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嫣然真能掌控這個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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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君澤原本以為, 王家弄出來這麽大的陣仗,是想跟他明刀明槍地幹一場,就算是不準備撕破臉皮, 至少也來個短兵相接, 彼此正麵試探一下實力, 可王一壽竟然來了這麽一句——誤會!

    這不是一個打定主意要找茬的人,該說的話嗎?

    如果外麵的傳言被定義為誤會, 那麽, 王一吉可就算是白死了。

    這人想做什麽?

    臥薪嚐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季君澤如有所思地轉動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淡淡地道:“王家主想解決的第二個誤會, 是什麽?”

    王一壽做出沉吟的模樣,臉色忽然變得鄭重無比:“這,其實也就是我請淩少主過來的最大原因了!這件事情不解決完了,我想,我是沒有辦法讓弟弟起靈的!”

    說罷, 他抬了抬手, 守在門口的王管家立刻點頭下去, 等他再過來的時候,就帶了一行人過來。

    這一行人一共七個, 卻有六個都是王家的, 隻有被綁縛在正中央的那個人,才是其中的重頭。

    不知道是誰忽然驚呼了一聲:“淩猛?!”

    那人的一聲驚呼,頓時讓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神經一緊。

    淩猛!

    聽這個姓氏就知道, 這是淩家的人!

    季君澤皺眉看向了一身狼狽,神色萎靡的淩猛,眼底滑過了一抹幽光。

    一旁的墨衣也在微微一愣之後,神色冷厲地看了過去。

    這淩猛,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淩家人,不但如此,他還是淩家在常州郡臨邊州郡揚州郡的第一負責人。

    此人,可以說是淩家的主要上層人物之一,不過跟墨衣他們不一樣的是,淩猛並不知道淩家和魔宮的真正聯係。

    如今,淩家州郡代表人被抓到了王家,可季君澤這個少主,之前卻沒有得到半點兒消息,事情的嚴重性可見一斑。

    季君澤神色冰冷地開口問道:“王家主這是要跟淩家開戰?”

    他來常州郡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合淩家的勢力,該敲打的敲打,該收編的收編,這淩猛,就是他親自接待過的第一批人中的一個。

    這個人履曆幹淨,手段心智都不錯,最重要的就是足夠忠心,大局觀足夠,更分得清個人和家族利益該選擇哪一個。

    季君澤雖然對淩猛接觸不多,卻也極為欣賞這個話並不多的沉默男人。

    最重要的是,淩家和魔宮係出同源,魔宮向來以護短出名,淩家,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無論這人到底如何到了王家的手上,在季君澤這裏,怎麽處置,都不是王家說了能算的!

    所以,季君澤從一開始就態度分明——你抓我們的人,想打架?!來!戰便戰!

    王一壽沒想到季君澤一上來就這麽衝,甚至沒問情況,就先來一番護短的態度,他眼底劃過了一抹戒備,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心智並不比自己低。

    淩猛身上的傷看似狼狽,實際上隻要細看,就會看出幾分手下留情的味道,所以,如果一個懷疑心過重的主子,這會兒一定該生出幾分猜忌了。

    可淩澤顯然沒有,即便是有,他竟然都看不出來,可見這人的養氣功夫有多深了。

    這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心智!

    王一壽心中這般想著,臉上卻依舊還是之前的凝重表情,他沉聲道:“這也是我想要問淩少主的問題,淩家,難道是想要和我們王家開戰嗎?”

    他說罷,抬手指著淩猛,冷聲問道:“淩少主知道我是在這裏抓到的這人嗎?”

    季君澤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地道:“你抓的人,你說了算。”

    王一壽激昂的表情瞬間一滯,差點兒破口大罵,這尼瑪說的叫什麽話?

    他頓了頓,才道:“我弟弟王一吉,是從蘇州郡回來的時候,在兩郡交界的地方遇害的,而那麽巧,當日我就在他遇害的客棧附近,抓到了淩猛!”

    他冷聲逼問道:“這人就住在我弟弟隔壁,一直偽裝良好,但交手之後,我卻發現,他其實早就身受重傷,而且他身上的傷,還那麽巧,正好是我弟弟的寒霜劍造成的!”

    王一壽說到這裏就不再細說當時的場景,而是衝著王管家抬起一下下巴示意。

    王管家立刻領命,掀開了淩猛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頓時,他胸口一道劍傷露了出來。

    季君澤皺了皺眉。

    墨衣皺了皺眉。

    一旁的陌無塵同樣皺了皺眉。

    那明明是一道劍傷,但是傷口四周的肌膚卻明顯是凍傷的,可以說傷得十分有特色,標識性明顯。

    季君澤拿到的王一吉的資料裏,對於這一類傷口,便有特別標注——那是寒霜劍和冰係功法造成的獨特損傷。

    王一吉是少見的變異冰靈根,修煉的是冰係功法,而他的那柄寒霜劍,是王家上一代家主專門為他重金打造的上等靈兵,而且已經滴血認主,隻有他一個人能用。

    換句話說,這樣的傷口,按照正常邏輯來說,是不可能偽造成功的。

    怪不得王一壽沒有讓王一吉死在他書房中的消息泄露,王家人,以及王一吉的那些摯友,卻對淩家這麽仇視,這個證據擺出來,淩猛殺人的“事實”幾乎無可否認。

    有些事情,越是不藏著掖著,越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就越是難以找出端倪,人家人證物證齊全,而且選的還是大庭廣眾的客棧,單是目擊證人就不止一個,想要反駁,恐怕很難。

    如今唯二能夠證明淩猛無辜的,就隻有當日親手弄死了王一吉的季君澤,以及後來跟著他一起送屍體的陌無塵,可這些,偏偏又不能說出來。

    這簡直就是對季君澤當日送王一吉屍體回來,讓王家吃悶虧的招數的完美反擊。

    不得不說,王一壽不愧是一家之主,這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倒是用得相當精準精湛,水平獨到。

    尤其是……

    當季君澤神色平靜地問淩猛“你有什麽話要說”的時候,淩猛,竟然也承認是他殺了王一吉。

    季君澤的眸色當場就沉寂了下來:“你為什麽要殺他?”

    如果不是王一吉是他親手宰的,這會兒,連他都覺得淩家對王家別有用心了。

    讓人玩味的是,季君澤不過問了一個極普通的問題,但淩猛的臉色,卻一下變得難看至極,他死死地咬著嘴唇,將原本就幹裂開口的嘴唇,咬得鮮血淋漓,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地憋出聲來:“他!該!死!”

    那沙啞的聲音,仿若出自地獄中的魔鬼,又像是年久失修的老舊機括發出的聲響,難聽又刺耳。

    一眾王家人瞬間暴怒,好幾個人更是忍不住血脈噴張地怒罵出聲。

    這是什麽理由呢?

    這分明就是挑釁!

    季君澤也不覺得這是一個理由,他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場劇本分明的好戲,而淩猛,不過是其中一個早就設計好結局的棋子。

    背叛者。

    或者,犧牲者。

    淩猛看起來像前者,但季君澤卻覺得他應該是後者。

    他從淩猛的眼中看到了仇恨,刻骨的仇恨。

    這股仇恨中帶著心如死灰,帶著生不如死,更多的卻是一派死寂的悲戚和絕望……以及,一抹祈求,他在祈求自己,祈求自己別再問了。

    季君澤忽然就不想知道真正的理由了,既然他說“王一吉”該死,那麽,那個“王一吉”,大概是真的該死吧。

    “你想如何?”季君澤轉頭看向了王一壽,神色淺淡。

    王一壽有點兒愣神,他以為,季君澤會繼續問下去,這樣的話,他便會繼續將之前準備好的證據,一一擺出來,將這個局做到完美。

    可眼前這個病弱青年卻並沒有這麽做,他就那麽淡淡地看著自己,好像就真的認罪了。

    王一壽忍不住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適,那種蓄積了幾天幾夜的力道,卻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裏的感覺,讓他覺得憋屈極了。

    哪怕季君澤覺得淩猛被王家收買,背叛了他們淩家呢?

    至少這樣,他還算是成功地惡心了淩澤一把。

    可淩澤卻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

    ……他看透了這個局!

    王一壽做出認真思索的模樣,沉著臉問道:“聽淩少主的意思,是承認淩家蓄意殺害我二弟了?”

    他的語氣咄咄逼人,但心底裏卻帶著十二萬分的防備。

    此時此刻,他忍不住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計劃真的能成功嗎?嫣然,她當真能夠抓住眼前這個青年的心,繼而掌控淩家?

    作為很有一手的閻羅王,王一壽第一次對自己的計策,產生了嚴重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