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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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郭家回來, 季春山就又開始了家裏作坊兩頭忙碌的日子。他在家裏把前一日泡好的豆子先磨成了豆漿, 然後製成豆腐,再將凝固的豆腐撈出, 放進特製的木格中用布包好,最後壓上重物, 等待著豆腐裏的水分慢慢被擠出, 豆腐漸漸凝實,變成豆幹。
等到期間, 他也沒閑著,而是開始炒肉鬆。現在天氣涼了,肉鬆能存放的時間也常了,他便每次都多炒上一些,夠十天半個月用的。等肉鬆炒完了,燃著的灶上籠屜裏的麵餅也蒸好了,他便把五個大屜裏頭的數百個麵餅裝進竹筐裏,再裝上馬車,拉倒作坊, 放到已空出並清洗幹淨的麵醬缸裏。
正裝到一半, 王家務村的窯廠卻是準時如約送來了他一月前又定下的二十個大缸。季春山便讓金豐幫他把剩下的麵餅裝進醬缸裏, 自己則去招呼同來送缸的窯廠的人。
這二十個大缸雖是送到了醬菜作坊裏,但卻不是準備裝醬菜的,而是用來儲存柿餅的。而之所以要用到二十口缸之多,則是因為今年要做柿餅的柿子,卻是比去年要多出倍餘。
山裏的那柿子林本就是無主之物, 季春山可以采摘別人自然也可以,且村裏人都已經知道了季春山會做柿餅了,若季春山繼續去山裏采摘,難保不會有眼紅搗亂的,到時反而容易生事端。左右自己現在寬裕多了,也該做些惠及鄉裏的事,便決定不再去雇人去山裏采摘,而是直接放出話去要收柿子。
收柿子雖然要花出些銀子,但好處也是明顯的,省時省力不說,收獲也是巨大的,短短三天裏,便收到了近兩萬五千餘斤的柿子,按每文五斤,卻是花了季春山近五兩銀子。之後季春山又雇了削柿子皮的,晾柿子的,又估摸著數量,去定了二十口新缸來。
如今缸送到了,雖然已經有過合作,但季春山還是先將綁在驢車上的大缸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才讓窯廠的人開始解繩子搬下驢車,之後卻是都放倒了,推著讓大缸滾進了作坊裏。因為作坊的地麵雖是土地,但壓得實而平坦,從門口到晾曬區也沒有任何格擋,所以很快二十口大缸便都到了指定的位置。
之後季春山結清了剩下的錢,窯廠的人便離開了,等他再回到晾曬區,就見金豐已經從建作坊時一起新打的的井裏打了水來,在清洗新送來的大缸了。季春山自是不能隻讓他一個人辛苦,便脫去了外衣,挽起袖子,也一起幹了起來。
葉清嵐到了作坊裏時,看到的就是季春山正半跪著身子,正用用抹布仔細的擦洗著大缸的樣子。如今已是深秋,他已穿上了夾衣,季春山卻隻著一件單衣,隨著他的動作,肩背臂膀的肌肉隆脹鼓起,不算寬鬆的衣衫被撐起,更顯得寬肩闊背,結實強壯。
等一個缸擦洗幹淨了,季春山便直接把它倒扣過來,讓它自然幹掉的同時,也就不會再掉灰塵進去。等最後一個缸清洗完倒扣好,季春山直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到底是有些輕喘了的,畢竟他從早飯後一直忙到現在,卻是片刻都沒歇過。
抬頭看看天色,已是不早,季春山便準備回家了,不想一轉過身,卻見葉清嵐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了自己身後。
“你來了。”季春山笑著走到葉清嵐的身邊。
“辛苦了。”葉清嵐笑著說著將手上季春山之前脫下的外衣展開,要幫季春山穿上,“披著汗,小心著涼。”
“我自己來。”季春山忙道,他比葉清嵐高上許多,葉清嵐要想幫他穿上衣,自是不比他自己方便。
葉清嵐也沒強求,就把衣服給了季春山,然後卻是掏出隨身帶著的帕子,給季春山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自從夏末葉清嵐身子不適停了村裏孩子們的啟蒙課後,這課就沒再恢複過。王小二已離開了數月,趙家兄妹家裏有了林柳兒這個同樣讀過書,識文斷字的嬸嬸,便在自己家裏學,不用再麻煩葉清嵐。而許是看到趙家的孩子不再往季家來了,村裏的其他人家便也沒有再來季家,提送孩子來念書的事,此事便算作罷,葉清嵐也就此清閑了下來。
如今他在家,每日除了教季寧煦和胡瑤外,便是或看看書,或作作畫,偶爾季春山在作坊幹活的時候,還會來作坊尋他,然後兩個人再一起回家,今天,也是一樣。
……
九月二十四,是季春山穿來這個世界正好一年零一個月的日子,同時也是葉清嵐二十一歲的生辰。不同於和給季寧煦過生日,這一天季春山沒有請任何人,隻一家三口在一起,平淡卻溫馨的度過了一天,當然,紅皮雞蛋,壽麵和生日蛋糕是肯定少不了。
等晚飯後,回到了二人的房間裏,葉清嵐如往日一般躺在季春山的懷裏,閉著眼正要睡著,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季春山握住。他睜開眼,就見季春山將一個銀白色戒指套在了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
“這是什麽?”葉清嵐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那上麵還雕刻著花紋,很是素雅精致,
季春山握著葉清嵐帶著戒指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才道:“這是標記,帶著這個,別人看到了,就會知道你是我的了。”
葉清嵐看到,季春山右手的無名指上也帶著一枚銀戒指,卻是和自己的這枚一模一樣,“這是,一對?”
“當然,喜歡嗎?”季春山其實很早就準備了給葉清嵐的生日禮物,隻是當在郭家遇見了陳文迎後,卻又有了別的心思。然後他瞞著葉清嵐去了鎮上的銀樓,定製了這一對他親自設計的銀戒指,並在葉清嵐生日的今日,拿了出來。
“喜歡。”葉清嵐輕輕撫摸著手上的戒指,又看看季春山帶著的,然後兩個人的手就交握在了一起。
躍動燭火下,二人手上的銀戒相觸,光暈流轉間,仿若渾然一體。
……
之前郭家建議季春山在縣裏開點心鋪子的事,季春山不是沒想過,隻是像薛陵那般信得過又靠得住的合作夥伴卻是可與不可求,再沒有第二個了,若真要開,別的不說,做糕點這塊就得季春山自己來了。而點心這種東西又不像醬油鹹菜似的,可以做出一批來慢慢賣,隻有現做現賣才是最好的,這樣他至少得天天去店裏一次。
縣裏離著村裏來回兩個時辰的路程,再加上在店裏做點心花費的時間,便是得大半天的功夫,而葉清嵐和季寧煦肯定不能跟著自己折騰,他又不放心他們獨自在家,唯一的法子便隻有住到縣裏去。
隻是作坊還好說,現在的存貨已足夠賣到明年春天,且經過了這近半年的時間,金豐卻是除了看門外,已被自己培養出了檢查醬菜缸的能力,且鋪子若是來提貨,也無需自己在,他隻記錄好時間和出貨量,便可以了,賬務方麵回頭自己每月到李掌櫃那裏算即可。可鎮上的鋪子,卻還需他供應肉鬆餅、豆幹等吃食,這些雖是小吃,但每月也有三四兩的收入,季春山如今雖說不缺這些錢,但卻有著不少的老主顧,若貿然中斷了售賣,怕是會對鋪子的聲譽有所影響,卻是不能不顧及的。
季春山本來想著,有薛陵那邊和作坊以及鋪子裏的收益,已經足夠保證他們的生活,縱使不去鎮上開鋪子了也無妨,隻是無意中和葉清嵐提起時,葉清嵐的一句話卻是豁然點醒了他,既然他信得過李掌櫃,將鋪子都交給他管,不若將肉鬆餅和鹵豆幹等吃食都做法也都交給他們,豈不方便,也省的李寶根大冬天的來回跑。
合作許久,對於李掌櫃季春山自是信得過的,隻是長期一供一賣的模式禁錮了他的思維,讓他忘了還可以這樣。既已決定,季春山當日便套了馬車去了鎮上,找李掌櫃說此事。因為這樣一來,李掌櫃他們必是要多辛苦不少,理所應當的,季春山將這部分給李掌櫃的抽成提高到了四成。
說實話,大冬天的看著兒子在外麵跑李寶根自然也是很心疼的,若能在家自己做,雖可能會累些,但至少不用挨凍了,更不要說還能多賺些,他怎麽可能會不同意?
李掌櫃雖應下了,季春山一時卻還撒不開手,總得把人教會了才是,於是李寶根便又連著往季家跑了幾天,等終於學會了如何炒肉鬆,如何點豆腐,如何配鹵料,才拉著季家那套做豆腐的工具回了鎮上,而季春山,也才終於是徹底了清閑了下來。
進入了冬天,季春山和葉清嵐早已從裏間的架子床上搬回了外間的火炕上,當然,季寧煦沒有再回來和他們一起睡,而是自己睡在西屋的炕上,雖是費柴,但如今季家卻是已不差那點錢了,更不要說胡瑤還時不時得來季家睡上一天或數日,總不能讓他也和季春山他們一個炕。
對季春山來說,炕雖不比有床幔的架子床顯得私密些,但是很是寬敞,可以在上麵隨意的翻滾。所以,無事一身輕的他,幾乎每晚都會纏著葉清嵐翻滾到深夜,直到把人折騰到筋疲力盡的睡著。直到葉清嵐被纏的發了惱,威脅著要搬去和季寧煦睡,季春山這才老實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買新房,做大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