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餘嘉棠朝聲音的方向跑過去。

    小黑屋裏沒什麽家具, 也不知胖鳥怎麽做到的, 用窗簾把自己包成了一個鳥粽。

    把窗簾扯開後，胖鳥宛如一隻死鳥癱在哪裏。

    估計是心理作用, 餘嘉棠覺得胖鳥的羽毛顏色都沒之前那麽亮了。

    被熏了一晚上, 胖鳥因禍得福被提前從小黑屋裏放了出來。

    九熒大師不愧是大師, 定力遠超旁人，麵對種種尷尬仍然麵不改色，仿佛昨天放“毒氣彈”的不是他一樣。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造成鬼怪失蹤的源頭力量, 之前黑妮追過去不是說有那什麽‘黑洞裂縫’出現？”路警官問道。

    “沒錯。”喬鈞替餘嘉棠回答，“隻是出現的時間很短, 如果不是黑妮速度夠快, 恐怕來不及救下那兩隻小妖。”

    “到底什麽能量在吞噬它們？還有之前失蹤的那些人, 為什麽都變成了靈體？他們的身體去哪兒了？”路警官在客廳來回走著，反複思考這幾個疑問點。

    袁團團突然開口說：“其實我有種感覺……”

    “那個吞噬能量，跟創造我們這些‘現象’出現的能量同出本源。”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喬鈞驚訝地問。袁團團這麽一說，突然讓他有種很不妙的預感……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兩者都給我同樣的熟悉感吧, 總之對我們這些被‘創造’出來的現象而言，肯定會對本源能量有所感知。”

    魚香滿臉不可思議地說：“這也太玄幻了？一個是創造能量, 那另一個是……毀滅？那為什麽後者針對的對象卻是不相幹的生靈？”

    路警官無語地看著他：“你自己就是條魚精，竟然還說太玄幻了……”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餘嘉棠，出聲說：“我們做個假設……假設創造‘現象’的能量，跟另外一個位置能量是出自本源，那麽這意味著……兩件事都跟大喬脫不開關係，甚至……可能隻有大喬才能去改變。”

    喬鈞不好的預感又強烈了幾分：“……寶貝兒你的意思是？”

    “怎麽改變？改劇情？可是我並沒寫這些鬼怪失蹤的劇情, 也無從改起啊！”

    餘嘉棠齜牙像是在嘲他家鏟屎的太天真：“不不不，我是覺得，另外一種能量，應該是‘吞噬’或者說是吸收，而它不是來自於你完成的那些小說，而是來自於……”

    “你未完成的小說。”也就是說很可能是你那些天坑造成的呀大喬！

    喬鈞整個人都淩亂了，他拒絕承認這種說法：“這太荒謬了，這絕對不可能……”

    “你小說裏的東西會在現實出現，這同樣很荒謬，在你這之前，我也認為這絕對不可能。”路警官說，“但事實上，它就是發生了。”

    喬鈞還想再掙紮一下：“黑妮，你這隻是猜測，沒有證據……”

    “要證據很簡單。”袁團團噔噔跑到書房，把喬鈞寫作時管用的那個筆記本電腦拿過來，“寫吧，你先把一個短篇的坑填了，看看會不會有什麽變化。如果沒變化再說。”

    喬鈞：“……”

    “你們冷靜一點，大家都是經曆過應試教育的人，咱們做事應該從實際出發，不能……”

    餘嘉棠跳到沙發上優雅的側臥著，然後一句話把喬鈞最後的掙紮堵了回去。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喬鈞：“……”

    九熒大師和路警官還有胖鳥白天的時候都會出去巡視，看有沒有出現‘黑洞裂縫’意圖吞噬普通人或者鬼怪。

    餘嘉棠和魚香留在家裏輪流看著喬鈞碼字填坑。

    到點了放他出來做飯，休息一下。

    喬鈞手上填的是一篇他在雜誌上的短篇坑，當時是寫不下去，就沒再寫，讀者有的認為他爛尾，有的幹脆當成開放性結局看。

    時隔三年再次來寫，按理說應該會各種不順手，但喬鈞卻在一天內就把這個短篇給修繕完畢，並且把稿子發給了當年那本雜誌的編輯。

    “千鈞老師，我結婚生孩子後，就不在xx雜誌做編輯了，所以你這篇稿子得轉交給他們現在負責這個專欄的編輯才行。”

    喬鈞：“……”這隻是三年前的坑而已，為什麽編輯的話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要做的隻是修改，不一定非要發表出來才算，喬鈞暫時就沒再聯係雜誌編輯。

    “怎麽樣，有效果嗎？”待其他人都回來後，喬鈞問。

    “現在還沒感覺有變化，不過你才填了一個短篇，還是剛剛完成的，等明天看看。”路警官說。

    因為老路的一句“等明天天看看”，喬鈞一晚上都在做噩夢，他夢見他的那些坑就是造成無數鬼怪生靈莫名消失的罪魁禍首，然後他就被所有人關在小黑屋裏，每天不停地寫，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很少，一直寫了很多年，他頭發都寫白了……

    “大喬！醒醒！”餘嘉棠跳到喬鈞臉上，用貓肉墊輕拍喬鈞的臉。

    喬鈞猛地睜開眼，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房間裏，然後抱著黑足貓從床上坐起來。

    “吵到你了？剛才做了噩夢，有些嚇人……”喬鈞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低聲說。

    餘嘉棠搖搖頭：“你做噩夢倒沒什麽，就是……”

    “不知是不是這幾天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先前房間裏麵有什麽東西在。”

    “而且不止一個。”

    喬鈞麵色微凜，餘嘉棠會懷疑自己，喬鈞卻不會懷疑貓科動物的敏銳。

    他既然感覺不對勁，那麽肯定會有異常的地方。

    喬鈞打量一圈這個臥室，從門口，到牆壁，再到窗戶……

    喬鈞走到窗邊，現在是淩晨，外麵下著雨，雨並不大，卻因為刮著風，那些雨滴在喬鈞開窗的一瞬間，被風掃到了屋子裏。

    “黑妮，你過來看！”

    喬鈞指著窗台上的一處凹痕，凹痕非常淺，如果不是雨水掃進來落在這凹痕裏，喬鈞都沒注意到這個痕跡。

    “這個形狀……”餘嘉棠錯愕地看著窗台道，“怎麽那麽像手指的形狀？”

    這個手指印是什麽時候有的？

    餘嘉棠記得自己睡覺前還來窗台上蹲過一會，而且在窗台上來回走了很多次。他能肯定當時沒有這個痕跡，不然他肯定能發現。貓咪的肉墊很敏感，如果腳下有觸感不同，再細微也能立刻感覺到。

    本來喬鈞還想睡個回籠覺，這下算是睡不找了。

    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那個莫名的手印。

    這個房間，或者說整個房子裏，或許已經有靈體，或者不知名的存在進來。

    並且意圖不明。

    這個出現異狀的時間太巧了，正好是在他填了一個坑之後。

    “難道真的像你猜測的那樣，那種能量會出現是我的那些坑造成的？不然這麽著急來嚇唬我做什麽？生怕我把坑填了？”

    第二天喬鈞不用路警官催促，一大清早，吃過飯就開始碼字。

    這些天公司那邊的事物都在積攢著，就當是他把攢了許久的年假一次性放完。

    他這次填的是一個長篇的坑。這篇當初坑的時候，好多讀者都在叫可惜，因為他是在臨收尾的時候坑的。

    喬鈞以每天一萬多字的速度填坑，在九熒大師假期結束之前，把這篇坑給完結了。

    這期間裏，房子裏出現怪事的頻率越來越高，幸好有九熒大師，以及魚香這個真·妖怪坐鎮，基本上很快就能找到原因，把作案者揪出來。

    大多數作案的是像周運一樣，身上蒙著一層黑霧的靈體，偶爾也會有有妖怪，身上也帶著黑霧。

    異案組派去秦廣花原保護喬二爺的成員，傳來消息說，這兩天探測器都沒有錄到周運出現的畫麵，好像他再次莫名消失了。

    喬鈞把這個長篇坑寫完時，先前那些接連不斷出現的古怪現象，突然平息。

    “不要停，繼續填！”這是路警官從外麵回來後，對喬鈞說的第一句話。

    “今天我和魚香在外麵轉了一圈，都沒有碰到裂縫襲擊的情況，記錄的失蹤鬼怪數量正在減少。”

    這是個好消息，但是餘嘉棠卻高興不起來。

    “那種吞噬能量，是喬鈞寫的那些坑造成的，隻要他填坑，那種能量就會越來越弱，越來越少，但‘創造’呢？”

    “那些喬鈞完成的小說裏那麽多劇情和角色，‘現象’會一直接連不斷的出現在現實世界裏嗎？”

    喬鈞從書房出來，揉了揉酸累的眼眶道：“不，不是這樣。”

    “我在填坑的時候，對比我的那些書和劇情，發現了一件事……迄今為止出現的‘現象’都是出自我寫得比較……爛尾，或者太坑讀者的開放性結局故事裏麵。”

    “又或者是‘現象’本身的角色或者設定，比較坑讀者，比如上次我碰到的一個我小說裏出現的公司，那個公司其實是被反派炮灰的公司，還有……剛剛假期結束去上學的九熒大師。”

    路警官麵無表情的接口道：“你在小說裏把大師這個戰鬥值最高的角色寫掛了，相反其他人再弱雞的都沒掛。”

    “說實話，我最佩服大師的就是這點，竟然沒有套麻袋揍你一頓。”

    “不，那是因為我並沒有劇情記憶，也沒看過那本書。”門口突然傳來熟悉的童音。

    “不過我現在知道了:)”袁團團謝過餘嘉棠幫他開門，然後走進來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

    “來，大喬，我們來談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