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突遭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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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臣秀吉沒有猜錯,汪直撇開他們單獨行動,正是要去找自己的老相好,一位名叫裕子的藝**。
要說汪直與那位裕子的情緣,還要追溯到他當年身為海寇,往來於大明與曰本之間的時候。這幾年裏,汪直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份情愫卻一直沒有放下,尤其是他受命常駐曰本,參與大明鎮撫司對日情報工作之後,更是隔三差五與裕子相會,自然少不了要顛鸞倒鳳**一番,聊解客旅孤衾之苦。鎮撫司那幾位與他一同常駐曰本、主持對日情報的太保爺,如五太保張明遠、十一太保郭江洪等人都知道他這個“寡人之疾”,沒少拿他打趣,還曾勸他幹脆替裕子贖身,收為妾室。汪直卻百般不肯,概因裕子是堺港有名的藝**,入幕之賓不乏堺港各座頭麵人物,有利於交際;而且,那些人還會帶著前來堺港采辦貨物的諸多戰國大名的家臣慕名前來尋訪,通過他們飲酒歡談,裕子能探聽到不少不為人所知的隱秘消息,如哪家大名派人前來購買火槍;哪家領主派人前來收購稻米等等,等若是開辟了一條新的情報渠道。公私都能兼顧,汪直又何樂不為?
這段時間,由於“天下人”今川義元意外**於尾張織田氏之手,引起天下大亂,堺港原本就人潮洶湧的接到,突然又多了許多來曆不明的人,不用說一定是近畿諸國大名派出的采辦家臣。鎮撫司對日情報正在加緊搜集這些情報,以掌握曰本國內的動向。汪直急著來見裕子,正是想從她那裏探聽一點消息。
到了裕子的居所,天色已經黑定了。出來應門的是裕子的貼身侍女阿桃,滿臉堆笑將汪直迎進了玄關,告訴他裕子小姐下午被請去參加一個宴會,出門時就說好了不會被留宿,看樣子大概快要回來了,請他先進房裏稍坐片刻。
對於一位豔名遠播京都及近畿諸國的堺港名**來說,被請去參加宴會是常有之事,汪直也不以為奇,隨手遞過去幾枚小判(注:曰本天正年間至江湖時代通行的薄橢圓形金銀貨幣。),徑直就朝著院內走去。阿桃在他身後關上了院門,碎步疾走到汪直的身邊,象是要引導他走進院子,身子卻輕輕靠了過來。
一股蘭麝的香味撲鼻而來,汪直不由得心中一動,回過頭去,正看見了阿桃那白皙的臉龐和纖柔的身姿,心中越發覺得有股激流湧動,便停住了腳步,衝著阿桃微微一笑,手也順勢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其實,汪直早就知道,阿桃雖是裕子的侍女,卻是自幼便被裕子買來,教授歌舞,準備日後自己年老色衰之時讓她接客。前些日子,裕子對他說打算讓阿桃開始接客,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他是否願意做阿桃的保護人。所謂保護人,原本指的是曰本青樓女子為求平安,要找一位有權有勢的人,或是一位勇猛過人的武士做自己的情人,使自己免遭地痞流氓的*擾。不過,剛出道的藝**尋求保護人卻和大明那些青樓裏富商闊少梳攏將要掛牌子的雛**是一個意思,無非是花上一筆錢,再擺上幾桌酒,向眾人宣告自己買到了破瓜之權而已。所需花費固然不菲,對於富可敵國的汪直來說卻隻不過是九牛一毛,既然裕子不拈酸吃醋,他也樂意嚐個鮮。阿桃大概也甘願獻身給他這位出手闊綽的明國巨商五峰船主,既能把自己的初夜賣個好價錢,又能得到一位在堺港舉足輕重的議政者做自己的保護人,就趁著主人不在,來挑逗**他了。
阿桃更緊地依偎在了汪直的懷裏,還抓著汪直的手,從和服那寬大的袖口之中送到了自己的胸前。
汪直一邊觸**著阿桃那富有彈**的**,一邊攬著她穿過兩道紙門,來到了房門口。
阿桃低聲說道:“把刀給我。”說這話的時候,她依然沒有離開汪直的懷抱,反而把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將滿頭的黑發都埋進了他的懷裏。
汪直這些年在曰本廝混,一直是一副倭人的打扮;而且,自從他用錢買到了幕府將軍的禦家人、細川管領大人的家臣身份之後,也學著曰本武士的樣子配戴著武士刀。按照習俗,去女人房中應該解下佩刀交給對方。汪直就入鄉隨俗,解下了刀交給了阿桃。阿桃捧著刀,高興地朝著廊簷走去。
突然,一柄長槍從廊下的花叢中刺了出來,無聲無息地刺入了汪直的大腿。
汪直隻覺得左腿一陣劇痛,立刻警醒過來,高聲叫道:“阿桃,刀!”
其實,高聲問阿桃要刀隻是一個幌子,汪直迅疾從懷中掏出一支六眼神機,朝著花叢扣動了扳機。
果然,襲擊者被汪直高聲要刀迷惑了,沒有提防其他,發出一聲慘叫,從花叢中滾落了出來。
這位刺客臉上蒙著黑巾,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穿忍者常穿的蘇芳染,而是穿著普通的夜行衣。
聽到一聲巨響,阿桃並不知道那是槍聲,趕緊跑過來,卻見到有一個黑衣人滾落在自己的腳下,立刻發出了驚恐的大叫,懷中抱著的武士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汪直一個箭步上前,抄起了自己的大刀,立刻背靠廊柱,一手握槍,一手持刀,緊張地盯著廊下的花叢、竹叢和其他黑暗之處。他知道,既然有膽子來行刺他,而且還埋伏在裕子的居所,說明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那麽,刺客就絕對不止剛剛被他擊斃的那一個人。
果然,四五個身影從花叢、竹叢中冒了出來。他們大概是知道刺殺行動已經暴,又看到汪直隻是孤身一人,索**就現身出來,仗著人多,準備公開用強了!
幹了多年刀尖上**血的買賣,汪直不知道在生**邊緣淌了多少個來回;這些年裏閑來無事,又時常向鎮撫司的幾位太保爺討教武功,自覺身手比以前厲害了許多;再加之此刻手中不但有刀,還有六眼神機,更使他膽氣大壯,也就不忙著動手,喝道:“你們是什麽人?我汪直與你們有何怨仇,竟想要來暗算我?!”
有人隨口應道:“我乃薩摩——”
立刻就有人打斷了那人的話:“四殿下,不要通名報姓!”
汪直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原來竟是薩摩島津氏的四殿下家久公子,失敬失敬!”
原來,行刺之人正是薩摩大名島津貴久的四兒子島津家久和他的隨從!
俞大猷率中朝聯軍在薩摩登陸之後,島津貴久的長子、島津氏的家督繼承人島津義久提出,派四弟家久上洛,向朝廷和幕府報告明國大舉入侵之事。可惜,等到島津家久一路奔忙趕到京都,京都早已是一片大亂,幕府將軍足利義輝被三好長慶放逐;天皇也被三好長慶麾下的大軍嚇壞了,躲在皇宮之中不見外人。島津家久在京都滯留半月一事無成,不得不輾轉來到堺港,執行哥哥義久交付他的另外一項重任——擒獲那個該**的明國海商五峰船主。堺港人盡皆知五峰船主迷戀名**裕子,他就帶著隨行侍衛悄然隱匿在裕子的居所,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的讓他等到了前來和裕子幽會的汪直,趁著汪直與侍女阿桃**之時,一擊得手。若非島津家久牢記哥哥島津義久務必生擒的命令,隻怕汪直有**命之憂!
不過,島津家久畢竟是個十來歲的毛頭小子,毫無暗殺經驗,又生搬硬套武士道的傳統,聽到汪直問他們是何人,就習慣**地要通名報姓。跟隨他一起前來行刺汪直的家臣倒比他機靈幾分,知道幹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不能象兩軍對壘之時那樣客氣,卻也習慣**地叫出了一聲“四殿下”。汪直從當年當海盜時就時常與薩摩島津氏打交道,一聽他們的九州口音就猜到了幾分,再從島津家久和他的家臣的話語之中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一口道破了島津家久的名字!
曝了身份,島津家久也不在意,憤然說道:“你**明國朝廷,興師侵犯我薩摩,我今日特來討伐你!”
“家久公子這話說的著實奇怪!”汪直冷笑道:“且不說汪某並不知曉此事;即便如你所說,我大明興師討伐薩摩,那也是因為你們多年以來,縱容倭寇犯我大明萬裏海疆、燒我沿海市鎮村莊、殺我天朝官軍子民,我大明忍無可忍,遂起大軍吊民伐罪、懲戒凶頑的緣故,怎會反誣我大明侵犯你薩摩疆土!”
接著,汪直又傲然說道:“至於家久公子說到汪某‘**’明國朝廷,則更是荒謬絕倫、可笑之至!汪某原本就是天朝子民;又辱蒙聖恩,許以朝廷祿位,乃是我大明鎮撫司從五品副鎮撫。即便接應王師討伐薩摩,亦是我份內之責,何來‘**’一說?!況且,貴國答應租借土地於汪某,隨即卻又出爾反爾,悍然派兵攻打汪某的船隊。那筆賬,汪某還沒有跟貴國算呢!既然王師已經登陸薩摩,就請他們替汪某一並討還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