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信不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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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兮沉默了,定王這是讓她殺了太皇太後嗎?殺了太皇太後,那些忠心於太皇太後的朝臣怎麽看待她?恐怕到時候她真的是孤家寡人,隻能依靠定王保命了吧?那這虞朝真正的主子,不就是定王了?
何子兮看向定王:“本宮最想知道的,是定王和謹王的合作達到何種程度了?”
定王被何子兮看穿也不惱,淡然回應:“剛開始而已,還未深入。”
何子兮說:“外公當知謹王居心叵測,你怎麽能跟謹王合作?”
定王說:“賢兒想去刑部。”
何子兮想了一下:“刑部長史。”
定王眼皮一跳。
長史這職位不高,可因為是尚書的機要屬官,大多是尚書的心腹甚至是幕僚,很多時候尚書不方便說的話、做的事都由長史去做,所以長史在一部中的地位很玄妙,有時甚至比侍郎更能掌控一部事務。
而現今刑部的這位長史,是開國功臣的兒子,他的父親昨日曾參加了太皇太後再飴泉宮中的聚會,何子兮這是要向這群老臣下手了,不過既然何子兮向他許諾了刑部長史這一職務,那讓現在的長史騰地方的事自然要由定王自己去費心。
定王略一沉思:“刑部掌天下刑罰之政令,以讚上正萬民,故,刑部所屬官吏應熟知律法典籍,應設科考。”
何子兮點頭:“好。”
定王和何子兮正說著話,董賢走了過來。
董賢身為定王董懷的二子,身上卻沒有一丁點蝶族人的氣質,因為從小學習詩書,文采卓著不說還養出了一身翩然的儒雅風度,而膚色盡隨了其母胡氏,若不是知根知底的,誰也看不出這位有蝶族血統。
董賢很規矩地給何子兮行禮跪謝何子兮恩典。
何子兮小時候在董懷府上借住時,董賢對何子兮不能說是關懷備至,可作為一個舅舅該有的禮數是都有的,同桌吃飯時他會把何子兮愛吃的菜擺到何子兮的麵前;何子兮喜歡看的書他會買一套新的送給何子兮,和董啟那個隨時都用鼻孔看人的大舅相比,董賢的做法倒是很符合他的這個名字。
何子兮和董賢關於現任刑部長史又說了一會兒話,還是如以前一樣溫和謙遜。
正說到一半,小太監過來稟報衛安侯霍肆求見。
董懷和董賢父子倆立即告退,他們可不想看著不該看的東西。
霍肆頭戴金鑲翠的發冠,穿了一件雪青的窄袖便服跟在小太監身後走了過來,隻不過兩隻眼睛裏都是紅血絲,臉上有一層淡淡的胡茬,走路的動作還很威風,可臉上還是有掩不住的倦色,一看就是熬了夜。
屏退左右,何子兮疼惜地舉起手摸了摸霍肆的臉龐:“連夜審問了?怎麽也不去睡一會兒?我們還有七天時間。”
霍肆抓住何子兮的手輕輕地摩挲:“趕早不趕晚,這不急著給你個消息嘛。”
何子兮歎了口氣:“那也不該穿這麽亮眼的顏色,那些諫官可要給你添麻煩了。”
霍肆說:“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去。我原本那件都燒壞了,不能穿,這是昨天下午趙魁送到大理寺的衣服。誰能知道晚上要死個人?再者,她死她的,又不是我殺的。”
何子兮:“……”
霍肆沒急著說那幾個刺客的情況,而是蹲到何子兮麵前,問:“你沒事吧?”
何子兮心底被自己極力壓抑著的酸澀微微泛開,笑道:“我能有什麽事?”
霍肆歎了口氣:“你不想說,那就不說吧,咱們說點正經事。大多數刺客都死了,被活捉的也都服了毒,最後留下兩個活口,剛拷問完,有一個自己咬了舌頭死了,還有一個臨死前說,是勝王派他們來的。”
何子兮沉默不語。
霍肆抓著何子兮的手:“太皇太後昨天召集老臣到飴泉宮,這個時機……”
何子兮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往上湧的眼淚。
霍肆握著何子兮的手更緊了:“子兮,太皇太後還是疼你的。”
何子兮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霍肆的手背上:“因為她沒有殺了我嗎?”
霍肆說:“昨日你受傷,外人誰能知道你的傷情?如果太皇太後一意要奪了你的權,你現在應該正在寢宮裏接受搶救,而不是跟我在這裏說話。帝王家,也不全是無情之人。”
何子兮輕吟出聲:“太後要我以世家為重,可……”
霍肆歎了一聲:“可你還是忘不了那句‘民為重’。”
何子兮咬緊牙關不言不語。
她怎麽忘了,霍肆也是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之後,按著太皇太後所說,這些功臣當初願意拎著腦袋打天下為的不就是個榮華富貴嗎?現在坐了天下卻要把他們的富貴分給天下人,他們怎麽可能願意?想必霍肆也是這般吧。
霍肆輕聲說:“既然你一意要求個‘民為重’,我就許你個‘民為重’。”
何子兮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著霍肆,淚光模糊了目光,她看不清霍肆,霍肆也看不清她。
霍肆起身說:“我現在去見勝王。”
何子兮拉住霍肆的袖子:“去見勝王做什麽?”
霍肆摸著何子兮的頭發,道:“刺客的行為很蹊蹺。他們這種死士對自己身體的極限很清楚,而且有很多種辦法弄死自己,可那刺客一直堅持到最後扛不住的時候才吐口,說出勝王何州的名姓以後就死了,這是為什麽?在我看來他不像是為了活命,也不像是為了能夠速死,而是為了讓我們聽到何州的名字。”
何子兮目光幽深地看著霍肆:“你是說,有人嫁禍給勝王?”
霍肆道:“隻是有這種可能,我不敢肯定。所以我要去見見勝王,探一下口風。”
何子兮細想了一會兒:“這個活兒你去不合適,怕是會嚇到勝王。人選我安排吧。”
霍肆盯著何子兮,問:“你……信不過我嗎?”
何子兮苦笑:“侯爺這是……覺得子兮煩嗎?”
霍肆看著何子兮快哭出來的笑容,胸腔一縮,這丫頭說的也有道理,他去因為這事見勝王,可不就是暗藏殺機嘛,何子兮都要被趕出奉天殿了,還能考慮那麽多嗎?對她來說他也是救命稻草之一,她還能這麽防備救命稻草?
霍肆趕忙安慰何子兮,直說就是隨口一問。
霍肆走前在何子兮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放心吧,沒事的。”
霍肆說完走了,也沒去給惠太妃燒個紙。
何子兮看著霍肆的背影遠去,心裏轉了十八個念想,每個念想最終隻有兩個字“真假”。
如果霍肆不是真的在意她,那他可真是演技精湛,可就算是真的在意,他的在意在各種權利傾軋中又能堅持到什麽程度?太皇太後多少是疼她的,可最終不也是不允許她越過那條紅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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