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行刺案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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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的方法其實也算不上多新鮮,隻是仗著藝高人膽大,硬是能達成神不知鬼不覺的目的。
他先是以極快的輕功身法靠近門口把守的兩名兵士,雙手撒開一把無色無味的粉末,之後躲入陰影中。
那兩人初時並不會覺得有什麽,然而一刻鍾後,其中一人揉了揉肚子:“今夜廚子做的飯好似不太幹淨,我有點想去茅房……”
另一人也說:“我也是……”
“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再去。”這人說道。
兩人商量好,一人去解手,另一人還留守在原地。殊不知,等先去的那個回來後,就隻有衣服盔甲是一樣的,內裏卻換了個人。
另一人自然也就沒有逃掉白五爺的魔爪。
“輕點,別驚動了其他人。”白玉堂熟練地從袖袋裏取出一塊麵團,揉兩揉攤成一張薄薄的皮,覆在那人臉上,然後手中暗運內功,催硬那張麵皮,小心翼翼地從兵士臉上取下,貼在自己臉上。
隨後,他又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些許黃色粉末往臉上一塗。神奇的是,原本與他五官不太服帖的麵皮就好似生在了白玉堂臉上一般,除了眼神仍是熟悉的邪肆狂妄,龐昱幾乎要以為他是另外一個人了。
即使這個手法已經在龐昱的身上體驗過一回,但龐昱又沒有帶鏡子,在自己臉上和在別人臉上感覺可是截然不同,親眼見到如同換臉一般的神奇技藝,著實令龐昱讚歎不已。
“沒想到你還真有辦法!”龐昱笑了笑,卻不敢笑得太過,生怕臉上敷著的麵皮會隨之掉落。
“這有何難,你若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白玉堂懶洋洋地勾了勾唇,即使用的是一張並不俊美的臉,也有本尊的三四分邪性。
兩人“換臉”之後,就穿上那兩名兵士的盔甲,天色黑沉,帳篷裏點的蠟燭也不夠明亮,賬內守著的兩名兵士很自然地與兩人點點頭,以為交接班的時辰到了,就替門口那哥倆站崗去了。
於是此時,帳篷內除了還在關押的黃騰以外,就隻剩下白玉堂和龐昱。
白玉堂並未掀開自己臉上的麵具,而是套上一雙薄薄的蠶絲手套,一手鉗製住黃騰的下巴,另一手兩指並起,摘掉那塊堵著黃騰嘴巴的破布,伸入黃騰口中摸索一番,從牙後槽摸出個米粒大小的藥丸。
他邪氣一笑,將那藥丸隨手丟在地上。至於黃騰,則對他的細心與熟練感到十分震驚。
隨後,白玉堂在黃騰身上的幾處穴位點了幾下,這才摘下手套,“點了你幾處大穴,除了說話,無論你想做什麽都做不成了。”
黃騰心中更加驚異,這般速度,這般手段,讓他就算想咬舌自盡都做不到,因為他已經渾身癱軟,正如白玉堂所說的那樣,除了說話,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我問,你答,若是不願意說,自有法子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你說謊,白爺也自會知曉。”說著,白玉堂將手指移到了黃騰的手腕上,正好壓在腕脈上。
觀一人是否說謊,可以觀察他的神情、動作乃至心率,這些表現是難以作假的,即使是本人也未必知道自己在撒謊時會有的表現,除非是久經訓練,已經能達到撒謊也“臉不紅心不跳”的地步。
黃騰常年跟隨韓琦作戰,心性倒是堅定,但未經過訓練,仍能從細節上看出他的破綻來,因而當白玉堂做出搭脈的動作後,他的臉色就蒼白得如白紙一般了。
黃騰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法投機取巧了,除非他能忍得住白玉堂各種折磨人的手段,否則他就隻有開口一途。
起初黃騰還心存幾分僥幸,然而在白玉堂快手點了他幾處穴道之後,那種猶如被烈火烹熬之後又被丟入刺骨冰水之中的痛苦,比同遼人苦戰還要可怕萬分,饒是黃騰身經百戰,也不免冷汗涔涔,渾身發抖,目光渙散。
熬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黃騰就啞著嗓子求道:“停、停下……你問,我答,絕不謊言。”
“很好。”白玉堂舔了下唇,緩聲道,“刺殺秦鵬年的刺客可是你尋來的,為了嫁禍給張宏祖?”
“不是……”黃騰冷笑了下,從龐昱的角度看更像是他的嘴角扯了扯,想要露出個嘲諷的表情卻變成了怪模怪樣的四不像。“我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以小侯爺的聰慧,也不可能猜不到吧……”
龐昱腦中靈光一閃:“耶律勿?”
黃騰點頭:“黃某不過是利用了行刺之人,布一個局而已……可惜,計劃才開了個頭,就被那白玉堂給破壞了。”
如此一來,困惑著龐昱和白玉堂的問題就解開了。
首先,兩名刺客確實是兩撥人,其中一個是被耶律勿重金收買的非專業刺客,他還不知自己的目的已經敗露,殺了秦鵬年之後就被黃騰抓住,滅了口。同時,又派出一名訓練有素的刺客,專門去殺龐昱——因為龐昱身份特殊,他背後不但有龐太師,還有龐妃,想要挑起龐家與趙禎的矛盾,安樂侯絕對是個最佳的切入點。
到時候,龐家與天家君臣生了嫌隙,外有龐太師把持朝政,內有龐妃作為趙禎的枕邊人,又不缺計謀手段,想要謀害趙禎,機會可不要太多。
刺客身上的刺青,也是故意刺上去的,為的就是防止有人追查。隻要一查,也隻會查到遼人或是耶律勿的身上,絕不會往幕-後之人身上想。
隻不過那名刺客沒能得手,最後反被白玉堂製衡,落於下風,還壯士斷腕地自殺了。
黃騰也不得不為耶律勿找來的刺客收拾殘局,抓了張宏祖,偽造證據,讓兩個刺客看上去像是同一撥人。
隻是白玉堂又在之後指出兩名刺客的截然不同之處,讓原本已經蓋棺論定的韓琦到底是心裏起了疑。
“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龐昱忍不住喝問道。
黃騰先是一愣,隨後放聲大笑起來,白玉堂見勢不妙正要去堵他的嘴巴,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黃騰在韓琦帳下,也見過幾次龐昱,自然認得龐昱的聲音。先時龐昱有意壓低了嗓門,可是在聽到黃騰與那背後之人真正想要謀害的人是他皇帝姐夫後,怒火就再也忍不住,一不小心就用原本的嗓音說話了。
白玉堂見黃騰用笑聲來引別人過來,就知道今夜的問話隻能到此為止了,他快速將破布堵回黃騰的口中,又把龐昱拉到一邊。
做完這些,門口的兩名守衛就進來了。
“怎麽了?為何囚犯在笑?”
“哼,此人十分狡猾,故意扭捏讓我們二人以為他有案情要交代,結果取出那團布後他卻想趁機咬破口中的毒-藥,幸虧我反應快,在他服-毒-自-殺前便出手,他一計不成,便有些瘋瘋癲癲,竟狂笑不止。”白玉堂睜著眼睛說瞎話道。
守衛的兵士見白玉堂撿起那枚毒-藥丸,就信了他的話,對白玉堂與龐昱道:“此處交給我們吧,我們自有辦法對付他,恰好又快到換班的時辰了,早一些換也無妨。”
“那就多謝兄弟了。”白玉堂鎮定自若地拉著龐昱離開了帳篷。
兩人一離開帳篷,就去附近的陰影處找出原本那兩名兵士,將身上的盔甲給他們再穿回去,隨後白玉堂又從袖袋中掏出個小瓶子,拔開瓶塞往兩人鼻子底下一晃,用上內力在兩人耳邊蠱惑道:“你二人解手回來與帳內兵士換班,一個時辰後因黃騰使詐騙了你們,險些令他服-毒-自-盡,門外兩人便又與你們換了回來……”
說完,他輕輕拍了兩人的額頭一下,又與龐昱躲在暗處。
隻見數息過去,兩人一塊醒來,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其中一人道:“那黃校尉也太可惡,竟這般坑害咱們兄弟倆!”
另一人也說:“可不是,虧得將軍如此看重他,不想竟是個白眼狼,連朝廷命官都敢殺!”
龐昱對白玉堂這一手簡直佩服不已,等回到自己的帳篷後就忍不住問:“你方才給那兩人嗅的,到底是什麽?怎麽好像傳說中的迷-魂-湯?”
白玉堂笑了笑:“想知道?”
龐昱點頭。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的臉蛋:“一物換一物,想要知道,總要付出一點代價來,小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