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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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房間裏一時之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弧形小陽台的窗戶沒有關嚴, 夜風一吹,白色的紗簾就膨起一個很大的弧度。霍譽非先是打了個冷顫,然後控製不住打了個噴嚏。他一進家門就脫掉了外套,又因為包紮傷口,一邊的袖子都剪開了,這樣的造型看起來就很狼狽。

    當然也有點冷。

    霍譽非摸了摸鼻子, 用力大了些, 鼻尖很快就發紅了。他悄悄吸了幾口冷氣,然後就連連咳嗽起來。

    顧騁皺眉注視了他一會, 終於還是走過來了, 並且還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你的房間在哪裏?”

    他把外套披在了霍譽非肩上。

    然而他們一走出門, 就碰上忘記東西回頭來取的霍啟東。

    看著自己兒子披著男朋友的外套被攬在懷裏的畫麵。

    盡管心知這多半是小兒子又做了什麽虧心事在賣可憐。

    霍啟東還是有點不高興了。

    交男朋友也就算了……但總不能, 嗯?

    霍啟東臉色一沉:“譽非, 明早上來我書房,你這段時間太過無法無天了,我有許多事情要和你好好談一談。”

    霍譽非低頭裝乖:“是啦,我知道了, 爸爸。”

    霍啟東見他這副樣子心裏更加不高興, 語氣冷冷的說:“那麽你就早點休息, 客房都已經收拾好了……顧騁對吧?你親自送人家過去。”

    看見霍譽非從善如流的點頭。

    霍啟東又更加冷哼了一聲, 才擦身而過。

    霍譽非嘀嘀咕咕著:“說什麽忘記拿東西, 該不會是讓宋女士請出臥室,才向我發脾氣的?”

    他偷偷看顧騁,委婉的解釋:“爸爸最近心情都不好, 不光是因為今天的事情,一會回到房間,我慢慢向你解釋,好不好?”

    顧騁輕輕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目光和神情都很陌生。

    霍譽非竟然也一下子摸不透對方在想什麽了。

    這一棟房子很大,足足有四層,他和宋譽萊還有霍譽守的臥室都在二樓,起居室在三樓,因此走到樓梯盡頭還要下一層,然後又繞一圈。

    每每路過自己小時候常常喜歡呆著的小角落,他都特意放慢腳步,看看顧騁,想給對方說一說。然而顧騁卻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興趣,隻想著盡快把他送到臥室。

    然後呢?

    顧騁停在了門口,一步都沒有邁進去。

    霍譽非脫下外衣掛在衣架上,一回頭看見對方站著不動,疑惑道:“怎麽了?”

    就聽見顧騁冷靜的說:“你把外套給我一下。”

    霍譽非立刻反問:“你要幹嘛?”

    顧騁說:“錢包和鑰匙在外衣口袋,我需要出去打車。”

    “打車?”霍譽非頓時覺得不太妙,“你要幹什麽去。”

    他以為顧騁要說“回家”,然而對方卻遲疑了,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半天才說出一句:“……隨便找家酒店。”

    霍譽非一怔,就明白過來。

    顧騁的東西都已經搬到了雍和宮這邊的房子,就算是他現在趕回學校也沒辦法住宿舍。

    住酒店?

    這是要和他斷絕關係了嗎?

    霍譽非一瞬間非常緊張。

    不至於吧?

    他做了什麽錯事嗎?

    他這麽想就這樣問了出來。

    顧騁一下就給問住了。

    確實,細數起來,霍譽非也真的沒有做什麽。他隻不過是,喜歡低調一點,喜歡穿衣服廉價一點?

    還有呢?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騙過自己。

    他也說過自己的家庭,甚至明確說了父母雙親的名字,隻不過是他的見識太少了,根本無法理解對方想要傳達的意思。

    所以呢?

    所以他就再也沒有提過。

    因為他也清楚,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吧?

    顧騁心裏酸酸澀澀的。

    他以為自己在貧瘠的黑夜裏,偷偷挖了一株獨一無二的向日葵,種回到自己家。

    結果有一天,向日葵突然變成了金發燦燦的王子。

    就像是童話故事。

    然而結局永遠是現實的——那朵花從此以後就不屬於他了。

    “從此”這兩個字和“不屬於”這三個字連在一起,就變成了一顆長滿了刺的仙人球,在他軟綿綿的心髒上麵來回碾了一遍又一遍。

    他表情怔怔的,有點呆。

    一下子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所謂的“住酒店”,也不過是針對霍啟東麵色冷淡用“客房”來逐客,有點小敏感的回應罷了。

    或者說還有一點脾氣?

    然而這個時候卻猝不及防被一句反問揭開了他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霍譽非確實壓根沒有做錯什麽。

    但對方也從來沒有屬於過他。

    屬於他的是那株被他偷偷藏在自己心裏最深最深的地方的花兒。

    而那朵花兒現在不見了。

    顧騁沉默了片刻。

    終於還是很冷靜的解釋:“火車票不是已經買了嗎?明天我打算起早一點去退掉,還有訂好的住宿也要退。這裏距離市中心比較遠吧?住在火車站附近會比較方便。”

    他很冷靜,或者說他以為自己很冷靜。

    如果不是這短短幾句話都走音好幾次的話。

    如果不是那雙清亮的眼睛微微發紅的話。

    霍譽非天然帶笑的嘴角也拉平了。

    他表情有點嚴肅,有點冷。

    顧騁斷斷續續說了一長串,他都很認真的聽了。甚至最後還很認真的問了一句:“還有什麽別的要說嗎?”

    顧騁:……?

    搖了搖頭。

    然後就被人摸了摸眼睛。

    接著就拉進來了。

    “難道真的要當兔子不成?”霍譽非默默嘀咕著,“這樣讓人多不放心。”

    顧騁發現自己一點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然後就他睜大了眼睛。

    霍譽非接開了腰帶,兩三下就蹬下了褲子,修長矯健的雙腿在房間裏到了夜晚自動變得溫暖的燈光下,如同塗抹了一層細膩的油脂,有種意味深長的動人。

    尤其霍譽非還對顧騁笑了笑,然後開始艱難的脫毛衣。

    因為一隻手傷到,動作一大扯到傷口就嘶嘶的倒抽冷氣,結果好半天還沒弄下來。顧騁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過去從正麵環住對方,幫他脫衣服。

    脫掉毛衣,襯衫就很好解決了。

    霍譽非手指輕快的從上到下劃過,一顆顆透明的扣子就依次崩開了。

    坦露出因為常年運動而格外流暢漂亮的身材。

    霍譽非拉拉顧騁:“我去洗澡,幫幫我?”

    顧騁就不知不覺跟著他進了浴室。

    霍譽非不由得在心裏感歎,覺得對方怎麽這樣好哄。

    這樣想的時候,他心裏又有一點小難過。

    因為他嘴邊時常是帶笑的的,這個時候突然拉平嘴角,就使得熟悉他的人惴惴不安,捉摸不透他的心情。

    可能霍譽非自己也有點沒法形容。

    長長的睫毛很翹,即使是在他把目光垂落在水麵上的時候。

    依然很翹,甚至在蒸騰的霧氣裏麵,顯現出一種朦朧的感覺,像是融化成了蝴蝶的翅膀。

    微微顫動,振翅欲飛。

    然後就匆匆消失不見,再也不可能捉住。

    顧騁默默的坐在浴缸外麵的一個小凳子上,挽起了袖子試著水溫。過了一會他忽然發現有一個地方顯示著浴缸裏的實時水溫,一開始放水就自動調節到合適的溫度上了。

    他看了幾秒,就收回了還有點濕漉漉的手指。

    坐在那裏盯著不知道什麽材質的地麵,神情很沉默。

    霍譽非也沉默。

    有時候他也想,自己這個樣子是不是不太好?

    把自己很多的願望,很多的快樂,都寄托在顧騁一個人身上。

    這樣是不是會太為難對方了呢?

    如果他真正的關心對方,就應當保持適當的距離,悄悄的關心他,幫助他,為他掃平障礙。而不是這樣滿懷心事的靠近,一點點博取他的信任,利用自己對他的了解,幾乎是故意的,讓顧騁喜歡上自己。

    當然他也從來沒想過顧騁有喜歡上同性的可能。

    於是就陰差陽錯。

    然後呢?

    他幾乎是敷衍一般的嚐試著拉開距離,繼而就用了無數的借口來證明這是不可行的。

    真的不可行嗎?

    就算是顧騁喜歡一個人會喜歡很久,那麽當這個人從他生活裏完全消失的時候,又會久到什麽地步?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

    總會從此不再提起這個名字吧?

    從此不再提起霍譽非這三個字。

    這是他沒法忍受的。

    想一想,如果連顧騁都不再承認霍譽非這三個字。

    那麽他還能是誰呢?

    霍譽非有點難過。

    他的一切本來就是一場偶然。

    偶然裏的偶然。

    決然離去,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差錯,又莫名其妙重返人間。

    他有很多的遺憾的。

    他有很多的心願的。

    但是當他真的有機會去實現這一切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遺憾和心願都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不是他的。

    因為顧承嶽已經永遠的消失不見了。

    隻有霍譽非。

    幸運的是,還有顧騁。

    是不是?

    他從水裏伸出濕漉漉的胳膊,握住了坐在一邊發呆的那個人的手。

    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穿插進去,然後一點一點扣緊。

    想一想,如果顧騁喜歡上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隨便的什麽人。他真的可以接受,可以容忍嗎?

    恐怕也很難吧?

    因為那個樣子,未來的許多事就完全失控了。

    與其那個樣子,還不如讓他抓住機會,把這個人緊緊握在手裏。

    反正,沒有人會比我對你更好,是不是?

    顧騁被濕漉漉的手指驚動,卻沒有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麽,偏過一點頭看看他:“怎麽了?”

    霍譽非輕輕咳了兩聲:“這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談戀愛。”

    顧騁不禁握緊了手指。

    但他還是很平靜的反問:“所以?”

    “所以可能不是很有經驗。”霍譽非說,“你看,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你生氣了。”

    這句話是騙人的。

    他不但知道,還知道的特別清楚。

    霍譽非閉著眼睛都能清清楚楚看懂顧騁那種失落、無助、以及藏得很深的小自卑。

    顧騁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

    他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了,長到霍譽非已經在心裏默默劃掉“計劃a”,轉而打算開始“計劃b”的時候。

    顧騁忽然說:“我其實也沒有經驗。”

    霍譽非:……?

    套路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

    顧騁不像是另外一個人那樣“處心積慮”,他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發自真心。

    “我知道你沒有做錯什麽,但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你知道嗎?”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我覺得很失落,也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把頭低得更低了一點,像是要藏起來自己的表情。

    聲音也悶悶的:“其實我一直覺得,我並不比別的人差。可能最開始我有的東西比其他人少一點,但這隻是開始,總有一天,這種差距會變得越來越小,最終微不足道。我想照顧你,也覺得自己可以照顧你。其實剛剛最開始走進這裏的時候,我也對自己說了,沒有關係,雖然我們之間差距可能很大,但總有一天我也能走到很高的地方。但是很快我就發現,我這樣的想法實在有點太幼稚了。”

    是的,太幼稚了。

    因為他注意到很多,一開始震驚之下,而被他忽略的細節——

    又厚又軟卻幹淨得連最上麵那層細絨都白得發光的地毯。

    圓潤光滑沒有絲毫接縫有著象牙一般質感的沙發椅扶手包邊。

    桌子上散落的幾顆在玉寶齋也能標到天價的瑪瑙櫻桃。

    弧形陽台上細密精致幾乎找不到一點瑕疵的線腳。

    被夜風鼓鼓吹起,卻又被尾巴上一顆顆編織著流蘇絡子的珍珠拉了回來的玉白紗簾。

    更不要說這一棟房子所占的麵積、所處的地段。

    至少距離b市繁華的中心不會太遠的,但他卻從來不知道在市區有這樣大的一片鬧中取靜的僻壤。

    從來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

    很多很多霍譽非一出生就視作理所當然的東西,對他來說,如果沒有一個特殊的契機永遠也不可能了解。

    後麵的話顧騁沒有繼續說下去,也不想說下去。

    讓他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承認自己沒用,其實已經很讓他難堪了。

    可能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為他遮風擋雨的緣故。

    他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就是竭盡所能的對他好,讓自己成為那個,對方可以依靠的人。

    就算讓他吃再多的苦,也沒關係。

    也會很快樂。

    一邊兼顧學業一邊各種兼職,不累嗎?

    假期裏連續五六天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不累嗎?

    因為長時間的久站,他小腿常常硬腫,要在門口活動很久,走進家門的時候才不會被霍譽非發現。最開始拍平麵,因為毫無經驗和人脈,無論什麽原因重拍,最後都隻有他被攝影師卷著劇本批頭大罵。他也隻能誠懇道歉,請對方不要換人,再給他一次機會。

    而轉頭麵對自己喜歡的人,他隻會笑著說“今天學到了很多東西”。

    他也確實是這麽認為的。

    因為每一天,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他都在進步,都在成長。

    這讓他信心滿滿,自己每一天都更加有能力對自己喜歡的人更好一點。

    他從來不會對霍譽非有任何要求,因為在他眼裏,對方已經是最好的了。

    而現在他也忽然得知,對方確實是最好的。

    甚至還要更好一點。

    比他所能想象的要更加的好——

    對方有著令人羨慕的父母,有著漂亮又能遮風擋雨的家。

    而且還那樣聰明,好像什麽都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一個漂亮的成績,又很有能力。

    甚至他們兩個人之間,霍譽非做的飯也要比他做的好吃一點,寫的字也要比他寫的好看一點。

    就算是穿著最為廉價的衣服,也不能遮掩他身上天之驕子的自信和光。

    顧騁把腦袋埋在了膝蓋上。

    更加失落了。

    所以我能夠做什麽呢?

    我能為他做點什麽呢?

    我什麽也做不了,我永遠也不可能被他依靠。

    浴室裏安安靜靜,連水聲都幾乎不存在。

    霍譽非惴惴不安的看著顧騁。

    他的一隻手還被對方緊緊握著,於是就伸出另外一隻手,小心翼翼的在顧騁毛茸茸的後腦勺上摸了兩下。

    他很擔心,也有點害怕。

    顧騁,該不在會偷偷摸眼淚吧?

    他知道顧騁從小到大,無論遇到多麽艱難的事情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所以萬一對方真的哭了,那他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霍譽非幹脆呼啦一下從水裏站起來,隨便抓起一塊浴巾圍在腰上。

    在顧騁對麵蹲下,把他的兩隻手強硬的拉出來,放在嘴唇上碰了碰。

    溫柔又懇求的說:“寶貝,不要難過好不好。你難過,我會和你一樣難過的。”

    大概他的安慰還是有點效果。

    顧騁也就花了一點時間,就重新調整好了情緒。

    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霍譽非特意仔細觀察了一下,還好,隻是眼睛有點紅,像是小兔子,其他情緒都還正常,暗暗鬆了口氣。

    霍譽非能明白對方的心情,但又不是那樣的明白。

    好像不知不覺從什麽時候開始,顧騁就已經漸漸和他記憶裏的顧承嶽不一樣了。

    是啊,至少他現在,就比同一個時間的顧承嶽要健康。

    也或許,顧承嶽本來就應該是現在顧騁的樣子,糟糕的一天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所以顧承嶽從來沒有像顧騁喜歡霍譽非這樣不顧一切、毫無保留的喜歡過一個人。

    並且還越愛越深。

    所以他沒辦法完全明白對方的心情。

    隻好找到另一個小凳子,和對方靠在一起,像是幼兒園裏的小朋友一樣排排坐。

    等他情緒完全穩定下來,說,“無論你怎麽想得,我們都好好談一談,好嗎?我有很多很多話想對你說。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霍譽非忽然想起了什麽,調侃道:“你知道我小時候得過自閉症嗎?”

    顧騁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

    霍譽非輕輕靠著他,把腦袋更加靠近對方,聲音變得很低:“我小時候就和其他的小孩子不太一樣。不喜歡說話,有時候能十天半個月不說一個字。常常坐在一個地方發呆,一發呆就是一整天。最開始幾年還不太明顯,後來就越來越嚴重,那個時候我父母都很忙,保姆也漸漸習以為常,隻要我在父母麵前表現還算正常就絕對不會用這種‘小事’去打擾他們。後來被確診有自閉傾向,醫生認為我的表現是一種很明顯的退化。”

    霍譽非發現顧騁聽得入神,意識到自己可以多講一點。

    而且可以講的更加可憐一點。

    “……長期的幹預治療需要父母投入很大精力,但在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是不可能的,至少不可能兩個人都做到。我母親因為家族的原因,無法分身他顧。但隻要她在家裏,幾乎所有的空餘時間都花費在我身上。我父親就更不用說了,每一天,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也就因此忽略了我大哥和二姐。所以他們後來也一直不愛帶我一起玩。不過我也很悶,玩不起來的。”霍譽非假裝不以為意的笑笑,“因為我常常發呆,跟一般小孩子截然不同,我大哥小時候非常皮,二姐是大哥的小尾巴,也都不愛理我。有時候他們的朋友來家裏,父親忙的時候,就會讓大哥帶我一起玩,然而……”

    霍譽非注意到顧騁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自己的話吸引了,故意微微一頓,做出十分悲傷的樣子。

    果然顧騁立刻就把自己剛剛難過的那點小心思拋在腦後了,湊過來不停的抱抱他,不停的安慰他。

    當然也很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霍譽非卻不肯講了。

    他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站起來把浴缸的水循環了一遍,催促顧騁脫衣服洗澡。

    然後誘-惑道:“剩下等你洗完澡出來再講。”

    顧騁被他忽悠的完全忘記了自己是準備拿錢包去“住酒店”的。

    不過他快快洗完澡出來,也沒有聽到這個故事的後半段。

    他一開門就看到霍譽非拿著他的錢包坐在靠近落地窗的躺椅上,正一張張翻找著什麽。

    並且一看到他出來,就把手裏的東西誇張的護在懷裏,揚眉而笑:“給了我就是我的了。”

    顧騁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反問他:“我的錢包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了?”

    霍譽非在裏麵找了找,仍舊沒找到:“錢包不是,但裏麵有個東西是……那張農行的卡呢,怎麽找不到了?”

    那一天早上被顧騁塞在手心裏之後,就被悄悄放回對方錢包裏了。

    之後他們都不約而同沒有再提這件事。

    而這個時候被霍譽非提起,顧騁頓時覺得……很尷尬。

    悶悶的問:“你要那個幹什麽。”

    霍譽非就走過來:“你都給我了,難道還要收回去嗎?”

    顧騁沒說什麽,從對方手裏抽回錢包,打開一個很隱秘的夾層,把那張卡取了出來。

    拿在手裏還沒有幾秒鍾,就被霍譽非抽走了。

    還特意跟他確認:“密碼是我的生日,對不對?”

    顧騁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麽。

    尤其是他把對對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的一點小錢小心翼翼藏在錢包最裏層,不得不被對方當麵看到的時候。

    然而霍譽非很鄭重其事的又問了一遍。

    顧騁不得不點頭。

    不光是這一張,他所有的卡都用的對方的生日。

    顧騁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幸好霍譽非再也沒有問別的。

    他隻是把卡片鄭重其事的放進了自己錢包最裏麵,最保險的那個夾層。

    繼而對顧騁揚唇一笑:“是我的了。”

    那笑容燦爛,彷如盛夏的烈陽。

    熾熱又不顧一切。

    他說:“這是我的了。”

    繼而又說——

    “你也是我的了。”

    幾秒鍾之後,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顧騁的手心裏,鄭重的說:“我也是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這一章會不會有人看的很感動咩~~

    我自己感動了一把qaq

    這兩隻情話技能都滿點啊,顧寶是因為真心,霍寶是因為太知道對方想要什麽了。

    我都覺得這篇怎麽能這麽甜。

    最近總是走感情,沒辦法,剛開始談戀愛嘛 ,劇情馬上就跟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