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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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侯回來了, 太子一黨本就難以支撐的局麵瞬間土崩瓦解。

    皇帝在武安侯“謀反”一事上很是寬鬆, 就連大皇子也大抵明白父皇這是給了他一個機會。隻是這麽多天, 他始終找不到十足的證據, 這件事就這麽不尷不尬的拖著。

    而如今, 武安侯回來了, 所有的事情便迎刃而解。

    兩月前武安侯身邊的副將密告武安侯有謀反之意,手中還存有武安侯與大理三皇子的密信。武安侯見事情暴露起了殺心,副將極其他幾人拚死跑出, 不了武安侯卻染上了瘟疫後病死於雲南。

    本該得了瘟疫的武安侯回來了, 副將第一時間已經亂了陣腳。

    在病榻上躺了數日的皇帝終於有了些許力氣,麵色蠟黃,渾濁的眼睛透過, ,注視正氣凜然的武安侯, 好一陣子才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的高挑男子身上。

    那是雲南大理的三皇子,這個之前王崇等人聲稱與武安侯聯手之人,現在站在金殿之上為武安侯作證,並遞上了太子與大理皇室七皇子的通信。

    皇帝沉著臉接過太監遞上來的信件,依舊是一張泛黃的羊皮小卷,上麵細密的字跡熟悉的讓他一陣暈眩,眼前發黑。

    手指驀然攥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中騰然升起的怒氣還是無法壓抑。蠟黃的臉上像是染上了一層灰敗,指著殿下的手指顫抖了許久最後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給我宣太子入宮。”

    武安侯一路奔波,方正的麵頰上是在廝殺中留下的一道刀痕。自耳邊劃至下顎,拉出一道驚駭的傷痕,觸目驚心滿是瘡痍。

    皇帝移開眼睛,武安侯驀然跪地憤然道,“陛下,臣少年離家,如今在南已有三十餘年。慷慨赴國難,誓死表忠心,臣征戰多年從不懼死,戰死沙場又何妨,卻寧死也不願背負著如此的罪名!還望陛下明察!”

    齊光派人救下武安侯時,武安侯已被追殺三日,身上大小傷口十餘處,奄奄一息已是難以支撐。齊光不知道上一世武安侯是如何撐著這樣的身體躲過太子與大理七皇子的追殺,千裏迢迢的返回到京城,但這一世若沒有齊光的救助,武安侯到底能不能回到京城還是未知。

    齊光封閉了太子與王崇的消息,讓所有人誤以為武安侯真的已死,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密送武安侯回到京城。

    一則保證了武安侯的安全,二則讓武安侯誤以為齊光是誤打誤撞救下了他,武安侯並不是大皇子一樣的品性,這樣浩然正氣之人定會感激齊光救命之恩,在扳倒太子後也不至於同上一世一樣再行刁難。

    武安侯並沒有直言太子,隻是說受歹人所害,但皇帝已經看到了太子的親筆字跡,又哪兒會不明白。

    兒子們想方設法想得到這位子他並不反對,但是若是為了這位子殘害忠良,甚至答應了大理如此之多的荒唐條件,皇帝隻消一想便怒火衝天。

    太子已經在進宮的路上,皇帝歎了口氣安撫了武安侯一陣才道,“愛卿為我江山辛勞三十餘年,朕定不會讓愛卿受次委屈。”說罷對一旁的大理三皇子道,“皇子遠道而來定是勞累,朕已背下美酒佳肴,徐卿,招待皇子之事便交給你了。”

    徐子越躬身應了,轉身勾唇一笑,“皇子請。”

    眾人這才離開,皇帝麵如沉水的坐在上位,注視著空無一人的大殿,驀地像是沒了全部的力氣,脫力一般捂上越來越昏沉的頭。

    失望,無力,悲憫,一緊形容不出到底是什麽感覺。對太子的失望,對失態發展到如今的無力,以及對自己的悲憫。

    宮外太監戰戰兢兢的回話說坤寧宮皇後娘娘想見陛下一麵,皇帝一把將桌上所有奏折拂落在地,“滾!”

    武安侯終於歸京,武家人大喜過望,大皇子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在聽聞太子已經入宮後更是大喜過望,但在聽聞武安侯是得齊光所救才能返京時又是說不出的難堪。

    當初走投無路答應了老三的提議,如今大舅子回來,卻還是受了老三那邊的人情。

    他了解武家人的脾性,這位大舅子的性子更是正直的不像話。如今就算是他又生了與老三撕破臉的心思,武安侯也許真的不會幫他。

    陛下並沒有馬上貶黜太子的位子,那位密告武安侯謀反的副將擔下了“歹人”之稱,一家上下百口人全部處斬。

    太子卻是和之前的皇後一樣在,隻是軟禁在了東宮。

    皇帝年紀大了,如今身體又不好,心中到底不忍。但是到底要給武安侯一個交代,這件事若是處理的太輕便是寒了朝中大臣的心,皇帝也是憂愁過度每日難以安息。

    皇長子本祈禱老三那邊再一鼓作氣將太子拉下馬,但是之後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徐子越與齊光皆沒了動靜。皇長子甚至聽說徐子越昨日的時候還帶著他那絕色夫人在城東聽戲。

    皇長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果然不出大皇子所料,他還未明確提出要與三皇子再一爭高下的要求,武安侯已經言明他不會參與其中。

    “殿下,臣這條命是世子所救,臣拚死留著一口氣回到京城是為了力證清白,不能讓我武家百年的英明毀於一旦。若不是齊世子與三皇子,臣不可能活著回到京城,臣不是王忘恩負義之人。況且殿下,在您當初答應與三皇子聯手之時您便已經在沒有機會了,如今您就算想爭,已經爭不起了。”

    “殿下想爭我不會攔著,但是武家卻不會再助您一分一毫。”

    有些話武安侯沒有說出來,皇長子若是迷途知返,待三皇子登基後還可留他一命,待過些時日留一藩地於他,此後做個地方王爺;若是皇長子執意要爭,在他看來沒有半點勝算,那時候,不說藩地,就連命也不一定留得住。

    武安侯說的清楚明白,皇長子一張臉頓時變成了青紫,武安侯像是沒有看見一樣躬身行李離去,留下麵色鐵青的皇長子摔碎了一方極好的端硯。

    皇帝有些留太子,王崇便成了第一個替罪之人,當初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閣老,一瞬間樹倒猢猻散。

    蘇文卿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瞧見了匆匆趕往王家的王氏,那張向來趾高氣昂的臉如今是一片煞白。不知站了多久,聽到身後的腳步,徐子越走上前來將她緊緊的攬進懷裏笑道,“兩個孩子不在,家中倒是清淨了許多。”

    “是啊”,蘇文卿點頭,“在的時候吵得厲害,如今不在倒是太清淨了些。”

    父親還兩個孩子應該已經到了蘇州,也不知道住的習不習慣。

    王崇今日已經下了天牢,蘇文卿轉過身來,如此以來便是鼻尖對著鼻尖的姿勢。徐子越沒有客氣的趁機在這嫣紅的唇上摩挲了好一陣子,好一陣子蘇文卿這才止不住的喘息道,“在外邊呢。”

    徐子越笑了笑,伸手拉著她的手兩人攜手向越林苑走去。

    三皇子手下不少幕僚已經開始開是喜笑顏開,徐子越與齊光卻是看到了平靜前的風起雲湧。

    太子被軟禁在宮,被廢黜隻是時間的事情。太子是個認命的性子,但王崇卻不是,王崇還沒有死,徐子越與齊光便不能有一刻鍾的放鬆。

    陛下最近的病越來越重,每天臥病在床,一眾皇子親自在榻前伺候,三皇子從宮裏回來時臉色奇差。

    皇帝的身體比他想象的更糟糕,太醫不敢直言,但吞吞吐吐的話中還是聽得出,皇帝最多隻有一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瞬息萬變,誰又能保證會發生什麽。

    又是十天後,皇帝從昏昏沉沉中醒來,支撐著衰弱的身子終於下了廢黜太子的聖旨,並隨著三皇子受封太子的聖旨也在早朝時頒布。

    為江山之永固,祈天地福佑,儲貳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貞萬國,三皇子蕭沈君,器質衝遠,風猷昭茂,宏圖夙著,美業日隆,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為重任,以安萬物,可立為皇太子,所司具禮 ,以時冊命。

    罪臣王崇三日後斬首,王家九族男子流放,女子皆充為官妓。三皇子接過聖旨歎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徐子越沉默許久突然開口,“未必。”

    三皇子詫異,徐子越手指劃過通透的杯沿道,“這些天服侍陛下的是徐妃,殿下若是有心可留意一二。”

    徐子越特意囑咐他留意徐妃,三皇子自是不會大意,去不想三日後,正讓他發現了手腳。

    徐妃在陛下的藥中下了微量的,,這種藥重不致死,但若長崎服用卻是要命的□□。

    三皇子震怒,徐妃謀害皇帝之事一驚暴露,徐賢已是嚇傻在了原地。待錦衣衛衝進徐府拿人時,徐賢指著徐子越忍無可忍暴怒,“可別忘了,他也是徐家人!”

    徐子越冷笑一聲,“若不是呢?”

    留下目瞪口呆的徐賢,錦衣衛首領恭恭敬敬的對徐子越喊了一聲大人,押著徐家眾人離去。

    那正是一年的年底,雪花飄落在徐府,留下無數的哭喊聲與謾罵聲。徐子越身披黑色的大呢,俊秀無雙的苗蓉就像一塊美玉,在聽到王氏的謾罵後他轉過頭來,半晌後突然笑了。

    “不能嚇到文卿,你這張臉,我這輩子就不毀了。”

    遠處茫茫白雪中,有人一身紅衣撐著傘靜靜的注視著他,徐子越不再看其他向那人走去。

    上一世這一刻是什麽感覺他還記得,徐家王家終於覆滅,心頭是前所未有的痛苦,罷了卻是無邊無際的空虛。而如今,他伸手握緊身旁那人冰涼的手。

    是前所未有的安定與沉澱。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一個上一世文卿的番外,還有一個安慶的,還有一個夫妻兩辭官後在江南的,附帶文錦與孟凡的故事,最後三個番外,寫完就真的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