台詞的聲音……

    直到——

    “哢噠”一聲打板,四周的聲音頓時銷聲匿跡。

    周圍,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待到顧久修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落入眼底的,是頭頂上的鏡麵天花板,清清楚楚地倒映出鏡麵中的顧久修,他此時正一臉震驚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

    正對著床頂的幹淨鏡麵,倒映出房間裏的一景一物,一張king-size的豪華大床上,軟硬程度正好的千層床墊,托著平躺於其上的人。

    那人一頭利落的淺色亞麻金發,鬆鬆軟軟地貼在額頭,他身上穿著一套居家鬆垮的短袖睡衣,半身蓋著薄被。

    若不是他此時臉上震驚的表情太過於呆滯滑稽,這人倒也長著一張不遜於任何一個當紅偶像明星的俊臉。

    室內的空調涼絲絲地吹著,清晨的朝陽落下的縷縷金色陽光,均被落地窗的窗簾兒擋在窗外。

    這本是一個美好的早晨,酒店的豪華套房裏,卻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

    顧久修一聲慘叫,猛地坐起身來。

    他是誰他在哪裏他這是在做夢還是夢醒了?!

    富麗堂皇的牆壁上有一個投影式掛鍾,鍾麵上正無聲無息地挪動著分秒,此時正顯示著時間:早晨的六點三十一分。

    顧久修在一聲尖叫過後,捂住自己的額頭,腦袋脹痛。

    薄被上傳來的清淡香氛,正是他最喜歡的一款中性香水,這個味道既熟悉卻又陌生,說是陌生,卻是一縷清新香氣便能輕易勾起顧久修的許多記憶。

    比如說,每次在他入住酒店之前,經紀人都會事先在房間裏噴灑這一款香水。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外麵紛踏而至,指紋感應的房門“嘀”地一聲大打而開,一個男子手忙腳亂地跑進來,另外兩個酒店工作人員留在門外待命。

    “久修,發生什麽事了?!”

    來人正是顧久修的專屬經紀人小趙。

    顧久修還未看到小趙的臉之前,尚且還能自我安慰當前是個夢境,但是在看到小趙出現之後,他卻更像是見了鬼一樣,咆哮聲震顫四壁!

    “啊啊啊——!!!”

    ……

    一個小時之後。

    小趙手裏搭著顧久修出門要換穿的衣服,百般無奈地站在床前,對顧久修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顧大大,顧巨巨,咱們八點半就要到達片場,今天可還有好幾場對手戲要趕拍呢。”

    饒是小趙費盡三寸不爛舌,也無法勸動顧久修挪動一寸床位。

    小趙愁眉苦臉地回頭看了看牆上的投影式掛鍾,這會兒已經七點半了,隻剩下一個小時不到的時候。

    顧久修此時這番頹廢的掙紮,落在小趙眼裏,不過是顧久修無理取鬧的起床氣,他不過自清晨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之後便頹靡不振地趴倒在床上,這會兒正卷著一床被子,死死閉著眼睛在“補覺”,對小趙不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