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親與一下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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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中央街道到王家, 本來不過是一刻鍾的路程,但是季君澤和陌無塵卻因為在屋簷上耽擱太久,足足三刻鍾之後才到。

    兩人到王家的時候, 天色已經快亮了, 正是黎明前夕。

    此時, 正是所有人都最為鬆懈的時候。

    兩人輕鬆地穿越過守衛,來到了王家家主, 王一壽的書房中。

    季君澤詭異地跟在陌無塵的斜後方, 看了一眼從下了房頂開始,就麵色冷肅, 一臉凝重的陌無塵,低聲問道:“你怎麽這麽熟王家的路?”

    陌無塵瞳孔微縮,臉色不變地將王一吉放在了書房書桌後的太師椅上,這才轉頭,一臉冷靜地道:“少陽宗和王家有合作的, 小澤你忘了?”

    然而事實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樣。

    少陽宗雖然也跟王家有合作, 但他親自來談的次數其實並不多, 當時王一壽為了表示親近,所以特意在大廳裏設宴款待, 然後又帶了他到花園中去談, 所以這書房,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來。

    之所以這麽熟,全都是上輩子跟王家合作太多,所以對這整個王家莊園, 他根本就輕車熟路。

    季君澤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這個說話,卻仍舊眼含好奇地湊近了他。

    陌無塵頓時緊張地緊繃住身體,靠在桌案上一動也不敢動:“怎,怎麽了?”

    季君澤目光深沉地看著陌無塵,整個人幾乎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那兩隻手撐在了陌無塵身側的桌沿上,壓得陌無塵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後仰,到了後來,隻能撐著手肘,才沒有讓自己整個人都躺在了桌子上。

    “你有點兒不對勁啊!”季君澤眯眼。

    “我……有什麽不對勁?”陌無塵微微側頭,俊臉微紅地垂眸看向了一側。

    “從剛才從屋簷上下來,你就一直臉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樣子,”季君澤皺眉盯著陌無塵,眸子裏帶著幾分冷意:“什麽意思?想後悔?”

    陌無塵緊繃的心髒,倏地就放鬆了下來。

    然而看著季君澤見自己沉默,越來越凝重的表情,他頓時心中又是一緊,連忙說道:“我怎麽會後悔?!”

    他怎麽可能後悔?

    他巴不得將這件事情徹底坐實,永遠都沒有後悔的可能性。

    季君澤眯眼盯著他,從鼻尖處哼出了一個聲音:“嗯?”

    陌無塵俊臉微紅,沉默了一會兒,臉側得更厲害了,好半晌才聲音低沉地說了實話:“我……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兒丟臉,我從來沒有那麽跟人胡鬧耍賴過。”

    頓了頓,他低低地問道:“這樣會不會顯得很不好?讓你覺得不舒服?”

    雖然外麵天色昏暗,將明未明,但是季君澤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陌無塵別扭泛紅的俊臉。

    那模樣看起來,實在是說不出的別扭可愛,秀色可餐。

    季君澤微微皺眉,不情不願地抬手捏住了陌無塵的下巴,不耐地湊過去,啾地就是一口:“煩人,你怎麽那麽愛撒嬌啊!有事兒沒事兒就要問這個問那個,又不是軟乎乎的小女孩兒!”

    還這麽一副表情,簡直是在邀請他上啊!

    但是……心跳得快,真的好難受!

    季君澤眉頭微皺地站直了身體,就見陌無塵肅著一張通紅通紅的俊臉,就那麽呆呆地靠在桌案上,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樣。

    “你這是又怎麽了?”季君澤明明要皺眉的,卻忽然覺得有點兒想笑,也的確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那低低地笑聲,略帶著幾分沙啞,好聽極了,也誘人極了。

    陌無塵看著他的表情,目光頓時更加恍惚漂浮了。

    他倏地攥緊了手中的桌沿——想撲上去!

    季君澤好笑地抬手摸了摸他俊美的紅臉,聲音越發地誘惑了:“親一下就這樣了?”

    他更加湊近了幾分,正想要繼續撩撥幾分,卻忽然耳尖子微顫,側頭看向了外麵,臉上的笑意,瞬間變成了清冷:“有人來了!”

    陌無塵眼中飛快地滑過了一抹失落之色,立刻收斂了眼中的恍惚,快速地站了起來,將季君澤護在了身後;“我們得走了!”

    王家畢竟是實力雄厚的世家大族,是僅次於淩家的大財團,王家的勢力,絕對不是他們兩個可以抵抗的。

    季君澤嗯了一聲,側頭看了一眼那邊端坐在椅子上的王一吉,邪氣地笑了。

    這還是隻是一個開始!

    王家既然這麽想毀了淩家,那麽,他就跟他們好好玩兒玩兒!

    他抬手握住了陌無塵的手,低笑道:“走吧,現在回去,應該正好能吃到團子做的早餐。”

    陌無塵凝重冷肅的臉,頓時被這一句話給融化了線條,隻是稍微想了一下那個場景,就忍不住心中微蕩。

    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暖融融的淺笑:“好。”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就借著早上換防的空隙,一起從王家溜走了。

    ……

    清晨,王一壽照常在院子裏演武了半個時辰,便徑直往書房而來。

    他今天要做的事情不少,一則,要繼續安排王家早就準備好的,能夠媲美淩家拍賣行的丹藥大拍賣,二則,他要等弟弟王一吉回來,給他報告昨日的後續結果,好以此來調整接下來對淩家的策略。

    不過,還不等他走進書房,就聽到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爹!爹!出事了!”

    王嫣然氣喘籲籲地從回廊裏跑了過來,漂亮的臉蛋兒上,帶著急促運動之後的紅暈。

    王一壽微微皺眉:“出什麽事了?”

    王嫣然略帶幾分焦急地道:“就是淩家啊!我聽說,昨天晚上,淩少主在中央街道那裏被一大群外來人士給襲擊了!”

    王一壽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喜色,麵上卻不露半分,哦了一聲,淡淡地道:“淩家出事,你這般著急做什麽?”

    王嫣然聞言,一張臉蛋兒頓時紅得更厲害了:“爹,你又取笑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喜歡那個淩澤嘛!”

    王一壽微微挑眉:“之前少陽宗那個首席來的時候,你不是說看著他很不錯?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不介意跟少陽宗聯姻的!”

    “爹~~”王嫣然不依地叫了一聲,抬手拽住了王一壽的袖子,嬌俏著臉一陣猛晃:“那遠遠的看一眼,怎麽能算數呢?我隨便說的嘛!人家當然還是喜歡淩澤嘛!你看他,不但人長得好看,而且背後還有淩家……”

    她討好地看著王一壽,眨巴著眼睛道:“爹爹不是一直想讓王家更進一步,超過淩家嗎?可是淩家畢竟是背景神秘的奇怪家族,這麽多年了,我們根本什麽都探查不到!

    既然這樣的話,與其貿然行動,跟淩家撕破臉,冒險攻擊,不如就從內部瓦解?隻要女兒能嫁到淩家,跟淩澤舉案齊眉,那淩家的東西,不就是王家的東西了嗎?”

    “這……”王一壽有些意動,但是想到弟弟可能已經得手,便微微搖了搖頭:“爹不用你做這些事情,淩家雖然難搞,但是爹也不是沒有勝算。淩家的東西,早晚都是我王家的囊中之物!”

    聯姻,他自然是不介意。

    但是根據他的消息,那淩澤分明就是個活不久的病秧子,這樣的人,娶了他女兒,也不一定能活多久,萬一他忽然死了,而女兒一點兒子嗣也無,這場聯姻就算是白聯了,還不如讓女兒一開始就嫁一個不錯的。

    比如,那個少陽宗首席,陌無塵。

    王一壽抬手輕點了一下王嫣然的額頭,朗聲笑道:“這些事情不是你一個小女孩兒該考慮的,你隻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爹絕對會給你找一個相貌,家世,背景,本事都頂尖的青年才俊的!”

    知父莫若女,王嫣然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眼珠一轉,嬌聲說道:“爹你可別想轉移話題,我知道你是在擔心什麽!可是爹,那個淩澤沒有爹你想的那麽嬌弱……”

    話剛說完,王嫣然就想到了之前季君澤被自己一撞就倒的柔弱模樣,不禁心虛地抽了抽嘴角。

    頓了頓,她一臉認真地道:“我的身體一向很好,我們王家又有那麽多秘藥,再怎麽樣,也會在他出事之前,生出淩家的子嗣的嘛!

    爹你看他們淩家,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一個人出來主事,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人,卻是淩澤這麽的病懨懨的,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淩家一定子嗣不豐!根本就沒得選,所以才讓淩澤這麽一個病弱的人,來接管淩家!甚至有可能,淩澤就是淩家的獨苗苗!

    爹你想想,要是在這種時候,我為淩家生下一男半女,那麽日後,這整個淩家,豈不是都是我們王氏族血脈的手中物了嗎?!”

    王嫣然的話,讓王一壽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遲疑和動心。

    無疑,王嫣然說的話,可操作性還是很強的,也的確讓他心動至極。

    畢竟,如果王家當真和淩家直接真刀真槍的幹,那麽傷亡就會在所難免,說不定還會得不償失。

    可聯姻就不一樣了。

    正如王嫣然所說,隻要她能夠生下淩家的子嗣,那麽,就算是淩澤沒有一般修士活得長,也的確是沒有什麽關係,甚至,這樣還更符合王家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能達成聯姻,那麽,他們就能夠更加了解淩家,到時候再在暗中動手的話,自然就能應了那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

    “好好好,爹會還好考慮你說的這件事情,高興了嗎?”王一壽笑著說道,慈愛地拍了拍喜笑顏開的王嫣然的肩膀:“那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該去做自己的事情,讓爹爹去處理家族事務了?”

    他略帶幾分調侃地道:“比如,你可以趁著淩澤重傷的時候,去淩家拜訪,看望一下他的傷勢,同時加深對他的了解啊!你不是常說,這男人受傷的時候,就是女人最容易攻心的時候了嗎?”

    王嫣然臉上不禁浮出了喜滋滋的笑容,一臉羞澀地哼了一聲:“爹爹你又取笑我了!可惜我現在還不能去,因為,我就算是再著急,也要幫爹爹做完該做的事情嘛!”

    她說著,推開了書房的門:“我還是先幫爹爹把拍賣會上要用的拍賣清單,繼續再謄寫一點兒吧,不是說好了,要我親自來寫的嗎?”

    王一壽好笑地看著她的背影,問道:“怎麽你這會兒又不著急淩澤了?”

    王嫣然嬌俏地哼了一聲,邊往書房內走,邊笑道:“淩家一向不到中午不開門接待客人的,現在還早著呢,我再著急有什麽用?所以我還是先幫爹爹……啊——!”

    她嬌俏的話音聲,在轉角進了內屋,看清楚了桌子後麵端坐著的屍體的時候,瞬間就變成了淒厲驚懼的尖叫,嚇得她背後的王一壽都是一個哆嗦。

    “怎麽了?”王一壽神色微變地從她背後走了出來,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若不是看到了極為可怖的場景,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失態的。

    然而,當他順著王嫣然手指的方向,看清楚了端坐在書桌背後的太師椅上的王一吉,自己也差點兒大叫出聲。

    “二,二弟?!”

    王一壽瞪大了眼睛,無聲地張了張嘴,整個人都懵了。

    隻見一片溫暖的陽光投射中,王一吉全身僵直地端坐在太師椅上,臉色猙獰可怖,身上遍布傷口,尤其是喉嚨間的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至極。

    那哪兒還是個人啊!

    那分明就是一個傷痕累累,破損不堪的血屍!

    隻一眼,隻一眼就能看出來,坐在這裏的王一吉,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二弟!”王一壽回過神來,立刻就慘叫一聲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王一吉的屍體。

    “二弟!二弟啊!是誰把你害成這幅模樣的?!”他又是悲慟又是憤怒,竟是僅憑自身的氣勢,就將整個書房裏的所有東西,都撕碎成了粉末!

    “爹!”王嫣然驚恐地尖叫出聲,整個人都被淩亂的氣流給劃拉出了滿身的傷口。

    “爹!爹你清醒點兒啊!二叔還等著你替他報仇呢爹!”王嫣然臉色刷白地大叫著,隻是片刻功夫,臉頰上就又多了兩道口子。

    王一壽這才從快要魔怔的驚怒中回神,深吸了一口氣,凝神靜氣了好半晌,才終於收斂住了爆溢而出的靈力和威壓,讓整間書房免於變成一片廢墟。

    之前被卷在了半空中的各種東西,劈裏啪啦地砸在了地上,帶起一片淩亂的聲響和狼藉。

    王嫣然已經很久沒見過它爹發這麽大的火了,此刻噤若寒蟬,一聲都不敢吭,隻能紅著眼眶看著慘死的王一吉,心裏頭亂極了。

    而此時,守在書房外圍的王家護衛隊,已經全部聞訊趕來,看到了書房中的王一吉,頓時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噗噗通透全部跪下了。

    王一壽猩紅著一雙眸子,衝著一臉懵逼的眾人怒吼:“廢物!都是廢物!你們是怎麽看守王家的?你們是怎麽看守書房的?!二老爺被人害死在書房,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一眾護衛隊頓時齊刷刷地以頭觸地,臉色慘白地不敢吭聲,個個心中震驚到無以複加。

    二老爺可是金丹期的高手啊!

    這整個常州郡,金丹期的高手都不超過五十個,誰有這麽大的本事,竟然能這麽悄無聲息地把他給殺了,還拋屍家主書房,以此來挑釁他們王家?!

    “家主,昨天……昨天當真是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都沒有啊!”侍衛長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勉強說道:“家主您的書房,一直都是王家的禁地,屬下等人怎麽敢玩忽職守,不好好看著?”

    王一壽凶怒地瞪了那侍衛長一眼,忽然抬手,隔空一巴掌抽在了侍衛長的臉上,陰沉喝道:“沒本事還這麽多廢話!一會兒自己帶著你的人,下去領罰!”

    侍衛長和一眾侍衛,瞬間臉色慘白。

    顯然,那個“領罰”,絕對不隻是簡單的懲罰那麽簡單。

    可即便是如此,也還是有不少人竟然麵露喜色,可見王一壽平日裏,對他們要求有多麽嚴苛了,所以,在他們眼中,隻要是不死,那麽即便是生不如死,也是值得慶幸的。

    而王一壽,則很快就想到了最有可能動手殺王一吉的人。

    “淩澤!”

    他口中陰沉沉地念出了這麽一個名字,想到自家二弟昨晚上去做的事情,頓時整個人仿若一頭被惹怒的猛虎。

    除了那個淩澤,他當真是再想不到其他這麽有本事,同時又有動機的人了!

    嗬嗬!

    想不到他們兄弟,終日打雁,竟在今日被一頭病弱快死的雁,啄瞎了一隻眼!

    好,那小子當真是好厲害的手段!好毒辣囂張的性子!

    殺了人不說,竟還把人送回來,衝著他這般挑釁!

    當真是好膽!

    王一壽陰沉沉地看了王一吉半晌,才緩緩將目光轉移到了王嫣然的身上,眼底閃過陣陣戾氣。

    自己的這個弟弟,絕對不能就這麽白白的死了!

    這筆賬,他一定要狠狠地記在淩家的賬上!

    “嫣然!”王一壽陰沉沉地叫道:“你過來!”

    王嫣然連忙快步走到了王一壽的身邊,臉色慘白地叫道:“爹……”

    王一壽沉聲道:“嫣然,我隻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沒有辦法能夠把握住淩澤的心,把握住淩家,那麽,就別怪爹枉顧你的心願,要親手殺了你的那個情郎了!”

    王嫣然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是淩澤……殺了二叔?”

    她急切地仰頭看向了王一壽:“可爹你不是說,二叔大前天就離開了常州郡,去外地收賬去了嗎?而淩澤,淩澤他昨晚……”不是在中央街道遇襲了嗎?哪有時間去殺二叔?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自己就已經從王一壽陰沉狠厲的目光中,驚懼不已地猜到了答案,嚇得閉上了嘴。

    顯然,王一吉根本就不是去外地收賬,而是潛藏了起來,參與了昨天晚上的那場淩家絞殺!

    “爹?我,我要怎麽做?爹你想我怎麽做?我們已經跟淩家撕破臉了嗎?”王嫣然有些驚恐地看著王一壽,眼中滿是迷茫。

    她應該怎麽辦?

    最後一次機會,指的是……指的是……那個嗎?

    “嫣然,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你隻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淩家,如今欠了我們王家一條人命!懂嗎?!”

    王一壽目光冰冷地看著王嫣然,一雙虎目中還帶著淚水。

    “我不在乎昨天的細節是什麽樣的,更不需要什麽證據,去證明淩家是不是清白的,我隻知道,昨天你二叔去找了淩澤,而現在,他死了!所以,淩家欠我們王家的,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討回來!你是我王一壽的女兒,這筆仇恨,也是你的仇恨,懂嗎?!”

    王嫣然連忙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明白,想要單純地聯姻,已經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從此時此刻開始,她就要將口蜜腹劍做到最好,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懈怠,懶散,好玩兒的心態居多了。

    “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叫爹你失望的!”王嫣然咬著唇說道,她看了一眼慘死的王一吉,眼眶裏滿是怨毒和仇恨。

    王一壽眼中滑過了一絲滿意,衝她點了點頭之後,便看向了一眾侍衛。

    他目光冰冷,一字一頓地道:“七天之後,請整個常州郡的家族勢力,來參加二老爺的喪禮!淩家的人,一定要給我請到,懂嗎?!”

    早就跪在一群侍衛中不斷抹汗的管家,連忙點頭如搗蒜:“家主放心!屬下一定將淩家的人請來!”

    王一壽滿臉陰鷙地道:“另外,今日書房裏發生的事情,我說過的每一個字,都不要讓我在外麵聽到一星半點兒!

    二老爺,是在外麵收賬的時候,被不明人士攻擊,最後僥幸逃回家中,重傷不治,最終身亡的,記住了嗎?如果誰敢說出半點兒不該說的話,在場所有人,還有他們背後的旁支,都要被牽連,懂嗎?!”

    眾人聞言,齊齊都是一抖。

    王家家主王一壽,有個諢號叫做“閻王一手”,說要誰死,就一定會要誰死,他們這些跟著辦事的,對他的手段最了解不過,自然半點兒也不想親身嚐試,因此一個個噤若寒蟬地將腦袋磕在了地上,隻敢齊齊應諾。

    “二弟!你放心,大哥不會讓你白死的!”

    王一壽抬手將弟弟的屍體抱了起來,一步步走出了書房。

    “淩家,大哥一定會拿到給你看!”

    ……

    似乎隻在一夜之間,整個常州郡的氣氛就都變了。

    在一夜之前,眾人說到淩家,無不都是先羨慕嫉妒恨,然後微微搖頭,或哀歎或嘲諷地說一句人才凋零,後力不繼。

    可一夜之後,在數十個勢力徹底栽跟頭,栽在了中央街道之後,所有人卻都是談淩色變!

    而第二夜之後,整個氛圍又再次變化,變成了聞淩則色變!

    等到最後兩場拍賣會進行完之後,便不止是常州郡的勢力,就連外來勢力,也徹底對淩家這位新少主的能力瘋風喪膽,忌憚至極了。

    這就是修真界,再怎麽有感染力的話語,都抵不過一場鮮血淋漓的霸道廝殺!

    而造成了這一係列後果的季君澤,此刻正痛並快樂著地吃著苦兮兮的藥膳,一張向來喜歡風輕雲淡的俊臉,這會兒已經快要皺出包子褶了。

    “淩大哥……”

    捧著托盤過來的團子,看到了他這幅樣子,頓時忍不住抓緊了盤子的邊緣,心疼幾乎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

    然而還不等季君澤回應她,她就在看到季君澤滲血的紗布之後,瞬間板起了包子臉來:“淩大哥,這碗藥膳也要喝完!”

    剛剛吞咽完一碗藥膳的季君澤,看到了她手中的比上一碗更黑的藥膳,頓時嘴角微僵:“這又是什麽?”

    自從幾天前他在中央街道上大開殺戒之後,就沒收得住手,幾乎是次次參與整個血衛的行動,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他直接帶領血衛,跟所有妄圖查搶劫丹藥的人硬抗。

    這麽幾天下來,雖然明麵兒上沒什麽,但他的凶名,卻是早就傳遍整個常州郡的上層圈子了,就連外界,也知曉了他這個淩家少主的厲害。

    隻是,他爽是爽完了,可爽完了之後,卻是把他身邊的這一群人給嚇瘋了。

    他那一殺人就吐血的模樣,對他來說就是吐口水那般如同家常便飯,可對其他人來說,就隻剩下了四個字——心驚膽戰!

    於是,就連團子和陌無塵,竟然都被墨衣給策反了,齊齊看著他吃藥,守著他不準亂動。

    他如今那日子,過得比習慣性流產的高危孕婦都還要小心翼翼。

    尤其是這個藥膳……

    季君澤麵無表情地看著團子放在了自己麵前的藥膳,整個人都是拒絕的:“團子的手藝退步了啊!”

    他頓了頓,不等團子回答,就幽幽地開口道:“不,不是退步了,而是連團子都學會對淩大哥心狠了。”

    團子呆了呆,一雙小手死死地抓住了裙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季君澤,卻鼓了鼓包子臉,認真地道:“不是團子的手藝退步了,也不是對淩大哥心狠了,而是淩大哥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了!”

    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寧可吐血也要上。

    他們當然知道他的堅持,也尊重他作為一個強者該有的尊嚴……

    可,越是心疼,這藥就越是不能免了!

    總有些憋火要發一發啊!

    而且,其實每天隻有三碗苦的,其餘十五碗都是甜的啊!

    可話雖然這麽說,看著季君澤病懨懨地癱在軟塌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團子卻不由自主地心軟了。

    其實,淩大哥這麽怕苦,一天三碗,也很……

    團子忍不住就抬手摸向了空間戒指,她其實準備了很多淩大哥喜歡吃的甜品,點心,本來準備第三晚藥膳喝完了,再拿出來的。

    別看季君澤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實則目光卻一直瞄著她,見她那般小動作,頓時嘴角微揚,眼底滑過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可還不等他得意完,就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墨衣和陌無塵同時走了進來。

    “主子怕苦嗎?”墨衣一臉謙馴地問道,然後善解人意地道:“若是主子怕苦,隻管說出來,屬下會特意交代大家,日後主子喝藥的時候,要加糖,並且多準備些女孩子愛吃的甜品。所以,主子其實完全不必連團子這樣的小孩兒都要誘哄的。”

    季君澤嘴角微抽,幽幽地看了墨衣一眼。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情,又何必要拆穿呢?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忽然一抬手,就將桌子上的那碗黑乎乎的東西,一口喝了個幹淨!

    墨衣的眸色微微變了變,正要上前,卻發現剛剛還在他身後的陌無塵,這會兒已經閃身出現在了季君澤的身邊,動作熟練自然地掏出了一枚蜜餞,快速地塞進了季君澤的嘴裏。

    季君澤還沒有皺起的眉頭,頓時就舒開了:“還是塵兒知道心疼人!”

    他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在陌無塵的懷裏,並不閃躲,也不刻意避嫌,似乎半點兒也不在意別人知曉他們兩人親昵至極的關係。

    陌無塵顯然喜歡極了他這般昭示兩人關係的舉動,雖然麵上看著還是一副沉穩持重的冷肅模樣,但是眼底卻早就被愉悅滿足的笑意給盛滿了。

    墨衣目光清冷地瞥了一眼陌無塵,然後才將目光落在了季君澤的身上,眼中不禁滑過了一絲無奈之色。

    他們這完全就是在給這位少陽宗首席送菜啊!

    這位首席,實在是太會把握討好他們主子的時機了!

    也怨不得墨雲總是罵他心機,罵他狐狸精,這爭寵的小手段……也實在是太層出不窮了一些!

    墨衣心中各種念頭疊起,麵上卻仍舊一派沉穩,他轉頭看向了團子,叮囑道:“從現在開始,藥膳的量減半,盡量把口味做得好吃一些吧。”

    團子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亮,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啊!”

    她其實也不想淩大哥再吃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子了,雖然墨衣大哥說,那是為了給主子點兒忌憚的東西,所以故意弄得難吃一點兒。

    但是團子其實知道,那些都是調理身體的藥材,而且煮藥煎藥的過程十分嚴苛,又不能調半點兒其他的東西,所以才會那般難吃。

    尤其是她哥,每次看到那些方子,眉頭都皺得死緊,感覺都快要自動褶出一個“川”字來了。

    想也知道,那些所謂的藥膳,效果一定很可怕。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淩大哥躲藥的模樣,跟個小孩兒似的,還跟她耍小心眼兒,特別逗趣,但是她更多的自然是心疼。

    “淩大哥今天下午想吃什麽?”不用再繃臉當監督者的團子,立刻洋溢著一張青春洋溢地可愛包子臉,一臉期待地問季君澤,然後一溜串兒地報出了好幾個季君澤往日裏最喜吃的菜名。

    季君澤窩在陌無塵的懷裏,這會兒不知怎麽的,懶洋洋的就隻想睡覺,聽見了團子不一樣的語調,卻仍舊睜開了眼睛,認真地想了想之後,報了幾個菜名。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淩大哥這幾天光吃藥膳,正餐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過了!”

    團子愉悅地說道,稍微猶豫了一下,刷拉拉地將之前藏在空間戒指裏的各種甜點擺滿了一桌子。

    她衝著季君澤可愛一笑,飛快地說道:“其實我天天都給淩大哥做這些好吃的,隻是淩大哥之前要喝藥膳,墨衣大哥說不能亂吃其他東西,我才故意板著臉藏起來的!現在能吃了,淩大哥就隨便吃吧!不過記得留肚子,因為一會兒還有更好吃的!”

    說罷,歡天喜地從墨衣的身邊躥了出去,瞧著跟隻撒嬌成功的折耳貓一樣。

    季君澤看著那滿滿一桌子的精致點心和甜品,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這人要真是他妹妹,那該多好啊!

    那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將她一直留在身邊了。

    他一定小心翼翼,高高興興地養著她,養得她無憂無慮,像是小公舉一樣,什麽都不愁,每日裏隻需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直到她能夠獨當一麵,徹底長大,再不需要自己為止!

    可惜……

    季君澤算了算時間,不禁有些暗淡地垂下了眼眸。

    最多半個月,他就要將淩家的事物交代幹淨,然後回魔宮了。

    係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在徹底摸清楚係統的規律之前,他必須小心再小心,才能夠在既定的劇情中,找出一條生路來。

    “怎麽了?”陌無塵低聲問道,他敏銳地感覺到,有那麽一瞬間,季君澤的情緒失落至極。

    季君澤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墨衣:“出了什麽事?”

    墨衣走到了季君澤的身邊,抬手將一張請帖遞了過來:“王家的管家送來的,千叮嚀萬囑咐,請主子您一定要去。”

    季君澤沒動,陌無塵抬手接住了那張請帖,然後翻開給季君澤看。

    “是王一吉的喪事,”陌無塵一邊將帖子往季君澤眼前展開,一邊說道:“我也收到了這張帖子。”

    他忽然頓了頓,微微眯眼之後說道:“不太一樣,這張帖子,是王一壽的筆跡。”

    竟然是王一壽親自寫的?

    季君澤饒有興趣地就著陌無塵的手看了過去,帖子裏麵倒是寫得中規中矩,言明他弟弟王一吉外出收賬罹難,三天後就是頭七,會請整個常州郡的大家族去觀禮送喪。

    季君澤似笑非笑地抬手去拿帖子:“怎麽?他給我的是親自寫的,給你的不是?”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接觸到帖子的時候,陌無塵卻倏地抬手,將帖子遠離了他的手指……

    作者有話要說:  啪啪打臉昨天沒更新的蠢作者獻上粗長君,賣萌求原諒,三章合並了喵!依舊愛你們,相信窩,本座還沒有放棄治療!

    ps:前兩天上呼吸道感染了,今天剛好,爽歪歪!碼字狀態也超級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