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奈良鹿丸聽完老爹下的吩咐, 心情跟陰雨天的氣候一樣沉重。

    “又是看著鳴人嗎……”他歎息道。

    “不要掉以輕心了, 他對木葉來說非常重要。”

    他知道這個, 老爹都說過不下十次了, 大男人嘮嘮叨叨，簡直煩人得跟老媽子一樣。

    “為什麽不是找鹿旦, 而又是找我呢？”奈良鹿丸簡直無奈了，“這次他應該沒有什麽任務了吧，最常陪在鳴人身邊的就是他了，幹嘛不找他？”

    雖然奈良鹿旦經常陪在漩渦鳴人身邊，但他的本體一直是睡著的狀態，意識轉移到影子分身上麵去工作了, 怎麽可能分出別的精神來關注漩渦鳴人的情況呢？

    “我還有別的工作呢，如果你樂意跟我一起的話, 照看鳴人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另外安排給其他人，現在有倆選擇, 你挑吧。”奈良鹿旦剛好從玄關裏走進來室內，邊給他爹遞一份文件，邊歪頭看向他哥，嘴角噙著淡笑。

    “工作？”奈良鹿丸的眼中流露出疑惑, 但是目光在接觸到弟弟嘴角邊的笑容, 那僅剩不多的好奇立即轉變為高度警惕，果斷地搖頭，“我還是看著鳴人好了。”

    “那還真是可惜了，原本一周後有個有意思的遊戲, 想著讓你去參加來著。”奈良鹿旦歎了口氣，“那可是我精心策或的遊戲來著。”

    一聽到“精心策劃”，奈良鹿丸猛地打了個寒戰，渾身抖得一激靈，忙說道：“不用，我心領了。”

    奈良鹿旦歎了口氣：“可真是遺憾了。”

    奈良鹿久收斂眼中的笑意，放下文件，抬頭看向被小兒子涮得蔫頭耷腦的大兒子，咳嗽一聲，把他的注意力拉過來了，再嚴肅道：“聽著，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而且絕對不能夠告訴別人，鹿丸！”

    “嗯。”

    奈良鹿久摘取了一些九尾和漩渦鳴人之間聯係以及後者身上多出一條狐尾的事說了出來，看大兒子有點懵逼，一副需要時間笑話的模樣，他隻能看向小兒子，小聲問：“報告讓別人傳給我就行，你不是說有事忙嗎，怎麽回來了？”

    “反正都是急不來的事，我還是好好睡覺，長好身高。”奈良鹿旦一臉沉痛，“我最近發覺那個忍術似乎影響身高，不說佐助跟鳴人了，我跟鹿丸的個頭居然都快差足一個拳頭了，這趨勢實在是太令人憂心了。”

    奈良鹿久：“……”

    奈良鹿旦嚴肅道：“事務是忙不完的，但身高有限度，我必須珍惜自己的身體啊。”

    “隨你了。”某種層麵上來說，真·睡著了比醒著來事要好得多。

    “有事再叫我吧。”奈良鹿旦擺手回自己房間去。

    奈良鹿丸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過了會兒，他才轉過頭，看向自家父親。

    “鹿旦說的工作究竟是……”

    奈良鹿久豎起手指在唇邊比了比：“鹿丸，鹿旦他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想過早遠離正常的學校生活，還是不要探究太多為好。等到你做好準備了，也不遲。”

    “……我知道了。”

    ————————

    “疼！”

    漩渦鳴人又一次因為忘了移動尾巴而一屁股坐在上麵，疼得他歪著腦袋栽到地上，抱著尾巴滾來滾去。

    家裏的衣物都被更換過，尤其是褲子，居家服的臀後位置有一個圓洞，專門穿出尾巴。

    “你坐下前把尾巴向上或向後撇一下就不會壓到了，都告訴你多少次了。”九尾沒好氣道。

    幸虧它聰明把痛覺聯感斷開了，不然一次次這樣，可夠嗆。

    “嗚，我也不是故意忘的呀！”

    等疼痛緩解了，漩渦鳴人才慢悠悠地挪回椅子上，這次他學聰明了，很小心地移走了尾巴再坐下，接著才拿起筷子吃泡好的拉麵。

    吃完後，他才舒舒服服歎了口氣。

    “好累。”

    “剛吃飽不要躺下去！”

    漩渦鳴人隻能又坐起來，撇嘴：“小九，你怎麽變得這麽囉嗦了？”

    九尾炸毛了：“不是都告訴你名字了嗎，九喇嘛啊，還叫小九幹什麽，難聽死了！”

    漩渦鳴人嘿嘿一聲笑道：“鹿旦說了，還是小九可愛些。”

    “可愛個鬼啊！”九尾煩躁地在原地繞了倆圈，尾巴打在地上打得啪啪響，“對了，不要告訴他我的名字啊！”

    “為什麽啊？但是鹿旦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他才不會呢！”九尾齜牙道，“不要說他了。”說完，它自己又嫌棄地瞥了眼尾巴尖，那兒的毛全炸起來了。

    嘖，可怕又可恨的人類啊！

    漩渦鳴人跟九尾又聊了會兒天，之後就去悠悠哉哉地泡了個澡。

    自從多了條尾巴，他的洗漱步驟又多了一樣——吹幹尾巴毛，不吹幹的話粘噠噠會難受得不行，還會弄濕被鋪，而且那兒的皮膚很敏感，稍微熱一點的風都會不舒服，所以要吹幹需要耗費挺長一段時間，等弄好了，人也困了，剛好直接進被窩裏睡覺。

    這些日子，查克拉的收斂和體術培訓均需要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和精神力，漩渦鳴人再活力充沛都扛不住這樣的消耗，腦袋才挨著枕頭，意識就已經被睡意包圍，沉淪進一片深邃的黑暗裏。

    不知過去多久，他被兩道奇異的聲音勾住了心神，聲音很輕，聽得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聲音飽含著某種讓他分辨不出來的情緒，隻是聽得出來非常溫柔。

    “鳴人。”

    “鳴人……”

    “誰？”漩渦鳴人緩緩睜開眼睛，然後傻住了。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特殊的空間裏，周圍都是明晃晃的白，本該耀眼逼人的顏色，卻不知為何並不刺目，反而有種令人心底柔軟的感覺。

    在這空間裏最快吸引他目光的，是在他對麵約莫五米開外處，一對麵目陌生的青年男女，一個是金發碧眼、身披白色外袍的俊秀男子，一個是紅色長發披肩的柔美女子，兩人站在一起，均目光溫柔地看向他。

    漩渦鳴人愣了愣，皺眉：“我是中了幻術了嗎？”

    接著，他身後響起一道冷嗤聲：“笨蛋，有我在你還會中個鬼的幻術。”

    “九喇嘛？”漩渦鳴人轉過頭來，看著支起兩條前腿蹲坐在地上，滿臉複雜情緒看著對麵兩人的九尾。

    正好九尾低下頭來，看了一眼，伸爪子在他後背推了一記，把人推了出去，提醒道：“時間有限，抓緊了。”

    九尾的力道剛好把他推到了兩人麵前，女子抬起手似乎想要接住他，但沒料到他下盤穩，站住了，頓時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

    他們對視了許久，最後還是漩渦鳴人先開口問道：“你們是誰？”

    男人似乎想說話，但被女人抬手攔下，她朝漩渦鳴人笑了笑：“鳴人，你猜猜看？”

    “唔——”漩渦鳴人冥思苦想了好一陣，最後還是側過身來偷摸著衝九尾拋了一個小眼神。

    九尾白了他一眼：“自己動腦。”

    漩渦鳴人癟癟嘴，目光在他倆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到了男子身上：“小哥，你長得……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小哥？”女人噴笑起來，男人麵上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

    “我說錯什麽了？”漩渦鳴人詫異地看著笑得直捂肚子的女人。

    最後還是男人溫和地告訴了他答案：“鳴人，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

    漩渦鳴人眨了眨眼，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麽……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顫抖的雙手在褲腿邊握成拳頭：“爸爸和媽媽……嗎？”

    “嗯。”

    “爸爸跟媽媽嗎？”

    “嗯。”

    漩渦鳴人眼圈紅紅地撲上去摟住他們：“我還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你們了，嗚啊——”

    漩渦玖辛奈彎下腰摟住他，也哭紅了眼睛。

    作為一個母親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夠陪在她孩子的身邊，教育他成人，看著他成長。在這之上，最大的痛苦就是，要眼睜睜看著她的孩子走上她曾經的道路，因為九尾的封印而被村人歧視，經受莫大的精神折磨。

    她也曾默默憎恨過自己的猶豫，猜想著如果當年她沒有表現出對兒子的不舍，那是不是水門就不需要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讓她可以與兒子見麵的時間（父母雙方的查克拉帶入封印裏），而是可以陪在鳴人身邊，好好看著他長大成人。

    然而，所有的遺憾、痛苦和憎恨，都在這個擁抱下煙消雲散。

    波風水門滿足地摟著妻子和兒子：“能夠像這樣跟你說上話，真的是太好了，鳴人。”

    “嗯！”

    漩渦玖辛奈抬起頭來，視線與九尾對上，那雙灰色的眸子閃爍著它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濃濃的歉疚。

    “九喇嘛，雖然現在說這話可能有點遲，但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九喇嘛下意識瞪大了眼睛，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這個暴力女居然有一天會向自己低頭。

    “幻術？”連它都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才不是呢！”漩渦玖辛奈氣得直跺腳。

    倒是九尾自己慢慢明白過來了：“是封印時候留下的查克拉。”

    “我們從未想過還能夠以這樣的形式跟你見麵，但是……能夠見到你，我們真的都很高興。”

    直到她看到九尾說出不願意離開的話時，她才真正明白水戶大人離世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的真正意義。

    隻有接納，隻有愛，才是聯係他們之間最有效也是最緊密的方法。

    如果她能夠早點明白這個道理，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過，現在也並不算太晚。

    波風水門鄭重躬身道：“不顧你的意願，做了許多勉強你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但錯了就是錯了。

    “真的、真的非常謝謝你。”四代夫婦朝它深深地鞠躬。

    謝謝你，願意留在鳴人的身邊。

    謝謝你，能夠成為這孩子的朋友。

    謝謝你，還願意相信人類。

    “……”

    直到該說的話說完了，微笑著分別，這兩夫婦都沒有告訴兒子那個夜晚的真相，而是麵露滿足的、感激的笑容，帶著這個一直讓九尾感到不安且愧疚的秘密去往靈魂歸處。

    本來應該覺得重負落地而無比輕鬆的九尾，卻反倒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覺，就像是失去了一些對它而言很重要的東西。

    熟悉的黑暗將它包圍，四代夫婦的查克拉散去後，它回到了自己的空間。

    九尾還處於一種失神的狀態，目光無神地看著遠方。

    直到身體下方響起了清晰的滴水聲。

    它茫茫然低下頭，看到地麵一個兩個小小圓圓的水窪，與此同時，又有一滴水滴砸進那個水窪裏。

    這時候它才感覺到臉上黏膩的涼意，有什麽液體樣的東西從眼角緩緩地往下淌，在下顎處匯聚，然後滴落。

    我哭了？

    隻是，在理智弄清楚它哭泣的理由前，情緒比理智更快占據它的大腦，一種道不清楚的委屈和悲傷湧上心頭，這是一種它已經很久沒有過的感覺，鼻子酸澀，兩眼模糊。

    “嗚啊——”

    一連串豆大的眼淚滾落，無盡的酸楚隨著汩汩熱流從眼角滑落，但是同時，它又感覺到有一種更加強大且溫暖的力量注入到身體裏，填滿了原來的空缺。

    最初是與那位的分別。

    接著就是被人類利用。

    最後被人感激和諒解。

    都走了還要讓它哭一把！

    人類……人類真的是，太狡猾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九尾線完了，下一章開暗部二次測試線，對這條線不大感興趣的親們，咱們一周後再見吧（揮手）

    感謝以下投雷的各位還有營養液的各位，名單實在太長，要好幾頁所以就在這一並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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