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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繡毫不懷疑施正霖在這件事中參了一腳,要不然他怎麽會這麽清楚, 皇家會做下讓她去宗廟的決定, 娉婷郡主一定犯了很大的錯。
    她有自知之明,這種跟蹤的事在太子他們眼中肯定不算什麽大錯, 那這位受盡寵愛的郡主, 到底犯了什麽事?
    蘇錦繡倒是想問,兩個人剛好走到前麵一個雜耍的攤子,周圍鬧哄哄的不便說話,都是些歡呼聲。
    東市這兒時常會有表演雜技的人, 人們平日裏也無事做,這就成了消遣。
    走過這邊後原本以為會安靜些, 誰想前麵更熱鬧,蘇錦繡抬起頭, 這才發現已經逛到了河畔, 入夜之後這邊的河道上滿是遊船, 熱鬧聲是從前麵的畫舫藝樓裏傳出來的。
    遠遠看到卿韻樓三個字,蘇錦繡心念一動, 扭頭對施正霖道:“我要去那兒坐坐, 天色不早, 你先回去吧。”
    施正霖抬頭看了眼, 未有所動:“天色不早,這邊魚龍混雜, 我陪你過去。”
    “可是......”卿韻樓裏她一個女孩子去其實很安全, 反倒是他。
    施正霖見她猶豫:“怎麽了?”
    蘇錦繡試探他:“你之前可進過卿韻樓?”
    施正霖搖搖頭:“聽璟琛提過, 他說是藝樓。”
    “對沒錯,就是藝樓。”蘇錦繡眨了眨眼,語氣裏隱隱透了一抹歡快,轉過身朝卿韻樓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到了卿韻樓前,外麵候著的小廝對蘇錦繡這樣的女客見怪不怪,對和蘇錦繡在一塊兒的施正霖更是不奇怪,笑著將他們迎進了樓裏,問他們要什麽樣的位子:“今兒樓上還有幾個好的。”
    “那就來一個瞧的最清楚的。”蘇錦繡拍板,小廝高興的帶他們上二樓,這邊和樓下大堂不同,由簡單的屏風隔出了一個個小間,裏麵能坐四五人,十分的寬敞,就臨著欄杆,往下就是高高搭起來的台子,這會兒有兩個小生在上麵唱戲,生的眉清目秀,唱腔優美,表演動人,底下這些人可都聽的入迷。
    蘇錦繡坐下後問那小廝:“我看外頭你們張貼出來的告知,溫三公子今天也會上場是不是?”
    “姑娘好眼力,半個時辰後啊溫三公子就會來,就看姑娘您是不是那有緣人,入了三公子的眼,今夜能成為他的座上賓。”小廝衝著蘇錦繡說,目光還朝施正霖那兒看了眼,撞上這位公子冷淡的神色,小廝也不介意,叫人給他們上茶端點心,“兩位客官,小的這就不打擾了,您們慢慢看。”
    蘇錦繡托腮看著台下,那兩個小生已經快唱完了,她朝下望去嘟囔了句:“今天人有些少啊。”
    施正霖端起杯子輕輕晃了下:“你以往來的時候人很多?”
    “我沒來過幾回,上次來也是為了溫三公子。”這時下麵有三個清伶抱琴上台,蘇錦繡不自覺做了比較,“他們肯定沒有溫三公子彈的好。”
    施正霖手微頓:“他彈的很好?”
    “用四個字形容,驚為天人。”蘇錦繡衝著他擺了個手勢,張著手晃了下,眼底止不住崇拜,“他也是我見過最溫文爾雅的人,氣質絕然,樣貌比女子更甚,卻不會覺得過於陰柔,怎麽說呢,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好看的男子。”人如此隨和好相處,樣貌又不差,氣質品行哪樣都不輸給那些公子少爺,有如此技藝,也難怪二哥會這麽欣賞他。
    隨著那不如溫三公子的琴聲響起,施正霖手中的杯子輕輕落到了桌上,眼底閃過一抹情緒:“看來你很喜歡他。”
    蘇錦繡回頭,正要答是啊,撞見他的神色,忽然覺得哪兒不太對的樣子,可話已經從她嘴裏說出口了,特別的利落:“是啊。”
    接著,她看到他笑了。
    蘇錦繡鮮少看到他笑,他這個人不苟言笑,一向臉上沒太多情緒,就是動怒了,言語上的話更勝過臉上的神情,現在他卻實實在在笑了,嘴角上揚,目光一直朝她看著,眼底藏著些笑意,聲音清冷:“還是頭一回聽到你這麽誇一個人。”
    蘇錦繡沒由來心裏打了個顫。
    她也是頭一回看到他這麽衝她笑啊,以前就算是心情好,他笑起來也不是這樣的。
    總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啊。
    可她也沒說錯什麽,溫三公子的確是很受歡迎,要不然那麽多的達官貴人會願意花重金請他去撫琴,之前榕莊那次,定北王可砸了不少錢。
    想到此,蘇錦繡不免理直氣壯了幾分:“我誇他怎麽了。”
    話音剛落,底下傳來了一陣喧鬧,蘇錦繡朝下看去,剛剛還在台上撫琴的一個清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請下台,站在一張桌旁被灌了許多酒,那客人也是闊綽,一壺酒五十兩銀子,桌上放了幾錠銀子,他能都喝完就都是他的。
    這樣的戲碼自然能引的許多人的注意,起哄著,反而台上那琴聲都沒多少人注意,二樓這兒也有人巴望下去。
    卿韻樓的規矩就是如此,客人給錢,要你喝酒,若是沒有強迫著動手動腳,那就要喝,不光喝完還要有本事哄客人出更多的銀子,不過卿韻樓不管,總還是有人看不過去,這不,那邊靠柱子坐著的幾個人站起來了。
    蘇錦繡輕嘖了聲,這樣的戲碼真是隨處可見,隻見那幾個人朝那邊鬧哄哄的桌子走去,嚐試著說服那幾個客人不要這樣為難一個清伶,他明顯是喝不下去了。
    都是來尋開心的,正興頭上,這樓裏的人都還沒說什麽,還用的找別人來說對錯麽,很快,底下人從講道理升級到了吵架,接著就打起來了。
    施正霖看著蘇錦繡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狀若無意問了句:“聽聞你以前在東市很出名。”
    蘇錦繡這會兒看在興頭上,也沒細想他的話,隨口就道:“也沒有很出名,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就打過幾回架。”
    “幾回?”
    “三四回吧。”蘇錦繡垂眸一想,三回還是四回來著?算上在船上打的那次,得有五次了吧,時間過去那麽久她有些記不清了。
    正要開口,蘇錦繡反應過來了,於是她抓著欄杆麵朝大堂那兒怎麽都不肯回過頭去,也不吱聲,就看著卿韻樓裏的人將打架的人拖開,維持了秩序,她還看著。
    從施正霖這兒看過去,她看底下的眼神都沒什麽焦距,一會兒看看台上,一會兒看看剛才鬧事的地方,眼神飄來飄去,雙手抓緊著欄杆,像是緊張了。
    這時,二樓靠近扶梯那兒有了動靜,像是有不少人往上走,蘇錦繡眼雖看著下邊兒耳朵卻時刻警著呢,忙收回身子朝扶梯看去,上來了四五個樓裏的藝人。
    這幾個人清伶,上來之後很快便在坐著的這些客人裏尋找到了目標,其中一個看起來眉目清秀的,朝蘇錦繡他們這桌走來。
    走到桌旁之後,那清伶麵朝著施正霖,滿眸的笑意和溫柔,說話聲音霎時好聽:“客官,我可否在這兒坐下?”
    若說進來時施正霖還不清楚,此時此刻他全明白過來了,抬頭看去,某個人兒正擺著一臉無辜的神情看著他們,仿佛在說,卿韻樓就是這樣啊,你不是早知道的嘛。
    難怪她在外麵時問他以前是否聽說過。
    看著施正霖繃著臉的樣子,蘇錦繡的心情是真的好,什麽時候見過他這樣為難啊,大都是他難為人。
    卿韻樓和畫舫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同樣是接待客人,卿韻樓中的清伶大多是男的,他們和花舫女子一樣學琴棋書畫,有些技藝高樣貌好的,就如溫三公子,比那些畫舫女子還要來的出名。
    再和畫舫不同的是,這兒的清伶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所以也會有女客人過來賞樂聽曲,覺得喜歡,也會賞銀子。
    初入卿韻樓頭一年,這些還未被客人熟悉的清伶就會以現在這樣的方式去讓客人認識自己,就如眼前這位一樣,隻要他能在這兒坐下,陪上半個一個時辰,便是入了蘇錦繡和施正霖的眼,運氣好的,往後等他登台,喜歡他的客人就會專門來捧場,有些招人喜歡的,場場都有人捧著,這賞錢就十分的可觀。
    蘇錦繡剛才在外麵故意沒說明白,就是為了這會兒看他的反應。
    別的地方都熱鬧著呢,唯獨是這邊顯得很安靜,施正霖沒作聲,時間久了,這清伶臉上的笑意便有些維持不住,他應該不會看走眼啊,這邊幾個之中,這位公子看起來氣度不凡,身份肯定也不會低,來這兒的總不會真的隻為了喝茶。
    正當他想再開口時,施正霖開口,神情早已恢複了從容,十分禮貌的朝著這清伶點了點頭:“抱歉,我是為了溫三公子而來。”
    別說是樓外的人,對於卿韻樓裏的人來說,溫三公子也是個傳奇人物,所以在聽到施正霖這麽說後,這位清伶露出了些失望,卻也沒說什麽,看上了三公子,別人自然入不了眼。
    這位清伶福了下身後很快離開了,蘇錦繡收回眼神時,與施正霖撞見,忙掩去眼底的意猶未盡,仍然是無辜的很,這就走了啊。
    施正霖沒有戳破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反問她:“你很想他坐下?”
    “沒有。”她又不喜歡這些。
    這時施正霖轉頭看向樓下,側臉對著蘇錦繡,平靜如常的神色下,波瀾不驚的眼眸專注看著什麽,內有星爍,令人不自覺會著迷。
    她險些忘了,論樣貌,他也不輸別人。
    蘇錦繡挪了下視線,看著台上那幾個,默默捧起杯子,感覺茶味太寡淡。
    ......
    約莫坐了有半個時辰,溫三公子回來了,他一進來,卿韻樓裏一下又變的很熱鬧。
    之前有客人邀請了他去遊船上撫琴,在他下船之後,這幾個客人還跟著他來了卿韻樓裏,蘇錦繡又有了精神,看著他上台,轉頭向施正霖推薦:“快看,這就是溫三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施正霖望過去,並沒有發表什麽,倒是坐下後的溫三公子抬起頭時候看到坐在二樓的蘇錦繡,衝著她微微頷首露了個笑意。
    他看起來過得很好,並沒有因為之前她在榕莊裏鬧事而受影響,那她就放心了。
    蘇錦繡站起來,語調輕快:“好了,我們走吧。”
    “不等他表演結束麽?”
    “不用了,我知道他過的好就行,就是想來看看他。”蘇錦繡搖頭,要是她繼續留在這兒,等會兒溫三公子撫琴後挑選入幕之賓時,保不齊會看在二哥的份上選她,可她沒有這麽多銀子給他啊,還不如挑那些愛慕他的人比較好,這些人出手闊綽,聊幾個時辰能給他好多錢。
    蘇錦繡說完後就朝著樓梯口走去,沒瞧見後麵的施正霖臉色一下暗了下來。
    出了卿韻樓後再往前走,就是長長的河畔,這兒近臨著東市,白天的時候很熱鬧,到了晚上這熱鬧就延續去了那些畫舫藝樓,這兒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蘇錦繡走下去,就著岸邊坐下來,雙腳落下輕輕晃著,徐徐夜風吹過來,從這兒往河道上看,夜景其實也很美。
    紫茵站在了不遠處,偶爾朝岸邊那兒看一眼,大都的時候都在注意周圍。
    不多時,有人站到了蘇錦繡的身後。
    又過了會兒,施正霖也坐了下來,蘇錦繡轉頭看了他一眼,正兒八經一個人,就這麽席地而坐,他也習慣?
    還沒怎麽想呢,耳畔就傳來了他的聲音:“很開心?”
    蘇錦繡神情一收,轉過頭,卻見他似笑而非看著自己,蘇錦繡那輕鬆的情緒當即蕩空,下意識就要爬起來開溜。
    施正霖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沒了支撐點,蘇錦繡的腳還懸空著呢,於是她向他要求:“先起來。”
    “不逃了?”
    蘇錦繡瞪著他,片刻後,懨懨:“我不走就是了。”
    施正霖痛快的很,先起身,站在一旁等著她起來。
    蘇錦繡四下看著,不逃是笨蛋呢,他肯定要為剛在在卿韻樓裏擺了他一道找自己算賬。
    於是蘇錦繡慢吞吞的從岸邊起來,慢吞吞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注意著施正霖,見他有一刻朝旁邊看去時。
    拔腿就跑!
    才一步,被拉住了。
    蘇錦繡還想掙紮一下,用力甩了下,卻不想施正霖朝旁邊邁去時已經快要踩出河岸掉下河去。
    慘了,這要是讓他掉下去可就事大了。
    蘇錦繡連忙往回拉,他朝她過來時,想避一避的蘇錦繡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竟朝一旁歪倒下去,這下,連帶著他一塊兒被她給拉倒了。
    紫茵聽到噗通一聲,轉過身,小姐和施少爺全不見了。
    河岸邊的樹叢中倒是有動靜。
    紫茵試探的喊了聲:“小姐?”四周沒動靜啊,人呢?
    許久,哪兒傳來悶悶一聲:“我在這兒。”
    紫茵正打算上前看看,那樹叢中又傳來了一聲:“你先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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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完,又要出門辦事~看了眼外麵的太陽,先默默為自己捏把汗】
    見大家都在討論太子太孫,在這裏統一解釋下:
    涼子查資料的時候發現中國古代朝代眾多,對這個法定繼承人的稱謂各有不同,太子並非一定是皇帝的兒子。
    太子和太孫都是皇位繼承人,太孫這個稱謂,是太子死於皇帝之前,皇帝在他兒子之中挑選出來的繼承人。
    本文中太子的父親過世時還是皇子,還來不及被封為太子,如今的皇上是直接封了孫子為繼承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