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的學生和語文老師這麽說, 語文老師肯定是不怕的，因為她知道學生肯定不敢。

    但顧盼這麽和語文老師說，語文老師在心中反複掂量之後，還是對顧盼說道，“你先進來吧, 坐沙發上等我一會兒, 我換身衣服和你一塊兒去。”

    語文老師心中清楚, 顧盼還真敢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萬一到時候她真的穿著一套睡衣, 伸手被顧盼抱下樓，放到呂凱文的車上再一路拉著去飯店……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臉見人了，還是自己老老實實地跟著顧盼一起去吧。

    顧盼在語文老師家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等待, 有些無聊, 看到茶幾的餐巾紙，就順手折了一隻紙鶴，一隻紙鶴折完之後, 看語文老師還沒有好，就又折了一朵玫瑰花。

    這個時候語文老師換好衣服，簡單地化了一個妝, 從房間裏出來了, 看到顧盼擺在茶幾上的紙鶴和玫瑰花，十分驚喜地說道, “哇！沒想到你手這麽巧啊！”

    顧盼看語文老師喜歡, 上前挽住語文老師的胳膊, “來來來, 您跟我們去吃飯，飯店裏這種紙巾不知道有多少，今天晚上我保證教會您這麽折。”

    語文老師笑著搖頭，“不是都答應了和你們去了，你真是……”

    .

    因為接語文老師的時候耽誤了一會兒，呂凱文他們開著車到的時候，飯店外的一整條街和對麵街都已經找不到停車位了。春節將近，每個飯店裏的桌子都全都被訂出去了，各種家宴各種聚會。

    隻好呂凱文開著車去找地方停，顧盼先和語文老師進去。

    其他的學生和老師們都已經在了，是一個大包廂，裏麵一共有四桌，差不多都坐滿了，就在等呂凱文和語文老師。

    趙紫薇見到顧盼之後，連忙朝著她招手，“顧盼！這裏這裏！來來來我在旁邊給你留著空位子呢，我知道你肯定想和我挨著坐。”

    顧盼朝著空位看了一眼，看到空著的座位一邊是趙紫薇，另一邊坐著的是舒皓皓，徑直走過去坐下了。

    當做沒有看到趙紫薇對舒皓皓比的勝利的手勢，也裝作不知道趙紫薇故意說的那句“我知道你肯定想和我挨著坐”是給她挖的坑。

    如果她不要坐這個位置的話，趙紫薇一定會說“你是不是不想挨著我了”，然後軟磨硬泡把她煩死也要讓她坐在這裏。

    還是直接坐下吧，好歹清淨。

    .

    語文老師進來之後，服務員以為人來齊了，大家都在等的就是語文老師，將菜單遞到語文老師手裏。

    語文老師將菜單接過來之後，說道，“等會兒吧？等你們班主任呂老師過來之後再點？”用的是詢問的語氣，眼神是看向顧盼的。

    正說著，呂凱文就推開包廂門進來了，說道，“學生點，學生點。一人一道吧，誰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於是菜單就在桌子上轉了一圈兒，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點了，最後轉完一圈兒之後回到顧盼手上的時候，她看到有差不多一半的學生沒有點菜，於是顧盼考慮著葷素、鹹甜等搭配，將菜補齊了。

    將點好的菜單遞給服務員之後，顧盼伸手準備開酒。

    生物老師連忙攔道，“誒，別開別開！我們都是開著車來的，今天就喝飲料吧。你們都是小孩兒，不能喝酒，我們老師都開車了，也不能喝。”

    生物老師早就看到擺在桌上的幾瓶酒了，無論紅酒還是白酒，每一瓶都價格不菲。白酒她還能看出價格來，紅酒她根本不認識，用手機搜了搜，結果被搜出來的價格嚇了一跳。

    顧盼完全沒有理會生物老師的話，手上開瓶的動作飛快，絲毫沒有因為生物老師的話而停滯，砰砰幾下就全打開了。

    然後一歪腦袋，十分無辜地看著生物老師，“唉，老師您的話說得晚了一點，酒都已經開好了。”

    “既然已經開了，老師們就喝點吧。”顧盼說道，“學生們肯定也有喝啤酒的，都不勉強，想喝就喝。”

    呂凱文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指著生物老師笑，“老潘啊，顧盼數你教的最多，你怎麽還這麽天真？”

    “讓她不要開酒，你隻是嘴巴上說說，她怎麽可能會理你？你得直接上手攔啊！”

    呂凱文想了一下，又搖搖頭，“不行不行，你上手攔也沒用……你力氣也沒她大，動作也沒她靈活，到時候她依舊是三下五除二把酒開了。”

    “所以啊老潘你也不用懊悔，這酒今天是一定要喝的，你想攔也攔不住。”

    顧盼連忙出來糾正，“誒呂老師，我可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老師們教導我們這麽久，我們也就請您吃一頓謝師宴，想喝的我們一定要讓您喝盡興，不想喝的話一滴酒不沾唇也行！”

    顧盼一邊說著，一邊將帶來的飲料也都擺在桌子上，指給呂凱文看，“呂老師您看看，我帶了多少飲料來！我這心可是夠誠吧？”

    呂凱文笑道，“行行行，說不過你。”

    然後直接在顧盼麵前揭了生物老師的底，“愛喝酒的要喝盡興……那老潘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她是又愛喝又能喝。她不讓你開酒，就是怕自己聞到酒香就忍不住了。”

    生物老師直瞪呂凱文。

    瞪了半天之後，見呂凱文沒有任何反應，生物老師自己笑了，“我是還行，愛喝酒，但別聽你們呂老師瞎說，我酒量很一般。”

    生物老師往自己麵前的杯子裏倒了一點紅酒，輕輕搖了搖，然後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氣，“真好聞。”

    雖然說他們現在還有半年畢業，但是顧盼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老師們已經將他們看作畢業的學生了，師生之間的關係平等了很多。

    今天晚上的很多話，在之前老師們都是不會對他們說的，不會這麽平等的開玩笑，也不會在學生麵前表現出自己這麽鮮活的一麵。

    顧盼注意到桌上的不少同學都瞪大了眼睛，當然也有一些同學們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菜上齊之後，顧盼打算悄悄地溜出去先把賬結了，結果伸手被呂凱文攔了下來，“你幹嘛去？”

    顧盼連忙說道，“我上廁所。”

    沒想到她都這麽說了，呂凱文依舊沒有將攔著她的手放下來，“別人這個時候出去，說是上廁所我信，你出去說是要上廁所，我肯定不信。”

    呂凱文又補充一句，“最起碼隻上廁所，我是不信的。”

    “喏，你要是真想上廁所，讓語文老師或者生物老師陪你去，再陪你回來。”

    顧盼笑道，“呂老師你這是幹嘛啊？我這又不是考試中間要出考場上廁所，怎麽還給我指個監考老師監督我呢？”

    “再說了，這可是謝師宴——”

    生物老師在一旁說道，“不管什麽謝師宴不謝師宴，你們呂老師剛和我們說好了，這頓飯是他請客。”

    學生們頓時都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紛紛說道，“那怎麽行呢！”

    “就是！那不就成了呂老師請我們這麽多人了？不行不行，太破費了。”

    “我們學生多，老師少，其實花不了幾個錢的，也就相當於我們自己出來吃了一頓飯。”

    “謝師宴是我們的心意啊……”

    王振理也懵了，他真沒想到，老師們答應了來參加謝師宴，最後卻要來這麽一套。在呂老師攔著顧盼不讓她出去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老師們想要結賬，心中理所應當地認為這頓飯肯定是他們學生買單。

    顧盼早就猜到老師們沒準會這樣做了，隻能在心中默默地歎氣，他們訂的這家飯店不能在大眾點評之類的app上付賬，現在的桌子上更都沒有掃碼微信支付之類。否則她拿出手機就能偷偷的結賬了，哪裏會像現在這樣被攔著出不去。

    呂凱文說道，“行了行了，都別喊了。讓外麵的服務員聽到了，丟不丟人？”

    物理老師在一旁幫著呂凱文說話，“你們就讓呂老師請客吧，不用幫他心疼錢，你們這屆學生競賽爭氣，幫他掙的獎金多了去了，這頓飯簡直是九牛一毛。”

    呂老師也笑了，說道，“你們物理老師說的是實話……不用給我省錢，反正獎金也是你們幫我掙的！”

    同學們都有點遲疑，其實是腦子裏都在猜測，呂老師究竟拿到了多少獎金。

    這頓飯這麽多人，一共四桌呢，加起來可不便宜，但是物理老師說這頓飯前對於呂老師拿到的獎金來說，隻是九牛一毛……那呂老師的獎金最起碼得兩三萬吧？

    顧盼猜的就更大膽了，她看了旁邊的舒皓皓一眼，呂老師可是帶出來一個imo第一名啊！

    就算imo的第一經常被中國人收入囊中，但是中國又有多少個省？省裏又有多少個市？市裏又有多少所高中？所以學校裏能出個imo第一，說是百年難遇也不為過了。

    顧盼覺得呂老師的獎金至少十萬起。

    她忍不住對旁邊的舒皓皓用唇語說道，“多少？你知道嗎？”

    舒皓皓低聲說道，“現在身邊都是人，不方便說啊。”

    顧盼點點頭，“那你回頭告訴——”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顧盼就感覺到自己垂在桌子下麵的右手，被一隻手牢牢地捉住了。然後手心癢癢的，舒皓皓的拇指在顧盼手心慢慢寫了兩個阿拉伯數字——20。(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