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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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遠回去之後沒有跟許老師他們提起過遇見張興旺的事情, 因為除了他的母親, 他和張家早已沒了別的瓜葛。
當年許老師收留他時,他們對此是不聞不問的。後來大伯帶他走時本來應該要費點功夫, 林思遠可不認為他們張家會白白放他走,但他大伯畢竟是白手起家混出來的, 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才能順利的把事情辦下來,所以他一開始就是繞過張家來辦理各項手續的,隻要把上麵的關係疏通好,張家人的意願也就無關緊要了。
那是林思遠第一次感覺到大伯和許老師他們的不同,不僅是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同,最根本的原因是思維方式的不同。林思遠喜歡許老師他們,但他同樣也知道自己成為不了他們那樣的人,他更適合成為的是像他大伯那樣的人。
林思遠沒有把張興旺的事放在心上,然而, 第二天匆匆趕來的另一個人他卻沒有辦法置之不理了。
因為是周六,又難得林思遠在家, 許家飯菜的香味都飄出了老遠。
當時一家人正圍在桌邊準備吃飯, 許明暉看著滿桌子的菜一邊流口水一邊責怪林思遠不夠意思, 還說是好兄弟呢,有這麽好的手藝都不說!
敲門聲響起時, 大家都還在說說笑笑, 許安然蹦跳著去開門, 因為一般周末來敲門的都是她的小夥伴們來找她出去玩。
門一打開, 外麵站著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阿姨, 許安然愣住了:“阿姨,你找誰?”
那是一個幹瘦的小個子女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長褲和深藍色布衣裏,縮肩佝背的站在門外,滿臉的愁苦之色。
“林、林思遠是在這裏嗎?”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小。
許文博他們也注意到了門外的異常,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誰呀?大娘你是敲錯門了吧?”許明暉看了一眼發現敲門的是個不認識的女人,立刻大聲朝門外喊道。
許文博卻是立刻擔憂的看向林思遠,而林思遠看向那個女人的神色則顯得格外的複雜。
“明暉,她是來找我的。”林思遠說著站起身走向大門。
一頭霧水的許明暉也想跟上去看看,卻被許文博給攔住了。
“安安,你先過去吃飯吧,這個阿姨是來找我的。”林思遠拍了拍許安然的肩膀讓她進屋,許安然不明所以,但也聽話的回去了。
門口隻剩下了這對關係複雜又久未見麵的母子,一個站在門裏一個站在門外,卻是相對無言。
“你……要不要進來坐坐?”良久後,林思遠開口說道,一個“媽”字在喉間滾了許久,卻始終叫不出來。
“哦、哦,不、不用了……”她連連擺手,哪怕是在自己的兒子麵前,也抬不起頭直不起腰。
“吃過飯了嗎?”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林思遠如此問道。
“沒……不,吃、吃過了……。我來找你也沒別的意思,就、就是想問問,”她終於抬起頭來,眼神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熱切,“你父親,他從國外回來了嗎?”
林思遠一瞬間隻覺得既憤怒又悲涼,忍不住的問道:“回來了又如何?難道你還想著去找他?”
劉月娥卻好像沒有聽出來林思遠語氣裏的嘲諷似的,她滿臉急切的連聲問道:“他回來了?你見到他沒有?有沒有跟他說過你是他的兒子?”
林思遠的喉嚨裏仿佛堵了一個硬塊似的難受,見麵時那個人說他是被迫和他母親辦了酒席的,林思遠不願意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因為把他母親和那個人放在一起,誰都不會認為他們會是一對。他的母親不僅長相平凡,就連性格也沒有什麽能令人稱道的地方,同樣是土生土長的村婦,許家的大嫂即使有著見識少的那一麵,但也同樣有著她自己的生存智慧,而他的母親,除了唯唯諾諾之外,什麽都不會,嫁到張家之後更是連偷藏一點剩飯給他吃都不敢。他是她的兒子,卻從來沒有被她像許家大嫂護著許明暉那樣維護過,他童年裏有關她的所有記憶,就隻剩下那一遍遍的“你要努力,要像你父親一樣考大學,要去找你的親生父親……”
林思遠仰頭咽下喉間的苦澀,他沒有回答他母親的問話,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聽我大伯說過了,你和我父親當年根本就沒有領結婚證,所以在法律意義上,我隻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和林誌豪沒有任何的關係,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也不會去找他……”
“不行!”話還沒說完就被他那個總是唯唯諾諾的母親高聲打斷了,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黑瘦的手指如同爪子般死死的掐住不放,“什麽法律不法律的我不懂!當年我和他是拜了天地辦了酒席的,我和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林誌豪賴不掉!你姓林,你就是他的兒子,是他們林家的香火!”
林思遠痛苦的閉了閉眼:“我為什麽會姓林?是你去求來的對不對?因為沒有戶口就上不了學,按照規定,我應該跟你姓劉或者跟那個人姓張,但是我卻姓林!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麽辦到的,我隻是想告訴你,哪怕你成功的讓我姓了林也無濟於事,父不詳就是父不詳,別指望憑這就能證明我是林誌豪的兒子!”
“但你就是他的兒子!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母親就去找他!去告訴他你是他的兒子!是我劉月娥為他們林家生下來的兒子!”此時的劉月娥執拗而又瘋狂,和平日裏的她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你醒醒吧!即使我是他的兒子又能怎樣?他難道還會缺兒子?”手腕上母親死死掐住的手指帶來一陣陣的痛意,但比起這點疼痛,林思遠更難忍受的是通過那隻手所傳達過來的那股仿佛要將他也拖入黑暗深淵的可悲又可憎的執念。
“不一樣的,那是不一樣的!”劉月娥直搖頭,“哪怕他不缺兒子,你也是他的長子啊,這怎麽能一樣呢?去找他!如果還認我這個媽就去找他!媽求求你去找他!媽求求你……”
“媽!你要求他去找誰?”兩人正糾纏不清時,本應在家的張興旺氣喘籲籲的趕到了。
“媽,你求他幹什麽?人來人往的丟不丟人!”跑到跟前的張興旺又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被小兒子一把拽住的劉月娥仿佛忽然回過神來般無措的理了理包了頭巾的鬢發,她勉強對張興旺笑了笑,說道:“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裏寫作業嗎?”
張興旺怒氣衝衝的回道:“要不是聽他們提起,我還不知道你進城來找他了!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他回來了!他都不是我們家的人了,你還來找他幹什麽!”
麵對小兒子的質問,劉月娥又變成了那個唯唯諾諾的劉月娥,她沒有再說關於林誌豪的事情,隻是用乞求的眼光看著林思遠,仿佛在無言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三個字“去找他”。
林思遠第一次感謝張興旺的到來,如果繼續被他媽這樣糾纏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怒之下就說出真相,或者說出什麽傷人的言語。他固然不喜歡他的母親,卻也恨不起來,大概是她太可憐了吧,可憐又可悲,讓他連恨都無力去恨。
“走!跟我回去!”張興旺使勁拽著劉月娥。
劉月娥好聲好氣的說道:“好好,我馬上就回去,讓我跟你哥再說兩句話行不行?”
張興旺暴怒:“他不是我哥!”
劉月娥喏喏道:“你這孩子!我說兩句話就走,就說兩句……”
張興旺被他媽弄煩了,放開她的手臂瞪著眼說道:“那就兩句!我就在那邊等著!你快點啊!還有,不許求他!”
劉月娥連連點頭:“好好,媽都應你。鍋裏給你留了飯,吃過沒有?”
張興旺的氣這才消了一點,抱著手臂哼了一聲:“吃什麽吃!氣都氣飽了!”
“你這孩子,不吃飯怎麽行呢?媽給你錢你去買個包子什麽的先填填肚子……”劉月娥念叨著從衣服的內袋裏摸出一個破舊的皮夾,打開來卻是一疊的零錢,抽出一張一塊的紙票,正要遞給張興旺,卻被張興旺一把搶過皮夾,直接抽出了一張十塊的。
“行了,我去吃飯,你快點啊!”張興旺將皮夾扔回給他媽,拿著那張十塊的轉身就走了。
被小兒子直接搶了十塊錢的劉月娥也隻是歎了口氣,收起皮夾又開始舊話重提:“你父親……”
這次林思遠直接打斷了她:“他沒回國!”
劉月娥愣住了:“你剛不是說……”
“我沒說他已經回來了,隻是問你如果他回來了你想怎麽樣。”
“是、是嗎?沒、沒回來啊……”劉月娥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真的沒回來?你沒騙我吧?”
“我騙你做什麽?你也不想想,現在的人隻有往國外跑的,你見過有哪個從國外跑回來的?如果真的有,那肯定是他們在國外混不下去了。你不是說他特別聰明嗎?還是說你覺得他會在國外混不下去灰溜溜的逃回國內?”
“他當然不會!”也許是想起了那個人,劉月娥一貫麻木死寂的眼神裏忽然有了神采,“你父親他……很聰明的,又有才華,一看就和別人不一樣,誰也比不了他……”
林思遠用一個錯漏百出的理由安撫住了自己的母親,心中卻隻覺悲涼,這樣的理由換成其他任何人都是不會相信的吧,但他的母親卻對此深信不疑,原因卻不是因為信任他這個兒子,而是因為他的兒子聰明的拿那個男人來編造了這個理由,說到底,隻是因為那個男人罷了。
“他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即使回來恐怕也不會認我,所以你就別惦記他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連張興旺都這麽大了,你還盼著他幹什麽呢?”這是林思遠對生母的最後一絲善意,他希望她不要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
然而劉月娥卻絲毫不領情,她第一次正視了林思遠的眼睛,吐出的話語卻像毒液一樣刺向林思遠的內心。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他是你的父親!他可以不認你,但你不能不認他!你是不是覺得你母親很可笑?自己都再嫁了還惦記著你的父親?但你應該能理解我啊?你看你不也死抓著非親非故的許家不放嗎?當年要是讓你離開許家跟我回去你會願意嗎?雖然我對你父親的感情和你對許家的感情是不同的,但你應該能懂我的感受才對,因為你的身上流著的是我的血啊!”
從聽到那句“死抓著非親非故的許家不放”開始,林思遠整個人都木了,一股令人顫栗的寒意從心底泛起直至蔓延全身,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恐怖所籠罩,冰冷的話語就像一把斧頭狠狠的劈向他的心髒,讓他的醜陋和肮髒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也無所遁形。
“思遠哥是我家的思遠哥!阿姨你走!”將林思遠從冰冷絕望中拯救出來的是許安然少有的氣憤,以及手腕上和當年如出一轍的柔軟溫暖。
“就是!老太婆!這裏不歡迎你!趕緊的走!”許明暉也跑過來給自己的兄弟撐腰,雖然他聽的有些似懂非懂,但林思遠的反應他可是看在了眼裏,兩人打鬧爭鬥了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陰險狡詐的林思遠臉上露出那樣的表情,讓他看過一次之後就不想再看到第二次。相比起來,他還是更願意看到那張臉上露出陰謀得逞之後得意洋洋的笑容,雖然每次看到都想痛扁他一頓,但他還是覺得那樣的林思遠才是他所認識的林思遠,而不是現在這個雖然沒有在哭,卻仿佛在發出無聲悲鳴的人。
此時許文博也走了過來,本來他們母子說話,他是不便插手的,但是現在卻是不阻止不行了,再不阻止,阿遠這孩子就要被他母親給毀了。
“大妹子,當年我找上你時就跟你說過,身為一個母親,你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這是你的無能。你對這孩子有撫育的義務和責任在,但是你沒有盡到,可以說你不配稱自己是他的母親。同樣的,我還跟你說過,我之所以會決定撫養林思遠,不是因為可憐他,隻是可憐,還不足以讓我扛起撫養一個孩子這麽大的責任。我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阿遠他是個好孩子,身為一名教師,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好孩子因為家庭的原因而就這麽被毀掉!”
“所以,什麽‘死抓著許家不放’的話不要再說,這不僅是看輕了你的孩子,也是對我這個撫養人的侮辱!阿遠不是那樣的人,也不要把我們之間的感情和你對他生父的執迷不悟相提並論!雖然是你生了阿遠,但你並沒有教養過他,所以說什麽因為留著相同的血就應該理解你是非常荒謬滑稽的!你們是有血緣關係,但也僅此而已,阿遠他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不會因為是你生的就會像你!”
大概是被許文博的義正嚴詞給嚇住了,劉月娥縮著肩膀無措的揉搓著衣角,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住……,許、許老師……,我、我……沒、沒別的意思……”
麵對著這樣的劉月娥,許文博也是連氣都氣不起來了,道理說不通,道歉卻又比誰都快,還能怎麽辦呢?
到最後,他們也隻能看著那個女人縮肩佝背滿臉愁苦之色的離去。
難得的團聚讓一個不速之客給攪的再沒了先前的熱鬧氣氛,許安然拿著藥膏心疼的給林思遠抹著手腕上紅腫的瘀痕。她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思遠哥的母親,卻再也不想見到第二次。
“你媽怎麽能這樣呢?”許明暉直為自己的兄弟抱不平。
他以前也聽他奶他媽她們提起過,林思遠家裏的人對他特別不好,連飯都不給吃飽,是他三叔實在看不過眼才收留了他,他奶當年也有些怨言,這非親非故的難道要一直養下去?但怎麽說也是一個孩子,他奶也做不出趕他走的事,想著左右不過添雙筷子,就當是給子孫積福了。
再後來,手腳勤快又聰明懂事的林思遠很快就贏得了他奶他們的喜愛,很快就融入了他們許家,像個真正的家人一樣和他們相處了。
許明暉雖然嘴上老是罵他陰險狡詐,但心裏何嚐不是把他當成好兄弟來看待?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仿佛什麽事都難不倒他的林思遠也有這麽無力的時候,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他的母親,那個本應該最親近的人。
林思遠感激著許老師他們的維護,努力的振作精神想讓家裏的氣氛一如從前般充滿著歡聲笑語,隻是內心深處,她母親的話語卻仿佛魔咒般始終揮之不去……
當天夜裏,林思遠在黑暗中被噩夢驚醒,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耳邊是許明暉綿長緩慢的呼吸聲,顯然睡得正熟。
良久後,他悄悄的坐起身走下床。
輕輕的拉開房門,他翻出一瓶白天喝剩下的啤酒,摸黑坐在沙發上喝了起來。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樹枝的陰影在月光中扭曲搖晃,就如同他的思緒,在黑暗中糾結成團,又肆意生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的燈忽然亮了起來。
刺目的燈光讓林思遠不由自主的閉起了眼,當再次睜開時,出現在他眼前的隻是萬分熟悉的客廳,月光、陰影、以及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扭曲模糊的家具又恢複了他平時熟悉的模樣。
“睡不著?”說話的是許文博,今天林思遠和許明暉兩個孩子都喝了點酒,他擔心他們喝多了,所以就起來看看,沒想到卻看見了坐在客廳裏喝悶酒的林思遠。
“許老師……”林思遠一瞬間很想藏起手中握著的酒瓶,卻也隻是想想,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低頭認錯了。
“老師不是那麽古板的人,男孩子喝點酒沒什麽,心情不好借酒澆愁也能理解,但不能失去控製,這是老師對你唯一的要求,老師可不想培養出來一個小酒鬼!”許文博刻意用輕鬆的語氣緩解著林思遠的情緒,這孩子今天遭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他不希望再給這孩子增加任何的壓力。
林思遠點頭放下手中的酒瓶,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酒的味道,但在噩夢過後,卻又不由自主的將手伸向了酒瓶。
“願意和我聊聊嗎?”許文博也在林思遠的身邊坐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夜晚容易讓人卸下心防,也許是因為他的大腦被酒精所麻痹,林思遠第一次向許文博吐露了最令他害怕和不安的醜陋心魔,他害怕他會變成像他母親那樣的人,害怕自己將來會因為不願意放手而傷害到原本應該保護的人。
“其實我媽她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我當年就是在死抓著你們不放,我知道許奶奶不太想讓我留在許老師這裏,所以我用心的討好著她。我知道許老師你重視安安,所以我……”
林思遠正說著,腦袋上卻挨了許文博一巴掌,不重,卻帶著許老師特有的力量。
“別說這種話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到底是真好還是假好,你許老師我還沒有老眼昏花到分辨不出的地步。不要太苛求自己,阿遠你不是聖人,即使是聖人也難免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你希望留下來,這沒錯,許老師也感到很榮幸,但你不要搞錯了因果,你仔細想想,你真的是因為想留下來所以才會討好我媽和對安安好嗎?那你怎麽從來沒討好過其他人?比如你的繼父?我想以你的聰明,即使不能讓他對你像對親兒子一般看待,但至少不會關係差成那樣。明明是個強牛,偏偏把自己說的像個慫包似的,你說你是在糊弄誰呢?”說到最後,許文博倒是把自己給說笑了,這孩子是鑽了牛角尖,把自己想的太壞了。
被許老師這樣一說,已經是個半大小子的林思遠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聽許老師又接著說道:“以你的性子,哪怕我現在跟你保證一萬遍說你將來絕不會變成你媽那樣大概也沒什麽用,所以像這樣的話我就不說了。”
“你的一生還很長,你還需要時間來成長,無論是你媽還是你的生父,都不是現在的你能夠處理好的,正因為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無力,所以你才會因此而糾結痛苦。又因為不知道未來他們還會帶給你什麽,這樣的未知引發了你的焦慮和恐懼。試想一下,如果你現在就能很好的處理好這些事情,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不堪嗎?
“等到你成長到足以應對這一切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能夠解決的問題就不再會是問題,因為你的心智已經成長到足以承擔起所有的後果,然後,坦然麵對,從容解決,哪怕也會有痛苦伴隨,卻也隻是解決問題的附屬品,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為你的全部。”
“所以,阿遠,不要再猶豫了,出去闖一闖吧。遠離這些你暫時解決不了的人和事,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開闊自己的眼界,讓自己得到足夠的成長。不用掛念著我們,我們會一直在這裏,你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
許文博的話讓林思遠一直動搖的內心又重新堅定了起來,當新的一周來臨時,他再次告別了許老師和安安他們,踏上了自己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