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技驚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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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礙於自己的武士、將軍貼身侍衛的尊貴身份;也或許是看著眼前的人一身夜行衣,就把他當成了一個武功並不高強、隻是會一點飛簷走壁和潛行遁跡之術的忍者,四大天王隨從雖然一擁而上,卻隻是分四個方位,將張明遠團團圍在了當中,並沒有同時出手。張明遠手握刀柄,站在原地,任由他們把自己包圍起來。
先是畠山九郎大喝一聲,揮刀向著張明遠迎頭砍來。眼見著這一刀有如奔雷一般撲麵而來,張明遠毫不驚慌,抽出腰刀,電光石火的刀光一閃,畠山九郎突然“啊!”地大叫一聲,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他手中的大刀也脫手而出,飛上了半空。
原來,畠山九郎畢竟跟隨足利義輝,向有名劍客塚原卜傳和上泉伊勢守信綱學習劍術,又是人稱“劍聖將軍”的足利義輝訓練出的好手,這一刀不但來勢迅猛,更有無盡妙處,張明遠不論是後退還是左右閃避,一定會被刀鋒所傷。
可是,畠山九郎遇到的是大明錦衣衛十三太保中的老五、大明人稱“大內高手”中的高手張明遠,他的身形一動,就被張明遠看出了劍法中的破綻,不退反進,用自己的刀猛地架住了畠山九郎的刀鋒,然後用力一推,畠山九郎就被一股大力推得倒飛了出去。
其實,這還是張明遠有要事在身,不願傷及畠山九郎的**命。若是趁著畠山九郎的刀被磕飛的機會,順勢疾進,刀鋒向前一刺,畠山九郎就難免被利刃開膛!
交手隻是一招,一位天王隨從就已經連人帶刀都被磕飛了出去,其他三位天王隨從大館岩千代、有間源次郎和彥部孫四郎立刻判斷出,那位夜行人的劍術和力氣遠在自己之上。三人對視一眼,同時大喝一聲,欺身而上,圍攻張明遠;而且,他們知道自己已成三足鼎立之勢,吃定對手劍術再為精妙,也不敢冒著被其他兩人刺中之險,去攻擊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橫削直刺,一劍快似一劍,迅疾無比、如風如雷地攻了上來。
不過,他們的劍術在張明遠這樣的會家子的眼中,不過是夠快夠猛而已,比起博大精深的中華武術中的高明劍法,少了許多虛虛實實的靈動變化。受到三人的圍攻,他仍不驚慌,揮動手中武刀左格右擋,守定門戶,再配合腳下步幅進退閃避,無數刀光劍影密密匝匝在他身邊周圍閃爍,可是,一旦欺近他身子一尺之內,就被擋了回去。雖說沒有餘地攻敵破圍,自保卻是綽綽有餘。
方才畠山九郎猛撲上來,隻交手一招就被打飛了出去,尚在遠處的足利義輝根本沒有看清楚。此刻他已經趕了過來,這一番拚鬥看得他如癡如醉,忍不住高聲叫道:“等一下!”
三位天王隨從見到他們三人圍攻這位夜行人,依然占不到上風,`a.1.cm不由得羞憤不已,情知今日若是不能將眼前這位夜行人斬殺當場,一定會被其他侍衛恥笑,也會被將軍殿下冷落,都施出了渾身解數,一劍快過一劍,刀鋒閃爍不定,招招不離張明遠的要害之處,竟沒有聽見足利義輝的命令!
足利義輝大怒,喝道:“混蛋!都給我停下!”
“啊!是殿下!”三人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停止了攻擊。張明遠也立刻收住劍勢。
足利義輝一手提著自己的武刀,另一隻手對張明遠翹起了大拇指:“你的劍術很好,嗯,真的很好!願意和我比試比試嗎?”
或許是怕張明遠擔心不是自己的對手,從而拒絕和自己切磋劍術,足利義輝又補充說道:“你放心吧,隻是切磋劍術,我是不會傷到你的!”
張明遠微微一怔,從剛才足利義輝施展的那套被侍衛們稱頌不已的劍術來看,雖然招法精妙,卻多了不少華而不實的虛招,更少了那種狹路相逢、你死我活的殺氣,若是放手一搏,張明遠自信能同時對付和**兩個足利義輝。若是丟棄倭國武刀,換上自己趁手的長劍,再多加一個足利義輝也無妨。他怎敢如此托大,仿佛已經勝券在握,還說不會傷到自己?
不過,看到那些侍衛,包括剛才圍攻自己的三人不去查看被自己擊飛、至今還躺倒在地上的那名侍衛,卻圍攏在足利義輝的周圍,警惕地緊盯著自己,張明遠立刻就明白了:象足利義輝這樣身份顯赫無比的幕府將軍,哪裏有機會真的和人鬥劍拚殺?他的劍法不過是自己練練而已。即便是有手下這些侍衛陪練喂招,肯定也不敢出全力,更不用說是象剛才圍攻自己時候那樣招招要取人**命。別說是剛才圍攻自己的三人,就算是再多兩個,肯定都曾被足利義輝輕鬆擊敗,足利義輝當然要認定劍術比自己高明了……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張明遠心中暗暗覺得十分好笑,加之他有重任在身,哪裏有那樣的閑情逸致陪著足利義輝玩比劍的把戲,忙收刀入鞘,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道:“小人不敢和殿下比劍。”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足利義輝以為他是遵從武家規矩,不敢在上位尊者麵前亮出刀鋒,滿不在乎地說:“學劍之人,就是要在不斷的苦練、修習、切磋和比拚之中,方能領悟劍道的真諦。你看我,隻要醒著,武刀就從來不曾離身;還有我身邊的這些侍衛,我也特許他們在我的身邊佩刀。”
張明遠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殿下劍術之妙,小人方才已經在林中窺視到了,知道自己不是殿下的對手,不敢在殿下麵前獻醜。再者說來,小人冒死上山來拜謁殿下,也不是為著劍道而來。”
聽到來人執意不肯和自己切磋劍術,言辭之中對劍道還頗有輕慢之意,足利義輝大為不悅。不過,他畢竟已經做了近十年的幕府將軍,自矜身份,也知道一點輕重緩急,立刻想起了張明遠觸怒自己四大天王隨從的那句質問,說道:“聽你剛才公開說出三好和泉守長慶的名諱,看來不是三好氏的人。那麽,你是誰家的使者?冒死潛入伏見山,是不是想替你家主公討得我的一封書信,好讓你家主公率軍上洛,討伐三好長慶那個逆賊?”
足利義輝問的這麽直截了當,倒讓張明遠微微一怔,不知道是不是徑直就向他點破自己的身份。
見他猶豫不決,足利義輝更為不悅,說道:“三好長慶那個家夥還未必敢對足利氏後裔全無敬意,在我的身邊安**密探。這裏的人都是我的親信,從小就跟著我,與我一心同體,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張明遠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忙揭破身份,說道:“小人鬥膽請問殿下,難道準備一直在伏見山上修煉劍術嗎?”
“我明白了!”足利義輝說道:“你是從明國來的?”
張明遠吃了一驚,擔心自己言行舉止露出了什麽破綻,情不自禁地反問道:“殿下為何這麽說?”
足利義輝說道:“你方才施展出的劍術,不是我們日本的劍道,倒有幾分象是明國的劍法。”
足利義輝能從自己的劍法上看出自己的身份,這份眼光也算是銳利了,不過,張明遠還是刻意掩飾道:“請殿下恕小人直言。天下之大、劍術之繁,就算是被稱為‘劍聖將軍’的殿下您,也未必全都能了然於心吧!”
足利義輝自得地一笑:“不必掩飾了,日本所有劍道流派,我都涉獵過,從來沒有見過你那樣的劍術!對了,既然你來自明國,那麽一定是尾張織田氏那位什麽上總介信長派來的使者了?”
張明遠心中暗道:既然料定自己來自明國,卻又認為自己是尾張的使者,看來這位被軟禁在山中的幕府將軍消息十分閉塞,大概隻是聽說尾張織田氏從大明借來兵馬複興家國,卻還不知道中朝聯軍已經殺入倭國九州,將薩摩島津氏打了個落花流水!
不過,聽足利義輝提及“國舅爺”織田信長,張明遠來了興趣,問道:“對於信長公,殿下怎麽看?”
或許是因為張明遠剛才施展出的劍術十分高明,令醉心於劍道的足利義輝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也就沒有計較他的失禮,答道:“他剛剛擊敗了今川氏的三萬上洛大軍,斬殺了今川義元,應該算是一位勇者,也是一位不錯的武將;加之聽說他還十分年輕,應該會有一番成就。可是,他還沒有能力掌控天下,也沒有上洛來拜見我,我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對我忠誠,還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要是象我的家臣那樣——”
說到這裏,足利義輝轉頭對自己身邊那些侍衛們說道:“不要緊張,我不是在說你們!雖然你們無法壓製三好長慶那個家夥的橫行,但我知道你們不是三好**。”
三言兩語安撫了心中不安、臉上已經微微變色的侍衛們,足利義輝又轉頭對張明遠說:“好吧,既然你把那位什麽上總介信長尊稱為‘信長公’,看來你的確是尾張織田氏派來的使者。既然如此,我馬上給你家主公寫信,邀請他率軍上洛,討伐三好長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