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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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從生下來便知曉以後會相伴的那個人是誰, 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對於安慶來說, 她是幸運的。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有娃娃親, 自己以後的相公是蕭沈君。

    隻是那時候安慶還小, 五六歲的年紀, 蕭沈君卻已經是個半大少年。他經常會來定國公府,每每都會帶上她喜歡吃的零嘴,看到她開心的模樣便會極為歡喜的抱著她去四處玩耍。

    皇家幾位表哥說她是他的小娘子, 蕭沈君親手剝了果殼將甜甜的果肉喂給她, 捏著她精致的小鼻子笑道,“你就是我的小娘子。”

    後來小娘子逐漸長大了,少女絕色的模樣逐漸露出端倪, 太子們經常哀歎蕭沈君占了大便宜。那時她已經聽得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太子和皇長子早已娶親, 蕭沈君如今已有二十,她那時候才剛剛十二歲。

    豆蔻少女,初懂情事,安慶的記憶中沒有其他人,隻有一個從小照顧她到達的蕭沈君。她知道沈君一直在等她長大,等了一年又一年,安慶站在銅鏡前,看著依舊不高的身量微微氣惱,自己到底何時才能長大一些。

    她不想蕭沈君再等下去。

    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安慶十二歲前蕭沈君一直在等, 十二歲後等待的那個人換成了安慶。

    蕭沈君在安慶十二歲生日後去了西北,這個在定國公府長大的皇子,親自穿上了鎧甲拿起了長槍,離開了京城。

    他答應她還在她及笄的時候回來,會在她及笄後娶她進門。西北的戰事未平,安慶在院子那塊石頭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的正字,她的及笄禮,還有不過七天。

    但是蕭沈君始終未曾回來。

    安慶是失望的,但是宮中太後,府上母親皆想要她開開心心,安慶勾起唇角任憑嬤嬤們塗脂抹粉,戴上精美的禮冠。走出去了那一刻,她聽到了來自四處的抽氣聲,還有太後歡喜的讚賞。

    她知道自己是美的,幾年前太子們便會麵露遺憾的說為什麽將她留給了老三,安慶強壓著怒火隻是笑了笑。

    她走過銅鏡前,十五歲的少女已是亭亭玉立,精致的妝容下確實極美。但是那個人卻不在,那個讓他心甘情願去梳妝打扮隻為博君一笑的那個人,不在。

    那場及笄禮異常隆重,太妃親自為她主持,京中各位貴夫人貴小姐皆來參與。她依舊是那個端莊又沉穩的安慶郡主,待送走客人時她聽到太妃與母親說話的聲音,太妃笑著說,“安慶如今大了,也該到成親的年紀了。”

    “是啊,沈君真的不容易...”

    安慶心頭微澀,一時間難掩的不知是苦澀還是委屈,是啊,她能嫁人了,那個答應她回來的人卻沒有回來。

    那晚她睡得極晚,已經快到子時卻是堅持不肯歇息,直到燈花一跳丫鬟輕聲告訴她子時已到,安慶驀地拆下了發間的禮冠,一瞬間紅了眼眶。

    發冠很重,拆下來的一刻脖頸間驟然輕鬆,但是心頭卻是異常沉重。

    她脫下了華美的宮裝,卸了釵環傅粉,青絲如瀑散落在枕間,閉上了酸澀的眼睛。

    窗外是風吹動樹葉簌簌的聲音,還有輕淺的腳步聲。那人在星光中走近,攜帶著匆忙的塵土氣息,還有夜晚微冷的寒意。

    安慶驟然攥緊了被角,她沒有轉身沒有說話,背後的那人也是沒有言語。燈花跳動,屋內淺淺的光暈微微也隨之閃動,蕭沈君低低開口,“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淚水是什麽時候落下的,安慶不知道,她瘦弱的身子在錦被中微微顫抖。身後那人輕輕歎氣,長臂將她同被子一同攬進懷中,男子的氣息驀然襲來,安慶隻覺得心口跳動的厲害。

    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麽想念他。

    她真的很瘦,就算連同棉被一起被攬進懷中依舊單薄。他是真的很累,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卻遇上了難民騷動,瘋癲的難民甚至不甚砍傷了他。耽擱了一日的時間,他一路換了許多匹馬,三日未曾合眼,卻不想依舊來遲了。

    他答應她會在她及笄前趕回來,是他食言了。

    安慶沒有說話,半晌在錦被中轉過身來,將臉頰埋進了他的胸膛。蕭沈君笑了笑,伸手將她攬的更緊,他聽得見她低低的聲音,帶著喑啞的安心。

    “回來就好。”

    她聞得見他身上奔波的氣息,知道他定是馬不停蹄趕了回來,半晌後想說些什麽卻聽到了輕輕的呼吸聲。抬頭看去,蕭沈君已經睡著過去。

    燈光不亮,但還是可以看見他眼底的烏青,安慶有些心疼,想從被子中鑽出來替他擦洗,卻被抱的緊緊的難以脫身。

    蕭沈君微微有些胡茬的臉貼著她的額頭,有些紮,“不要動。”

    安慶便不再動了,伸手撫過他的臉,蕭沈君笑了笑卻沒有睜眼。安慶也笑了,再沒有亂動,聽著他安穩的呼吸聲,心頭是許久未曾有的安心。

    蕭沈君這次回京再不用去西北,陛下親自定下了兩人的婚期,安慶一直對蕭沈君沒有瞧見她及笄禮盛裝的模樣耿耿於懷。蕭沈君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娘子”安慰她,“待我們大婚,我便看個夠。”

    安慶微微臉紅,踩著石板的腳一時間不知道踩哪裏。蕭沈君看著她嬌俏的模樣大笑,將她懶腰抱起大步走過錯落的石板,最後將她穩穩的放在地上。

    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那個抱著他軟軟喊他三哥哥的小姑娘,如今就坐在他的麵前,那張絕美的臉被繡了鴛鴦戲水的蓋頭擋住。

    她說她要比及笄禮更美,他聽說及笄那天,無數人因為她的模樣而無法回神。那一刻他甚至有些嫉妒,接過喜杆,在眾人的催促中掀開喜帕,那張挑不出一絲不足的麵頰便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

    蕭沈君承認,這一刻就連他也是難以回神,甚至不想移開眼睛。

    她對著他俏皮的眨眼睛,臉上的小得意可愛至極,他不由笑出聲來。太子妃在一旁笑盈盈的問他,“新娘子美不美。”

    “美”,蕭沈君由衷誇讚,他何德何能,能娶到這樣的女子。

    他記得成親前長公主要他保證這輩子除了安慶不可再娶,他荒唐想既然已經有了安慶,又如何看的去其他人。

    當時他還是個皇子,他是這樣想,許多年後,他踏上了那個至尊的位子,對安慶卻依舊如此。

    朝臣們勸他廣納妃嬪,蕭沈君從未理睬過,後來因此動了大怒便再無人提及。廣納妃嬪是為了誕下皇子,說來倒也有趣,安慶第一胎生下一對兒龍鳳胎,後來又誕下一子,直到今年冬天,安慶又為皇家添了一對兒小皇子。

    蕭沈君踏進坤寧宮中,安慶正坐在書桌前教老二認字,瞧見他進來站起身來,待看到他手中的信不由一喜,“文卿來信了?”

    “嗯”,蕭沈君將信遞給她,自他登基後第二年,徐子越便遞上折子辭官離去。蕭沈君因此氣了半月有餘,最終看他去意已絕隻能作罷。

    安慶看完信笑了許久轉頭道,“子越當初說若是用得到他還是會回朝,阿傑已經開始啟蒙,如今也該請個帝師了。”

    蕭沈君哈哈大笑稱是,“讓他休息了這麽些年,也該動動骨頭了。”

    安慶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