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手刃家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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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等待家老們**前來議事的時候,遊佐貞昌和兒子遊佐貞能已經仔細分析過四位家老之中,究竟誰才是卦象上所暗示的那個“柔順小人”。他們認為,首席家老龜田治貞是唯一參與實策與幕府將軍足利義輝聯係、並出使明軍大營商議兩家結盟一事的人,如果他心存異誌,隻怕三好長慶早就知道了遊佐氏的密謀,今日清晨遊佐貞昌絕對不可能從本城全身而退;次席家老小池五郎左衛門的兒媳和女兒昨天剛剛被三好氏的兵士侮辱,他的心中對三好氏一定恨之入骨,也絕對不會暗中勾結三好氏。所以說,家老之中,如果遊佐氏家中果真有所謂的“柔順小人”的話,一定是野中五郎重政和黑屋甚九郎崇吉兩人其中的一位。剛才他們各自表明了立場,遊佐貞昌心裏已經大概有了底,可他卻擔心判斷失誤,錯殺了忠臣,便開口問道:“這麽說,重政是讚同接受長慶公的饋贈;而崇吉反對這麽做?”
黑屋甚九郎崇吉搶先一步,大聲說道:“是的!如果隻是饋贈的話,還可以接受,但他要求夫人和少主移居本城,這就等於是把主公當成了他的家臣。我們遊佐氏雖然不是什麽強藩大國,卻一直都是獨立自主,不受他人統治,象這樣無禮的要求,絕對不能接受!”
野中五郎重政說道:“甚九郎的話,在下不盡認同。在下認為,長慶公請夫人和少主移居本城,和他贈送領地給我們遊佐氏,以及要向朝廷替主公和少主請封官職一樣,都是出於一番好意,絕不是要拿夫人和少主做人質。我們若是拒絕,會傷害兩家親密無間的盟友關係。而且……”
說到這裏,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用眼睛斜瞥了一旁憤憤不平的黑屋甚九郎崇吉,這才繼續說道:“請主公恕在下直言,久間城雖然是我們遊佐氏的城池,但是,城中卻有三好氏萬餘兵士,而我們的武士和足輕總共不過五百餘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貿然拒絕了長慶公的一番好意,長慶公勢必會很不高興,或許就會與我們刀兵相見,趁機奪去我們的城池和領地。那樣一來,我們遊佐氏就萬分危險了……”
遊佐貞昌麵無表情地聽著野中五郎重政陳述自己的理由,不置可否。可是,野中五郎重政略帶威脅的話語卻激怒了黑屋甚九郎崇吉。他憤然說道:“象這樣無禮的要求,當然要毫不猶豫地嚴詞拒絕,怎能因為懼怕與他們刀兵相見而委曲求全!我們遊佐氏隻有寧死不屈的勇士,沒有貪生怕死的懦夫!”
黑屋甚九郎崇吉話語之中的譏諷之意再明顯不過,野中五郎重政也被激怒了,“刷”地一下從腰間抽出大刀,刀鋒直指黑屋甚九郎崇吉,罵道:“八格!你敢罵我是懦夫!”
黑屋甚九郎崇吉也不甘示弱地拔出了大刀,說道:“不是懦夫,為何那樣懼怕三好長慶的萬餘大軍?!難道你忘記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乃是我們武士奉行的信條?”
野中五郎重政冷笑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說的倒是很輕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主公、夫人和少主,還有遊佐氏全族上下數千口人的死活?倘若因為激怒了長慶公而給全族帶來滅頂之災,這個罪責,你擔待的起嗎?”
黑屋甚九郎崇吉也跟著冷笑一聲:“一口一個‘長慶公’,我看你根本不是為了遊佐氏的生死存亡,而是為了你自己!你經常和三好氏的家老鬆永久秀來往,是不是他答應了你什麽好處,或者,你要改換門庭,在三好氏家中奉公了?”
遊佐貞昌心中猛地一顫:身為家老的野中五郎重政竟然和鬆永久秀那個家夥私自來往?幸好那位明國密使來到久間城,徑直就去找了首席家老龜田治貞,而生性謹慎的龜田治貞也沒有驚動家裏任何人,直接將他帶來見我。若非如此,隻怕……
遊佐貞昌隻覺得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不敢往下想了。隻聽得野中五郎重政又是一聲冷笑:“我對遊佐氏的忠誠,絕不在你甚九郎之下!而我與長慶公的家老鬆永先生來往,隻是為了向他打聽明國鬼畜的戰法,好在他們攻城之時,讓他們知道我們遊佐氏的厲害!我的誌向,豈是你這樣的一介莽夫所能理解的!”
在遊佐氏家中,黑屋甚九郎崇吉一向以脾氣火爆而聞名,他也最忌諱別人說他這個,此刻聽到野中五郎重政罵自己是“一介莽夫”,越發惱怒不已,嚎叫著揮刀向野中五郎重政砍去。野中五郎重政趕緊舉刀格擋,兩人的大刀碰撞出一連串的火星,架在了一起,兩人的臉都漲得通紅,顯然是拚盡了全身力氣,要拚個你死我活。
兩位家老雖然早已拔刀相向,卻一直是在唇槍舌戰、爭辯不休,遊佐貞昌也就沒有管他們;此刻見他們已經相互砍殺起來,忙厲聲喝道:“住手!如此放肆,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主公嗎?!”
聽到主公的話語之中隱含著衝天的怒氣,野中五郎重政和黑屋甚九郎崇吉兩人都清醒過來,趕緊扔掉手中的大刀,跪伏在了地上,不約而同地說道:“在下失禮,請主公責罰!”
喝止了兩位家老的械鬥,遊佐貞昌沒有繼續斥責他們,而是起身離座,走到了黑屋甚九郎崇吉的麵前,彎腰從地上拾起他的大刀,給他**了刀鞘之中,說道:“崇吉,武士之刀不可輕易出鞘,一旦出鞘,便要斬下敵人的首級!記住了嗎?”
黑屋甚九郎崇吉不明白主公為何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悶聲說道:“明白了。”
接著,遊佐貞昌又走到了野中五郎重政的麵前,也從地上拾起了他的大刀,卻不給他插入刀鞘之中,而是一邊在手中把玩著,一邊說道:“重政,你剛才說過,甚九郎不懂得你的誌向。我七歲那年,你便做了我的侍童。你我主臣相交少說也有三十多年了,我卻還不知道你懷有遠大的誌向。可否說來讓我聽聽?”
野中五郎重政知道,自己剛才的話犯了忌諱,趕緊賠笑說道:“請主公不要計較在下的一時失言。在下不過是在遊佐氏家中領有四百石俸祿的家臣,哪有什麽遠大的誌向……”
其實,正如遊佐貞昌剛才所言,野中五郎重政幼年之時曾經做過他的侍童,兩人不知道有多少次一起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算是總角之交,情分遠非其他家臣可比;而且,野中五郎重政在遊佐氏家中奉公幾十年,對遊佐貞昌忠心耿耿,並曾多次出生入死。因此,盡管得知野中五郎重政暗中與三好氏的人來往,遊佐貞昌還是不相信他便是兒子卦象中所說的“柔順小人”,也沒有打算對他痛下殺手,隻是想要警告他,讓他懸崖勒馬,不要腳踏兩隻船。若是野中五郎重政慷慨陳詞,說出一番誓死守護遊佐氏乃至整個日出之國的安寧,與明國鬼畜不共戴天之類的話,或許遊佐貞昌還會原諒他——就連遊佐貞昌本人也不願意日出之國落入異族之手。可是,野中五郎重政卻矢口否認,讓他萬分失望,冷笑一聲,說道:“身為遊佐氏家臣,你的確不該有什麽遠大的誌向。有遠大誌向的人,應該是那些強藩大名,如當年的駿河今川義元、如今的甲斐武田信玄、越後上杉謙信,還有你推崇備至的紀伊三好長慶!”
野中五郎重政眼神之中閃出一絲驚恐的神色,張開嘴正想要說什麽,隻見遊佐貞昌手中的大刀一揮,他的頭顱已經飛上了半空,一股血箭從脖頸之處噴湧而出,濺得遊佐貞昌滿身都是。
由於擔心被主公誤會自己不是出於公心為遊佐氏謀劃,當野中五郎重政和黑屋甚九郎崇吉爭吵不休乃至拔刀相向之時,首席家老龜田治貞和次席家老小池五郎左衛門兩人都沒有說話,此刻見到主公突然將野中五郎重政當場斬殺,次席家老小池五郎左衛門不禁大驚失色,“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就連剛剛和野中五郎重政吵得不亦樂乎,最後拔刀相向、恨不得將野中五郎重政斬殺的黑屋甚九郎崇吉也驚詫萬分,不明白主公為何會對家中重臣下這樣的毒手。隻有首席家老龜田治貞心中豁然開朗,說道:“主公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是的!”遊佐貞昌咬牙切齒地說道:“三好長慶那個混蛋欺人太甚,竟然要我交出夫人和貞能做人質!如果答應他這樣無禮的要求,我們遊佐氏的顏麵何在?我已經決定討伐他了!”
小池五郎左衛門搖頭歎道:“盡管在下與三好長慶那個混蛋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請主公恕在下直言,遊佐氏的全部兵士隻有五百餘人,積聚全部力量,也未必能夠討伐得了三好長慶……”
“怕什麽,我們有強援相助,斬下那個混蛋的首級易如反掌!”
說著,遊佐貞昌從懷中掏出一張箋紙,扔給了小池五郎左衛門,說道:“這是另外一份誓書,你和崇吉都看一看吧!”
黑屋甚九郎崇吉湊到小池五郎左衛門的身邊去看,竟是明國總大將俞大猷立下的誓書,要求遊佐氏會合明國大軍共同討伐對幕府將軍足利義輝殿下揮戈相向的逆賊三好長慶,允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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