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傷口、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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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淺金色的長發瞬間披落, 德裏普捂住側頸的傷口,眼中仿佛要噴出怒火, 狠狠將玄薇甩在了地上,同時自己也因為體力不支而單膝跪地。
“你這個該死的丫頭!”
玄薇痛得蜷縮起來,但聽著德裏普的慘叫, 她發出了猶如鬼魅一般的笑聲——痛快!
他們兩敗俱傷的交鋒並沒有使旁觀的青年動容,他僅僅抬了抬眉,走到了玄薇的身側。然而翻動她的身體, 他發現了她身上真正的傷口,目光終於掠過幾分錯愕,算是給予她還能動彈的尊敬。
但他隻字未提她的傷勢, 反而轉身冷漠地望向德裏普, “那現在呢,受了這麽重的傷, 你還不打算走嗎?”
德裏普捂著側頸的傷口,汩汩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漏出, 黏答答地落在地上。玄薇雖然沒有紮破他的氣管一招斃命,但這一下也夠他好受,必須馬上就醫止血。
又是這樣!這丫頭為什麽每次都在成功唾手可得時把他從雲端拽落下來!
他的目光是赤.裸裸的恨意, 還有不甘和怨恨, 翻滾著幾乎能把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但那也隻是幾乎而已, 深諳“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他用近乎變態的自製力勒令自己站起,轉身麵對門口。
“下一次, 我一定會得到我所想要的!”破碎的誓言一字一頓從他浸滿鮮血的嘴裏吐出。
玄薇躺在冰冷的地麵,新傷舊傷同時發作,她已經無力站起。但她還是竭盡全力支起頭,毫不示弱地盯著德裏普,回敬詛咒,“隻要你今天不殺朕,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朕的手上!”
雙手和臉頰沾染著鮮血,她笑得猶如惡鬼。
這一仗,還是她贏了。
始終漠然旁觀的青年又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攙扶德裏普,但被還在盛怒中的德裏普毫不留情打開。兩人的身影先後消失在門口,玄薇伸手捂住傷口,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再被腳步聲驚醒,她睜開眼睛,地上的血跡已經半幹。左腕上的手環牽引著她指向門外,蘇洛終於帶著大部隊姍姍來遲。
其實她也猜到了,雖然不知道這手環的原理是什麽,但若是德裏普他們啟動了信號屏蔽設備,蘇洛還是隻能根據信號最後的消失點進行地毯式搜索。
“呼……”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爬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推開門。循著手環的指引,她從最深處的地下走上了地麵。
再一次遇見陽光,再一次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斜靠在牆邊勉力支撐,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蘇洛怔了片刻,幾個箭步衝上來接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為什麽會傷成這樣?”
他的目光滿是驚愕,打量著玄薇遍體鱗傷的身體,摟著她的手臂細微地顫抖著。
玄薇感覺自己已經快睜不開眼睛了,但她還是用最後的力氣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露出驕傲而狡黠的笑,“是……德裏普,但,我又贏了。”
德裏普沒能殺了她,就是他最大的失敗。她的帝國,她的子民,她所重視的人,怎麽會讓他染指分毫?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蘇洛嘴一抿,摟住她的膝彎和肩膀猝然站起,來不及和任何人交代,他抱著她衝向了門口。玄薇的側臉貼著他的胸膛,那快速而有力的心跳聲伴隨著她的意識一起融入黑暗。
這一次醒來,已經是一周以後。
她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回到了地球,見到了那些想見和不想見的人。以至於當夢境戛然而止,她睜開雙眼,竟分不清哪一邊才是夢境。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她竟不知道是該為這醒來高興還是苦惱。
“陛下,您醒了?”
玄薇遲緩地轉過頭,在床邊守著她的竟然是倫納爾將軍。老人眼神溫柔地看著她,比她夢裏的祖父和藹得多,可這樣的表情她也是從未見過的。
她身處病房,幸好四周不是那刺目的慘白。
“倫納爾將軍。”
她的聲音幹澀而嘶啞,嚇了她自己一跳,倫納爾連忙送上一粒水糖。玄薇在嘴裏含了一會,咽下兩口水,頓時感覺喉嚨好受很多。
“這裏是哪裏?我睡了多久了?”
“這裏是軍立醫院,離帝**校不遠,您已經昏睡一周有餘了。”倫納爾心有餘悸,“光搶救就搶救了兩天,然後在重症監護室觀測了三天,才轉來普通病房不久。您可把我們嚇壞了。”
玄薇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勞煩將軍為朕費心了。”
倫納爾沉默了一會,伸手為她理了理額間的碎發,“……臣聽聞了您傷口的來曆,您不該為伊萊亞擋那一刀。是他修行不足,如果還有下次,請保護好自己任他死去。”
好一位嚴厲的祖父。玄薇垂下目光,“他可是老將軍您的長孫啊,朕怎麽可能不管?”
“這是老臣的請求。”倫納爾嚴肅地看著她。
玄薇被他深沉的目光所打動,低歎一聲,“如果這能讓將軍放心的話,朕允你。”
倫納爾鬆了一口氣,俯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謝陛下。”
“免禮……”玄薇掙紮著動了一下,牽扯到傷口的疼痛立刻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倫納爾連忙攔住她,“別動,醫生說您至少還需要調養兩個月,軍校那邊臣已經幫您辦了暫時休學的手續。”
什麽,兩個月?
玄薇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開學一個月,休學兩個月。
“以您的資質,兩個月的課程而已,很容易便趕上的。”見她擔憂,倫納爾又低聲寬慰。
玄薇挑眉看向倫納爾,他現在對她說話句句不離尊稱,算是徹底認同她了?她往下躺了躺,其實休息也好,眼下她有想要調查的事情,也不是享受校園生活的時候。
“蘇洛呢?”
“宰相大人守了您傷勢最重的五日,被臣勸回去休息了,政務也不能沒有人處理。”倫納爾回答道,“陛下既然醒了,臣馬上通知他來覲見。”
“那倒不用,讓他好好休息吧。”玄薇阻止道,“朕受傷的消息沒有傳出去吧?”
倫納爾搖了搖頭,“前台的事情,克萊斯特大人已一手包辦,請陛下放心。”
老狐狸出手,那確實是可以放心了。
“也瞞著瑟琳娜她們吧,省得她們擔心。”玄薇一鬆懈,倦意就有些上湧了起來。
倫納爾看出她的疲態,替她掖了掖被子,“什麽事情都過幾日再說吧,陛下您還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嗯,那這次事件涉及的人你都知道了……”
“是,臣會著手去追查。”
倫納爾放輕了聲音,待確認她又睡去,才悄悄地挪向了病房門口。
打開門,門側的椅子上放著一束探病帶的鮮花。倫納爾往走廊兩側都看了看,卻沒有絲毫人影,不知道是何人所贈,花裏也沒寫卡片。
他拾起花束,順手交到了護士站,囑咐護士長仔細檢查後再送給玄薇,轉身折向電梯口——而與他方向相反的牆麵轉角,他的小孫子凱撒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金綠色的眼睛裏寫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帝**校,校長辦公室。
“事情我都知道了。”倫納爾端坐在書桌後,召集了奧布裏與威斯理兩名徒弟兼得力幹將,神情嚴肅,“這次實踐戰發生的意外,追查到什麽了嗎?”
奧布裏沉默著,威斯理低聲回答。
“我們親自去找了一趟那個學生的家,發現那是一個空殼地址。但負責對他進行入學訪問的教官發誓,他曾經親眼見到了該名學生的雙親,一切情況與登記資料一致。”
“我們又以他的名字重新搜索了一遍資料庫,卻追查到這個名字的使用者早已在三年前去世。”
假身份,假名字。
倫納爾皺緊了眉頭,這次伊萊亞遇刺玄薇受傷顯然是一起精心策劃的暗殺。真是笑話,被譽為帝國精英搖籃的軍校竟然混進來了不明身份的敵人,而他們還對敵人一無所知!
“也不是一無所知。”奧布裏開了口,目光深邃,“在來老師這裏任職前,我在情報部供職,雖然隻是文案工作,但研究過不少國際重大事件的檔案——這樣鳩占鵲巢的潛入手法,我曾多次閱覽過……”
倫納爾交叉了雙手置於桌麵上,“誰?”
奧布裏冷聲道,“巴哈帝國。”
西大陸第二強國,軍事主義帝國,對斯瓦納帝國虎視眈眈已久的永恒仇敵。
“啪”——老將軍拍斷了桌角。
玄薇一覺睡到傍晚,餓得饑腸轆轆,連忙通過床頭的通訊器向護士台求飯。然而門響有人走進,卻是帶著送餐機器人的蘇洛。不過一周未見,他竟然憔悴了許多。
她忍不住挑挑眉,“是我受的傷更重一些吧?”
蘇洛沉默著走到她的床邊,然後伸出手作蘭花指狀,朝著她的額頭“啪”地一彈。
雖然下手並不重,但玄薇還是抽了抽嘴角,“喂喂,我現在可還是個病人,你這樣我是真的會翻……”
蘇洛的臉突然湊近到能和她對刷睫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