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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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蔓從衛生間漱口出來, 裴鄴坤圍著浴巾站在桌邊倒牛奶,抬起的手臂肌肉結實有力,肩膀線條流暢,他個子高佇立在那宛如昂首挺拔的鬆柏。

    裴鄴坤扭頭看她一眼, 蓋上牛奶蓋子, 說:“還酸不?”

    做到最後李蔓是用手幫他弄出來的, 無力的倒在他懷裏, 隻說了一句嘴巴酸。

    李蔓無視這個問題, 拿過牛奶喝。

    裴鄴坤挑眉一笑, 豔紅的唇瓣邊上溢出牛奶的純白,他倚在桌沿邊上說:“李老師學東西學的真快。”

    李蔓喝了小半杯, 說:“你再說下次就沒這個服務了。”

    裴鄴坤伸出長臂將人輕輕攬入懷裏, 低頭吻她,一股牛奶香。

    他說:“還不到十一點,有些睡不著,看電影嗎?”

    李蔓搖頭, “下午沒停過,晚上又走了那麽多路,有點累,我想睡了。”

    “也對, 我們李老師幹了太多活。”

    李蔓的床真的不大, 兩人躺著最多能翻個小身,裴鄴坤被驅趕到裏床,李蔓將熊仔也扔在了裏床, 他整個人把熊仔壓在背後。

    李蔓給他蓋被子,說:“它可是你兄弟,別壓死了。”

    裴鄴坤故意的往下壓,“它長得沒我帥,一看就不是一家人。”

    李蔓關燈,一躺下腦後就擱到硬硬的臂膀。

    “這樣睡不舒服,把手拿開吧。”

    裴鄴坤伸過去一隻腿壓住李蔓,她身上涼涼的特舒服,他說:“好好珍惜吧,以後老了你要枕我還不給呢。”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星光點點滴滴灑在這幅黑色畫作上,空調的指示燈亮著幽微的綠光,窗簾沒拉實,幾縷星光攜著月光悄悄溜進來,一室的溫柔。

    李蔓說:“也是,等新鮮勁過了,你就煩我了。”說著她心安理得完全枕在他胳膊肘上。

    “隨便一說還當真了,女人真矯情。”

    說道新鮮勁,李蔓想起她和周蔚初說的話,她靜靜的凝視著天花板,說:“我有個事要和你說。”

    裴鄴坤下意識的心疙瘩一下,簡直有陰影,上回上完床李蔓就是用這個口氣和他說的。

    他說:“不重要的話別說了。”語氣悶悶的。

    李蔓忽的一笑,轉頭看他,戲說:“還挺重要的,關乎到我們的感情問題。”

    他反手拍她腦門,“有屁快放,找打呢?”

    李蔓組織了下語言,說:“晚上給你買衣服的時候碰到了你前女友,奧...是前女友吧?”

    “誰?周蔚初?”

    “她叫周蔚初?”

    “你說的是誰?”

    “除了她你還有其他的?”

    裴鄴坤:“......”

    李蔓說:“就昨天你一起吃飯的那個。”

    “奧......她就是周蔚初,遇到了,然後呢?”

    “我先問幾個問題。”

    裴鄴坤喉結滾動,他不知道緊張什麽,故作淡定道:“你問吧。”翻舊賬什麽的太讓人心虛。

    李蔓說:“她多大?”

    “和我同年。”

    那就是比她大四歲。

    李蔓:“她的家庭情況你了解嗎?”

    裴鄴坤擰起眉毛疑思一番,回憶道:“她是重組家庭,挺小的時候父母就離了,繼父似乎條件挺好,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就大約有個了解。”

    李蔓說:“今天我和她說,讓她去搶你,我說我們剛在一起感情基礎不牢。”

    裴鄴坤不解的看向她,“你倒是大方,把男朋友把前女友懷裏推。”

    李蔓雙手合十搭在胸前,她淡淡道:“你說她會不會去追你,我希望她來追你。”

    裴鄴坤聽出點不對勁,問道:“你說明白點。”

    李蔓說:“她那麽喜歡你,如果眼睜睜的看著我和你恩愛纏綿會難過吧。”

    “四年前的醋還吃呢?還想著報仇,李蔓,你壞不壞。”

    “鄴坤。”李蔓定定的叫了聲他的名字,頓了片刻說:“我現在和你說這個是希望以後不要造成什麽誤會。我就是想看看她難過的樣子。”

    裴鄴坤說:“我和她沒什麽,其實也犯不著中傷人,你如果覺得不爽這次以後就別——”

    “她是李建忠的女兒。”

    裴鄴坤話說一半被活生生噎住,半響後道:“怎麽可能。”

    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李蔓說:“我親眼看到的。”

    四年前裴鄴坤將人帶回來的時候她深深記住了周蔚初的樣子,她嫉妒她,所以記得格外牢,高考過後來到桐城讀大學,一個周末被室友拖著去逛街,天氣也和這幾天差不多熱,夜市熱鬧非凡。

    噴泉廣場附近有個小型車展,還在搭台子,但已經有幾輛車子被推上展示台,她對這方麵不懂,但室友算得上是個富二代,對車還算感興趣,拉著她打算去圍觀一圈,那邊人不多,她一眼就看見了李建忠。,他身邊還站著個女生。

    室友催她走快點,隔著廣告牌她站在李建忠兩三米處。

    李建忠說:“這車不錯,要不給你換輛,把舊的給你媽開。”

    “等會媽來了我得把這話告訴她。”

    對話內容明了又簡潔,李蔓喝著甜刺的可樂,靜靜聽著。

    李建忠說:“等你下次升職爸給你換輛車,開出去拉風的那種。”

    “謝謝爸爸。”

    李蔓拽緊手裏的易拉罐,青蔥般的手指將易拉罐捏的變了形,她依舊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台上那輛白色的跑車耀著刺眼的光芒。

    “走,上那邊等你媽去,等會她又找不到人了。”

    聽到離去的腳步聲李蔓回過頭看向他們,那個女孩轉過頭和李建忠說什麽,李蔓一怔,直到回到宿舍她才不得不確信那個女孩就是半年前裴鄴坤帶過來的女孩。

    裴鄴坤聽完依舊不能緩過神來,他說:“有點巧,那你爸怎麽會不知道——哦,也對,那時候她沒和家裏人提過我,你爸不知道。”

    李蔓十分平靜的說:“他活的多好啊,得到了自己的初戀情人,繼女還乖巧孝順,家庭幸福美滿,多好啊。”

    裴鄴坤說揉揉她腦袋,說:“你沒有和你媽說過是不是?”

    “有什麽好說的。”李蔓闔上眼,說:“我就想看看她難過的樣子,憑什麽活的那麽快樂,她們憑什麽呢。我知道這不關她的事情,可我就想這麽做。”

    她的母親擁有了她的父親,她又曾經擁有過她喜歡的男人,她嫉妒的發瘋。

    裴鄴坤說:“你沒做錯,你隻不過是向情敵示威而已。”雖然他不想傷害周蔚初,但如果她自己撞上來他無疑會推開她,她什麽情緒什麽感受和他無關。

    這個秘密這幾年李蔓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就像一顆鑲嵌在心裏的尖石子,她恨她怨卻無人知曉,如今將全部都講給他聽,憋著的這口氣終於得到釋放,她心裏平靜很多。

    李蔓輕輕的說:“我和她說的是假話,你以後要是聽到些什麽不用在意。”

    裴鄴坤笑笑,“那真話是什麽?”

    李蔓支起半邊身子,望著他,貼在他耳邊軟糯的講了一句話。

    裴鄴坤按住她腦袋吻她。

    長夜寂靜,李蔓入眠的很快,她睡相一向好,安安靜靜的依偎在他身旁,裴鄴坤沒有抽出手,就這麽一直讓她枕著。

    快中考前夕,李建忠從桐城回來和母親提了離婚,兩人又是大吵一架,從家門口吵到後院的路上,街坊鄰居都來勸架,母親哭到眼睛紅腫。

    那是初夏的黃昏,李蔓剛放學,初三放的晚,還好夏天白晝長,到家的時候還能踩到點夕陽餘暉,剛從路口轉進來就見小路上哄圍了一圈人。

    黃美鳳指著李蔓說:“你女兒也不要了?”

    李建忠說:“離婚和女兒有什麽關係,她永遠是我女兒。”

    李蔓推著自行車慢慢走進家裏,心想,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鬧騰了一個多小時,李蔓扶著黃美鳳進家門,看戲的人也各自離去,一家三口坐在桌前,李建忠沉著臉一言不發,對他來說黃美鳳大吵大鬧太丟臉了。

    李蔓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個女人最後的掙紮,她太無助了,手裏一點籌碼都沒有。

    黃美鳳說:“小蔓,你先上樓。”她剛才是氣昏了頭才讓女兒麵對這種場麵。

    李蔓不動,看著李建忠說:“為什麽要離婚?”其實她大約能猜到一二,應該是外麵有了特別喜歡的女人吧。

    李建忠沒有逃避李蔓,說:“爸爸很愛你,即使和你媽媽離婚了你永遠都是爸爸的女兒,你年紀還小,爸爸不求你明白原諒,但爸爸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活著,這裏的房子錢啊都可以給你們。”

    李蔓覺得,這台詞像極了電視劇裏的。

    晚上,黃美鳳和李蔓睡一個房間,黃美鳳言下之意是不願意,她不想好好一個家庭就這樣破碎,忍了這麽多年不差剩餘的半輩子,離婚對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是很不好的,李蔓無法解釋這種心理,離婚了好像就不值錢了。

    李蔓說:“媽,離婚吧。”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李建忠不常在家,回來一次吵一次,有他沒他,不過是幾張鈔票的事情,硬揪著這個名分何苦。

    黃美鳳不可置信的看著李蔓,她以為李蔓會很不願意。

    李蔓說:“離婚了以後你還有我,我們開開心心過日子就好,以後我養你。”

    黃美鳳哭得不成樣。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福氣大概就是生了個懂事的女兒。

    離婚以後李建忠離開了江州,世人對留下的女人無非是同情憐憫,偶爾也成為別人的飯後談資。

    也是後來李蔓才知道李建忠之所以堅決離婚的理由,他遇見了從前的初戀情人,很是合拍。

    又是電視劇般的情節。

    可以讓他這樣到處沾花惹草的人收心,那個女人也不簡單。

    黃美鳳經常告訴她,她希望她成為什麽樣的人,告訴她什麽是應該做的什麽是不應該的,她並不限製她的想法和自由,這些期盼和教導也都在理,李蔓也知道她為自己付出許多,她也告訴自己應該成為怎麽樣的人,至少有擔當有責任感,而不是像李建忠一樣為了什麽所謂的愛情將一切都拋在腦後。

    當她的愛情和期望相衝撞的時候她開始漸漸明白李建忠的義無反顧,可情況不同也不好做比較,她能原諒他的追求,但實在無法原諒他至始至終的不忠,從頭到尾他付出的從來都不算多,連婚姻基本的忠誠都做不到。

    人的失望都是漸漸累積起來的,李蔓想,從小到大他假如盡過父親一半的責任也許現在她還願意叫他一聲爸爸。

    這樣的一個人嘴上說愛她,可卻對別人的女兒寵愛,她不恨周蔚初母女,她隻是嫉妒她們。

    身邊的懷抱溫暖踏實,她在夢裏的不安得到撫平。

    從童年到現在所有難以開口的話語她都隻跟他說過,當她試著去和別人交往時,當對方無法理解她的時候,李蔓根本無法將這些一一解釋清楚,她也沒有意願去說明,不愉快的事情沒有人想一次次的翻出來,而有些人不用說的太清楚,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懂。

    這世界上,到哪裏再去找一個如此知心的人。

    ......

    十三四歲的年紀情竇初開,加上一些愛情小說的催化,人開始渴望愛情,書中輕輕一吻都足以叫人紅了臉。

    班裏出現第一隊情侶的時候好一番轟動,男生被兄弟說不厚道,女生被圍著盤問,一個放蕩得意一個嬌羞閃躲,大家很羨慕。

    李蔓也看過不少愛情小說,她喜歡書中人物的兩情相悅,但回歸現實她並不覺得愛情是個多美好的東西,就像她的父母,沒有愛情卻依舊成為夫妻,也是因為沒有愛情所以無法幸福美滿。

    那個時候台灣偶像劇十分流行,顧七夕迷上了明道,總推薦她去看《王子變青蛙》和《愛情魔發師》,她說她已經看了幾十遍了,台詞都能背出來的那種,她說她以後要找個王子或者理發師。

    李蔓閑著無事去看了,故事確實動人,也賺了她幾顆眼淚,可以說是她的愛情啟蒙讀物。

    一個為了愛情奮不顧身跨越階級,一個終於看清自己的心意選擇在一起。

    四月的油菜花都開了,金燦燦一大片,空氣都變得曖昧渾濁起來。

    裴鄴坤去了隔壁市區的技校,一個月回來一次,回來的時候人黑了一圈,說是軍訓曬的。

    人一往外走,家長似乎就管不住了,從前他總是縮著腦袋活在那個家裏,現在根本不將裴江和顧蘭放眼裏,意氣風發又肆意狂妄。

    遠遠望去,李蔓覺得有點陌生,他變黑了,個子又長高不少,從前清瘦的胳膊肘開始有肌肉了,他在慢慢變成男人的樣子。

    他約她出去走走,還丟給她一條巧克力。

    春意闌珊,綠草如茵,高聳的油菜花將他們的身影淹沒,花香嫋嫋。

    裴鄴坤說:“你怎麽長這麽慢?”

    一開口李蔓倒不覺得陌生了。

    她說:“女生發育慢。”但思想比男生早熟,她想他和她現在的思想成熟度是相等的。

    她問:“在那個學校開心嗎?學到些什麽?”

    “還能學什麽,又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學校,不就混個日子。”

    “那總能學到些什麽吧,技多不壓身。”

    裴鄴坤半眯起眼,春風習習豔陽高照,他說:“那些玩意再怎麽學都是死讀書,實習了才真正能學到東西。你可要好好讀書啊,別像我,技校的日子不怎麽太平,特別是你們女生,漂亮的——算了,你這姿色擺那都不會有人瞧一眼,瘦的跟小雞似的。”

    李蔓蔑視的看他一眼。

    她擱她班裏也算得上中上等,才沒有他說的那麽不堪。

    河邊的柳樹隨著河岸坍陷根漸漸陷入水裏,歪七扭八的拚命佇立,投下條條柳絮,尖尖的嫩芽隨著春風生長,青蔥的讓人心動。

    裴鄴坤在柳樹下停住,陽光穿過樹葉投在泥地上,斑駁一片,河水清澈,裏頭的遊魚靈活生機。

    他掏出煙抽,動作熟稔。

    這是李蔓第一次看他抽煙。

    她說:“怎麽剛去染上了壞習慣?”

    “這東西解愁。”

    “借口。”

    他聳肩笑笑,很快半支煙就沒了。

    李蔓想伸手去拿走他的煙,剛跨出一步手還沒抬起腳底一滑帶著幾聲叫聲就咚的一下滾到河裏去了。

    裴鄴坤下意識的想拉她的手,可昨夜剛下過一場春雨,岸邊泥土濕滑塌陷。

    兩個人呈拋物線,雙雙落水,好在河水淺,最多淹沒到她胸口,李蔓從河裏掙紮著探出頭踉蹌幾下才站穩,渾身濕透,摔了一身的泥,河底的淤泥腥味重很難聞。

    那半截煙飄在河上沿著水流慢騰騰的遊走了。

    裴鄴坤站起來的時候肩膀上掛了幾條水草,小小的水葫蘆黏在他的白色體恤上。

    李蔓傻愣的盯著他看,幾隻鳥飛過高空,驟然間她笑了出來。

    裴鄴坤抹了把臉,恨恨的瞪她一眼,抬手就捏住她的臉頰扯,“你他媽故意的吧?一回來就給我個驚喜!”

    李蔓往後躲,可水下的泥很泥濘,往後退步的時候就是站不穩,她重心難以控製,直直的往後倒,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希望得到援助。

    咚咚——

    激起一陣水花。

    裴鄴坤眼疾手快的去抱她,卻不料又被她帶了一波節奏。

    李蔓剛嗆到幾口河水就措不及防的被人撈起,眼還沒睜開就撞上了一睹硬硬的人形牆,他的t恤完全濕透,呈半透明狀,胸肌能隱隱的看清。

    裴鄴坤手還掐著她腰,他恨鐵不成鋼,用力撓她,為了防止她再摔倒他另外一隻手穩穩的鉗住她胳膊,任李蔓再躲也不會再滑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有你這麽欺負人的嗎?裴鄴坤!”李蔓怕癢,她被撓的時候不會想笑,隻會想罵人。

    連名帶姓的叫人就是她罵人的方式,表示她真的怒了。

    “真生氣了?”他微微彎腰瞧她,手指勾起她下巴,小臉圓鼓鼓的,像隻小青蛙。

    蔚藍的天空下柳枝飄蕩,男人渾身濕漉漉,額角還在滴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背著光,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光芒,李蔓想到小說裏用來形容男人眼睛的一個詞語——深邃,他終於很好的詮釋了這個詞。

    微涼的手指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男人的手臂青筋脈絡明顯,他不再是男孩了。

    李蔓心突然咯噔一下,想說的話莫名被噎住。

    他忽然靠近,纖長的睫毛都要掃到她臉上,他笑說:“再鼓點就更像小青蛙了。”

    李蔓分不清自己身上是汗還是水,硬冷道:“你放手。”

    “你們女生就是愛計較,哪都碰不得。”裴鄴坤收回手,三兩步爬上岸,朝她伸出手,說:“傻愣什麽,不上來打算在裏麵捉泥鰍啊?”

    李蔓剛伸出手就被他拽住。

    回去的路上她想到電視劇裏一個情景,女主在水裏抽筋男主跳下去救她,在遊艇上起了爭執兩個人一同落水,奧,他給她做人工呼吸了,他也教會她什麽叫做吻,這個片段她記憶深刻,既詼諧又浪漫。

    春日再暖但還是有些料峭,李蔓打了個哆嗦,她忍不住的抖,可卻不冷,她一點都不冷,像是有什麽在心底破殼而出,那種感覺讓她止不住的顫栗。

    裴鄴坤被她嚇一跳趕緊摟住人快步往回走,李蔓一直低頭不敢看他。

    春日易生病,李蔓體質不是很好,落水後理所當然的發高燒了。

    大病一場後的李蔓回到學校被顧七夕抱了好久,問起高燒原由,李蔓說:“掉河裏了。”

    顧七夕笑了半節課。

    顧七夕又迷上了另外一部偶像劇,她說以後要嫁給張棟梁。

    李蔓說:“明道的那兩部不是很好看嗎,你不說要嫁給他嗎?”

    顧七夕說:“你看了呀,既然你喜歡我就忍痛割愛把他讓給你吧。”

    李蔓:“......”

    李蔓上課神思恍惚,被老師點名卻回答不出問題,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就不對勁了。

    在顧七夕的再三逼問下,李蔓說:“我可能發春了。”

    顧七夕笑得賊兮兮,拱著她追問,李蔓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李蔓說:“可能是看外表吧,當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站在你麵前多少會有點心動的吧。也可能是我被電視劇毒害了。”

    原以為隻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可有些東西一旦發生很難叫人不去在意,越是不想在意就偏偏越適得其反,無數個夜裏她反複揣摩自己的心意,導致後來再和他見麵的時候愈發不自然,他一個挑逗或者玩笑話就能讓她晚上睡不著覺。

    那次李建忠回來不如意外的,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又吵了起來,李蔓出去走走,他正在院子裏打井水,他在裏麵冰鎮了啤酒。

    匆匆的一個對視,李蔓沒去找他,隨手捏了根狗尾巴草往外走。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雙手插袋,問道:“你爸媽又在......”

    他跟在她身後,影子蓋住她的。

    李蔓淡淡嗯一聲。

    裴鄴坤說:“誰家沒點事,你看我不是還有個後媽嗎,放寬心。走,去小店買汽水喝去,哥請你。”

    橘子汽水,兩塊錢一瓶。

    李蔓說:“這汽水都快要停產了。”

    “新事物總要淘汰舊事物,所以好好珍惜眼下。”

    “你還說道理給我聽,自己又做不到。”李蔓坐在堆起的水泥鋼板上,雙腿懸空著。

    “我這不是在哄你嗎,你們女人多麻煩,什麽事情都要哄。”

    “你經驗很足嘛。”

    “那是,老子可是眾星捧月,小姑娘追著跑。”裴鄴坤轉過頭指著自己的臉說:“長得帥沒辦法。”

    李蔓盯著他英挺的五官不語。

    喝完汽水兩個人慢悠悠的蕩回去,分別時裴鄴坤叫住她,說:“知道你今晚又要睡不著了,睡不著吹個哨,我帶你私奔,私奔去喂蚊子。”

    李蔓說:“你又知道我睡不著了。”

    他背對著她揮揮手,“我不了解你還誰了解你,小丫頭片子。”

    回去後李蔓站在鏡子麵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自己,她的體型她的身高跟他站在一起,確實是兩個不同的階級,男人和女孩。

    那晚她確實沒睡著,因為她很確定自己喜歡上了那個人。

    夜色蒼茫,萬籟俱寂,李蔓握著白色口哨走到窗邊,她猶豫著要不要吹,她隻是心血來潮要見他一下。

    烏雲飄過,皎潔的月露了出來,銀色的月光照亮田野。

    屋簷下亮起一絲橘色的亮光。

    她看見他倚在牆上抽煙,抬頭朝她看來的時候兩個人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李蔓看見他在笑,笑得那麽有把握,仿佛知道她會出來一樣。

    她輕輕張合唇,說了一句連明月也不知曉的話。

    ......

    裴鄴坤笑笑,“那真話是什麽?”

    李蔓支起半邊身子,望著他,貼在他耳邊軟糯的講了一句話。

    “除了你,我再也無法喜歡上別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7000字啊,粗長的我今天兩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