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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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打了勝仗, 又是臨近新年, 整個京城裏也是喜氣洋洋。
今年些冬季格外的冷, 蘇文卿身子虛, 整日待在屋子裏還是微微有些咳嗽。她披了厚厚的披風, 脖子間是一圈雪白色的絨毛, 平為妍麗的五官添了幾分可愛。
年底總是很忙,西北大勝諸事繁雜,又因為京城最近頻出天花陛下下旨嚴格控製, 徐子越更是忙的難以見到一麵。蘇文卿隻有在半夜醒來時才發現徐子越早已回來, 蘇文卿伸手撫過他不掩疲憊的臉頰,不由心疼。
但是徐子越隻是淡淡的微笑,將她拉進懷裏悶聲道, “無妨,待過了這幾天就能清閑一些, 天冷,我已經和老太太說過,請安便免了。”
“嗯”,蘇文卿叮囑徐子越注意身子,徐子越除了疲憊沒什麽大礙,倒是蘇文卿依然有些風寒。難得有一些喘息的時間,徐子越請了孟凡來替蘇文卿診脈。
一回生二回熟,孟凡來的多了也和蘇文卿熟絡起來,診了脈歎口氣道,“你底子太薄, 如今若是沒有什麽大事最好不要出門,免得受凍或是沾上病氣。”
蘇文卿點頭,她是最惜命的人,聽話的喝了藥又加了一件披風才道,“你不說我也是知道的,聽說外邊天花橫行,已經十來人沒有救過來?”
“嗯,今年實在太冷,許多人染了風寒,天花又染人,有了一人就有第二人”,孟凡收了醫箱看了蘇文卿一眼道,“這病專挑身子薄的人,不過若是出過倒是無妨,弟妹小時候可曾出過天花?”
“沒有”,她這身子若是再有天花,真的是活不過十七的,“倒是我家三姐姐出過”。印象中蘇文錦好像是出過的,不過那時蘇文卿還小,後麵也是聽大人們說。蘇文卿大抵兩歲的時候出了天花,二娘差些哭死過去,隻不過後來蘇文錦命硬挺了過來,後邊二娘就經常說她這女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孟凡聞言又打開了箱子,蘇文卿身子實在太弱,比起一般人還是要預防一些,迅速重新寫好一張藥方道,“小時候若是沒有出過,現在還是預防著點,尤其是你,近期不要隨意吃外邊帶進來的東西,也少和外邊的人接觸,有什麽事情等這陣子過去也不遲。”
正說著話,徐子越從外邊進來,玄色的大膩上沾了片片雪花。怕身上涼氣冷到蘇文卿,進來稍微暖了一些才走到蘇文卿身邊,“可好一些?”
“吃了藥已經好多了”,徐子越的手指很涼,蘇文卿將手中的暖爐遞給他,“暖一暖,大冷天的,孟大哥不如在這兒用午膳吧。”
蘇文卿曾和徐子越打聽過孟凡怎的好不成親,後來才知道孟凡早已成親,隻是當年妻子難產母子雙雙去世了,孟凡傷心之餘也無心再娶。
孟凡平日裏說話隨意又極愛開玩笑,每次見他都是笑眯眯的模樣,不想原來也有這些傷心事。許是這個原因,孟凡回府也是一人,平日裏也喜歡和朋友玩鬧,既然蘇文卿留人也便留了下來。三人正在用膳,突然聽到外邊一陣嚷嚷聲,不一會兒綠袖急急忙忙跑了進來,煞白著臉哆嗦著道,“小,小姐,蘇府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說小少爺染上天花了。”
適才才在說天花,眨眼就有人真的染上了,還是蘇文卿的小侄子,孟凡夾著菜的手一頓,徐子越當即去看蘇文卿。
蘇文卿俏臉瞬間煞白,手指陡然像失了力氣,筷子滑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眼睛一刻間已經酸澀難當,太過著急連聲音都有些喑啞,“好端端的怎麽就染上了病了!”
綠袖也是急得紅了眼,剛剛蘇府的婆子過來,她還以為是送了什麽過來,還笑盈盈的請人進來。
“說昨兒三小姐帶了小少爺出去了一趟,昨兒回來後小少爺就哭個不停,本以為是染了風寒,結果今兒早上才發現孩子身上出了痘子...”
綠袖已經止不住的哭了,“三小姐急得快瘋了,說是請了好些大夫,但是小少爺還是燒著...”
蘇文卿坐不住了,蘇離染上了天花她怎麽可能還鎮定。這不是普通的風寒,而是天花,蘇文卿隻覺得耳邊止不住的嗡嗡作響,又急又怒,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聽到綠袖這話頓時怒火中燒,“這個節氣帶孩子出去做什麽!!!她是嫌自己命長還是覺得蘇離命大!”
她實在氣的狠了,一時眼前都有些發黑,徐子越伸手忙將人穩住。
京城最近天花流行,就連宮裏也有,人人皆小心翼翼,蘇文錦確實太魯莽了些,這個時候居然將孩子帶了出去。眼瞧著蘇文卿就要掙脫去蘇府,徐子越將人錮緊急聲道,“你去幹什麽?大夫已經去了蘇府,你現在去有什麽用,若是你也染上了怎麽辦!”
蘇文卿的身子連蘇離也不如,微微受涼都能風寒,若是真的去了蘇家一趟,這下一個定然是她。
蘇文卿也是一時太著急,現在慢慢緩過勁兒來頓時覺得心口都在疼,捂著心口緩了一陣子才好一些。蘇離從一生下來就養在蘇府,蘇文卿又喜歡孩子,大抵算是看著他長到了兩歲。
孟凡忙替蘇文卿診了脈,看她無事這才鬆了口氣道,“弟妹你這心疾萬萬不可再如此動怒,況且以前未曾出過天花,現在萬萬不可去蘇府。你也不必如此失措,天花固然可怕卻也不是即刻斃命,這些天也有救過來的孩子,你若是信得過我,我這就去蘇府走一趟。聽這丫鬟說孩子剛剛染上,並不是沒有一救之力。”
倒不是他有什麽醫德,隻是因為小時候也得過天花,現在不用懼怕。這些天太醫院為了天花忙裏忙外,比起一般大夫就多了許多經驗。
孟凡能答應去蘇府走一趟,蘇文卿感激的不知說什麽才好。孟凡既然年紀輕輕就能進太醫院,那醫術自是要比普通大夫高明的多,最後隻能道,“孟大哥若是需要什麽開口便可,隻要能救孩子一命。”
“盡我所能”,孟凡不再耽擱迅速起身,蘇文卿又吩咐那前來報信的婆子,蘇府有任何消息都讓她帶過來,“那位公子是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孟公子若是有什麽需求,照辦便是。”
那婆子忙點頭應了,這才迅速跟著孟凡的轎子匆匆忙忙趕回蘇府。
本打算待午睡後臨帖,現在也沒有半點心思,徐子越同孟凡一同離開。蘇文卿在越林苑來來來回回走了許多遍,適才徐子越也一同去了,蘇文卿既擔心蘇離,又擔心徐子越,根本靜不下心做事。直到傍晚時分,徐子越的身影才從外邊進來。
看見蘇文卿擔憂焦急的目光,徐子越與她保證,“我沒事”,說罷才與她細細說蘇府的情況。
外邊的大夫不敢放手治,進來瞧了一轉隻是開了藥,徐子越過去時蘇離還在哭,“孟家時代醫者,孟凡小時候也出過天花,他既然說了會盡力一救,不用太過擔心。”
孟凡比那些老大夫果斷的多,當日進去便將蘇離沾染過了衣服床褥焚燒,將蘇文錦居住的那處院子隔離起來,除了蘇文錦以及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以外不許任何人出入。
孟凡開了藥,他們太醫院治療天花別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徐子越沒有告訴蘇文卿的是,這法子到底能不能救還是得看蘇離的天數。將痘痂研細,用銀管吹入孩子口鼻,以毒攻毒的法子,若是有用則皆大歡喜,若是無用,孩子病情加重再無一救之力。
孟凡直接了當的與蘇文錦說明白,蘇文錦俏麗的一張臉已經哭的不成體統,聽到孟凡的話沉默了片刻,最終咬著牙道,“救!”
孟凡眼中頗具讚賞,得了允肯後便開始醫救,忙了整整一個下午才休息了一陣子。徐子越回來的時候,蘇離已經漸漸不怎麽哭了,退了燒睡了過去。
撫平蘇文卿緊蹙的眉頭,徐子越沉聲道,“會好的。”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是因為這話是徐子越說的,蘇文卿一直提在空中的心緩緩回落了一些。
蘇文錦當初不願親近蘇離,直到後來到了京城才漸漸與孩子親近。到底是母子,蘇離現在就是蘇文錦唯一的依托,若是蘇離真的出了意外,蘇文錦真的會瘋。
二娘總說蘇文錦會有後福,隻是無論是程晨的背棄,還是如今蘇離染上天花,都讓蘇文卿為這句話深深悲哀。所以因此更加怨恨程晨,若不是程晨當初不告而別,拋棄妻兒,在蘇文錦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文錦萬萬不會像現在一樣無助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絕對不會再虐文錦啦,這是最後一次。
建了一個群,放在文案那裏,如果有小夥伴有什麽意見或是想聊一聊,可以申請進入,敲門磚是文中隨意一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