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倒黴的舌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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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俘行動,按說最佳的組合應該是三人小組,一人警戒,兩個人行動。不過看三班戰士們這架勢,分明是不用指望了。江山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也就不再說什麽,低頭專心收拾自己的東西。他本身就是懶散性子,在德國的時候經過特種戰術訓練,這種單槍匹馬的行動方式,倒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一排長梁建斌倒是個熱心人,江山初來乍到,對自己班的情況肯定還不摸底兒,少不得要有個人指點一下。三排長現在重傷,一班長和二班長忙活著自己班裏的事情,肯定也顧不上他。想到這裏,梁建斌給自己排的一班長簡單交代了一下,就信步踱到了三班的地界兒上。

    抓舌頭講究隱蔽迅速。要是按照德國教官教的方法,最好的配備就是匕首加一把魯格p08手槍。江山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兩手,自嘲的笑了笑。看來自己還真是被德國國防軍大手大腳的富裕日子慣壞了,就這條件,還琢磨魯格p08呢。他抽出剛才才繳來的那把刺刀,用布條仔仔細細的纏在腿上,站起身來原地蹦跳了兩下,確認無誤之後,才放心的笑了笑。

    略微想了想之後,他又找來了一根繩子和一截細鐵絲,仔細的收好,放在自己的口袋裏。等弄完這一切之後,他才心滿意足的舒了一口氣。抬頭看看天色還早,江山折了根草棍兒叼在嘴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閉目養神去了。

    梁建斌看著江山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工作,越看越迷糊。這小子不會就想憑著一把刀,去抓個俘虜回來吧這不是鬧著玩呢

    想到這裏,他連忙走到正在假寐的江山跟前,掏出自己的毛瑟1932,遞到了江山跟前。

    江山下午跟著一連野狗一樣狂奔了近三十裏地,剛才又忙活了一陣,渾身早已經乏的像散架一樣,這會兒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會兒,馬上就要魂遊天外的時候,卻覺得有人到了自己跟前。

    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警覺的一個翻身,兩手成拳差點就揮了出去,卻發現來的人是一排長。這才放鬆了戒備,疑惑的問道:梁排長找我有事麽

    梁建斌若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了笑,說到:沒什麽事,我就是來看看你還有什麽需要幫忙準備的。晚上的行動關係重大,容不得馬虎。我看你妹啥趁手的家夥,這把槍你先拿著用,等回來了再還我。

    剛才江山猛醒過來的時候,眼底閃過的那一絲精光,梁建斌早已經看在了眼裏。都是戰場上摸爬滾打的老兵油子了,眼裏容不得沙子,江山那種警覺,一般人很少做得到。看來,這個江山可不簡單啊。

    江山卻沒有像他一樣琢磨這麽多。梁建斌無心的舉動,卻讓他心底一熱。武器是戰士的第二生命,在戰場上更是賴以安身立命的最後依仗。看這把毛瑟1932的保養情況,就能看得出來,平常梁建斌對它也是寶貝的緊,肯定是經常擦拭保養。現在卻二話不說的就拿出來給自己使用,這份坦誠和信任,絕非一般人可比。

    他接過梁建斌的槍,利落的卸下彈匣,又打開槍膛看了看。然後上好彈匣,關閉了保險,把槍遞還到了對方的手裏。看著梁建斌迷惑不解的表情,江山笑了笑,說到:武器都是有生命的。貿然到了不熟悉的人手裏,反而不會發揮最大的作用。放心吧,梁排長,能吃幾碗幹飯,我自己心裏還是有數的。幾個鬼子和偽軍還難不住我。我的武器在他們那兒呢,晚上去拿就是了。運氣好的話,碰上個小隊長,弄不好連王八盒子都有了。

    一席話說的梁建斌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年輕人,口氣未免太大了吧晚上是去抓俘虜,說白了就是個拚命的活計,怎麽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和到草窠子裏抓隻兔子似的那麽簡單呢這要是因為輕敵耽誤了大事,那可就麻煩大了。

    想到這裏,他還想再開口勸江山幾句,江山卻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搶先說到:梁排長,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要不這樣吧,真要是弄來王八盒子,我再添上杆三八大蓋兒,換你的毛瑟1932怎麽樣說實在的,小鬼子的東西,我用著還真不趁手。

    沒等梁建斌說話,卻聽到旁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喲嗬,班長大人好大的口氣。合著小鬼子是班長大人的管家啊,想要啥吩咐一聲,過去拿就是了。我的班長大人,您看我這也三十好幾的人了,到現在還是光棍兒一條。要不您和您那大管家說聲,給我弄個日本娘們兒來當媳婦唄

    江山和梁建斌說話的時候,周圍有不少戰士有意無意的聽著。現在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話,不少人都哄然大笑起來。

    沒等江山說話,梁建斌大吼一聲:徐德利反了你了又這麽喝班長說話的嗎還日本娘們兒你還有點八路軍戰士的樣子嗎說完轉過頭對江山說到:三班長,別往心裏去。這個徐德利剛從偽軍裏解放過來不久,說話口沒遮攔的,你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江山的臉色陰的能擰出水來,看著尖嘴猴腮的徐德利嘿嘿冷笑了兩聲,嘬著牙花子冷冷的說到:徐德利是吧小鬼子是不是我的大管家,這事兒你我都說了不算。咱憑本事說話。這樣吧,咱倆打個賭怎麽樣

    徐德利被他說的一愣,說到:打什麽賭

    江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攔住了想要勸自己的梁建斌,說到:你也沒啥金銀財寶,再說了,那玩意兒我也不稀罕。這樣吧,要是晚上我完不成任務,也不用大夥兒說,我自己收拾東西,卷鋪蓋卷滾蛋。三班班長這個位置,我去和連長說,讓給你徐德利坐。

    此話當真徐德利心中一喜。當班長,誰不想啊,總比當個大頭兵強啊不過隨即他又警覺起來,問到:要是我輸了呢我就一大頭兵,有啥可和你賭的

    江山渾不在意的嗬嗬一樂,說到:當然當真,都是大老爺們,一口吐沫一個釘,我還能誑你不成梁排長和這麽多兄弟都在這兒呢。這麽多人做證,我還能賴賬

    梁建斌低頭琢磨了一會兒,抬起頭,斬釘截鐵的說:行我作證到時候三班長要是輸了,我和他一塊兒給連長說,讓你當三班長他這麽說,一方麵是也看不慣徐德利的兵痞德行,另一方麵,也想考校一下江山到底有多少斤兩。要是真有本事,說不得要和連長和指導員說說,以後加以重用。可萬一要是個繡花枕頭,那心裏也好有個譜,免得以後耽誤了大事兒。

    這樣吧,江山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說出來自己的條件,你不是想要日本娘們兒嗎要是我完成任務,帶著俘虜和武器回來了,你就先打扮打扮,化化妝,當個日本娘們兒,給全連的弟兄們樂嗬樂嗬。然後收拾東西滾出三班,到炊事班燒火做飯去

    哈哈哈哈周圍的戰士誰也沒有想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江山,竟然能想出這麽損的陰招來。想象萬一徐德利輸了賭約之後,打扮成女人的樣子,都哈哈大笑起來。

    你徐德利也被江山的賭注嚇了一跳,真要是輸了,自己這個大老爺們兒可就要裝女人了,還要裝個日本女人。那以後自己可就要把腦袋夾到腚溝裏做人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有心想要反悔。

    江山看他猶豫,於是決定再添把火:什麽你啊我啊的。都是站著撒尿的漢子,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你想反悔

    徐德利被江山激的臉紅脖子粗,一咬牙,大聲說到:行就按你說的辦誰要反悔,誰是羔子養的在他看來,江山單槍匹馬的想要抓俘虜,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自己想要輸這賭注,怕是不容易。天上掉下來的機會,自己再不接著,怕是要遭天譴哩。

    見徐德利答應了賭約,江山也不再多說,對著梁建斌嘿嘿一笑,竟是就這麽轉身,自顧自的又休息去了。

    其實倒不是他小肚雞腸,得理不饒人。自己以後怕是有段日子要和三班一個馬勺攪飯吃了。現在是戰爭期間,是要上戰場,是隨時會死人的。三班這幫戰士,就是自己身後的依靠,自己可不想帶著一幫貌合神離的人去和鬼子拚命。可要是大張旗鼓的收拾這幫不聽話的小子,效果怎麽樣暫且不說,以後能不能再三班立住腳,恐怕都要打個問號了。正好這個徐德利傻不愣登的冒了出來,自己正好借這個機會露一手,殺了這隻傻猴子給雞看,到時候力道可比自己紅口白牙的說破大天管用多了。

    想到這裏,他竟然隱隱有些感謝徐德利了。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啊。就憑這個,他也想好了,贏了賭約之後,扮女人這埋汰人的事兒就算了,徐德利自己收拾東西滾出三班,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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