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弱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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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仙霧縹緲的玉虛峰,在月色的照射下猶如撒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霜,峰中萬物也都陷入了沉靜之中。
午夜後,玉虛峰上又悄悄的下起雨來,微風過處春雨隨風潛入,玉樹庭院間飛花落夢。
夜,寂靜無聲。瀟瀟灑灑中各處竟結起晶瑩的霧鬆,將玉虛峰裝扮的有幾分妖嬈。
這一晚,看似平靜的大千世界陰睛變化,竟也沒把黎嬰驚動幾許,她睡得十分的安穩,安穩到睡夢中的她都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不知不覺雲層中的圓月又從雲霧中顯現,不一會又隨著雲霧逐漸西落,東邊露出一抹際白,朝陽緩緩升起。
黎嬰聽著屋外悅耳的鳥鳴聲,窩在床角懶懶的伸了個腰打了個哈欠。
‘許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穩了……’黎嬰心中默默一歎,還是覺得現下的這般光景有些不太真實。她坐起身迷迷糊糊的取下掛在一旁的衣服,準備去參加今日的早課,穿衣間約是記起昨夜好似做了一個美夢。
夢的內容大約是記不清了,黎嬰現下隻能隱約回想起在夢中有一道看不真切的身影一直跟在她的周圍。
那個身影,一襲白衣飄然而立,衣袖隨風咧咧作響,而在他的背後別著一把泛著金光的長劍。
“到底是誰呢……”黎嬰在心中一聲嘀咕,但又不由的可惜起來,那般卓越的風姿怎就看不清麵目。
就在黎嬰暗道可惜時,小遙峰上響起一聲聲震耳的鍾鳴。
聽聞鍾聲,黎嬰忽是一愣但隨即回過神來。穿衣服的動作又快了起來,慌亂間隨手又扯過一一件外袍,未有看清是什麽衣服就趕出門對著放在枕邊的靈犀抬手一招。將靈犀別在腰間後,匆匆忙忙的向著望仙殿去了。
黎嬰一路飛馳終趕在最後一聲鍾鳴前,來到了望仙殿。
懸浮在玉峰之上的望仙殿,霞光普照,期間時不時有幾隻仙鶴鳴叫著徘徊在霞光之中,為望仙殿更是增添幾番虛幻縹緲。
黎嬰停在殿前朝著一顆參天靈樹拜了三拜,隨後快步步入殿中。
進了望仙殿後,黎嬰見歸元仙尊還未到,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她快速環顧殿堂,尋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
前頭洛青書正在準備著早課的事宜,而容晉則是一臉呆滯的坐在位置上,眼神則一直跟隨著洛書青四處轉悠。
黎嬰見狀不由暗自悶笑,可這一笑卻引得一旁的落晟語回頭朝她看了一眼。
‘怎麽?!’黎嬰見落晟語朝她看來,一個挑眉對著她盈盈一笑。
她這一笑倒是讓落晟語蹙起了眉頭隨即轉過頭去,黎嬰見狀不知所以還是在心中暗道:‘怎麽今日來了個笑臉她又不歡喜了?’
“嬰嬰。”
洛青書的一聲叫喊,讓黎嬰應聲抬起頭來,她朝著洛青書招了招手,卻又被他的不住比劃的手勢弄得雲裏霧裏。這指指點點的是什麽意思?!還有那個容晉,眼睛對著她瞪這麽大是做什麽?!
就在黎嬰百思不得其解跟著他們到處比劃時,殿外傳來一陣縹緲的天音,歸元仙尊快要到了。
聽聞天音離他們越來越近,一眾弟子都站了起來,到大殿兩旁恭候著歸元仙尊。
黎嬰也隨著來到前頭站到容晉身側時,站定了才發現今日除了徵塵,連五師弟沐玄清也不在了。
見此黎嬰更是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測,上一世徵塵從昆山試法回來時,就是由沐玄清去峰外相迎的。
黎嬰掩下眼中神色緩了緩神,低頭間卻又讓她當場傻了眼,她此刻身上的外袍今日是一襲白紗罩衣!?
罩衣紗料輕透,此刻正隱隱透出她那皎皎的肌膚來。若是平常黎嬰厚著個臉皮過去也就過去了,但今日可不是一般的日子。
就在她思緒萬千時,殿外又傳來一聲鶴鳴,歸元仙尊到了。
周身仙氣凜然的歸元仙尊,悠然的從仙鶴背上落下,身後還跟著兩道身影。
那兩道身影是誰,黎嬰就算不看心中也是知曉,不是徵塵和沐玄清還能有誰?
本打算今日要一改往日形象,好在徵塵心中落下一個好印象。可這下倒好,現下的這番模樣比起往日來還更不像話了!
這般思量黎嬰可算明白了過來,落晟語為何蹙眉,而容晉又是為何瞪大眼。
‘失策失策……’黎嬰心中真是叫苦不迭。
就在她垂頭獨自懊惱時,歸元仙尊已在她麵前經過,而徵塵稍是一停站到黎嬰身旁。沐玄清見狀掃了一眼黎嬰,輕皺了會兒眉頭,到另一側落晟語身旁站定。
隨後,一眾弟子轉身朝著已正坐大殿中央的歸元仙尊,齊聲拜道:“弟子拜見師尊。”
歸元仙尊撫了撫長須,眼中盡是祥和,點頭笑道:“都坐吧。”
眾人應了一聲,便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黎嬰因為罩袍的緣故,注意力都不在周圍,便也沒留意此刻身側站的是誰。一聽歸元仙尊道可以坐下後,就如臨大赦般的攏了攏衣衫,回到自己那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歸元仙尊見眾人坐定,方才緩緩開口道:“此次昆山試法,玉虛峰一舉奪魁……”
上頭歸元仙尊正說著話,下頭的黎嬰則在前頭的位置中尋找徵塵的身影。
‘怎麽尋不見徵塵的身影?’黎嬰心中疑惑,‘真是奇怪……’
黎嬰的一番舉動皆被歸元仙尊看在眼中,他不動聲色的闔目一笑,話鋒一轉說道:“昆山試法,本就是四峰之間用來威懾魔道的。可在此期間,碧水峰的青鳥卻發現在昆山,有魔道族人的蹤跡。”
說到魔道讓黎嬰心中一個激靈,她回過神不禁屏息聽著,歸元仙尊接下所言。
“此番魔道敢在昆山試法時有所動作,怕是已經感應到了五鳳靈芝的氣息。”
‘五鳳靈芝?!’黎嬰聽聞五鳳靈芝,忽感這事情的進程怎與上一世的情況有些對應不上。
五鳳靈芝乃是在盤古開天辟地時,所留下的一株神草。此株神草可鍛三魂,煉七魄,鍛化世間任何靈息為己所用,故而五鳳靈芝也是亦正亦邪。
而這株神草一直是由四峰之首的玉虛峰悄然保管,現下魔道有所察覺,怕是過不了多久那位魔道的魔君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思到這黎嬰不由想起在上一世自己的老友,也就是魔道的魔君瀾蒼。想到瀾蒼也是讓黎嬰心神一黯,雖說被逐出玉虛峰並不是他所為但也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讓落晟語知道了她與瀾蒼的交情,怎又會被落晟語利用其間關係而讓黎嬰被逐出玉虛峰?還廢去了修為,挖走了金丹?!若不是落晟語,她又怎會被瀾蒼所救不得已墮入魔道?若不是她……
這一番的過往讓黎嬰心中湧起一股翻騰的戾氣,靈台之中也已是黑霧彌漫越漸昏沉。
“黎嬰。”
歸元仙尊的這一聲呼喚,猶如黑暗之中的一盞明燈。讓黎嬰猛然間清醒,靈台中的黑霧一震而散。
“師尊。”黎嬰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笑恭敬道。
歸元仙尊掃了一眼黎嬰,撫在須上的手略是一停。道:“我讓你與徵塵一起去璃琉仙境取弱水石,你可有聽到?”
“弟子……”黎嬰與上一世一樣下意識的就要推拒,但話剛說出口就又改口道,“弟子定不負所托!”
“……”
一時間大殿裏都靜了下來,靜的連風聲都聽得見。黎嬰掃了一眼略有些吃驚的洛青書,又下意識的往落晟語那看去,果不其然落晟語也正一臉錯愕的朝她這裏看來,那一張漂亮臉蛋上的表情竟可以用精彩來形容
看著落晟語那番神色,黎嬰心中竊笑一聲。上一世她便知道落晟語對徵塵的心思,奈何徵塵無論如何怎麽都開不得竅。
本來這次黎嬰若是不答應,也會由落晟語與徵塵去璃琉仙境。可現下黎嬰應了下來,這也隻能讓落晟語在心中暗自生著氣悶。
黎嬰眼角一挑,心中忽然是有幾分得意。隻見她麵色不變的對著歸元仙尊道:“弟子定不辱師尊所托!”
“嗯。”歸元仙尊聽聞也甚感欣慰,繼而又撫著他的長須,眼神朝黎嬰身後看去。道:“徵塵,你可有聽到?”
“弟子明白。”
一道溫潤如陽的聲音在黎嬰身後響起,話語也甚是簡潔明了。
黎嬰不禁回頭往身後看去,原來之前一直尋不得見的徵塵,竟一直呆在她的身後。
‘他怎麽也喜歡到如此僻靜的位置來了?’黎嬰打量著身穿一件月白色長袍的徵塵,與他溫潤的聲線不同,徵塵這一副出塵的相貌自帶著幾分疏離。
雖然以往便知他相貌俊逸出塵,卻沒像現在這般好好的看過。如今這般細細地打量倒更是讓黎嬰明白為何落晟語會如此傾心於他,的確是遠望便如謫仙,近看更是出塵。
徵塵察覺到黎嬰的目光淡淡的抬起眼,一雙淺色的眸子看向黎嬰對她略是點了點頭。而後又坐了下去,垂下眼不再看她。
瞧著徵塵麵露冷淡,但一對耳朵卻是通紅。黎嬰不禁疑惑這是為何,但她忽然想到了猛地低下頭去,就隻瞧見這白紗的罩衣因轉身而翻開了一角,現出忽隱忽現的身姿來。
黎嬰猛地收緊衣袍麵上一熱顯得有些拘束,心中不住懊惱,‘我該如何挽回這稀奇古怪的師姐形象啊……’
黎嬰紅著一張俏臉,坐了下來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一件月白色的外袍罩在了她的身上。
‘咦……’黎嬰盯著月白色的下擺,一時失神。‘按如今來說小師弟與我不是應該十分生分的嗎……’
另一旁,落晟語盯著黎嬰身上的那件外袍,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