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方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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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用過午飯, 眾人從飯館裏出來, 便繼續在京城裏慢慢逛著,薛陵和葉清嵐走在前麵, 季春山和趙文釗拎著他們買下的東西走在後麵,不多時, 眾人走到一處名為鴻賓樓的戲樓前前, 就見樓前門口處擺放著一塊花牌,花牌上絹花鑲邊, 紅底金字,書寫著‘玉堂春——萬玉兒’幾個大字。
“咦,今日竟有萬玉兒的戲,真是巧了。”薛陵本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但當看到花牌上的‘白雙兒’三字後,立時停住了腳步,驚訝了一瞬後,便對身邊的葉清嵐道:“這萬玉兒可是如今京城裏最受熱捧的名優了,年前太後的千秋節, 宮裏還請了他進去, 就唱的今日這出《玉堂春》, 怎麽樣,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啊。”葉清嵐微笑著點點頭,雖然他對看戲沒什麽興趣,但走了一路,他也有些累了, 正好可以進去坐坐,歇一歇。
見葉清嵐應了,薛陵卻是沒再問季春山和趙文釗的意思,拉著葉清嵐就進了戲樓裏。季春山和趙文釗對視一眼,隻得提著東西跟了進去。
薛陵他們來的不晚卻也不早,戲台上大戲還未開唱,但戲樓裏客人卻已坐了七七八八,小二夥計們或提著茶壺毛巾,或托著放有茶點的托盤穿行其中,好不熱鬧。
薛陵本想要個安靜些的二樓雅間,不過那萬玉兒即是時下京中最火的名優,如今難得登台,自是讓人趨之若鶩,且薛陵又來的晚了些,現下雖說還沒開場,但二樓的雅間卻是已都被定了出去的。
見夥計麵露難色,薛陵也不想為難他,問過葉清嵐不介意在大堂坐後,便打算讓夥計領他們找一張僻靜一點的桌子就是了。隻是還沒等他開口,戲樓裏卻是又進來了兩個人,看穿著打扮明顯是一主一仆,倒是都十分的年輕,瞧著都不到二十的樣子,卻是趙文釗和薛陵都認識的人。
打過招呼後,趙文釗自是將那人與季春山和葉清嵐介紹了一番,季春山才知這位年輕的小少爺竟就是鎮北大將軍方均的幺子,方昇。一聽到方昇的來曆,又想到之前趙文釗告訴自己的那些事,季春山立時猜到,這個方昇便應是兩年前的那個在自家以馬抵食的人了。
雖說趙文釗也告訴他,方家不是囂張跋扈心胸狹隘的人家,但當那個方昇在看到葉清嵐之後突然露出驚異之色時,季春山看在眼裏卻是立時就戒備了起來。隻是季春山雖不欲與方昇多接觸,這方昇卻是在知道他們隻能在大堂坐後,十分熱情的極力邀請他們去自己的定的雅間裏。
方昇看葉清嵐怪異的眼神,趙文釗和薛陵也都是看在眼裏的,也都有幾分疑惑,但他們知道方昇並無惡意,在問過季春山和葉清嵐二人後,便應允了方昇的邀請。而季春山雖不願與方昇有過多的接觸,但如今既已引起了他的注意,便總要尋個明白,所以在趙文釗相問時,便也是同意了的。葉清嵐也是如他一般所想。
等進到雅間裏,那方昇果然沒和趙文釗說兩句話,便找了個由頭和季春山聊了起來,卻是旁敲側擊拐著彎的打聽季春山,甚至是葉清嵐的來曆。
這自是讓季春山十分不喜,隻是方昇卻也是個有眼色的,隻要季春山避開了他要問的,他就決不再問第二遍,且一直笑嗬嗬的,而他又是趙文釗和薛陵的朋友,季春山也就不好發作什麽。好在不多時,戲開演了,那方昇似乎對萬玉兒很是喜歡,那萬玉兒才一登台,他便立時同季春山告罪了一聲,之後便到了正對著戲台的窗邊,卻是如癡如醉的看起了戲來。
季春山這才悄悄鬆了口氣,之後直到一台完整的《玉堂春》唱完,方昇都沒再和季春山,或雅間裏其他任何一個人說一句話,隻一直專注地站在窗前看戲,卻是個十足的戲迷樣子。而在萬玉兒謝幕下台後,他更是和季春山他們極快地告了聲辭,然後就飛快的離開雅間下了樓,卻是奔著戲班的後台去了。
季春山之前覺得在他們不會和鎮北將軍府有什麽牽扯,所以隻是聽了趙文釗說了一些,如今碰到了方昇,被他差點連祖宗八輩都問出來了,他自是總得禮尚往來一下。所以回薛家的路上,季春山便同趙文釗問了方昇的八輩祖宗。
方昇的父親名為方均,為三品鎮北將軍,卻是常年在西北鎮守邊關。他非世家子弟,卻也出身不凡,乃是當年以十二幅仕女圖而名滿天下的方知良方大家之子。但在其年幼,先帝在位之時,其父方知良因不願為奸妃楊氏作畫,便自毀雙手經脈,不想楊氏猶懷恨在心,蠱惑先帝以大不敬之罪當方知良當場打入天牢,之後更是要將整個方家抄家滅族。
幸運的是,有同方家交好的人家提前給他們報了信,致使方均最終得以逃脫,而其父母方知良夫妻倆還有一個姐姐,卻是沒能幸免。方知良夫妻倆在獄中不堪刑罰自裁,而方均的姐姐則被沒為官奴充入教坊中,卻也沒多久,便葬身火海。
之後方均藏身一隻商隊中,得以避開追兵逃至西北,並隱姓埋名投軍從戎。十幾年裏,他一路從底層小兵,拚殺至如今的三品大將軍,立下了赫赫戰功。後奸妃楊氏因謀逆被處死,因其造成的種種冤案得以平複,其中自是包括方家,而方均才終得以改回真名,認祖歸宗。
等到了薛家,趙文釗就差不多把他知道的方家的事說的差不多了。若是平時他絕不會說這些,隻是今天方昇看葉清嵐異常的樣子他也是看到了的,自是也理解季春山擔心的心情,且這些在京中也不是什麽秘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季春山一路隻沉默的聽著,神情若有所思,等趙文釗說得差不多了,他卻是對他問道:“不知方大將軍的姐姐是叫什麽名字?”
聽了趙文釗所說,再想起他之前從葉清嵐那裏聽到的,他心中卻是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隻是卻也隻是猜測,還不能夠確定。而其中最重要的關鍵點,趙文釗卻是沒有說,他便隻得問了出來。
隻是方均的姐姐當年不過十六歲,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且又已過去了二十多年,她的姓名趙文釗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知道,季春山便隻得作罷。隻是這件事卻並沒有放下,他有種直覺,他和葉清嵐以後還會再見到那個方昇,隻是不知在他們離開京城前,他心中的疑惑能否有解開的機會。
趙文釗的沐休隻有一日,次日他便要回到禁軍營中了,所以第二日早飯後,便隻有季春山和葉清嵐以及薛陵和他兒子乘著兩輛馬車,一輛載人,一輛裝著東西,出了京城往北邊的蠍子山而去。
溫泉莊子在蠍子山的半山腰上,馬車上不去,得徒步走上去,好在路不算陡,也不算遠,一路賞著山中春景便不知不覺就到了。
莊子趙文釗已提前著人打掃好,廚子下人也都安排妥當,季春山他們到了後,便被莊子裏的仆從請到了客院裏。溫泉莊子是由數個小院子組成,每個院子都有一處溫泉眼,區別無非是主院的大些,而客院的小些,但卻也比浴桶要寬敞些,足以容納下季春山和葉清嵐兩人了。
上午走了一段山路,到了莊子裏後,季春山讓葉清嵐現在屋裏歇歇,他則把帶來的衣物收拾了一下,之後不多時莊子的仆從便來請他們去主院用午飯。
午飯後,薛陵又帶著季春山和葉清嵐在莊子裏走了走。之前在薛家季春山見到了好幾樣如今這時節北方不應有的水果,比如草莓、櫻桃、葡萄等。原本他以為都是從南邊那邊運過來的,不想今日到了這溫泉莊子,才知這莊子裏還建有暖房,裏頭卻是南北四季的蔬菜瓜果種了很是不少。
之前在家裏時,季春山也曾買過一些南方的蔬果,隻是到底是經過長途運輸的,味道自是不能和現摘下來的比,做出菜來也和季春山想象的味道有些差距,讓他頗有些遺憾,沒能讓葉清嵐吃到最好的。而如今,這個遺憾卻是能夠彌補了。
於是,之後季春山便不再陪葉清嵐和薛陵賞景,他先是鑽進暖棚裏采摘了一番,之後便去了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出來,等薛陵和葉清嵐從外麵回來,卻是正好吃晚飯。
趙文釗給薛陵安排的廚子自是不會差,據說還是宮裏出來的,而季春山不是說比他強,隻是他做的大多是來自現代的創新菜肴,味道不差的同時,卻是更加的新穎別致,哪怕葉清嵐有不少菜已經吃過很多次了,但許是食材足夠新鮮的緣故,竟是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晚飯後二人在溫泉裏泡著的時候,季春山看著他微微有些鼓脹的小肚子,雖然葉清嵐說自己沒事,不覺得撐,但他卻是什麽都不敢再做了,隻把人攬在懷裏,大手輕輕地給葉清嵐揉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