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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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徐子越出了蘇府, 蘇文卿坐在馬車裏, 懷裏抱著巴掌大的白毛團子, 眼睛卻好奇的一直往外邊看。
賣糖葫蘆的小販, 背著行李匆匆趕路的行人, 當然還有兩邊茶樓上談天說地的閑人, 蘇文卿都覺得新奇的緊。徐子越說今日不必回府用晚膳,蘇文卿上一次在外邊的酒樓吃飯還是在蘇家時父親帶她去的,再次能出來, 自是無比興奮。
馬車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了, 原以為沒什麽事情,但等了好一會兒車子始終沒有動靜。不一會兒前邊便圍了好些人,正想問徐子越, 徐子越已經走過來,隔著紗窗道, “前麵兩輛馬車撞上了,我們稍片刻。”
“嗯”,蘇文卿點頭應了,往兩邊的道上看了眼,心道這車夫定是睡糊塗了,要不然這麽寬的路也能撞上。
讓車夫將馬車微微移一移,錯開後這才發現前方騎在馬上的人她既然認得,玄衣勁裝,五官深刻俊朗,可不正是前段時間才見過的齊世子, 齊光?
蘇文卿下意識看了徐子越一眼,卻沒想到徐子越正巧轉過頭來,蘇文卿驀地有些臉紅,暗自慶幸有紗窗擋著。再看齊光,英氣十足的臉上湧出幾分怒氣,一眼便能瞧得出來此時並不高興。
還未想明白齊世子為何動怒,略顯熟悉的聲音從前麵不遠處響起,蘇文卿微微一愣,便聽到前方車子中的女子略帶歉意道,“不小心驚了郡主的馬,車子似乎壞了,郡主若是不嫌棄不如與我一同坐吧。”
蘇文卿正撫著白毛團子的手驀地一頓,喚了徐子越一聲,“表哥,這可是王家的馬車?”
“嗯”,徐子越應了一聲,然後貼近窗前沉聲問她,“你怎知道這是王家的馬車?”
“......”蘇文卿一時語塞,隻能道,“曾經見過王小姐一次,有些印象。”
僅僅見過一次,便能聽出聲音,這種理由徐子越自是不會信,但他卻沒有多問。
蘇文卿麵色有些複雜,她之所以認得出聲音,是因為王倩來徐家的次數著實不少。上一世她軟弱,而王倩卻高傲跋扈,又因為是王氏的侄女,王倩每每來徐家都要數落她。說她身份卑賤,說她不知高低,她自是不會忘。
隻是就連在徐老太太和徐二太太跟前,王倩也從未如此知禮柔和的說過話,如今卻如此溫聲細語,甚至有些討好的意思。再一看可供四五輛馬車並行的街道,蘇文卿驀地想起上一世一些忽略的細節,頓時茅塞頓開。
她差點忘了,王倩當年嫁人嫁的極晚。閣老家的嫡女,提親的人怕是已經踏破了門檻,王倩卻始終不嫁,居然就那麽一直拖到了二十,最後出乎意料的嫁給了一個並不甚出色的男人。
她當時還想不明白,今日卻突然明白了。那一年正是齊光從西北回來的那一年,若不是喜歡齊光,王倩又為何故作賢淑,又何必等上這麽多年。
蘇文卿有些幸災樂禍,齊光定是一點都不喜歡王倩,所以就算王倩等了這麽多年,齊光也沒有娶她,所以王倩一氣之下便將自己嫁了。
再看如今,齊光臉上的不耐煩擋也擋不住。這種可以與表哥同朝為官的人,怕是一眼就看出了王倩是故意撞上了他的馬車。
剛剛王倩似乎是叫了郡主,蘇文卿又訕訕的去問徐子越,“表哥,這位郡主是?”
“是定國公府的小姐。”
蘇文卿詫異不已,聽聞長公主膝下隻有一子,難不成定國公居然還納了妾,陛下居然還賜了郡主?
徐子越目光在齊光的臉上微微停留一晌,眼中有些蘇文卿看不懂的東西,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定國公當年遠征被匈奴圍控,所有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是一位姓韓的將軍帶了小隊拚死殺入救了他一命。”
蘇文卿從未聽過這些事情,隻是幻想一下那時的金戈鐵馬已覺得心口巨震,“那,那位將軍呢?”
“那位將軍”,徐子越輕輕笑了一聲,蘇文卿不知他為何發笑,徐子越已經淡淡的將話題結束了,“將軍自是死了。”
不知為何,蘇文卿分明從徐子越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悲涼,許是對這種英雄的惋惜,就連她聽了也不免心口微堵。
“不過韓將軍又這與那郡主有什麽關係?”
徐子越輕輕一笑道,“這位郡主便是這位韓將軍的孫女,韓將軍當年留有兩子,郡主是韓將軍次子的女兒。”
韓家的女兒為何會被封為郡主?蘇文卿想不通,她在自己並不複雜的腦中搜尋了一番,卻驚訝的發現似乎並沒有找到有哪家姓韓的顯貴。
蘇文卿似乎抓住了一點點端倪,“那,韓家人呢,你不是說陛下為表彰韓將軍的功德,還封韓將軍長子為侯嗎?”
徐子越未曾料到蘇文卿竟然如此聰明,片刻已經想明白了這麽多東西。有些事情他上一世已經經曆過一次,但如今再重新喚醒一次,徐子越仍是心口壓抑的極為難受,強壓著心口的鬱氣溫聲對蘇文卿道,“韓家已經沒了,定國公念在韓將軍的救命之情,收留了韓小姐,長公主認了韓小姐做了女兒,又向陛下請旨給了韓小姐一個郡主的封號。”
原來如此,這位安慶郡主原並不熟慶國公親生。隻是徐子越說韓家沒了,究竟為什麽沒了,蘇文卿沒有再問,她自是看得出徐子越並不想細說。偌大的一個家族便沒了,世上還有誰有這麽大的能耐,就算是她,也明白一二。
隻是有些可憐這位郡主,雖然貴為郡主,但世上已經再無親人。
再看前方的齊光,俊朗的臉藏不住戾氣,卻是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畢竟此時圍觀的人極多,他騎馬回府自是無事,但車中的安慶郡主卻不可。
蘇文卿頗有些佩服王倩,如此齊光就算不願意也隻能讓安慶郡主坐她的車,和安慶郡主熟絡了更好的接近齊光。
她偏偏不想讓王倩如願。
溫聲喚了徐子越一聲道,“表哥,你與那位齊世子不是相熟麽,不如讓郡主與我同乘一車吧。”
徐子越清淺的眸子透過紗窗定定的看著她,像是要從這張臉上看出些什麽。
他本以為蘇文卿與他一樣重活一世,但後來發現並不是,她不認識齊光,如今也不認識安慶郡主。但若是不是,她卻知道秋闈的試題,知道他以後會權傾朝野,知道徐心梅會有一樁失敗的親事,也能僅憑一句話就分辨出這是王倩的聲音。
蘇文卿身上的秘密,即使是他,也是猜不透。但讓他不安的是,這個從一開始就有意示好的女子,現在已經逐漸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記。
這讓他有些欣喜,卻還有止不住的慌亂。
因為看不透猜不透,所以更加不安。他曾懷疑蘇文卿是不是隻是知道一些片段,比如他的,又比如徐心梅的,但以後還會不會知道的更多,他不知道也無法阻擋。
就像現在,蘇文卿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想載安慶一起,是因為齊光,還是因為剛剛一席話,或者是...一些他猜不到的原因,與那輛車裏的王倩有關?
蘇文卿又喚了徐子越一聲,徐子越將視線從紗窗上移開淡淡道,“你若是願意,我自是同意。”
說罷已經轉身往那邊走去,正鬱氣滿滿的齊光一眼便瞧見了緩步而來的徐子越,眼睛頓時一亮,下馬來喚一聲“徐公子”。
眾人自覺的散開了,已經有人在身旁竊竊私語,“這就是這次的解元徐府的徐公子,隻知道文章做的好,相貌居然也如此出色...”
徐子越像是沒有聽到身旁的言語,對齊光直言來意,“世子這馬車可是出了問題,我正好與舍妹出府一趟,不想遇上世子,若不嫌棄便請郡主與舍妹同乘一車吧。”
齊光自是不會拒絕,當即謝了徐子越,眼神無痕跡的從不遠處那輛馬車上瞟過。
舍妹...徐子越與徐府中的人並不親近,尤其是徐府那位嫡小姐。而兩位庶小姐最近鬧得滿城風雨,更不可能出府。若是猜得不錯,車上那位定不是徐府的小姐,而是之前遇到的那位表姑娘。
蘇文卿坐在馬車裏,車子往前動了動,不一會兒便聽到一聲極為柔和的聲音,“今日便謝過王小姐了。”
再等了片刻,蘇文卿眼前一亮,一位戴了麵紗的女子踏了進來。柳眉細長,眼如秋水,蘇文卿隻覺得這雙眼睛微微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到底像誰。
安慶郡主解下麵上的麵紗,蘇文卿不由一驚,好生貌美的女子,比起她也是半點不差的。安慶郡主看她也是微微一愣,心道她見過徐家的那位嫡小姐,與這位相比可是差遠了。
車外徐子越與齊光騎馬並走,齊光笑道,“多謝徐公子解圍。”
徐子越目光輕輕從王家馬車緩緩挪開,眼中有一絲戲謔,“世子豔福不淺。”
齊光也別有深意的往身旁的馬車瞥了一眼,“比不上徐公子。”
到底是齊光,一句舍妹哪兒騙得過這人,不過等安慶出去後,車了到底是誰齊光還是會知道,倒也無妨。
徐子越淺淺一笑沒有反駁,齊光聽得到馬車裏兩人的交談聲,想不到安慶竟能與這位蘇姑娘相談甚歡。
齊光這人最是欣賞有才之人,尤其與自已一般年紀的。上次見過徐子越便覺得這人不凡,後來徐子越考中了解元更是覺得此人以後大有作為。
再談幾句越發覺得如此,有如此見解,以後倒可以深交。
還有馬車中的那位表小姐,齊光還是第一次見過與安慶相貌相差不多的女子,而且不知為何,齊光總是覺得這女子有些麵善。
難不成是在哪兒的畫本上看過?齊光笑笑,倒也沒有深想。
馬車行到慶國公府,齊光請二人進府一坐,卻因為此刻天色已晚便推辭了。待二人走後,齊光與安慶一同進了公府。雖說不是親妹妹,他卻與安慶關係極好,安慶性子是他見過最溫和的,從不見她會生氣,也從不會提什麽要求。
此刻卻說,“蘇妹妹的車裏有一隻巴掌大的波斯貓,白毛團子似的可愛的緊。”
齊光大笑,“你若是喜歡,找一隻又有何難。”
“我隻是瞧著新奇,沒有那麽喜歡”,安慶恬淡精致的麵孔上露出一絲幾位難得的狡黠,“哥哥你可不知,這位蘇妹妹生的極好。”
齊光自是知道,卻不說破,“有多好?”
安慶細想了想,“就是極好,比王姑娘好多了,而且雖說是商家女,卻是言行大方得體,家教比起一些官家女兒,也是不差的。”
齊光頗有些詫異,安慶的得體,就連太後也會讚上一句,如今卻說蘇文卿的言行極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那與蘇姑娘相熟倒也不錯。”
“嗯”,安慶點點頭,“再有一月便是我的生辰,我邀她來府上玩。”
“嗯”,齊光點點頭,安慶做事從不讓人操心,既是她想做,那去做便好,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沈君過些日子便要回來了,你可知道?”
安慶白皙的臉上頓時浮出幾朵紅雲,嗔了齊光一眼轉身便走,齊光大笑兩聲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為送了安慶回府,徐子越帶蘇文卿去歸林樓時已經到了傍晚。怕外祖母擔心,蘇文卿吃的有些急,徐子越無奈的夾了菜放在她碗中,“不用著急,我已經讓人回府告訴老太太,說我們晚一些回去。”
蘇文卿這才放心。
待回去後去清風堂見了徐老太太,徐老太太問兩人可否用了晚膳,蘇文卿一一答了。
徐子越看得出徐老太太有話要問蘇文卿,也不停留。徐老太太等徐子越走了,頓時覺得心口好受了些。
明明不過十五歲,怎的如此嚇人。
拉著蘇文卿坐了,這才問道,“不是說戌時便回來,怎的這會兒才回來?”
蘇文卿便將偶遇齊光和安慶郡主的事情和徐老太太說了,隱去了王倩的尷尬事,“安慶郡主的馬車出了問題,表哥與齊世子相熟,便載了郡主一程,這才回來晚了。”
徐老太太本以為是徐子越帶著蘇文卿貪玩,未曾料到會有這種機遇,聽完倒是極為開心。“這位郡主,就連太後也誇她溫良恭儉,你與她相熟,倒是你的造化。”
蘇文卿點點頭,安慶郡主確實是她見過最和善的人,長相出眾,品性高潔,一看就心生好感,“郡主待人親和,說過些時間她的生辰請我過去玩。”
徐老太太這才重視起來,本來並不滿意蘇文卿跟著徐子越出去一趟,卻不想能結識郡主,此時已經慶幸還好出去了,不由驚喜萬分,“極好極好。”
又與蘇文卿說了一句安慶郡主,蘇文卿有意問這位郡主的身世,但徐老太太隻是說這位郡主並不是公主親生,卻再也不說什麽。
蘇文卿問不出來隻能作罷,又說了一句,李嬤嬤抱著睡得安穩的波斯貓進來,徐老太太詫異,“哪兒來的這畜生?”
蘇文卿笑笑道,“表哥說朋友那邊正巧有便給了我一隻,我看心梅這些日子一直不痛快,送給她解悶。”
徐老太太頓時感慨萬分,徐心蘭是徐心梅親姐姐卻做了這等事,文卿卻能待徐心梅如此。這貓她又如何不知,一隻抵得上多少金銀。
徐子越雖說現在身份斐然,但哪兒有什麽朋友會送他如此貴重的東西,定是文卿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徐老太太眼眶微微濕潤,拉著蘇文卿的手,好一陣子才歎了好幾聲,“好孩子。”
蘇文卿笑笑,“我就是心疼心梅罷了,對了,祖母,五叔說過些日子父親要來京城一趟。”
“...”徐老太太驟然安靜了,適才的笑意一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視線落在蘇文卿細細瘦瘦的手上,半晌才問道,“可是要接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真的很感性很容易受影響,昨天好多小夥伴都留言說讓我好好寫不用想太多,看完很感動,也很感謝。我寫文不久,寫的時候會有各種問題,有時寫不出來有時把握不住節奏,有時人物也寫走形了,但是還是有這麽多人支持,能指出來還一直鼓勵我,真的非常感謝,謝謝你們,我一定好好加油,好好寫自己的文。
最後感謝投雷的老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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