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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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謝元的第一眼, 季春山便立時猜到多半是謝元在縣城得到了有關葉錦明的重要的消息, 才在大年初二便來了,隻是因著一些顧慮, 他還沒有告訴葉清嵐他請謝元幫忙打探葉錦明消息的這件事,所以在請謝元進屋前, 他對謝元問道:“謝兄弟, 可以尋到了有關那葉錦明的消息?”

    “正是,”謝元應道:“雖說季大哥你說十五會再去縣裏, 但我覺得這件事挺重要的,還是早些告訴你比較好,若有什麽打算,也能提前商量籌劃下。”

    在得知了葉家對葉清嵐做的一切後,他便知曉季春山請他查探葉錦明的消息必是為了對付葉錦明。有嶽母和媳婦的督促,他自是對這件事辦得極其用心細致,不想沒幾天,就在年根兒前,他就發現了葉錦明一件見不得人的秘事, 和嶽母媳婦商量了下後, 便在初二這日打著回媳婦娘家的幌子, 前來安平村告知季春山。

    季春山雖不知具體是什麽事,但聽謝元的口氣,也能明白於自己來說必是個好消息,隻是當下卻不是能詳說的時候,便對謝元道:“先謝謝謝兄弟了, 也辛苦你跑這一趟,隻是能否請你一會不要當著清嵐的麵說起此事?”

    不等謝元開口詢問緣何,季春山便解釋道:“想必謝兄弟如今也已知曉葉家和清嵐的舊事,我請你探查葉錦明的消息,自是為了清嵐,隻是在事成前,我想暫時先不讓他知曉,以免憑添煩擾。”

    謝元聽季春山如此說,才知這事竟隻是他一個人的主意,有些意外,卻也能感覺得他對葉清嵐是真心的愛護,自是點頭應了下來。

    從安平村到縣城來往要兩個時辰,謝元上午來的,自是要留飯,待午飯後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了,季春山親自送他。

    出了家門,謝元才開始向季春山說起他還有嶽母吳嬸兒媳婦吳芸三方出馬,一齊打探到的關於葉錦明的種種信息。

    葉錦明,葉家村人,家中父母俱在,此外還有兩個兄長一個幺妹,皆已婚配,除了一個已經過世的舉人叔父外,家世方麵雖比普通的鄉民富裕些,但也隻是一般的耕讀之家。

    他自幼隨舉人叔父讀書,叔父意外離世後,便入讀縣城的錦江學院,如今二十有五,六年前曾參加童生試卻隻過兩試,未中秀才,之後又連考兩次,皆未過。其妻倒是有些來曆,為方城縣衙劉主簿的次女。

    按常理來說葉錦明出身鄉野,且品貌一般,又無半點功名在身,雖有些家產,但在一縣主簿眼中也算不得什麽,其實與縣簿家並不匹配,但謝元之妻吳芸卻從一個在縣簿家做活的交好婆子哪裏細打聽到,當年縣簿的確對葉錦明這個女婿並不滿意,卻是縣簿的次女卻看上了葉錦明,並且堅持要嫁,很是鬧了一通。

    縣簿奈何女兒不得,最後隻得同意了這門親事。葉錦明就此成了縣簿女婿,因著這層身份,人們倒也給他幾分薄麵,加之他本人在人際交往上也沒什麽短處,在縣城裏倒也有混得如魚得水,至於仇家,在學院裏的確有幾個不怎麽來往的,但也說不上什麽仇怨。

    聽到這,季春山不禁皺起了眉,這葉錦明有個一縣主簿的嶽父,就算不得嶽父的喜歡,可他要對付葉錦明勢必會牽連到其妻劉氏,到時為著女兒,劉主簿想來也不會袖手旁觀,那他可就難辦了。

    季春山正苦惱著,謝元卻已說起了他今日來找季春山真正的目的,就是他發現的那件和葉錦明有關的很重要的事。

    臘月二十八,是學院閉課開始放春假的日子,謝元從葉錦明出了學院便綴在身後跟著他,不想葉錦明既沒有去會友也沒回家,而是七拐八拐,最後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前。謝元躲在牆角後,清楚地看到,來開門的是個瞧著不過二八年紀的年輕女子,且十分親近地喚葉錦明‘三郎’,而葉錦明則柔聲喚那個女子‘徽娘’,而後二人便相攜著進了院子。

    謝元在外等了好一會兒,得有小半個時辰,才見葉錦明再次出來,卻一眼便看出葉清嵐穿的已不再是先前進去時的那身衣服,之後葉錦明才回了自己的家。第二日,葉錦明雇了輛馬車攜妻回葉家村過年,謝元則去尋了住在那個叫徽娘的女子隔壁的兩戶人家,各給了一百個錢,便問出了那個女子的來曆。

    那女子姓阮,父親早亡,且無兄弟姐妹,隻一親母相依為命,靠做繡活為生。一年多前,阮母病重,纏綿許久,最終還是撒手人寰。此女純孝,家中銀錢先前為看病已所剩無幾,鄰裏親好也再無可借,為使母親能入土為安,便身披孝衣街頭賣身葬母……

    後麵的事,謝元雖還未說,但季春山已猜出大概,必是這阮姓女子遇惡霸糾纏,葉錦明突然現身英雄救美,又給以銀錢助女子葬母,女子無以為報為由以身相許,且按謝元先前所說,那女子頗有幾分姿色,且無可依靠,葉錦明順勢而為,便來了個金屋藏嬌。

    而後謝元說完,果然與季春山所猜一般無二。知曉了這件事,此時季春山先前忌憚劉主簿而產生的煩惱早已消失無蹤,對自己先前的打算,反而覺得更有把握了。

    從出了家門,二人一路邊走邊說,直到村兒西邊的大道上,該說的也差不多都說完了,謝元再次告辭。等眼看著謝元趕著驢車往縣城的方向走了,季春山才腳步輕快地回了家。

    季春山回來時,葉清嵐正在畫案後俯身作畫,見他進屋便頓了頓筆,抬頭問道:“回來了,怎麽去了這麽久?”都快一刻時了。

    季春山便笑道:“和謝兄弟聊了幾句,耽誤了些時間。”

    葉清嵐點點頭,沒問他們說了什麽,低頭繼續作畫。

    季春山就站在一旁看著,也不出聲打擾,等到葉清嵐終於直起身放下了毛筆,才道:“畫完了?那去院子裏走走吧,曬曬太陽,也休息休息。”

    一幅畫葉清嵐才完成了白描,還需上色,不過季春山的體貼好意他從來不會拒絕,便笑著點點頭,應道:“好。”

    季春山陪葉清嵐一起在院子裏慢慢地走著,想了又想,他還是決定告訴葉清嵐自己的打算,畢竟事情雖然還未成,但他也已有七八成的把握,且葉清嵐對葉錦明也好,對縣城也好,總比他更熟悉了解,若兩人一起商量商量,到時也能更穩妥些,成算也就更大了。

    想罷,季春山斟酌了下措辭,才開口對葉清嵐道:“其實,謝元今天來是有些事要告訴我,這也是我之前拜托他了的。”

    其實葉清嵐早已發現季春山有心事的樣子,隻是季春山不說,他便也不問,此時季春山終於開口了,他倒沒什麽意外之色,隻看向季春山,等著他的後話。

    季春山遲疑了一下,才又道:“你還記得上次去謝兄弟家時,你在他家門口見到了一個帶著你母親發簪的女子嗎?”

    葉清嵐神情微凝,點了點頭,道:“記得。”雖隻是一麵,但他卻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個女子是縣衙劉主簿的次女,也是…葉錦明的妻子。”季春山瞧著葉清嵐的臉色,果然他才說完,就見葉清嵐神情凝滯,停住了步子。

    葉清嵐雙唇微啟,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那女子竟是葉錦明的妻子,原來竟是他的三堂嫂,難怪會有母親的發簪,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見葉清嵐神色不對,季春山忙開口接著說道:“當初得知那是你母親的遺物,我便想幫你拿回來,就問了謝兄弟那是個什麽人家,才得知那家的戶主竟是葉錦明。我當時便曉得贖買回來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就拜托謝兄弟在縣城打聽打聽葉錦明的消息,想著若是得到些什麽有用的消息,抓著他的短處,說不得便可借此要回你母親的遺物來。”

    “隻是這事最後到底能不能成,我也說不準,便沒告訴你,想著若是東西能拿回來那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免得你白白期待,最後卻空歡喜一場。這次謝元來,卻是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他發現葉錦明竟養了個外室,這樣的事他自是不敢讓家中妻子知曉,那劉主簿於我們便不再是妨礙,反而是助力。若能妥善運作,雖說不能讓葉錦明身敗名裂,但討回你母親的遺物應是沒問題的。”

    “謝謝你……”看著季春山,感受到他的體貼用心,葉清嵐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為那些人傷神是那麽不值得,最好的他已經得到了,就在眼前,這才是他最值得也最應該在意的人。

    將手指輕輕抵在葉清嵐的唇上,季春山皺眉有些不滿道:“以後不準再對我說這三個字,不然的話我就……”他低下頭,以唇代替了手指,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未盡之言。

    午後陽光正好,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地上融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智商快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