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後的一周, 剛安安心心上了幾天課的玄薇又迎來了第二次實踐戰，兩個月的時間真是飛逝。

    “薇薇安, 你可以嗎？”教官還特地問了她一句。

    那場事故對外以“意外”結案，那名襲擊她的學生被當即退學，處理得相當低調。夕夏和詩冬姐弟倆初來乍到, 還沒有聽說過那次事件。

    玄薇點點頭，旁邊的斯泰茜握住了她的手。

    教官似乎還想和她說什麽，但不離耳的通訊器突然閃爍起了紅光, 他神色一凝，側耳細聽。

    “收到……薇薇安，去一趟副校長辦公室。”

    “現在？”玄薇一皺眉。

    教官確定地一點頭, 玄薇鬆開斯泰茜的手, 起身走向門口。背後幾道目光送她遠去，教官在她離開後繼續開起了班會, 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奧布裏這麽急找她會是什麽事呢？

    玄薇快步走在走廊上，心下暗自思索, 但再怎麽胡亂猜測也不如聽他直接說。輕輕叩響副校長室的門，她望向門框上方的攝像頭。

    “哢嗒”，門鎖彈開, 她踏入室內。暗紅色的地毯鋪著地麵, 原木色家具, 四麵牆壁模擬著四季的景色，整間書房簡樸而又詩意，實在不像是軍人的品位。

    奧布裏站在書桌後, 威斯理和他對站在書桌前，皺眉看看她又轉回頭，“你叫她來做什麽？”

    玄薇將背後的門合上，奧布裏俯身向她行禮，“參見陛下。”

    “陛下？！”威斯理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說她是……”

    奧布裏這句稱謂出來，玄薇多少猜到他想說什麽，淡然走到書房中央，“平身，你找朕來有什麽事？”

    “是關於兩個月前陛下遇刺的調查結果。”奧布裏和她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威斯理，沉聲道，“事件調查起來難度很大，但在倫納爾將軍的主持下，我們終於得到一套相對完整的推斷。”

    果然。玄薇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揮手示意奧布裏他們也落座，手臂支撐起下顎，“怎麽樣？”

    “可確定其真實身份為巴哈帝國的間諜。”

    奧布裏按下桌麵上的投影按鈕，電子屏幕顯示在半空中，清楚地列著他們到手的每一條資料。有那名學生的屍檢報告，還有帝國情報部署名的檔案，還有一份巴哈帝國居民的死亡記錄。

    “陛下應該也知道，巴哈帝國是一個比斯瓦納軍事主義更徹底的集權帝國，他們培訓間諜的方式極其嚴苛且包括洗腦程序，培養出的間諜以隱秘、狡猾和不擇手段聞名，幾乎個個都是死士。根據情報部提供的資料，這名可疑學生自殺時所服用的藥物與檔案裏記錄的一致。”

    威斯理終於也緩過神來，順著奧布裏的話繼續解釋道，“我們從巴哈帝國常用的潛入手法作出推斷，再次調取屍檢，經過特殊處理後，在死者的左肩上發現了這個標記。”

    玄薇放大屍檢照片，是一個鷹頭和一個數字。

    “這是巴哈帝國間諜的特有標記——前一個符號代表其所效命的任務，巴哈帝國的間諜采取二人編組製，後一個數字是他的小組編號。這種標記是用特殊墨水紋上去的，除非經過特殊處理，否則不會顯現。”

    “我們順藤摸瓜，通過情報部找到了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值得一提的是，在巴哈帝國的檔案庫裏，這個孩子早在12歲那年就因罹患重病去世……”

    奧布裏將後半句咽了回去。

    也就是說，為了培養能潛伏進帝**校的間諜，巴哈帝國偽造了這個孩子12歲時的死亡證明，從那時起即對他進行嚴苛的培訓。

    那個國家的統治者都是戰爭狂嗎？玄薇勾起嘴角笑得冰冷，對巴哈帝國的印象直降三分。

    奧布裏沒有答話，巴哈帝國和斯瓦納帝國結怨淵源已久，也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的，“調查報告出來後，我想起了陛下前幾日告知我的事件，便決定立刻報告給您。”

    “你是說那對姐弟遇襲的事情？”玄薇立刻敏銳地問，“巴哈帝國間諜兩人一組行動，也就是說這座軍校裏還潛伏著一個……”

    “至少一名。”

    奧布裏更正道，和威斯理對視了一眼，在屏幕上調出了另一份印著絕密水印的資料。

    “這是倫納爾將軍提供的資料，是十年前我國情報部戰友犧牲前傳回來的資料，是巴哈帝國針對我國製定的一次潛入活動。因為最關鍵的地點信息無法破譯而被滯留在情報部檔案室，直到前日倫納爾將軍拜訪情報部……大部分已破譯信息與我們的猜想不謀而合。”

    巴哈帝國花了十年時間潛入帝**校，也就是斯瓦納軍事人才最核心的培養機構，他們想做的是以軍校為跳板，將間諜送入斯瓦納最核心的階層。

    玄薇目光沉重，但她有一點不甚理解，“如果巴哈帝國情報部真的處心積慮實施這份計劃，為什麽這麽草率就製定下了刺殺伊萊亞的方案？”

    “我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想到了三個可能性：其一，可能是這名間諜私自行事；其二，這是一次試探性活動；其三，他們改變了這次任務方針。”

    奧布裏看向她，“但之後，我又考慮到一點。若不是陛下的插手，他們這次任務本該成功。成功之後，這名刺客還是隻能自盡，也就是說無論結果為何，他們都必須犧牲一名間諜。”

    這樣的刺殺方式，就算是稱之自殺式襲擊也不為過。但若是這樣的代價也覺得值得，隻怕巴哈帝國情報部確有更高的任務目標。

    “他們改主意了。”玄薇輕點著桌麵，落下結論，“但為什麽是伊萊亞？”

    他們到底在籌劃些什麽？

    兩個月後，他們又將目標改為雷海姆交換生，這一次針對姐弟倆的襲擊手法還與上一次不盡相同。而兩次都碰見了她，也不知道是她還是他們倒黴。

    相比之下，姐弟倆被定為目標的理由倒是顯而易見。

    “巴哈帝國對斯瓦納和雷海姆的結盟一直心懷不滿，這次有機會破壞，他們當然不會放過。”威斯理斷然道，“結盟在雷海姆也是讚成聲反對聲各占一半，但不同的是，雷海姆的反對派還是他們國內的貴族。這次來的交換生也是雷海姆貴族之後，若是他們在交換時遭遇了什麽意外，兩國的結盟怕是真會黃。”

    玄薇頷首，這些她當然也想到了，而且她知道的遠比威斯理他們清楚得多。

    現在是斯瓦納和雷海姆合作的關鍵時期，她離宮前提出的扶植文化產業想法在蘇洛和克萊斯特的努力下擬出草綱，正在與雷海姆那邊積極洽談。國內對結盟的反聲隨著援助方案的實施漸弱，觀望派居多，但仍經不起一絲挫折。

    “絕不能讓夕夏和詩冬在軍校裏出事。”玄薇的雙手在身前交握成拳，眼神嚴肅。

    她可以把政務暫時都交付給蘇洛和倫納爾他們，但既然她身在這裏，就不能容許事情在她的眼皮底下出錯。

    “有解決方法了嗎？”

    奧布裏輕輕搖了搖頭，“他們隱藏得太深了。”頓了頓，“我急著找陛下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即將到來的第二次實踐戰。”

    與日常課程相比，實踐戰上突發情況眾多，便於他們下手。他們敢在上一次實踐戰刺殺伊萊亞，這一次實踐戰，難保他們就不會對夕夏和詩冬下手。

    “需要我下令禁止他們參加此次實踐戰嗎？”

    奧布裏試探地征詢玄薇的意見，這個決定牽涉到兩國的外交，她確實更有決定權。

    玄薇沉住了這口氣，腦海裏一瞬間轉過多個想法，右手摸上左腕的手環，輕輕地摩挲著金屬外殼。牽一發而動全身，奧布裏這是把責任丟給她背，但確實也應該由她來。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房間裏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響，她再次開口，“不用。”

    “可……”

    奧布裏用眼神止住了想要反對的威斯理。

    “凡事皆有兩麵，一麵為危險，另一麵為機遇。”玄薇泰然地看著他們，換了個坐姿，“既然他們想取那對姐弟的性命，這場實踐戰我們就必有收獲。我不知道我們的對手有多狡猾，但這次，毫無疑問是我們的機會。”

    這也是唯一一次，他們能掌握主動權的機會。

    “他們若是忍住沒動手，我們也就相安無事；他們若是沒忍住動了手，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但我們如何保證那對姐弟倆的安全？”

    “硬守，賭上帝國最強軍校的尊嚴。”

    玄薇側身望向書桌後懸掛著的錦旗，上麵鐫著金色的皇冠之鷹——那是斯瓦納帝國的國徽，刀與劍交叉襯托其後——那是帝**校的校徽。

    “副校長，帝國為什麽培養戰士？”

    她轉回頭，且笑著問向奧布裏。

    奧布裏目光凜然，起身站起將右手握成全置於左胸口，念起帝**校成立時由軍神艾伯特親筆題下的校訓——

    “為了守護帝國的榮耀。”

    作者有話要說：　　威斯理：那啥，陛下，之前我罰你站走廊寫檢查掃廁所……（擦汗）

    玄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