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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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活王。這是玉門關外人的稱呼, 真名不詳。單從這個稱呼來看, 大約就知道這人是怎樣的。

    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

    知道快活王的人,也多數知道多欲好奢, 知他喜好美酒喜好美色, 身邊伴有眾多美人, 常以富商身份一擲千金地豪賭。

    手下有四使, 分別是‘酒、色、財、氣’四使,這三人經常在外, 為其尋著美酒美人與金銀財寶,唯有氣使常伴其身, 為其教訓無禮之人。

    這也是為什麽當白飛飛和王憐花等人得知財使出現,都蠢蠢欲動起來。

    因為財使的出現代表著有一大筆金銀將可落入手中,既能給快活王添堵, 又可收獲一筆金錢,何樂而不為。

    結果金錢沒到手, 世羅卻被快活王的人擄走了。

    短暫的沉默後, 王憐花才問, “是色使?”

    “來人武功很好。”白飛飛麵色凝重, 頓了下,又道,“應該是財使,近日隻有財使在洛陽出沒過。”這次的確是她大意的錯,想到世羅落在了那種人手中, 白飛飛就恨得咬牙切齒。

    聽白飛飛說是財使,王憐花無端鬆了口氣,雖然不知財使為何擄人,但隻要不是色使便好。

    經過多年與快活王做對,他也大約知道這四使之間似乎不對幹涉對方。

    看到王憐花緩和了些的臉色,白飛飛也知他在想什麽。若世羅真被色使擄了回去供給快活王,結果可想而知,以世羅的性子隻怕是會輕生。

    想到這裏,白飛飛心裏一緊,生怕世羅會受到什麽傷害,她並不後悔將世羅帶了出來。她自幼就未曾真正按照自己的意願活過,而這次,也是她第一次聽從自己內心的想法。

    “既然是財使。那應該無妨。財使向來求財,想來也不會太過為難姐姐。不過,我們也不能放鬆。”王憐花輕笑了起來,眼神中跳躍著危險的光。

    白飛飛擰眉,“怕是人沒有藏在洛陽,而且我們沒辦法肯定他隻求財。”

    聞言。王憐花一本正經地看向白飛飛,“這次我們合作吧。找到姐姐,解決掉財使。我記得幽靈群鬼向來都喜好與快活王做對。”

    “你就難道不是嗎?”白飛飛笑了起來,笑聲嬌柔,卻又充滿一種嘲弄的冷意。

    望著白飛飛那雙僅露出來的眸子,清透犀利,就好像將世間萬物都看透了,看得王憐花覺得她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快活王的兒子。多可笑的一個身份。

    但王憐花還是笑容不變,“如此不是正好嗎?而且我們也沒有多大的仇怨,何不合作一下?”

    話說的好聽,笑容也笑得好看,心底卻是想著,等著把姐姐找回來了,就要想個辦法將這白飛飛給擺脫掉。一個普通的侍女玩伴,他倒不在乎,可幽靈宮主,那就算了吧。

    白飛飛也應了下來。至於後麵怎麽處理,到時候再說,畢竟還是姐姐更重要些。

    兩人心底不約而同想著,這也是這對感情薄涼的姐弟第一次合作。沒多久,他們就收到了新的情報,快活王的財使帶著一人駕車前往西方。

    聽到駕車一詞時,王憐花也算是稍微安心了些,至少姐姐沒受到欺負。

    “你和那幽靈宮主合作了?”王夫人忽然出現,張口便問。

    王憐花微微低了下頭,回道,“是的。”

    “因為世羅被那財使劫走了?”

    王憐花不語。王夫人斜睨了他一眼,“你可知那幽靈宮主的來曆?”

    “當年幽靈群鬼被人剿滅,也不知為何幽靈秘笈流傳關外,被現在這幽靈群鬼的首領所得。他們長居關外,行蹤隱秘,就是那關外武林道也少有人知,載在其手上的人不計其數。”

    王憐花隨口便將所得部分資料說出,後麵他轉念一想,又補充道,“也不知為何,他們多與快活王的屬下作對。這次也不知何種原因,竟從關外一路北上,來了洛陽。想來,也該是和快活王有關。”

    在說快活王這稱呼時,王憐花餘光輕瞟,見王夫人麵若冰霜,卻並無不悅。若是在外人麵前,隻怕聽到那人的名字,也能巧言笑語。但他卻覺得這樣的母親十分可憐,可憐得讓他難受,卻又不知如何緩解她的痛苦。

    害她的人,是她極愛又背叛她的人。因此愛恨交加,才痛苦不能自已。

    若是說愛隻愛,說恨隻恨,人世間的感情簡單明了該有多好。當然王憐花也隻這是幻想,正因母親這遭遇,讓他無法相信他人,更不願自己受到傷害。

    “你說的沒錯。”王夫人笑容嬌媚,時光似乎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美得驚心動魄,膚如凝脂,竟比少女的肌膚還要嬌嫩,她的笑容,就是女子也會被其迷住。

    下一秒。她眼神驟然冰冷刺骨,“當年幽靈秘笈流落關外,引發許多人爭奪,卻沒人想到那秘笈最終會落入一個丫頭手中。有人為了得到這幽靈秘笈,故意引誘了那丫頭。後麵,便有了這幽靈宮主。”

    有些事,王夫人也是後麵才知道,也是因為這次幽靈群鬼北上才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知道得不全,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也是那般地恨那個人。

    王憐花的心思何等通透,一聽便立馬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那幽靈宮主的身份竟會如此……他張了張嘴想要笑,又吐不出半絲聲音。當真,太可笑了。

    還有比這事更可笑的嗎?這算是他們這群姐弟的宿命?王憐花嘴巴上拉咧著,可那上半張臉又是垮下來的諷刺,組合起來,有種誇張的怪異感。很快他又恢複到波瀾不驚的狀態。

    當王憐花再見到蒙麵的白飛飛時,神態已與平日無異,隻在心裏感歎,誰會想到行事狠辣的幽靈群鬼首領,竟隻是一個年歲不大的柔弱少女。

    再想想自己,又不免一番自嘲,他又何嚐不是。可誰會想要這樣的生活。

    仔細回想起來,這個白飛飛應該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難怪她會接近姐姐……隻是。就算是同父異母的另一個姐姐,也是不能搶走他的世羅姐姐,他也就認這個姐姐。

    “人已經找到了。看來財使是準備把姐姐帶去玉門關外。”白飛飛張開一份簡易地圖,指了指一個位置,“這裏。有人看到財使買了飯菜。”

    “喔?”王憐花問道,“飯菜好麽?兩人份的?有果盤糕點嗎?”

    也不知他問這話是故意還是無意的,總之白飛飛聽完,有種想揍人的衝動。但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當即沉靜下來,回道,“店家說買的比較豐盛,還帶了糕點果盤。多是女子所喜的。”

    “還真是難得?”王憐花神色古怪起來,“這財使我聽說,為人冷漠陰鬱,完全不沉迷女色,甚至厭惡女子。本來以為姐姐落在他手裏要吃些苦了,現在看來,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真不愧是他姐姐,連那從不近女色的財使都能夠生出心憐,否則又怎會為其準備合口味的飯菜。王憐花沾沾自喜地想著。

    瞥了眼王憐花,白飛飛嫌棄地往旁邊移了移,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個下意識的動作。

    “我已經安排好潛伏了。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必須一擊命中。”白飛飛狠聲道,任何傷到姐姐的人都不能輕易放過。

    王憐花對此也是認同地點頭,還是那句話,先把姐姐接回來,其他押後再說。

    那頭。世羅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金無望從酒樓帶來的飯菜,吃到嘴裏溫度正好。

    金無望正坐在她對麵,那雙向來漠然的眼睛,此時透露著一絲的奇異,看著世羅。

    世羅的眼上已經沒了那條黑紗,但她卻還是閉著眼睛的,雖是閉眼吃東西吃得極為緩慢,但她還是吃得很開心。

    “為何不睜眼。”金無望問道。他的聲音就如寒冰般,沒有半點的溫度。

    “我覺得閉著眼睛,應該安全些。”夾起一根青菜,世羅慢慢地喂進自己嘴中,再細細慢慢地嚼了起來,閉著眼,似乎全然沒有影響到她的行動。

    係統默默地看著世羅打開的投影技能,沒說話。它能說,它家主人性格越來越放飛了,都快不能適應了。

    不過那金無望還真是醜啊……對比起以前的貌似潘安,也難怪他性格會變成這樣。

    “嗬嗬。安全?”金無望的笑聲十分的尖銳,這笑容讓這張醜臉更是扭曲猙獰起來。

    世羅則歎了口氣,放下筷子,直對向金無望,霍然睜開眼,清澈的目光坦然地落在金無望的臉上。

    看得金無望心裏一驚。

    隻見對麵的姑娘清然笑了笑,然後繼續吃起東西來,“沒想到你這綁匪還挺善良的。”

    沒等金無望冷笑,就聽她繼續道,“之所以蒙住我的眼,隻怕嚇到我吧。現在摘了我的蒙眼黑紗,是為了嚇我吧。”

    金無望靜靜地望著世羅,似乎想從中看出恐懼慌亂之類的情緒,可惜沒有,世羅依舊保持著之前的笑意,慢悠悠地吃著東西,每一口都吃得很是滿足,偶爾看向金無望時的眼神也沒有半分的厭惡,安靜平和得令金無望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太平靜了。這還是金無望毀了容貌後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準確地應該說是女孩。

    “你不怕?”金無望很是好奇。

    “為什麽要怕,你似乎沒打算害我,我也沒打算害你。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綁我,但至少我想你不會謀財害命。”

    金無望忽而發出銳利的笑聲,這笑聲猶如從喉嚨間擠壓出來般,“被我金某謀財害命的人可不少。尤其是你這種漂亮的小姑娘,都會被我狠狠欺辱後丟進狼群中。”

    世羅眨了眨眼,歪頭道,“不知道是你說謊話太假還是很少說謊,為什麽我就不相信呢?就因為自己的外表,要裝作凶神惡煞的人才可以嗎?”

    金無望怔住了,良久,才道,“真是個天真的小姑娘。”

    說完。他就出了車廂。

    世羅握著筷子側望著簾子,就聽見係統提示道,“白飛飛和王憐花他們快要來了!我傳遞出去的信息還是有用的。”

    在世羅麵前的那張虛擬活地圖上,幾個光點正朝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