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為官之道(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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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榮很快也想通了這一茬, 她對把陳書帶在身邊是無所謂的, 而且陳書比她小不了幾歲,但看著卻跟兩年前沒有變化, 身量未長, 麵上看著更多的還是小心,這般年幼的姑娘,正該開開心心的時候,看著她,猶如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渾身帶著刺,每日活得戰戰兢兢的, 任由自己縮在一個小角落裏, 不敢去期待光明。

    龐氏看她的樣子,知道也並不反對,隻沉吟了兩下, 便道:“讓小榮把你家書兒帶在身邊自然是沒問題, 可是你家書兒願意嗎?”

    陳書就是個悶葫蘆, 她就怕她心裏不願被鬱婉強行給拖到謝榮身邊,到時候弄得母女兩個失和就不好了。

    “願意, 自然是願意的,”不待謝榮和龐氏再說,鬱婉的臉上便大大的笑了起來,她又扯了扯陳書的袖子:“書兒,跟你表嫂和叔祖說說, 你願意的是吧?”

    陳書怯怯的看了看她們,點了點頭。

    話都說到這般地方,那謝榮便也道:“既然如此,那待到亡山後你便幫我看著點糯米吧,這路上倒是不妨事,左右我得了空閑。”

    對這點,鬱婉母女倒是認同。

    鬱家眾人在鬱婉處歇息了幾個時辰,到下半日傍晚之時,姚未突然來訪,這兩年間,渝州四公子之中白暉和施越東一直在外遊離,腳步已翻閱大魏半座河山,而姚未在跟隨他們遊離了一年左右後,被姚大人給弄了回來嚴厲督促他讀書,到如今已是小有成就。

    也多虧了那一年在外遊離,一向大大咧咧的貴公子這才體會到了民間疾苦,如今整個人氣質大變,再也不是那個跳脫又讓人一眼看穿的人了。

    對於他的到來,鬱當家等人都非常高興,在各自談論了這兩年的近況後,姚未從腰間摘下一個玉墜,滿臉遺憾又歡喜的送到了糯米手上,道:“可惜我不能陪著你們一同前往,這兩年未曾見過鬱兄,雖有書信偶爾聯係,但到底比不得往日那般。”

    小糯米雙手抱著那翠綠的墜子盈盈嗚嗚的叫喚著,黑瞳瞳的眼珠眨也不眨的看著,抱著他的鬱當家想伸手把這貴重的墜子拿回來還回去,他們兩家本就相熟,何必這般見外不是?

    但小糯米這人有些霸道,使勁拽著不讓拿,要眨巴著眼看著人,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一旁的姚未也顧不得傷感以前了,急忙勸阻起來:“哎喲叔,你讓他玩唄,我家裏還有好多,他玩壞一個我給兩個!”

    這話說得,完全沒毛病!

    鬱當家看了看那墜子,又看了看一臉滿不在乎,一點也不差錢模樣的姚未,把到嘴的話給吞了回去。

    他還心道姚公子如今沉穩了,說話也是有前有後,慢條不穩了,待這話一出口,他心裏反而生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果然姚公子外表再如何沉穩謙遜,但骨子裏的東西始終是改變不了的。

    鬱當家便也揭過這茬道:“待明年你參加完鄉試在去亡山境好好遊玩一趟也是不錯的,如今鄉試在即,還是好生準備科舉之事為上。”

    “唉,我爹也是這樣說的,”姚未頓時唉聲歎氣起來。

    偏生在這時候他接到了白暉的書信,信上說他和施越東二人正遊曆在亡山境外泰州一帶,亡山境內如今十分安全,他們準備從泰州入亡山去看望鬱兄,來個三公子重逢。

    去就算了,還寫信給他讓他眼饞,姚公子十分不滿,明明就是四公子,怎麽就變成三公子了?想當年他們是何等的風光,四公子之名在渝州境內那是如雷貫耳,便是如今,那些書院的各種風雅之道的書籍也是由他們四人編訂而出,這一年有餘在渝州,姚未那是過得風生水起,再也無人說他是草包,隻能仗著祖上餘蔭了,出門在外,誰不稱呼他一聲姚秀才了?

    “姚大人也是一心為你,”這父子的事兒鬱當家也不知如何說道,隻幹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好在姚未是個心大的,知道事情早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也隻不虞了一瞬便放開了,四處看了看,最後把目光放在鬱當家懷裏那白團子上,搓了搓手:“叔,這糯米真是胖乎乎得可愛得緊呢。”

    鬱當家高興的回著:“是啊是啊,我孫兒天真可愛得很。”

    姚未鋪墊完,這才兩眼發光的說道:“那叔,你把糯米給我抱抱吧,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玉雪漂亮的孩子呢。”

    鬱當家有些懷疑姚未這個公子哥會不會抱人,但被姚未幾句好話一灌便樂嗬嗬的把人給他,還小心的叮囑:“你小心些,對對對,要輕輕抱著,否則糯米不舒服,你頭稍稍抬一點,對就這樣。”

    在鬱當家的□□下,姚公子很快上手了,而糯米更是不挑剔,在誰的懷裏都安穩得很,還饒有興趣的抓著姚公子綢緞上繡的精致花紋,湊著小嘴上前糊了姚公子胸前好大一坨口水。

    到這會,姚公子才體會到了小娃的磨人,最後苦著臉把糯米給還了回去,再看一身,皺巴巴的損了他貴公子形象不說,還讓他狼狽不堪。

    鬱當家樂得在一旁笑著:“這小娃都是如此,小時候看什麽都新鮮,都想抓一抓,嚐一嚐,你啊以後成親有了孩子便知道了。”

    姚未驚詫的看著他。

    小孩子都這樣嗎?

    隻是對於姚公子的婚事,他本人是完全不著急的,且家中長輩也讓他不要太心急,等鄉試過後再替他好生相看相看,倒是白暉,早在中了進士後白老爺子便替他相看了起來,在前兩月,聽說是已經談好了一位千金,隻待明年初便要成親了。

    施越東就更不用說了,他兒子如今比糯米還大上一些,在施家長輩的教導下,如今都可以讀上幾句詩歌了。

    姚未在此待了幾個時辰,還蹭了頓飯才舔著肚子回去了,臨走還還告訴眾人,他在州府裏調了幾個衙役跟著他們一起上路,路上也好護著他們的安全,對此,鬱家眾人也沒用推遲,亡山那條路,也是這一兩年才開始太平起來,路上有沒有那仗勢欺人的誰也不好說,有官差跟著,也能讓人忌憚一些。

    第二日清早,鬱當家先喂了馬匹草料,隨後在鬱婉等人簡單的用了飯後,包括鬱婉母女一起先後上了馬車。

    姚未派過來的官差天還不亮就過來了,如今下了馬車在屋外等候著,等他們收拾妥當後,這才轉身上了後頭兩駕馬車,迎著清晨的風,聽著清脆的馬蹄噠噠,幾輛馬車不多時便消失不見。

    而在亡山通往渝州府的路上,被鬱桂舟派來的副官以及一眾士兵們正疾馳的趕著路,約莫在一路急奔六七日後,與迎麵而來的鬱家眾人碰了個正著。

    確認了身份後,鬱當家的出麵對風塵仆仆的副官和士兵們道了謝,同時,被姚未派來的一眾衙役也告辭了,如今眼見著有人接,他們也不必在跟著過去了,走時,鬱家每人封了個紅封以示答謝,在原地休息了半晌後,兩隊人馬各自離去。

    這位副官姓張,張副官等人來時幾乎沒有多加休息,如今護送人回去,尤其裏頭還有奶娃娃,路程就被一拖再拖,六七日的路程生生熬到了十來日左右才進入亡山境。

    鬱家人掀開了簾子,看著亡山境內沿途被開墾在半山破的土地,不由得好奇的問了起來:

    “張副官,這亡山的土地怎都在半山坡上?”

    “你們瞧那頭,隱約的還有人在挖石頭,這是怎生回事?”

    “......”

    亡山特殊的地形讓眾人一字一句的都忍不住問道了起來,張副官在馬車旁,聞言說著:“諸位有所不知,亡山地形特殊,可用之地隻有那山上的半坡,但破上又到處是石頭,所以,大人便讓那些賊子們開挖山地,這一路上已經開墾過的,都已種上了耐寒的植物,隻等冬季一過,春天就可以看到長勢了。”

    又行了兩日,在這一問一答中,他們終於到了亡州府。

    如今新的城門已經修葺好,城內破舊的也被大加整理了下,整個城內嶄新亮堂,而他們這一行人進城也引起了無數老百姓的關注,用士兵們護送的,這兩駕馬車裏的說不得是什麽重要人物才是,直到隨著隊伍一路到了鬱府門前,老百姓們遠遠的看著。

    隻見在鬱府大門前,鬱桂舟和鬱言、陳蕊等人皆是遙遙相望,等馬車臨近,臉上都送了口氣兒,張副官當先一步翻身下馬,抬手施禮:“大人,下官幸不辱命。”

    鬱桂舟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和諸位了,先下去休息幾日好好養養精神吧。”

    “是!”張副官抬了抬手,護送著的士兵們便魚貫而出。

    這頭,待馬車停穩,鬱桂舟和鬱言等人抬腿便在第一駕馬車處停下,掀了簾子把鬱老祖夫妻和鬱當家給迎了下來。

    “祖父、祖母,爹,”闊別兩年,再相見時總是格外讓人激動。

    “瘦了瘦了!”龐氏等人也滿含慈愛的看著他,不住的念道,同前兩年渾身還帶著書卷氣的鬱桂舟相比,如今的他幹練了不少,人也消瘦了不少,看得人忍不住心疼。

    鬱老祖和鬱當家見到他們身後的鬱府,眼裏更是激動連連,心裏頭那股子從家敗後便一直存在心裏的悶氣終於消散了。

    他們沒本事守住家業,但他們的後人能重振家業,想來老祖宗們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對了,快去後頭,去接接小榮和糯米,”心疼完人,龐氏便推著他去看看媳婦兒子。

    鬱桂舟點點頭,側身讓鬱言與他們聊著,自己大步往後走,隻是不消他接,後麵馬車上,鬱竹姐妹、鬱婉母女、和謝榮母子已經下了來。

    四目相對,夫妻兩個心裏看著對方安好的模樣都是不由自主的鬆了氣,待行至跟前,鬱桂舟隻得把眼眸掃像一旁,喊著人:“姑姑,大姐、二姐。”

    “三弟瘦了不少,”鬱竹姐妹也如同龐氏一般感慨起來,鬱婉也跟著接口:“可不,前兩年見你倒是頗有些不同。”

    陳書也在鬱婉的示意下施了個禮:“表哥。”

    鬱桂舟含笑點頭,這才回到謝榮身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懷裏睡得香甜、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糯米,滿眼慈愛:“他真是漂亮。”

    謝榮“噗呲”笑了出來,道:“哪有誇他漂亮的,又不是小姑娘。”

    “誰讓他生得如此?”鬱桂舟還想抱抱,但見兒子睡著了,隻得忍了下來,帶著幾人入了鬱府。

    而在他們進了府門後,鬱大人的親眷來州府之事不到幾刻鍾便宣揚得人盡皆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讓他們相聚就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