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在奔跑, 汗一滴一滴從臉頰滑落，打在他幹涸而蒼白的嘴唇上。

    透過麵具，傳來了一陣壓抑的喘息聲。

    那件黑色的高科技戰袍已經有了大片的磨損，從那撕裂的盔甲的一角, 露出了他血肉模糊的手臂。

    不到一天的時間, 他的身體上又新添了數十道傷痕。

    凹陷的眼角, 鬢白的發絲。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他的疲憊和蒼老。

    這兩年的時間，他很少有闔上眼休息的時候。自從懷著孩子的露易絲在小醜的陰謀中死去後, 超人就變了。

    那個堪薩斯樸實而純粹的小鎮男孩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 是一個將自己的怒火施加在人民身上，不允許有一點反對聲音的霸權君主。

    超人在殺死小醜後，開始用強硬的手段強製推行他的‘和平’計劃，用武力威脅恐嚇著這個世界上所有企圖戰爭的政權組織。

    其中，甚至包括了他們的同盟海王。

    因海底生物被大肆殺戮, 海王組織了一場與大陸的反抗。超人在協調無果後, 直接將海王的宮殿——整個亞特蘭蒂斯從海底深處搬到了沙漠，讓海王的所有親人和子民暴露在了最凶猛的烈日之下。

    海王最終妥協，退回了深海。也因為這一次超人的力量展示, 不止美國, 全球的政府都看到了超人的力量和他這一次試圖消除整個世界戰火紛爭的決心。

    這是蝙蝠俠最恐懼的事情。

    超人不再用內心的道德來控製自己的超級力量, 他成為了一個淩駕於全人類之上的獨|裁者，一個用自己的想法來掌握世界的神！

    隨著露易絲和他的孩子的死亡，超人的人性也隨之消失。

    從前, 超人總是為了他人的幸福而同情和擔憂。而現在，他已經打碎了道德的禁錮、泯除了軟弱的內心，他破開了橫亙在內心的屏障，開始了他的殺戮。

    ——策劃了這一切的小醜被他硬生生掏出了心髒，就算是僅在正義大廳前抗議的人都被他一拳打碎了脊骨，下半輩子隻能癱瘓在床。

    原本的同僚、正義聯盟的夥伴因各自的站隊而成了對立的存在。

    去說理的綠箭俠，死了。火星獵人也被超人用熱視線殺死。原子隊長、黑金絲雀等都死了，不是死在了打擊罪犯的戰場上，而是不甘而無奈地湮滅於自己人的手中。

    這場內戰失去的，又何止是同伴。他的兩個兒子——夜翼，死了。羅賓，叛變，支持並加入了超人的聯盟中。

    蝙蝠俠變成了真正的孑然一身。

    疲倦從腳底一直鑽到皮肉，深入骨髓之中。

    這兩年，死亡的人已經太多太多。他組織的反抗軍裏，能夠對抗超人聯盟的人已寥寥無幾。萊克斯·盧瑟發明了一種技術，可以連接平行世界，找來鎖定的人。

    這已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烏雲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煙霧環繞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上，四周寒風穿刺，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在空中發出了尖利的叫聲。

    蝙蝠俠靠在了小巷的牆壁上，抬頭仰望著這片霧靄蒙蒙的天空。

    腳下的地泥濘不堪，踩下去發出了陣陣沉悶的水聲，在陰沉的小巷裏回蕩。

    蝙蝠俠聽到了動靜，卻並沒有逃跑的動作。

    這絕對不會是正義聯盟的追兵，如果是閃電，他的耳朵根本來不及捕捉到聲音，此刻就已經被抓了。

    沙讚、黃燈、超人等善用飛行，不會大意到弄出聲響暴露自己的位置。

    也許隻是路人、也許是徘徊在小巷中的流浪漢。

    蝙蝠俠並不關心。

    而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布魯斯？”

    來人並未從他身邊匆匆走過，而是徑直停在了他的身邊。

    蝙蝠俠轉頭，就對上了一張漂亮卻稚氣未脫的臉。

    黑色的長發，精致的五官。

    那雙眼睛特別動人，淺藍色的眸子裏像是閃爍著微光，美得如同是細雨過後明媚的清晨。

    不管是身為布魯斯·韋恩還是蝙蝠俠，他的身邊絕對不可能出現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

    “你是誰？”

    粗粒沙啞的聲音，像是磨著糙紙般生澀難聽。

    佩兒嚇了一跳。

    倒不是因為他嘶啞的聲音，而是因為那眼神。

    蝙蝠麵具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隻有那一雙毫不透光的眼睛露在了外麵。

    眼前的人，與她進入精神時光屋前所見的布魯斯截然不同。

    他的眼中沒了淡定的優雅、沉穩的睿智，隻剩下一灘死水和深不可測的絕望。

    佩兒看不懂他複雜的眼神，卻也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意。

    觸及他身上露出的那些斑駁的傷痕，佩兒不禁蹙眉。

    “我是佩兒啊。”她擔憂道：“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雖然看不到衣袍下的身體，但從他身上 隱隱傳來的血腥味和那虛弱的氣上，佩兒就大致能夠判斷出他的傷勢。

    佩兒摸了摸口袋，進精神時光屋前，她帶了幾顆仙豆，現在還剩下兩顆。

    蝙蝠俠見她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綠色的豆子，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他既沒有接過，也沒有推拒，隻是用恐怖的眼神打量著她。

    “你到底是誰？”知道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的人寥寥無幾，除了已經和他徹底決裂的超人聯盟的那幫人之外，剩下的，已經全部在大都會的爆炸中死亡。

    這個女孩是超人那邊派來的人？

    不，這個想法剛從蝙蝠俠的腦海中閃過就被排除了。

    雖然現在的超人專治、不留情麵，卻也不會做這麽卑鄙的事情。利用一個小女孩來降低他的警惕？

    蝙蝠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從來都不是那麽單純善良的人。

    麵對著眼前人的審視和不信任，佩兒多少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雖然不知道這是精神時光屋的幻象，還是被那些水銀色的詭異能量拉到了別的什麽地方，但她確定眼前的布魯斯應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

    “我是佩兒，牛津大學大三的學生。”

    蝙蝠俠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問了一個重點：“你怎麽認識我的？”

    “之前我們曾在圖書館見過，你教我看格鬥術的書，後來，我們就成為了朋友。”

    “之前，多久之前？”

    佩兒想了想，那時候還沒放假，在精神時光屋的這段時間不算的話，也就一兩個月前左右。

    “大概一個半月之前吧。”

    這時候，蝙蝠俠已經完全確定了猜想。

    一個半月之前，他正組織抵抗軍與超人聯盟作戰，怎麽可能會去英國的牛津大學，又怎麽可能在圖書館教一個小姑娘看書？

    既認識自己，又能講出這種完全不存在的經曆，她不是傻子，就是從另一個世界被萊克斯·盧瑟拉過來的人。

    可，他們製定的計劃是將主世界的蝙蝠俠或者超人拉過來幫忙，為什麽現在來的是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孩子？！

    蝙蝠俠的視線再次落到了這個小姑娘身上。

    纖細的身形，白皙的皮膚，她的眼神清澈，從未受過艱辛和困苦的折磨。

    一看就是從小被家人保護得很好的女孩。

    這樣一個女孩，被召喚到了這個世界。

    到底悲哀的是他，還是她自己？

    蝙蝠俠的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直接將真相說出口。

    也許，其實她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此處的不同，但既然她沒有去深想，他也不願打破她最後的奢望。

    將一個普通人牽扯到這樣的世界是他們的錯，在這錯誤還未發展到不可挽回之前，讓萊克斯·盧瑟將她送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這裏不宜久留，跟我來吧。”已經有了決斷後，蝙蝠俠便打算落實。

    他不能直接帶人去盧瑟的地方，現在他被通緝和追捕，隻要一現身就會很有可能被超人找到。看來得聯絡其他人將她安排走。

    “你現在很虛弱，吃了仙豆再走吧？”雖然他不是自己認識的布魯斯，可她看著他佝僂的身軀和艱難的步伐，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蝙蝠俠的視線再一次落到了那顆綠色的豆子上，這一次，他沒有再無視，而是接了過來。而就在仙豆落入他掌中的瞬間，倏地，地麵發生了一陣劇烈的搖晃。

    一個紅色的身影淩空落下。

    地麵的水珠因強烈的氣流而飛濺開來，地麵凹陷處，一個身影緩緩站了起來。

    男人如雕刻般的麵容上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冷俊，那深黯的眼底布滿了憤怒。

    他淩厲地視線如同刀割般落到了角落那人的身上：

    “終於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平行世界——不義聯盟篇開啟。

    注：

    為區分，不義聯盟世界的人都用代號稱呼。蝙蝠俠、超人等。

    主世界，用名字，布魯斯、克拉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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