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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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兮愣愣地看著那個已經死去的男子,他瞪大了眼睛盯著她,何子兮從心底泛起一股陰寒。
何子兮抬眼看了看孔新平,她才突然想起今天這一幕的目的是什麽。
她眼睛裏都是淚花。
她伸出雙手說:“能抱抱我嗎?”
如果是平日,孔新平一定會想到這於禮不合,可今時今日,他全然不顧了,把手上的血往身上抹了抹就把何子兮抱入懷中。
何子兮一直在發抖,她把額頭頂在孔新平硬幫幫的鎧甲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用顫抖著的聲音問:“我們,死了多少人?”
一旁的副旅正低著頭說:“剛剛清數,禦林軍傷六十餘人,死二十餘人;公主宮中的宮人,死了十個,傷了二十。”
孔新平放開何子兮,和他的副官一起跪倒在何子兮麵前:“臣等護衛不力,請公主責罰。”
他們的職責雖說隻是要保護公主,可公主還是受了驚嚇,公主身邊的宮人死傷慘重,就連管事太監程童都受了傷。
以孔新平他們對皇室族人的認知,何子兮不可能輕饒他們。
孔新平和副官都有些忐忑,他們沒想到在京郊會發生這麽嚴重的刺殺,更沒想到敵人會等他們屠戮那些破爛劫匪的時候趁他們不備從竹林中殺出。
何子兮看了看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兩個人,說:“珠玉,賞。凡是今天跟本宮來的禦林軍,每人百兩白銀,傷員追加百兩,亡者……賞黃金十兩。”
珠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主子,咱們沒有那麽多錢啊!”
“把本宮的首飾,還有宮裏值錢的物件都典當了。今天本宮還能活著,多虧了禦林軍的勇士。”何子兮說,“還有,孔大人……”
孔新平:“臣在。”
何子兮:“把傷亡者的名單給本宮一份,本宮要知道是誰替本宮擋了災禍。”
孔新平說:“公主殿下,護衛公主是臣等的職責。”
何子兮聲帶顫抖地朗聲道:“我虞朝的男兒,哪一個不是大好的熱血青年?哪一個不是家裏的頂梁柱?頂梁柱倒了,本宮要和他們的家人一起,一輩子記住他們!”
禦林軍們一身血汙,再一次齊刷刷跪到在何子兮麵前。
何子兮一回到皇宮就病倒了,太醫說是受了風邪又驚嚇過度,熬了一副藥,說公主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何子兮喝了藥就睡了,可怎麽都睡不安穩,夢中,她一次又一次看到馬車車窗外的那個人被砍掉了腦袋。
書玉和珠玉都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何子兮的床邊。
書玉從寢宮裏出來端藥的時候遇到了程童。
程童把那兩個花包還給書玉:“廟裏的和尚都忙著伺候主子,我沒麻煩和尚,自己動手捏了點香會放進去了。可以不?”
書玉接過花包,輕輕撫摸著花包上她的繡的兩朵梅花,眼圈越來越紅:“我要是不貪心想著要寺廟的香會,是不是主子就不會出事了?我一個奴婢竟然還想要香灰,那都是貴人們才能求到的東西,佛祖這是遷怒主子馭下無方是吧?”
程童拍了拍書玉的肩膀:“別瞎想。主子會沒事的。”
關於何子兮遇襲,程童是最了解內幕的人,可他又不能說什麽,聽書玉莫名自責,程童心裏特別不好過。
書玉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淚:“我去給主子端藥。主子怕苦,你幫我去拿點蜜餞來。”
書玉說完就逃似的往小廚房看藥去了。
程童站在廊下,看著書玉的背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要是書玉跟珠玉一樣沒心沒肺,吃飽了就惦記睡覺,那該多好,傻子快樂多嘛!
嫡長公主遇刺,這可是大事,皇家鑾輿儀仗都敢侵襲,這是不把皇家威嚴看在眼裏呀!
就算德順帝並不關心何子兮究竟病情如何,他也得關心他這個皇帝的臉麵,他立即下令嚴查嫡長公主遇刺事件。
同時,德順帝早早就傳旨下去,要去姿靈宮探望何子兮。
這可是半年多來何承第一次到姿靈宮去。
何子兮躺在床上聽到太監傳詔說皇上要過來,她心裏一串冷笑,可還是立刻命人把姿靈宮好好裝扮了一番,把舊的布幔全都撤換下去裝上顏色鮮亮的新布幔,就連座椅套子也全都換成了新的,宮裏擺放的花卉,凡是不精神不茂盛的,全都換成新的。
等何承到了姿靈宮的時候,一看這窗明幾淨的姿靈宮,心裏有些詫異。
後宮中的女人都是會扮可憐的,就算隻是刺繡紮了手也能喊半天痛死了。
別看董宛如是個武將出身,可她活著的時候也是個能叫的,動不動就說是舊傷複發,希望皇上能去探望。
何承就不明白了,如果是陰天下雨,那舊傷複發是可能的,誰聽說過豔陽高照的時候舊傷複發的?
況且,他是皇帝又不是大夫,她舊傷複發,他去看看她就不疼了?
德順帝那時候念在董宛如有功,也三不五時去探望一番,每次去,她都掉著個臉子,宮室裏整得跟冷宮似的到處都灰騰騰,一點明豔的生氣都沒有,一邊抹淚一邊說她等他等得多麽辛苦。
他是虐待她了還是拋棄她了?每天好吃好喝供應著,還要怎麽的?
他是皇帝,又不是太監,每天都得掛在她褲腰帶上嗎?
何子兮小時候也是個能撒嬌的。
她跑摔了必須要德順帝親手去扶起來,要是讓下人扶起來,她能再趴倒,哭天搶地得好像有人要殺她一樣。
這次何子兮遇刺的經過他已經聽率領禦林軍的旅正講述過了,他覺得何子兮這可回有機會大倒苦水,說不定早就已經把姿靈宮折騰成阿鼻地獄了。
可德順帝眼睜睜地看著姿靈宮院子裏新擺設的花卉,開得嬌豔欲滴,從何子兮到她的宮人們都光鮮亮麗,哪有要倒苦水的樣子?
德順帝剛從步輿上下來,何子兮就帶著姿靈宮的眾人在宮門口接駕跪拜了。
何承趕快走到何子兮身邊把何子兮扶起來:“明明還病著,怎麽也跑出來?再吹著風,就更不容易好了。”
何子兮的臉色蒼白,可還是燦然一笑:“父皇,兒臣哪就那麽容易病倒了?實在是太醫們憂心,非要給兒臣開藥……”
何子兮一低頭,小女兒氣十足地說:“求父皇恩準,不要讓兒臣喝那苦藥湯子了。”
德順帝忍不住嗬嗬笑了,拉著何子兮的手往正殿裏麵走:“藥還是要吃的!苦口良藥,你還小,別因為這麽一點驚嚇留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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