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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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有點不對勁。

    霍譽非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畢竟是顧騁嘛。

    他就是有點替對方的錢包發愁。

    幸好那個培優獎學金馬上就要撥下來了。

    “譽非,想什麽呢?幫我選選。”

    霍譽非看了眼宋譽萊,一抻褲子坐在她身邊:“還沒選好嗎?這兩個有區別嗎?”

    宋譽萊就給他講這兩個按摩儀功能上有什麽不一樣。這是給應小芳選的。應小芳現在已經轉到了軍總醫院,各項生理指標都很穩定,但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宋譽萊看望過一次,看到應小芳的父母每天為她做肌肉按摩,很辛苦,就想到了這個。

    霍譽非看了看兩個,發現功能上差別很大,說:“如果你覺得兩個都難以取舍,就把兩個都買下來?”

    宋譽萊搖搖頭。

    霍譽非笑道:“別給我省錢嘛,給姐姐花錢我特別樂意,再別說這個也不貴。”

    宋譽萊沒說話。

    霍譽非看出情況有點不對,就直視著她的眼睛:“怎麽了,姐?”

    “這是爸爸要求的。”

    “要求的什麽?”

    “他說家裏會承擔應小芳全部治療費用,但如果我想以個人名義做出補償,那麽最多不能超過一萬元。”

    霍譽非想了想:“爸爸不希望你和她家人有太多接觸?”

    “他說要我學會控製自己的‘負疚心理’。”

    霍譽非摟摟她的肩膀:“爸爸有他的考慮。”

    就在這個時候,他聲音頓了頓。

    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太太從他們麵前說說笑笑走了過去。

    解醫生?

    真巧!

    霍譽非嘴角彎彎,卻同時捏緊了按摩儀的塑料殼子。

    片刻之後,他笑笑,繼續道:“那我們就挑一個便宜的?”

    霍譽非把宋譽萊送到醫院,下午還是趕回了學校。

    他這麽熱愛學習的人,怎麽能不好好上課呢?

    當然不是上他自己的課,因為國際友人的特殊待遇,老師對他出勤要求很鬆,隻要最後考試通過就能拿到學分。

    所以霍譽非是去上離散數學的。

    這是顧騁的專業課。

    顧騁下午在玉寶齋那邊有工作,這門課的教授很嚴,隻要上課時沒有在教室就算作缺勤,他幹脆直接翹課了。霍譽非閑著也是閑著,就帶了個筆記本,來蹭個課體驗下生活。

    剛上課的時候已經點過一次名了,老教授在講台上眉飛色舞,霍譽非坐在下麵轉著筆發呆,順便想想事情,就比如霍啟東大手筆設立的獎學金基金具體要怎麽打理。

    突然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顧騁”,他抬頭一看,連忙舉手笑眯眯答了聲到。

    剛剛課間,一波學生趁著教授去辦公室接水的功夫收拾行李溜號了。老教授捧著個保溫杯一回來,就看到剛還密密麻麻的羊毛變得跟葛優似的,都給氣笑了。就又點了次名,放話說這次點名沒在的期末成績扣四十分。剩下的學生都給聽笑了,這分明是不給過嘛?

    因為是全年級的大課,本來坐的是五百人的教室,周五下午大家都跟打通了心電感應似的,課間休息一結束,就隻剩下五十人不到。

    霍譽非答完到才發現自己周圍一圈都沒人了,他一個人鶴立雞群的被丟在整個教室的中央。

    感覺有點不太妙。

    果然教授點完名繼續上課,沒一會就開始揪著教室裏為數不多的羊毛頻繁互動。

    霍譽非連書都沒有,心裏都咯噔了。

    老教授很潮的帶了個激光翻頁筆,把自己從講台上解放了出來,在教室裏來來回回繞圈子,順便抽學生回答問題。

    霍譽非上課從來沒這麽認真過!

    雙眼炯炯有神注視著ppt,不時在筆記本上認真筆記,在教授講到發人深省的地方,恰到好處頻頻點頭,竭力扮演一個求知若渴不需要抽查也知道肯定全部都學懂了的好學生。

    最關鍵的時絕對絕對不能和教授有任何視線交流。

    他做的非常出色,但大概是太出色了,老教授又一次繞到教室中央的時候,突然覺得這麽認真的學生有必要知道一下名字。

    就把他叫了起來,讓他自我介紹。

    霍譽非字正腔圓的說他叫顧騁,計算機專業還是有幾個人沒逃的,其中就有張誠,他坐前兩排,一回頭看見霍譽非就樂了,又聽見他說自己是顧騁,頓時沒忍住“噗嗤”了一聲。

    教授特別威嚴的看了張誠一眼,轉過頭問霍譽非名字怎麽寫。

    霍譽非特別自覺的報了學號,又說:“一顧傾城的顧,馳騁天下的騁。”

    教授沒說什麽,讓他坐下了。

    霍譽非還沒鬆氣呢,教授轉了一圈又停在他身邊了,讓他回答分配律裏兩個命題公式的等價定理是什麽?

    霍譽非眨眨眼,努力回憶剛剛幻燈片上一掠而過的概念,終於隱約想起了一個答案。

    教授滿意了,表情高興的讓他坐下。

    然後五分鍾之後,又把他叫了起來,讓他在黑板上解一下這道題。

    霍譽非覺得,這節課簡直太好玩了。

    顧騁時間掐得很準,他剛剛走到教室門口就打響了下課鈴。學生從教室裏麵一擁而出,顧騁站在門口找霍譽非的身影,就看見張誠和班裏另外一個同學勾肩搭背走出來,一看見他嘴就笑裂了。

    顧騁表情有點莫名奇妙。

    “你看見霍譽非沒?他下午過來蹭課。”

    張誠連連點頭,笑得差點蹲地上。

    另一個同學比他能克製,努力繃住臉給顧騁指了指講台:“他在裏麵跟老師討論問題。要不你過去看看?”

    張誠扶著牆拚命催他:“是啊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顧騁疑惑的走進去,教室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隻有霍譽非站在講台上,手裏還拿了跟粉筆。老教授已經把外套脫了下來,袖子高高的挽著,在黑板上解題,一邊還跟霍譽非說話,讓他翻到課本哪一頁找哪個公式哪個定理。

    沒想到霍譽非這麽好學,顧騁笑了。

    他走過去,剛想打個招呼,就聽見教授問了一句:“顧騁,這裏你明白了沒有。”

    顧騁挑挑眉毛,他胳膊被霍譽非拽了一下,然後就聽見對方說:“我都懂了,謝謝您。”

    老教授又考了他幾道題,發現他是真的會了,這才點點頭,掏出手帕擦手指上的粉筆灰。

    語重心長道:“你看,明明是學得會的嘛!基礎學科還是要強調鑽研精神,不要說什麽自己沒有悟性,隻要認真上我的課,有什麽學不懂的不要怕,直接來問我!”

    霍譽非特別感動的連連點點頭:“非常感謝您,耽誤您這麽多時間,剩下的我就自己好好看一下,肯定能看懂。”

    老教授傳道授業了大半輩子,最喜歡看到學生上進。

    滿意的拍了拍霍譽非肩膀:“顧騁啊,那你就回去自己學習一下,把這些題做了,下節課拿來我幫你看。”

    幾分鍾之後,教室裏就剩下他們兩個。聽霍譽非惆悵的複述了事情經過,顧騁直接愣了三秒,然後就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霍譽非輕輕歎了口氣。

    過了幾分鍾,顧騁還在笑。

    他又歎了口氣。

    故意斜著眼示意對方收斂收斂。

    顧騁不給他麵子。

    霍譽非嘴角突然調皮的彎了彎,伸手去撓他腰上的肉:“讓你幸災樂禍?”

    顧騁飛快的躲開,直接跳上了桌子,霍譽非也跳上來,滿教室追他。

    這事兒實在太逗了,顧騁笑得快岔氣了,兩三下就被霍譽非堵在牆角。

    惡狠狠威脅道:“你還笑?還笑?笑不笑了?”

    顧騁剛剛跑得太著急,這會胸膛起伏著半天沒順過氣,霍譽非就趁人之危,把他按在牆上使勁兒撓他。顧騁躲又躲不開,一邊咳嗽一邊笑著,眼角都紅了,鋒銳的眉宇融化了似的柔和下來,看起來非常溫柔。

    霍譽非看愣了一瞬。

    他一發呆就放鬆了力道,馬上就被對方抓住手腕。

    “好啦,”顧騁聲音笑得有點啞,“不鬧了,去吃飯了?”

    霍譽非抽出胳膊,隨意點點頭,腦子裏還是在想:顧騁竟然還有這個樣子?

    吃飯的時候顧騁還一直在笑霍譽非好學生裝過頭了。

    霍譽非就歎氣:“這位教授真是傳道授業,鞠躬盡瘁。幸好我比較聰明,教了一遍就會了,不然非露馬腳不可。”

    顧騁就點點頭:“恩,是挺聰明的,不然怎麽不挑別人專門挑你呢?”

    霍譽非瞪他:“我是為了誰?恩為了誰?”

    “為了自個唄,你不是都說你是顧騁了?”

    霍譽非想了想似乎也挺有道理,頓時嘴角彎彎,露出一個小酒窩。

    “就當我是為了自己吧。”

    吃完飯霍譽非還把自己上課為了裝樣子抄的筆記塞給了顧騁。

    顧騁打開一看就笑了:“這麽認真?別說,我們寫字還有點像。”

    霍譽非微微一笑:“是麽?還是我寫的比較好看吧?”

    顧騁仔細看了眼,好像還真是。

    “在國外讀書還常常寫漢字嗎?”

    “我小時候會寫日記嘛,後來長大了就常常幫一個花花公子給小女生寫情書。”霍譽非眨眨眼,“我花體英文也寫的很好看。”

    他說的是周簡達。

    在澳洲他認識的人不少,但真正玩的好的也隻有周簡達。

    當初匆忙回國,從下水道裏救出來的小狗凱撒就托付給了周簡達照料,也不知道養肥了沒有。他正回憶著凱撒毛茸茸的手感,就感覺肩膀被壓了一下。

    顧騁認真說:“以後還是不要幫別人寫這些了。”

    回國之後,如果不是找到了顧騁,霍譽非完全可以想象自己過的有多無聊。沒有周簡達、沒有凱撒、沒有飛車夜遊、沒有翼裝飛行。

    於是他點點頭,很隨意就答應了。

    現在呢——

    沒有什麽,比眼前這個人更有意思。

    更有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一入v,希望寶寶們都在,我會努力攢稿子多寫點喂飽你們的,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