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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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 進了伏天, 天氣便越發的悶熱了,連著半月多, 莫說雨水,便是風都沒刮過一絲, 熱得人像是在蒸籠裏一般, 便隻是坐著一動不動,都是滿身的汗水。
雖說季家的房子不同於一般人家的房子, 是前後都開了窗的,但若是沒風,便隻有滾滾的熱浪湧進屋子了來,所以每到中午日頭毒了,便還得將窗子關起來,隻是這樣一來難免就更悶熱了。即使季春山在屋裏放了不少冰,更是綠豆湯,冰沙之類消暑解熱的吃食沒斷過,但葉清嵐腸胃弱, 卻是吃不了太多寒涼的東西, 便還是有了些苦夏的症狀了。
見葉清嵐吃不下東西不說, 身子也乏力疲倦,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精神,很是強撐的樣子。季春山自是忙去請了胡大夫來給葉清嵐看,隻是胡大夫把了脈後卻道,葉清嵐的症狀不算重, 無需吃什麽藥,隻好生歇著,不要太過勞累,多喝水,多吃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即可,等熬過這段日子,出了伏天,便無藥自愈了。
雖然胡大夫說葉清嵐沒什麽事,但看著他懨懨的樣子,季春山還是十分心疼的,又見葉清嵐還想著繼續給孩子們上課,他自是不準的。隻是他知道葉清嵐現在正難受著,也不與他爭,而是直接挨個去了在季家讀書的幾個孩子的家裏,將葉清嵐身子不適不能繼續授課的情況說了。
季家畢竟不是真的學堂,葉清嵐雖被孩子們叫老師,但卻也沒收過一文錢的束脩。而這些孩子的家長雖說第一日上門來送孩子時帶了些拜禮,但這幾個月這些孩子在季家時吃吃喝喝,卻是早已將他們當初給的東西相抵了。所以季春山對於突然停課這件事,卻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
而孩子們的家長也都是懂些事理的,既知道葉清嵐病了,自是不能勉強他繼續教導孩子們,對於季春山停課的要求,也沒有半點的不滿,之後還特地去看望了葉清嵐,又對他數月來對自家孩子悉心的教導表示感謝。
雖說大部分的孩子都不再來季家了,但季家還是有季寧煦和胡瑤在,隻教這兩個孩子葉清嵐自是輕鬆很多,閑暇之餘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在練畫上,著實精益了不少。
不知不覺一個月就過去了,到了七月中,卻是三伏已過,終是入秋了,就如胡大夫所說,葉清嵐身體的不適也隨之消失了。
葉清嵐好了,季春山便放心了,然後他就又忙起來了,卻是後山的醬菜作坊有幾樣已經製好,到了可以開缸售賣的時候了。連著幾日,無論上午下午,都有驢車從作坊裏進進出出,卻是空車而來,滿載而走。而等作坊裏的一些大缸小罐空了,季春山便片刻不耽誤的,繼續製作新的一批。
忙忙碌碌又是一個月過去,眼看快到了八月十五,季春山便暫時停下了在作坊的活,去置辦好了不少禮物後,便帶著葉清嵐和季寧煦到親厚些的人家走動看望。先是村裏,然後是鎮上,最後則是到了城裏,進了城卻是先去了謝家。
前頭說過,年前剛入冬的時候,吳嬸兒的女兒吳芸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到如今八月,算算估計滿月都是過了的,季春山便準備了些給小孩子的衣物和玩具來,因為不知道男女,便都選的男女都適用的顏色和花樣。
等到了謝家,便知道是個十分可愛漂亮討人喜歡的女孩,隻取了個小名,叫寶丫兒,大名吳芸卻是拜托葉清嵐來取。葉清嵐推辭不過,便隻得應從,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後,便說出了一個‘琪’字,乃是美玉珍異之意,卻是他看著吳嬸兒、吳芸還有謝元都對寶丫兒都十分疼惜愛寵,視若珍寶,便由此而出。
待聽了葉清嵐說了‘琪’字之意後,吳芸他們自是立時就覺得此字再好不過,便給女兒定下了謝琪這個名字,而葉清嵐則拿到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從謝家出來,他們便去看望了郭家夫婦,隻是在郭家,他們卻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卻也十分解氣痛快的消息,那就是那個曾經害的葉清嵐失了前程的葉錦明,竟是在六月份的歲考上,因舞弊而被終身禁止再參加科舉了。
據葉錦明在錦江學院裏的先生趙夫子曾到郭家與郭父喝酒時所說,那葉錦明數月前大病一場,後似有所醒悟了一般,竟不再如從前隻一味交際應酬,想著鑽營取巧,而是專於學業起來。葉錦明本身是有幾分聰慧的,且又有葉父從小悉心教導的好底子在,一旦沉下心來刻苦讀書,進步卻是十分明顯的。
雖六月份就是歲考,離葉錦明用功苦讀才過去幾個月的時間,但趙夫子對葉錦明此次高中卻是十分的看好,而考完之後,他從別的考生口中得知了這次院試的第二考竟是他曾經給葉錦明出過的一道題目後,就更是對葉錦明得中有了十成的把握了。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當他滿心歡喜的等待著放榜之時,等來的卻是葉錦明因舞弊而被終身禁考的消息。
葉錦明如何舞弊,為何舞弊,趙夫子沒能從葉錦明口中問出來,一開始他還想著是不是有人陷害,畢竟科舉場上種種藏汙納垢見不過的光的事,他也是見過的,說不準便是哪個富家子弟或官紳之後換了葉錦明的卷子,又怕葉錦明事後鬧事,便用陷害的手段徹底毀了他。
趙夫子便立時來了郭家,想請郭父出門,給府城的郭倫送個信,請他幫忙查探查探,趙夫子想著,葉錦明和郭家一向親厚,有如子侄一般,便是自己不提,郭家也應是有所行動了。隻是讓他錯愕的是,他話才出口,郭父便肅容拒絕,更道葉錦明本是奸佞小人,乃是咎由自取,與旁人無幹,自家與他早已沒了來往。
郭父對葉錦明的厭惡和嫌憎是毫不掩飾的,趙夫子自是看在眼裏,如果葉錦明如郭父所說,的確是自己舞弊了,那他便也就用不著再說什麽。
葉錦明如今已不能科舉,且又因舞弊的關係為人唾棄,再無出頭之日,倒真是像老天爺將葉清嵐曾經經受的盡數還給了他一般,因果報應,便是如此了。
從郭家回來,便是十五了,季春山又把胡大夫請來了家裏,一起過了個中秋節。
中秋之後,天氣便一日日的涼起來了,待到院中桂樹開花,香盈滿院之時,季春山卻是又帶著葉清嵐和季寧煦,以及一份壽禮,再次進城去郭家,卻是給郭父拜壽了。
遠遠的,才看到郭家的大門,季春山他們就發現今日郭家大門前著實熱鬧,車馬人流不絕,再細看還能看到郭倫正站在大門前恭迎著來客。
季春山原本還以為這些來郭家的客人都是為郭父賀壽而來,可等他們駕著馬車到了郭家門前,卻聽到郭倫被賓客們圍著,好一通的恭賀誇讚,卻原來郭倫竟在八月的鄉試上高中,如今已是舉子之身了。
等圍著郭倫的那幾位客人被請進了裏麵,季春山他們才笑著上前,也對著郭倫誇讚恭賀起來。
“郭大哥,蟾宮折桂,恭喜了,看來今天我帶了桂花糕來,卻是再合適不過了。”季春山提著壽禮,笑道。
“郭大哥,恭喜。”葉清嵐牽著季寧煦,也笑著對郭倫道賀。
“嵐弟……”一見季春山和葉清嵐來了,郭倫目中便不由添了三分暖色,此時被他們二人連聲恭喜,臉上些微淺淡的笑容更是加深了些許,他才開口,話還沒說完,他身邊的一個瞧著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生的著實精致漂亮,頗有些雌雄莫辯的少年卻先他一步開口了。
“嵐弟?莫非,你就是葉清嵐?”那少年睜大著一雙貓兒一樣的眼睛,好奇的看向葉清嵐。
葉清嵐雖不認得這少年,但既然同郭倫一起來迎客,想必也是郭家親近的人,便笑著對少年道:“我的確是叫葉清嵐,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想知道的那個葉清嵐。”
“肯定是你啦,你和師兄還有僑姐說的一模一樣。你好,我叫白思齊,是郭倫的未婚……”自稱白思齊的少年似乎對葉清嵐耳聞已久,見葉清嵐果然是自己想著他那人,便立時笑了開來,他自我介紹著,隻是話未完,就被郭倫突然開口打斷了。
“師弟,慎言。”郭倫略有些嚴肅的看向白思齊,而後才對葉清嵐和季春山介紹道:“白思齊,我在府學的恩師之子。”
“白公子。”葉清嵐微笑著道,季春山也對他微微頷首。
雖然白思齊的話沒說完,且郭倫以師弟相稱,又說他是恩師之子,但那‘未婚’二字季春山和葉清嵐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的,當下看著郭倫和白思齊的目光中便帶上了些意味深長。
作者有話要說: 受受這麽好,怎麽會沒有追求者呢?所以,我要搞事情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