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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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願石的傳播出乎意料的快、廣, 就連深閨中的林詩音也知道了這事, 有一日臨睡前的姐妹夜談,談的就是此事。從許願石談及少時夢想,再說到少女心事……一路聊下去, 倒也讓林詩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又和自家姐姐親近了幾分, 因為對姐姐的關心, 再加上世羅刻意地潛移默化,林詩音的注意力也不再單單在李尋歡身上了。

    當林詩音想著去許願石瞧瞧時, 世羅也表示了讚同,若是以前林詩音聽到這些傳聞也隻是聽過就過了。在詢問了係統關於林仙兒的事後, 日期也就定在了次日一早。大抵是心情很不錯,世羅一夜無夢,醒時也是精神奕奕。

    第二日天還沒亮, 林仙兒收拾了下自己,穿上了自己最好的那件衣服, 想了下, 她將那個荷包貼放好後, 第一次走出了門。

    外麵天空還是暗的。林父提著一盞燈, 這是他特意跟人借來的,方便上山路。

    “真的要親自去嗎?我去也是可以的。”

    林仙兒搖頭,全身上下唯一露出來的眼睛,透著堅決,“我要親自去。這樣才顯得有誠意。”說完, 她又摸了摸荷包。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許願不成,那麽就……幹脆撞死在那許願石上吧。反正,已經變成了這樣。

    “主人。林仙兒已經出發了。”係統及時將情況傳給了正在整理好衣物的世羅。

    等把衣物整理好,梳好頭發後,世羅伸手一勾就將刀囊勾到了身上,這些日子的辛苦並沒有白費,在身體健康起來後,慢慢地也有了幾分的內力。有了這絲微弱內力後,世羅的飛刀技術好了不少,隨後輕功練習也提上了日程。

    出門之際,世羅又讓係統準備好隨時使用技能,強化自己的武功。

    “走吧……”世羅走到林詩音麵前後,兩人就一起上了馬車,車夫一扯韁繩,馬車前行後,六名護衛兩名丫鬟迅速地跟了上去,動作迅速訓練有素。

    但他們誰都不知道,一個輕飄的身影,遠遠地吊在他們身後,就如一道幽靈般。

    正在車上接受林詩音按摩頭部的世羅,隻聽見係統提示道,“唐無風也跟過來了。”

    活地圖上。唐無風那鮮豔的名字,實在是太顯眼了。

    “……速度還真是快呢。這輕功,還真是翩若驚鴻~”

    看著活地圖上的唐無風,世羅不禁在心底讚了一下,說真的,她有點意外唐無風會跟上來,雖然她覺得,他可能會來許願石,卻沒料到會在這個時候,還是跟在她們的馬車後麵來的。

    “這麽看起來,還真是有些像唐門的輕功。聽說川蜀唐家,那暗殺技巧和輕功都是一等一的。他就不怕被發現嗎?”

    “事實上證明,也的確是沒人發現。主人你也是靠活地圖才知道的呢。”係統靜靜地潑了盆冷水。

    世羅全然無所謂地接收了這盆冷水後,就不再查看活地圖,專心地享受著林詩音牌按摩,這可是李尋歡都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

    外麵的人提著燈默默跟著馬車走著,整個夜空中就隻有腳步聲和馬車車輪滾動的聲音。

    唐無風輕飄飄地站在一根樹枝上,隨風輕擺。暗色的衣服將他很好地融入了黑暗之中,不易被人察覺。如有武功高強的人看到定會大驚失色,這人不但身影如鬼魅般,就連呼吸都似有若無,若非那雙眼睛,隻怕被認為是幽靈了。

    其實他隻是出來練功,每次來去都會路過李園,這次也是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世羅上了馬車,腳步就不自覺跟了上來。他抬眼看了看前方許願崖的方向,腳尖一點,身影像是消失了般,再出現時,已在三丈開外。

    誰知道這夜色中會有些什麽,他先去探探也好,以防驚到了世羅。雖然世羅常是一身勁裝短衫的打扮,還是江湖上排行第三小李飛刀的弟子,但在唐無風看來,她就是個需要照顧的柔弱小姑娘,而且在他實際年齡看來,也的確是個小姑娘。

    聽到係統報告的世羅暗笑道,“是不是古人都這樣?當初莫愁也是這樣。對了,林仙兒那邊到了麽?”

    “快到了。我們會稍微晚點。”

    “嗯。等她下山的時候,我們正好到就可以了。到了就叫我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林詩音的按摩手法更好了,叮囑完係統後,世羅就半睡半醒了過去。

    瞧她睡著了,林詩音手上的動作停了,也讓車夫的馬車行得更穩些,試圖讓世羅能睡得更舒服些。也幸好從李園到許願石這條路雖然遠了些,但還算平整。

    攏了攏世羅額角的發絲,望著睡顏安寧的世羅,林詩音幽幽歎了聲,眼底有些疼惜,這段時間世羅的習武,著手銀錢方麵的生意,現在又是看書,還有平日裏無意中說出來的那些話,林詩音又不笨,怎會不懂,姐姐都是為了自己。

    也因為明白,林詩音才更是心疼自己的姐姐,有些暗恨自己的不爭氣,若是早早地將這些事備好了,沒有後顧之憂,姐姐也沒必要像現在這樣為自己擔憂了。本該是她來照顧病弱的姐姐才對,現在卻讓姐姐為自己操心。

    林詩音低垂著眼,握住了世羅的手,感受到掌心的一些細小疤痕,心中那份心思更為堅定了起來。如姐姐說的,她不止是未來李園的女主人,李尋歡的未婚妻……還是林詩音。

    係統很是奇怪地看著這個氣質絕佳的女子,依稀間隻覺得有些什麽不同了,隻是把這事記了下來,準備等世羅醒了再告訴她。

    當世羅在係統催促下醒來的時候,天際已經有些微微亮了,也到地方了。

    許願石所在的地方正在山間,路已經被踩出來了,隻是路不寬,馬車上不去,就隻能走路了。世羅一眼就看到了正往上走的林仙兒,她全身都被包得嚴嚴實實,一絲肌膚都不敢露出來,步子緩慢沉重,也看得出來快沒力氣了。

    這樣……正好。世羅微挑了下眉,便挽著林詩音的手,丫鬟和護衛們很自覺地站在了她們的旁邊,準備隨時搭把手。兩人的步子不快,但也要比走得精疲力盡的林仙兒快上不少,很快她們就走到了距離林仙兒不遠的地方。

    世羅用眼神丈量了下她和林仙兒之間的距離,嘴角勾了勾,係統立刻領會了意思。

    走在前麵的林仙兒察覺到了身後有人,不禁往後一看,就看見被丫鬟、護衛擁簇著的世羅,心中先是一喜,接著又是一慌,喜慌之間,晃神間,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往旁邊摔了出去。那邊正是一片斜坡。

    林父大驚,伸手想要抓住女兒,可也就來得及抓住林仙兒的一片衣角。

    “啊!!”眼見自己快要摔下去了,林仙兒第一時間就是捂上了自己的臉,就在她打算狠狠摔一跤時,身體陡然一輕,腰間被一隻手臂給挽住,整個人就這麽被拉了回來。

    落地的林仙兒怔怔地望著再一次‘救’了她的世羅,好一會,直到一陣風吹上了她的臉,林仙兒才驚聲尖叫了起來,連忙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臉,縮成了一團。

    林父慌張地走了過來,肯定林仙兒無事後,這才鞠躬朝著世羅一頓道謝。

    世羅看了眼在那邊哆哆嗦嗦給自己用布遮臉的林仙兒,便解開了纏在手腕上的藍色手巾,遞給了林仙兒。

    “喏。這個可能會更方便些。”世羅柔聲細語道,好像生怕嚇到林仙兒了。

    林仙兒身體猛頓了下,快速地偷瞄了眼近在咫尺的世羅,當她看清世羅的眼神時,便怔住了。自從得了怪病後,林仙兒就再也沒見過如此清澈的眼神,世羅就這麽直白地看著她,漂亮的眼眸裏沒有半分的嫌棄。忽而,林仙兒隻感覺內心湧現出了一大片的委屈,淚水禁不住地簌簌下落,配著她那張長滿了鱗狀斑的臉,難看得連林父都撇開了臉。

    世羅卻像沒看見般,眼看隻看後麵的人快過來了,就展開了藍色手巾,幫林仙兒蒙住了臉,動作細致而輕柔。

    林仙兒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著,看著世羅,原本死灰般的眸子,一點點恢複神采。

    遠望到世羅的動作,唐無風唇角不禁翹起,眸光也愈發的溫柔起來。

    等林詩音過來的時候,林仙兒的臉已經被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閃著光彩望著世羅。

    “這個藥給你,手上的刮傷,還是塗些藥吧。”世羅從林詩音那邊拿了一瓶傷藥塞給了林仙兒,“你也是去許願石那邊吧。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那就多謝恩人了。”林仙兒欣喜地感謝道,暗中握著手裏的藥瓶,滿心感動。

    這次跟來的護衛人多,再加上林仙兒和林父兩人也完全沒問題。世羅與林詩音肩並肩走著,而林仙兒則捏著藥瓶,仰慕般地望著世羅的方向,就連酸痛的雙腳都不那麽難受,走路也顯得有力氣多了。

    當一行人到了許願石處,天已經大亮了。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起來。

    在林詩音、林仙兒等人開始祈福許願的時候,世羅看著那堆滿了各種祭品還有誠摯祈福許願的人們,淡然失笑起來。

    也不知是許願石的原因,林仙兒在內心許完願之後,原本不安的心也落了下來,臉上的燥熱感也似乎有所減退。當她悄悄把目光移到一旁看風景的世羅身上時,就像心裏多了個依靠般,不管如何,這世上還有人不會厭棄她現在這個樣子。單單就是想到這一點,林仙兒就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雙溫熱的手捂得暖暖的。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幼時母親的手。

    許完願,世羅就和林詩音一起下了山,林仙兒則緊緊地跟在她們的身後,直到馬車前。

    當林父看到她們的馬車標誌時,連忙拉住了還想繼續往前的林仙兒,低聲道,“那可是李府的貴人。可不是我們能冒犯的。”

    林仙兒咬了咬牙,不甘地看向那邊。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世羅朝她友善地笑了笑,便走了過來,伸出手放在了林仙兒的頭頂。

    世羅的這個動作不止嚇到了林仙兒,還嚇到了林父。

    林父剛想叫出來,但被女孩暗瞪了下,便諾諾地閉上了嘴。林仙兒抬頭看著笑彎著眼睛的世羅,黑白分明的眸子更亮了。

    “如果有需要,就拿著藍色手巾來李園找我。”世羅摸了摸林仙兒的頭發,暗中放了一個小荷包,放到了林仙兒袖中,不管林仙兒略為驚訝的表情,壓低了聲音道,“這個也拿去。先不要拒絕,你現在很需要這個,等將來,如果你有能力了,再還我可好。”

    林仙兒偷瞧了旁邊的父親一眼,乖乖點頭。

    目送著馬車越走越遠,林仙兒眼眶又蓄了淚,她從來聰明,怎會不懂世羅後麵的話。會給她銀錢,定是看到了她臉上的東西,但又半個字不提,隻說需要它。林仙兒從小到大從未接受過這樣的溫柔,完全不圖回報的體貼溫柔。不知怎的。林仙兒心底竟有些感謝這怪病起來。

    將林仙兒的情況反饋給世羅後,係統放鬆道,“……主人。林仙兒這邊應該是搞定了吧。”

    “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沒問題了吧。”世羅挑著車簾,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林詩音已然靠著車廂迷迷糊糊了起來。

    回頭看了看林詩音,世羅將一條披風蓋在了林詩音的身上,係統已經把之前她睡著時林詩音的狀況告訴了世羅,隻得世羅的會心一笑。

    人……慢慢的,隻要想改變,總會有些變化吧。

    “一點點將林仙兒的藥效給消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