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裏的人，看不清楚，就連輪廓都是模糊的，那平凡的五官，居然會書寫一個不平凡的傳奇。

    淩蘇蘇緩緩抬手，輕觸著額頭正中央。

    染血的素衣，早已換得幹淨。

    銅鏡告訴她，她的神靈花印記消失了。

    從無到有，從妖嬈的緋紅到尊貴的華金，又從有到無。

    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殺那麽多的人，這就是天域女帝最真實的靈魂吧。

    嗜血。

    五凰同契，非神即魔。如果她終究無法去控製身體內的另一個自己，她會成為墮神，會變得和魔尊一樣，受盡世人的辱罵。

    淩蘇蘇閉上眼睛，她不想變成那個樣子，完全喪失理智的那種人，就等於被別人強占了身體，而自己，卻要被鎖進無盡的深淵。

    上天既然給了你一些東西，就注定你會失去一些東西。給你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給了你覆滅天下的能力，也就必須要拿自己的靈魂作為籌碼。

    而靈魂的本性，就是嗜血。

    門被人輕輕推開。

    淩蘇蘇睜開眼睛，看著進來的人。

    白色的長袖因風動起，隻是微微翹首，就有種說不明的脫俗，墨色的長發用一條白色的發帶束起，簡單又雅潔。

    不過最吸引人的，還是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淡漠卻疏離。

    容楚抬手，遞給她一個小盒子。

    淩蘇蘇接過，打開，“赤心丸？你怎麽會有這個？”

    驚訝，這赤心丸的藥材極其珍惜，而且必須要有極其高超的煉丹技術，才能集合藥材最終的精華，並且早在相同溫度下貯存三天，才能煉出赤心丸。

    光說控製三天的窯爐溫度不變，就已經很困難了。

    “你不是再也不管我的事了麽？怎麽著，容楚大公子反悔了？”淩蘇蘇抬眸，並沒有因赤心丸而感謝他。

    當初明明是他要和她割袍斷義來著。

    容楚沒有說話，依然是那一張冷漠的臉。

    “說吧，條件是什麽？我還是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何況還是一個說話出爾反爾的人。

    “沒有條件。”

    “誰信你，我吃下去以後，你又出爾反爾了，我又欠你一個人情，說吧，條件到底是什麽，不要再裝著無欲無求的樣子。”

    淩蘇蘇還是咄咄逼問，若是他真的無欲無求，怎會甘心簽下那份約定。

    “可憐你，才施舍你。”容楚終於開口，卻還是麵無表情，“這個理由，你可滿意？”

    “誰稀罕你的施舍！”淩蘇蘇直接把盒子往桌台上狠狠一砸。

    看不起她麽？看不起她這個靈魂被控製的人嗎？

    淩蘇蘇起身，徑直越過容楚，向外走去。

    可憐她？真是夠聖母的。

    在經過他的那一刻，容楚很迅速地拉住了淩蘇蘇的胳膊，狠狠一拽，另一隻手也極其迅速地撬開盒子，拿出赤心丸。

    塞進了淩蘇蘇的嘴裏，隨後，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把水灌進去。

    最後，才把淩蘇蘇摁在桌子上，不過在那一刻，他還是用手枕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磕到桌子上。

    “咳咳”這麽快的速度，加上灌水，淩蘇蘇直接把赤心丸吞了下去。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淩蘇蘇瞪著他，對上他那一雙深邃如大海的眼睛。

    卻並沒有留意到自己的頭枕在他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