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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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溫軟的唇.瓣擦過宗桓的唇角, 他微微停頓住,往中間挪了挪,緩緩碾磨宗桓微涼的薄唇, 帶著些微挑逗的意味。
就在他想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忽然被拉開了距離, 宗桓緊鎖著眉頭,呼吸已然紊亂,那雙幽深的眼眸藏著萬千思緒, 叫蘇漾打從心底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隻聽宗桓沉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蘇漾眨了眨眼睛,無辜道:“親你啊。”
望著他無辜的麵龐,宗桓隻覺得心跳得越發快了起來,他的唇角還殘留著溫軟的觸感, 鼻尖縈繞著男孩獨有的清甜馨香,如同蝕骨之毒, 沾之便會上癮。
他並非矯情的人,既然決定留下童家寶, 便是打算再給他一次機會, 從千秋殿裏, 這個髒兮兮的男孩出現在他眼前,紅著眼眶向他撒嬌起,曾經叫他痛恨的過往已然模糊起來, 唯有這個生動奪目的少年越發清晰。
真正叫他生氣的,是這個吻實在太過輕車熟路,讓他所有的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
他臉色陰沉, 指腹緩緩摩挲蘇漾的飽滿豔麗唇瓣,道:“朕險些忘了問,在千秋殿這三年你是如何過的,是否也和別人獻過媚,何以如此熟悉?”
話音剛落,便看到懷裏的男孩瞪大圓眸,然後快速低垂下眼睫,斂去眸中的憤怒和難堪,他一言不發地從宗桓的膝上爬到床榻,自顧自放下褲腳,穿好鞋襪,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那模樣分明是要離開承乾宮。
宗桓不相信他有如此膽量,不經主子的同意便要離開,直到眼見那隻狗崽兒左腳跨出門去,這才恍然發覺,他是當真想賭氣離去,連忙大步追出去。
蘇漾腿腳不便利,沒走幾步便被宗桓從身後圈住,直接給拽到懷裏去,他用盡力氣掙紮,那人的手臂卻如同鋼鐵一般,難以掙脫開。
宗桓捏著他的下顎,惱怒道:“你好大的膽量,敢和朕置氣,真想去浣衣局洗衣服不成。”
蘇漾扁著嘴.巴不說話,眼眶裏隱隱有眼淚打轉,過了片刻,他小聲道:“去就去。”
宗桓皺眉,問:“你說什麽。”
蘇漾用力去掰他的手,揚起聲音道:“浣衣局再苦再累,也好過在這裏被你欺辱,等那些人把我折騰殘廢了,你再去心疼吧!”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周遭的空氣瞬間凝滯下來,宗桓的俊臉也徹底黑了,承乾宮內外跪倒了大片的宮女侍衛,這些人大氣不敢喘,全部眼觀鼻鼻觀心,全然將自己當做空氣。
宗桓是一個好皇帝,勤政愛民,朝局上也頗有手腕,但是身為一名久居上位的帝王,脾氣自然算不上有多好,從登基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當眾下麵子,若是換做旁人,如今也不知有沒有命在。
他冷下臉,緩緩鬆開了懷裏的少年,“既是如此,朕便成全你,從明天起你便去浣衣局當值吧。”
言罷他轉身走進殿中。
蘇漾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些發慌,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唯一熟悉的便是宗桓,可是如今他也要拋下自己了。
他握緊拳頭強自鎮定,衝著殿內道:“謝主隆恩。”
宗桓僵了僵,若是蘇漾此時說兩句軟話,他順著台階下去便可免去這場懲罰,可偏偏這隻小崽子在不該硬氣的時候硬氣,若他堅持收回成命,便是打自己耳光,隻好眼睜睜看著他被小太監領下去。
他哪裏知道,蘇漾心裏正委屈著呢,他的初吻初次都給了這個男人,如今他卻反過來詰問自己,好似他是個不守夫道的男人似的!他要如何作答?難道說,我這樣熟練,是被前世的你調♂教的,豈不好笑?
他跟著一個瘦竹竿模樣的小公公往外走,被帶進一間安靜的屋子,在那裏等了許久,那個瘦竹竿將他送上一輛馬車,車裏除了他還有另外兩個年輕宮女,上了車都在哭。
“金簪那小蹄子早晚要遭報應!明知道貴妃娘娘見不得花粉,還慫恿我們在寢宮插牡丹,如今娘娘臉腫了,你我二人這輩子也全都毀了。”
旁邊的女孩哭著道:“誰讓她得娘娘寵信呢,銀釵姐姐,那浣衣局是什麽去處,怎麽都說是有來無回,莫非是閻王殿不成?”
“若是閻王殿還好些,起碼少遭些罪,求求閻羅王,下輩子興許能投個好胎,就像千秋殿裏那位童公公一樣,鳳凰之命,先前有再大的罪過,如今還不是被聖上接回承乾宮,比起他,孟貴妃又算得了什麽。”
坐在一旁安靜如雞的蘇漾:“……”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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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暮時分,宗桓將手中的奏折扔在一旁,抿了一口茶水,仍是心煩意亂,他朝外間喚道:“王德全。”
王德全是現任大內總管,也是從東宮就追隨宗桓的老人,之前有童家寶在前擋著,他便一直是副總管,沒料到童家寶竟敢和武王勾結,把自個兒的前程斷送了,他便撿了個現成便宜,直接升上大內總管的職位。
王德全連忙從外間進來,尖著嗓子應道:“陛下。”
宗桓把茶水推到邊上,道:“這茶葉不好,換茶。”
這茶葉是從楊洲天下第一莊進貢來的,不說無價,那也絕對是價值千金,宗桓喝了好幾月也沒說過茶葉不好,如今卻說不好,能坐到這個位置的哪個不是人精,王德全當即領悟,聖上這是借題發揮呢。
他賠笑道:“奴才這就讓人換一杯。”
趁著換茶的空檔,他道:“陛下,奴才今日送童大人去浣衣局,瞧童大人的模樣,似乎是有悔改之意了。”
宗桓緩緩抬起眼眸,佯作不經意地問:“怎麽,他說什麽了。”
王德全道:“倒是沒說什麽,不過奴才與童大人是熟識,知道他素來是嘴硬心軟的,嘴上雖然不肯服輸,心裏其實後悔得厲害,就是怕陛下不肯原諒他罷了。”
“夠了,你退下吧。”
宗桓算是聽明白了,那狗崽子根本沒有悔改之意,到如今還在嘴硬。
他心裏越發地焦躁,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終於坐不住,起身往浣衣局趕去。
浣衣局裏大多是出生卑賤之人,或是罪人家眷,為防衝撞宮裏的貴人,位置自然是遠離皇宮內院的,坐馬車也須得半個時辰才能到。
入夜,蘇漾孤身坐在夜色裏,這種地方連油燈都有限,因為王德全特意叮囑過,他好歹還有單獨的居室,不必和許多人擠一張床。
係統勸道:“你服個軟。”
蘇漾搖頭,堅定道:“除非他來道歉,否則我絕不回去。”
他被人疼寵慣了,沒吃過什麽苦頭,因此並不知道在冰涼的冷水中長時間洗衣服是一件多麽煎熬的事,以他這具嬌貴的身子,別說幹粗活,僅僅是泡冷水,久了也會受不住的。
係統勸不動也就不再勸,反正過了明天,他自己就會哭著喊著要回去了。
床單和被褥有一股潮濕的味道,應該是許久沒有見光通風的緣故,蘇漾就抱膝坐在床腳,望著沉沉夜色發呆。
宗桓此時就站在窗外,他透過窗柩看蘇漾單薄的背影,心頭升起莫名的熟悉,同時還有一絲難以言狀的疼惜。
好似在什麽時候,他也曾經遠遠注視過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那少年抱膝坐在寬大的桌案上,定定地望著窗外的春花凋零,眼眸裏盛滿憂傷,但是當那張臉轉向他時,必然會替換成明媚的笑容。
有什麽在心底裏緩緩流淌,是暖的,也是澀的。
他想不通,為何時隔三年,這個曾經陪伴他走過最低穀,又要置他於死地的人,會再次他會產生如此大的影響,毫無道理,卻難以抗拒。
他從窗戶一躍而進,朝籠罩在陰影中的男孩輕聲喚道:“寶兒,朕來接你了。”
蘇漾抬起眼眸看到他,一直強撐的倔強轟然倒塌,他紅著眼眶,哽咽地說道:“主子來這裏做什麽,明日我就要當值了,可是有要洗的衣裳,一並拿來吧。”
戀人轉眼間便成了別人,非但性情大變,還把他忘得幹幹淨淨,再樂天的人也難免會受傷,何況這人還說了那樣傷人的話。
皎潔月色下,男孩瞪著通紅的兔子眼,宗桓從不知道自己也是個柔腸百結之人,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妃嬪們為了爭寵手段用盡,他隻是無動於衷,然而此時從心底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竟叫他雙手發顫。
宗桓大步走上前,把這小崽兒擁在懷裏,稍微緩了緩胸口的刺痛,才柔聲道:“有要洗的衣裳,在朕的寢宮,寶兒隨朕回承乾宮。”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泥萌刷了一百四十多條短小!嚶嚶嚶明天雙更,窩要重振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