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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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防盜防火小管家

    徐呈手裏拿的這封信信封上寫著‘兄, 寧正清啟’。這是寧正平寫給寧公的家信,被陳大嶺半道給截了。

    幸好陳大嶺機靈,要是這封信送到寧正清手裏,寧正清同他祖父一說, 徐呈估計自己會被打死。

    信中詳細敘述了他對寧澤做過的荒唐事。

    “荒唐?”他腦子裏冒出來這個詞,嘴沒把住自言自語了出來,話一出口, 自己倒是嚇了一跳。

    “大嶺,你說我這事做的不對嗎?”

    陳大嶺眼睛像是沒焦距一樣, 不知道在看什麽, 徐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陳大嶺忙俯首行禮,低聲道:“公子。”

    他又踢了他一腳, 陳大嶺依舊麵無表情。

    徐呈頓時覺得沒意思,感歎道:“真不知道我小舅那樣的人怎麽養出來的人都是你這個樣兒。本來我看這件事你做的好,回京後準備放了你回小舅那裏,看這樣, 還是得了。”

    陳大嶺聽了這話眼睛轉了轉, 他一路跟著徐呈來到青州府, 親身圍觀了他做的一切。

    要安排他在寺廟前偶遇寧家姑娘,還要替他飛簷走壁送花送糕點,然後還要幫他琢磨著怎麽寫情話,偶爾還要看著他們調笑親熱。

    錯麽?男歡女愛, 哪裏有錯, 再者主子做錯了也不是他能說的不是, 陳大嶺笑道:

    “公子做的事哪有不對的,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是在回答他上一句話?看他滿麵笑容,徐呈又踢了他一腳,罵道:“你這變臉也太快。還有你這比喻,誰是蒼蠅?”

    陳大嶺陪著笑,又自認乖巧的給他遞了杯茶。

    這當口傳來蹬蹬的腳步聲,門被人一把推開。李暄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嬉皮笑臉的徐呈。

    “怎麽了,李二哥?”

    李暄站在門口也不進來,眼睛裏帶著寒意,嘴唇緊緊抿著,冷冷盯著他。徐呈小時候頑皮,偶爾毀了李暄的作業,先生問時,他就會這樣盯著他。

    一副等著他招供的模樣。

    他被盯的十分不自在,走上前幾步攔住李暄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二哥莫要生氣,我是第一次來青州府,覺得新鮮,再玩幾日便回。”

    他以為李暄是見他沒回去,興師問罪來了。

    寧正平寫的那封信躺在圓桌上,工整嚴謹的台閣體書寫著寧正清三個大字。李暄看到這個才大步走進來,也不看,拿起信塞給身後的護衛。

    徐呈這才有些慌張,不知道他拿了信要做什麽。他抬手要把信搶過來,李暄就著他伸出的手一個翻折,疼的徐呈嗷嗷叫。

    陳大嶺身影一閃,同時扣住了李暄的手臂,眼皮一耷拉恢複了冷漠的表情。

    “李世子,請放手”他聲音微沉,帶了些警告。

    李暄也不願傷了他,鬆開了手,徐呈倒也不生氣,隻哀哀叫著,吹著手腕。

    “我說李二哥,我要是做錯了什麽,你直接說。你這樣上來就直接動手,我都摸不清頭緒。”

    明明是個人,非得把自己當個悶嘴葫蘆,擱在平日他少不了調笑李暄幾句,可惜現在這氣氛不適宜玩笑。

    他伸出手又要勾那封信。

    李暄擋住他,開口對身後拿著信的護衛說道:“這封信你現在就給我送去驛站。”

    徐呈一聽著急了,仿佛看到倆大板子再向他招手,這還得了!

    看那人拿了信要走,忙道:“大嶺快攔住他。”

    陳大嶺聽言一個跨步,抱著大刀擋在了門口。

    徐呈道:“李二哥,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害我。”

    “關於寧姑娘的事,不是你派人散播出去的?難不成我冤枉了你?”

    徐呈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聽這個瞬間輕鬆下來。

    “我這不是為了幫二哥嘛!我都聽說了你們家已經讓你二叔來退婚了。”

    “徐呈,你到底有沒有良知?你舅舅和祖父就是教你這樣做人嗎?”

    徐呈被他這一聲吼吼蒙了,呆呆的看著他。

    李暄又道:“你知不知道名節對一個姑娘有多麽重要,你讓人放出了那些話,你要讓寧姑娘今後如何活在這個世上?”

    後果徐呈想過,可是同他小姨的幸福比起來,他覺得不值一提。

    徐呈雖然脾氣好,可自小也是被別人寵大的,寧澤這件事上,他也承認自己做的有些過分,別人來罵他也就罷了,可是罵他的是得了利的李暄,這讓他有些生氣。

    “李二哥,我可都是為了你,你別不識好人心。”

    李暄冷冷回道:“上次我就告訴你,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犯不著你來操心。”

    這話一出,徐呈可真火了,他費盡心思替別人安排,最後落了個自討沒趣。

    他不想同李暄理論這件事,轉而道:“把信還我,今後你們怎樣我再不管了。”

    李暄歎氣,也覺得自己話說的有些重,轉頭吩咐護衛:“榮信,你去找人模仿寧正平的筆跡,將這封信改改,隱去阿呈做的錯事,再送到驛站。”

    他這安排讓徐呈稍微滿意了些,終於又有了些笑意,挑眉道:

    “幹脆把提到我的地方都抹去,安插到別人的身上?”

    他眼珠一轉,心裏已經盤算出了幾個人名。

    “陳侯家的老二怎樣?在我來青州前,他可是溜達出來半年沒回家了,找人誑他來青州一趟就成了。”

    眼睛轉啊轉就看到人高馬大拿著大刀立在門口的陳大嶺。

    “大嶺呀,你不是想回到小舅那裏嗎,你看這樣,你如果能把陳嗣冉誑到青州城來,我就允你回去。這青州城的風光也不錯啊,有山有水,不遠還有大海,撞了大運沒準能瞧見海市蜃樓呢,你好好同陳嗣冉說說他一準來。”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誑不來就直接綁過來,記得改變一下容貌,別讓人認出來。”

    說完看向李暄,李暄沒反駁,這事就算成了。

    陳嗣冉是陳侯家的二公子,這人無心學問,也不關心政事,唯一醉心的就是山水,攢夠了錢就帶著美婢遊山玩水。

    徐呈同他沒什麽矛盾,可他就不愛看他擺出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兒,這種好事自然就想到他了。

    陳大嶺抱著大刀不吭一聲,徐呈吼他:“你到底去是不去,應個聲。”

    哪裏有他選擇的餘地,陳大嶺拱手行禮,奉命去了。

    徐呈這種安排李暄雖然不太樂意,到底也不願意徐呈做的事被徐公知曉,也就默認了他的做法。

    徐呈看這事解決了,人就放鬆下來,他長得像他的小姨,都是眉眼含笑,平時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李暄對著這張臉不太能讓生起氣來。

    李暄想了想,又提醒他:“陳嗣冉到青州的時間畢竟對不上,有心人一查就曉得了,你少不得還要安排一下。”

    徐呈乖乖應了聲是。

    又聽李暄道:“這件事就到這裏了,剩下的我來處理。你明天一早就回京城去,不準再留在青州。”

    徐呈哪還有不應的,嘴上連連保證明兒一早回京城。

    李暄囑咐完徐呈,關門出來,又進了相隔不遠的一個房間。

    這裏麵住的是他二叔,李鑒。

    徐呈這邊是圓過去了,寧澤那邊卻是不好交代,想到晨光裏紅著眼眶決絕的要同他撇清關係的姑娘,李暄怕她做出什麽傻事來。

    他將寧澤的事同李鑒講了一遍,沒說他心儀鳶鳶,隻說徐呈覺得他這樁婚事不好,有意破壞。他是做好了娶寧澤的準備,現今這種情形下,寧澤哪裏還可能再找戶好人家嫁了。

    “你要我去收回退婚的話?”李鑒問他。

    李暄點點頭,李鑒卻不認同他。

    “雖說這事因你而起,徐家那小子做的也過分,可我倒要感激他,寧家不能為你帶來任何助力,這確實不是一件美滿的婚事。”

    李暄還要勸,李鑒擺擺手不想聽了。

    “這件事寧家姑娘也有錯,要怪就怪她心智不堅吧,退婚是你父親和我共同的決定,不可更改。”

    話已至此,李暄除了內疚,別無他法。

    又過了些日子,榮信從驛站拿了封信交到李暄手裏。李暄打開一看,眉頭微皺,信中隻說寧澤敗德,讓寧正平嚴懲。

    這在李暄的意料之中,然而看到了還是難免覺得人情太過淡薄。

    信中關於陳嗣冉提也沒提,更沒有要為寧澤討回公道的意思,他封好信,讓榮信送到了知州府。

    娶寧澤恐怕是不成了,他可以納她做貴妾,李暄想。

    回到侯府別莊時已近亥時,月亮高高懸在空中,照在魏時枟身上灑了一層清輝,她容貌氣質原有些清冷,與此時景色倒是相得益彰。

    兩人本不同路,她卻堅持要送寧澤,進了別莊更是棄了轎輦一步步走在青石板道上,寧澤跟在後麵心裏也有些明白,她恐怕是猜到了什麽。

    遠香樓前,魏時枟回過頭,問:“儀清表姐的身體真的好不了了嗎?”

    從成國公府回來的這一路,她都不言不語,對麵的“韓儀清”不慌張也不強辯,隻靜靜坐著似乎在等她想明白。

    她心裏想了許多,最終覺得最重要的莫過於韓儀清,表姐韓儀清若不是病入膏肓,他們萬萬不會兵行險招,讓寧家表妹代替她。

    韓儀清才剛及笄沒多久,隻比她大了一歲真的就好不了了嗎?

    魏時枟看著寧澤,明知道那個答案,卻還是希望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答複。

    寧澤六歲的時候曾在京城住過半年,這半年中多是魏時枟和韓儀清照看她,那個時候的魏時枟已經十分聰明伶俐,比還在哭鬧傻笑的寧澤不知高明出來多少。

    她又和韓儀清一起長大,她能猜出來,寧澤不以為奇。

    寧澤給她見禮,叫了聲“時枟表姐”,才又道:“儀清表姐近日已不太愛下樓走動,精神也越發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