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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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春山做的幾樣吃食都是獨一無二, 且都十分受歡迎的, 必會為李記雜貨鋪帶來一定的客流量,當然還有一定的收入。

    這是季李合作對李記雜貨鋪的好處, 而對季春山的好處除了李掌櫃說的以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大大增加了客源。

    要知道洋河鎮之所以能發展起來靠的就是哪條將其一分為二的大道, 和其上南來北往的商隊行人,這也是鎮上大部分商鋪主要的收入來源, 而這些人卻是不會在大集上出現的。

    季春山最早就是打著拿到賣地的錢,到時便在鎮上租個鋪子賣些頂饑耐餓又方便攜帶好儲存的吃食,給那些過路遠行的貨商。

    隻是卻先發現了山中的大片柿子林,便隻得先做罷,想著那些柿子最多不過一個月便可入缸,到時再去鎮上開鋪子也不遲,沒想到李掌櫃卻先一步找上了門來。

    再說抽成,抽得再多也不會多過租鋪子的錢,若是真有那麽多, 那隻說明自己賺的更多, 更不要說李記雜貨鋪還要負責運貨和售賣, 卻是省了自己的很多麻煩事兒。

    這樣想著,季春山卻未露出絲毫喜色,而是又問道:“不知這抽成”

    李掌櫃張了張嘴,最後伸出兩根手指,道:“兩成, 季小哥覺得如何”

    說實話,李掌櫃所說比季春山先前所想隻低不高,他自然沒有不滿意的,隻是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季春山道:“李掌櫃,這事我一人無法決定,還需和家人商量商量。這樣吧,過兩日就是集市,到時我親自登門回複李掌櫃,如何”

    這不是李掌櫃最想聽到的答複,他心中是有些失望的,但季春山這麽說也實屬正常,便道:“也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之後季春山將十個大缸剩餘的貨款和當初定金的收據都交給了李掌櫃,李掌櫃便同李寶根兒一起離開了。

    中午的時候,王小二和趙家兄妹還有趙二都回家了,季春山便將今日李掌櫃的來意都告訴了葉清嵐,並詢問他的意見。

    但葉清嵐並不常去鎮上,對李記雜貨鋪也好,李掌櫃也好,都不怎麽熟悉,讓他說實在也說不出什麽來,便讓季春山自己決定就好。

    季春山看出葉清嵐不是在推脫,而是真的不了解這些,便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

    葉清嵐自然是沒意見的。

    過了兩日又到了大集的日子,季春山照舊拉了一車的糕餅和豆製品去了集市上,邊賣邊告訴了一些老主顧以後他就不來集市了,要買就去鎮上李記雜貨鋪。

    賣柳編的何老漢倒是有點舍不得季春山,不過也知道這是好事,便也十分恭喜他,在之後若是在集市上又遇到有尋季春山買東西的,還很熱心的告知他們去李記雜貨鋪就好。

    最後的一次趕大集,季春山結束的比往常早,之後就直奔李記雜貨鋪敲定合作之事。

    除了當日在季家說過的以外,二人又暫定了每三日一收,同樣也是每三日一結,如此條條皆書寫成約,一式兩份,最後季春山與李掌櫃又各自簽下大名,按下指印,二人各執一份,才算罷了。

    辦妥了此事,季春山卻沒有立即回家,他將板車存放在雜貨鋪處,自己則拿著一個提前準備好的包袱,去了醉仙居。

    離開醉仙居才不過半個多月,酒樓裏的夥計自不會不認識季春山,看門的小三兒招呼了一聲就直接讓他進去了。

    季春山此行自是來找周景的。周景對他如師如父,十分關照,對葉清嵐和季寧煦也很關心。

    如今他和李記雜貨鋪合作,也算有個穩定的收入,再者葉清嵐也恢複的很好,自然要告知周景一聲,好讓他安心。

    周景一見季春山來還以為是葉清嵐怎麽了,待見到季春山特地帶給他的點心香幹,又聽的季春山與李記雜貨鋪合作之事,不禁大為震驚。

    他雖然表麵上認同了季春山的悔改,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存著一絲疑慮的,更不覺得季春山能做什麽買賣,所以他隻是給季春山請了假,而非直接辭工。

    卻沒想到季春山竟能自己琢磨出新鮮的吃食,還賣的很好十分受歡迎,更是引得李記雜貨鋪的掌櫃主動上門尋求合作,讓他感到十分得不可思議。

    眼前的季春山讓周景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可待細看,卻又和從前一般無二,就像是他的錯覺一般。

    沉默了半響,周景拍了拍季春山的肩膀,再次囑咐他好好照顧葉清嵐,不要再走回從前的老路,便讓他離開了。

    不管季春山是哪裏變了,怎麽變得,但隻要是變好了,走正路了,就夠了。

    季春山多多少少能夠猜到周景的心思,但他卻不會過多的解釋什麽,畢竟雖然他頂著原身的身份,卻不會違背本心如原身一般的行事。

    從醉仙居出來後,季春山又去了鎮上的綢布店。

    當初葉清嵐嫁到季家時,是帶著滿滿三大車的嫁妝的,可嫁妝中的床、櫃、桌等家具看著新卻都是最次的木料,另有兩口大箱子,裏麵是四季衣服和厚薄被子,除了最上頭的一套,底下的也都是葉清嵐和其父母用過的舊物,另有十兩的壓箱銀子。

    這些東西若是普通的農家女出嫁,那絕對是十分豐厚的嫁妝了,可和葉父葉母留下的價值上千兩的宅子、田產、還有那些家具擺設以及葉父收藏的書籍字畫數等物相比,就什麽都不是了。

    到了季家後,除了耐穿的棉麻布衣服被子外,其他的綾絹、綢緞的衣服被麵都被葉清嵐當了換了錢,後也大多花在了了季寧煦身上,如今已是一文不剩了。至於剩下的衣服被褥,這幾年裁裁剪剪,縫縫補補也消耗了不少。

    再加上季父離世後,季春山被人引著沾上了賭,家裏稍微值點錢的東西都被他拿出去換錢,最後扔進了賭坊。要不是季母去找了周景,而周景親自去找賭坊談了談,不知道怎麽說的,總之之後季春山再去,賭場便不再讓他入門了,不然隻怕連家裏的房子和田地最後都留不住。

    如今,季春山倒是薄的,厚的,夾的,單的四季衣裳都不缺,葉清嵐卻隻有幾件滿是補丁的舊衣服輪著穿,棉衣更是隻有薄薄的一件。再過半個來月就入冬了,季春山便想著扯幾尺布給葉清嵐做幾身衣服。

    綢布店內客人不少,三個櫃台前都圍了人,還都是女客,季春山進了店,一時間夥計竟也沒發現他。他也不湊上前去擠,一個人隨意的看了起來。

    這是鎮上最大的綢布店,店內綾羅綢緞、絹紗棉麻,各種布料,各種顏色,各種花樣,直看的他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這位客官,這邊請。對不住,怠慢了,怠慢了。”送走了兩位客人的老掌櫃,才看到店中的季春山,趕忙告罪。

    季春山走到櫃台前,笑道:“無妨。”

    老掌櫃又道:“這位客官可是要買布不知是做衣裳,還是”

    “自然是做衣裳。”季春山道。

    “那是客官自己穿,還是給家裏的長輩還是孩子”老掌櫃又問。

    季春山便道:“是給我…我弟做,這快入冬了,我想給他做兩身新衣服。”

    “原來如此,”老掌櫃點點頭,然後便從身後的架子上抽出了幾匹布,道:“客官瞧瞧這幾匹如何,都是新到的細棉布,軟乎又厚實,顏色極勻,洗個百十來次都不帶掉色的,這幾日賣的極好。”

    老掌櫃看著季春山的打扮,就知道是鄉下的普通農戶,也就沒推薦什麽綾啊綢啊這類昂貴又不禁穿的料子。

    季春山伸手摸了摸,道:“料子倒是不錯,可是這顏色……不瞞大叔,我弟可和我這個粗人不一樣,他是個讀書人,斯斯文文的,人也長得俊,您看還有沒有什麽比較鮮亮的顏色”

    老掌櫃推薦的三匹布,一匹鼠灰色的,一匹藏青色的,還有一匹土黃色,若是他自己穿自是沒問題,可給葉清嵐就總覺得不太匹配。

    “這樣的話,”老掌櫃想了想,又轉身從架子上抽出來三匹布,“您看這幾個顏色可行”

    季春山一見頓時眼前一亮,那三匹布一匹是天水碧的顏色,還有著祥雲樣式的暗紋,一匹是清雅的純月白色,最後一匹則是有竹葉暗紋的竹青色。

    隻看一眼,季春山腦海中便能想象出這幾匹布做成衣服後,葉清嵐穿上它們的樣子。當下就連問也不問下價錢,直接就道:“就要這三個。”

    “成,那您看是要裁幾尺”季春山應得痛快,老掌櫃眼見買賣做成了也高興,當下便拿起竹尺剪刀要裁布。

    “呃,”季春山哪裏懂得做一件衣服要用多少布,便道:“我弟比我矮半頭,也清瘦些,老掌櫃您是有經驗的,差不多用幾尺布您就裁幾尺,我信您。”

    老掌櫃沒想到季春山連買幾尺布都不知道,難不成家裏連個女眷都沒有?可看他年紀不小了,也不像沒成過親的樣子。

    心中疑惑卻也沒多問,隻道:“沒問題,小店也在這鎮上經營了二十多年,必不會坑了你去。”

    裁好了布,老掌櫃又問季春山要不要直接在店裏做成成衣,他店裏也是賣成衣的。

    季春山倒是想,可一來他不知道葉清嵐的尺寸,二來葉清嵐大病初愈,也不值得為幾件衣服從村裏到鎮上來回奔波個把時辰。

    左右身邊守著吳嬸兒這個女紅高手,縫補,裁剪,製衣,刺繡樣樣精通,又何必舍近求遠。

    選好了外衣的料子,季春山又讓老掌櫃扯了幾尺做夾襖的素白布,做裏衣的軟綢布,最後則選了一塊兒棗紅色的布料是給吳嬸兒的謝禮。

    因著季春山買的多,老掌櫃還送了一包碎布頭和各色絲線,可以搭配著縫在領口和袖沿或繡上些花樣。

    季春山自是不會拒絕,在付了七錢多的銀子後,他便背著十來斤重的大布包回了雜貨鋪,又在雜貨鋪買了幾斤棉花,然後才拉著板車回了安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