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為暮雪的這個變數, 原本帳中拔劍自刎的白起活了下來，那把抹脖子的劍，也變成了大王禦賜的寶劍。

    “ 武安君，大王有密令。”說著，使者就把一塊輕薄如紙的錦布拿了出來，悄悄遞給白起。

    白起疑惑地接過, 藏在袖中, 送使者回程。

    回到將軍主帳，白起揮退左右，掏出大王的密令。

    上麵的大致意思就是。白起啊，你打趙國, 趙國的那些妖豔賤貨玩兒了命似的反抗，寡人知道你不容易，所以前幾日老祖宗出關, 開了尊口辣。打魏國！

    上麵附著暮雪與昭襄王合計出來的無恥打法與那不要臉的出兵借口。

    白起滿是滄桑的老臉，嘴角一抽。開始瘋狂吐嘈。

    大王, 你想打魏國就打，事隔辣麽多年你出來翻舊賬, 想想也是醉人。

    至於範雎那個小心眼兒的自殺了，還真是惋惜……咋沒直接狗帶呢？

    最後看到老祖出關的字眼後，白起喊來了副將司馬靳，莫名的豪情萬丈。

    “ 靳，老祖已出關，我大秦定所向披靡！”

    然而, 副將司馬靳看完密令後，嘴角不停抽搐。將軍，這樣的事兒您的答應了？看來今後我大秦一定所向披靡……的厚臉皮！

    不，是不要臉！

    莫名的司馬靳心中淚流滿麵。我將軍那威風凜凜的形象啊，這一戰得讓大王敗壞成啥樣啊！

    “不過這出兵的理由竟是為了範雎那個小心眼！”白起兩道濃眉擰在一起，很是不滿。“算了，既然是老祖的意思，讓他一回又何妨！”

    司馬靳聽了，把視線移到密令的最末尾。最後的話與大王之令，格格不入。

    “起，自古將相和睦，國才牢不可破。莫讓小人從中挑事，占了漁翁之利。即使功比天高，也毋須自滿，不忘初心，切記切記。”

    原來是老祖啊～司馬靳心裏一歎。

    “ 將軍，屬下剛剛送走使者時，看到了老祖身邊的徐福大人了。他說……”

    “ 哦？他說了什麽？”那個男人一直冷的像塊兒冰，眼高於頂，除了老祖外，對誰都不屑多說什麽。

    “ 他說，讓將軍以後做事慎重一些。若不是老祖出麵，今日……可能就是將軍明年的忌日了。”

    聞言，白起並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隻是看向了他放到案前的寶劍，寶劍的劍鞘上鑲嵌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顏色濃鬱似血。據使者說，劍是大王所賜，削鐵如泥，但劍鞘乃老祖所贈，價值連城！

    白起把手伸進袖子裏，那裏麵是密令裏夾著這個時代沒有的紙張，上麵這道：“ 劍有雙刃，一個不慎傷人傷己。送你一柄劍鞘，望珍之重之。”

    司馬靳見白起沉默，張了下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說，退了出去。這種事，隻能讓他自己想通。

    然而，白起想不通嗎？

    不，他看的很透徹。

    白起握起劍，一雙飽經滄桑卻並不渾濁的雙目異常平靜。

    我白起，征戰一生，無一敗績。

    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是，臣若死，也要死在這戰場之上，死得其所！

    第二日，白起便有所動作，開始調兵前去騷擾魏楚兩國援趙的軍隊，自己也帶著大部隊緩緩遷移。

    不過他想的比暮雪完善，上書請新一代的傑出將領王翦帶兵去佯攻魏國，自己按兵不動，偷偷地把軍隊調在魏國身後，隻等魏王下令撤兵後，再和王翦一起包餃子。

    暮雪得到這個消息後，了然一笑。不愧是白起。

    她的軍略知識淺薄，對行軍打仗，除了麵對麵的懟和以多勝少的包餃子，別的就什麽都是一知半解。

    自己紙上談兵想的挺好，但是沒有想過白起帶兵來回折騰，秦國的將士們也會乏累，戰鬥力肯定會消減，搞不好和魏國會是半斤八兩，勝負難分。

    這樣派王翦出兵，不僅是為了減輕負擔，恐怕……還有分軍功的意思吧？

    暮雪垂眸，歎了口氣。轉眼看向一旁辦公的昭襄王，一雙清澈的眸子，寫滿了恨鐵不成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老祖宗暮雪這眼神看的昭襄王後脊一涼，但是他隻能忍著裝作沒看到，繼續批閱奏折。

    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能說！qaq

    不過，這次昭襄王很快就被拯救了。一位宮人上前，對昭襄王俯首道：“大王，太子求見。”

    昭襄王按住心底騰起的喜悅，從未覺得自己的兒子如此可愛過：“ 宣。”

    “柱兒來了？”老祖宗暮雪秀眉一挑，聽到外麵沉重的腳步聲，眼神柔和下來。

    昭襄王：“……”明明自己這麽聰明，兒子確是個蠢貨，但是老祖就是稀罕蠢貨兒子比自己多，腫麽破？

    係統：咳咳，首先，你得會賣萌！然後，你得長的萌！

    一個胖墩兒從殿門外擠了進來，哼哧哼哧地行禮。“兒子拜見父王，父王身體安康。”

    今日的太子殿下並沒有穿高貴的黑色袍服，反而是一身庶民白袍。

    不過這白袍可是絕版定做的加大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袖袍，有些莫名的喜感，讓人忍俊不禁。

    太子贏柱生的很白，而且是白嫩白嫩的。哪怕他是胖的能把他老子昭襄王裝下去兩個的大胖，也還是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可愛又討喜的胖胖。

    “地上涼，柱兒快起來。”暮雪自動無視了昭襄王，替他喊太子起來。

    “哎。”贏柱點點頭，笑地十分喜慶。見了暮雪沒有行禮，更沒有二十多年不見的陌生，白胖胖地大臉盤子，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兒。因為肥胖，即使四十多了他的臉上也沒什麽褶子，皮膚好的逆天，又白又嫩，吹彈可破。

    雖然這麽形容有點兒不恰當，但是，這真的是一個珠圓玉潤的萌太子！哪怕他已經四十多了，但是也擋不住他萌啊！

    “ 老祖宗，您出關怎麽沒去看柱兒啊，二十多年沒見，柱兒可想你了。”說著，太子就把他爹晾在一邊兒，依著暮雪跪坐。

    “ 胡鬧！贏柱你的禮儀呢？還穿了如此不合身分的白袍來覲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說你是不是找揍！

    昭襄王對待贏柱，一直是個嚴父，所以積威頗深。贏柱一聽老子的訓斥，條件反射地縮縮脖子，心中怕怕。

    暮雪聞言，轉頭涼涼地瞥了一眼昭襄王：“白袍怎麽了？隻許庶民穿得嗎？”勞資穿的也是白袍！你有意見？

    “……”昭襄王頓時語塞。老祖宗你那白袍的衣襟上可是真金白銀地繡著金線祥雲，哪裏是庶民穿的起的。

    “ 沒事，有我在呐，柱兒不要怕。”暮雪不理昭襄王，安撫太子贏柱。這個樣子，活脫脫的像是兒子罵孫子，奶奶護著孫子罵兒子的景象。

    “太子的事物處理了嗎？”

    太子贏柱：“……沒，沒有。”

    昭襄王一聽，怒了：“懶惰成性！一點都不知進取！你給寡人起來！別以為老祖在你就可以免的訓斥了！”

    太子贏柱直起腰身，由坐變跪，有些委屈：“兒子知錯。”

    看的老祖宗暮雪有些不是滋味兒，準備開口相勸：“ 則兒”

    昭襄王打斷暮雪的話：“老祖，溺愛要不得啊！”你瞅瞅都給這孩子慣成啥了！

    “都四十多歲了，還跟半大孩子一樣的心性，將來如何做的了一國之君！”

    暮雪一聽，也怒了，一拍桌子：“你當初根本沒用心培養過柱兒，現在倒是開始嫌棄了！從小讓他放任自由，無憂無慮地活了二十多年，自從當了太子，他過過好日子嘛？”

    “ 這孩子原本多可愛，看看現在，讓你管教的唯唯諾諾！子不教父之過，你教子不嚴，反而責怪柱兒愚笨了？這是什麽道理！”

    暮雪說的這話也在理。贏柱原本有個哥哥叫秦悼，當時被立為太子。但是秦悼身世坎坷吃了不少苦，曾經被派去魏國當人質。當時由於諸多原因秦昭王也沒將其接回。後來長子秦悼在魏國不幸逝世，這對於秦昭王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秦悼太子去世以後，朝中大臣都紛紛啟奏秦昭王另立儲君。後來秦昭王也知道自己年紀已高，就算生出了孩子也沒時間培養，隻好立次子贏柱為太子。

    但是贏柱作為次子，從小過的就是跟後世閑散王爺一般的生活。王位，儲君沒他的份兒，他也不覺得不忿，反而一心紮在了吃喝玩兒樂上。幸好當時在暮雪身邊長大，所以即使身份高貴，也不張揚跋扈，沒有長歪成一個紈絝子弟。

    不過，在暮雪的影響下，他對吃有著特別的執著！所以，現在他才會介麽胖！

    聽了暮雪這話，昭襄王也知道這事原本就強求不得。這孩子早就定性了，生掰硬拽隻能會像暮雪說的那樣，變得唯唯諾諾。

    “唉……”昭襄王長歎一聲，拂袖離去。

    太子贏柱像小孩兒一樣，拽拽暮雪的衣角，道：“老祖你別生氣，我夫人已經為我選好了繼承人。雖然瘦瘦弱弱地，看著不怎麽讓人喜歡，但是比我聰明多了，前陣子也得到了父皇的誇讚。”

    “ 你夫人？”暮雪眼眸微眯。

    “ 對，華陽啊。前陣子異人從趙國逃回來，被華陽收為兒子，改名子楚。華陽說他將來能做個明君。”

    “ 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就那麽聽她的話？！”眯著的眼眸中，清澈的眼底閃過一抹幽光。這女人，好大的野心！

    “ 也不是啊。”贏柱憨憨的撓撓頭，“主要是好怕她哭。哭起來特別凶，怎麽哄也哄不好。”

    所以說你就敗在了女人的眼淚下！？

    暮雪：“……”

    現在她終於能體會到一點兒昭襄王心中的恨鐵不成鋼了！特麽的，她隻想說一個詞兒——

    慫蛋玩意兒！

    第五章

    最終，暮雪還是沒有說什麽，便讓太子回去了。

    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孩子再熊，身為家長的也會是認為哪個居心叵測的人教壞了他。

    然而，這個“居心叵測”的人選，暮雪與昭襄王都心中有數。

    眼下最重要的是打魏國，自己家的事兒，等打完仗了再來算總賬。

    王翦領著大軍出國不出一月，就和白起坑掉了魏楚兩國的各五萬援軍。

    原本魏楚兩國派的兵，各國也隻有十萬。現在一下子坑掉了一半，楚國國君先不幹了！趕緊下令，撤兵！你們趙國魏國繼續跟秦國蹦噠吧，老子不玩兒了！

    本想著白起那老頭年紀大了，戰鬥力怎麽說也得下降，但沒想到還這麽6！一下子坑了他一半兒的軍隊！楚王頓時慫了，當年白起可是把楚國打的都叫爸爸了！但是叫了爸爸也不攔住白起，一路占領城池，順便還把楚國王陵給擼光了！多大仇多大怨啊！把人家的祖墳都挖了！還如蝗蟲過境一樣，一件兒寶貝都沒留！太欺負人了！

    楚國服軟兒了，魏國也慫了。原本魏楚兩國沒派兵之前，昭襄王可就跟其他國打過招呼了：老子要幹趙國了啊，你們誰也別攔著。誰攔著老子就連他一起揍！

    魏國君主是個軟蛋，昭襄王這麽一嚇唬，他就老實兒眯著了。但他的弟弟信陵君不是軟蛋啊！趙國派人來求援，深知秦國若是滅趙會徹底一家獨大，現金魏國國力大不如前，又有秦國虎視眈眈，未來堪憂。

    信陵君不停的勸魏王出兵，但奈何魏王就是不許，不行，沒商量！就差雙手把耳朵捂上搖頭道我不聽我不聽了。

    自家哥哥什麽樣子信陵君也是知道的，但沒想到竟然真的軟到了如此境界！

    大哥你是魏國的君主，一個大男人啊！你這麽軟幹什麽！秦國會因為你軟而不打你嘛！你又不是妹子！再軟也不萌啊！

    更何況，就秦國那個流氓，哪怕你是妹子，他也照打你不誤。就素這麽的沒有風度，不講道理！

    對此，大秦表示：彪悍的人生無需解釋！

    沒有辦法，信陵君隻能偷了哥哥的兵符與楚國一同出兵了，但是他沒想到自己還沒等到達目的地，就被一路上折騰的神經緊張，草木皆兵。

    白起不愧是打殲滅戰的好手。原本他是想按照暮雪的計劃等信陵君到達目的地隨便招呼一下打完就跑的，但是白起真的沒想到暮雪的遊擊擾敵的策略這麽好使，一不小心就打了個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後白起又發軍令讓王翦帶人過來撿人頭了！

    啊，每國五萬，加起來十萬大軍，就這麽地被白起王翦兩人坑了。

    楚國嚇得撤兵了，信陵君更不好受了。他本來就是偷偷帶兵跑出來的，勝了還好，魏王沒啥說的，但要是敗了，他那個不靠譜兒的哥哥不得懟死他啊！

    就在信陵君舉步艱難的時候，白起又把他包餃子坑了兩萬人。

    這下子，信陵君都快哭了！

    白起，你這個都快入土的老頭子了，給本公子留點兒麵子行不行！我好歹也是戰國四公子之一魏無忌啊！你這樣下我麵子，回去我還怎麽吊妹子！

    吊妹子？想的挺美！

    不過目前先放過你小子好辣！

    因為白起打完這一戰之後，留下一部分人溜著信陵君玩兒，自己跟王翦去打魏國辣！

    起初還說並不攻打城池，隻要吸引了注意，讓魏國君主把援兵調回來就好。但是現在，今非昔比。

    信陵君的大軍都讓白起給坑沒了，隻剩下三萬人在和白起留下來的八萬過家家。魏國唯一能打的都不在家，不打下幾座城池都對不起他！

    於是……白起手下的八萬大軍和王翦帶過來的十萬大軍如同脫肛的天策二表哥，那叫一個撒歡兒蹦噠。

    在魏國國主沒反應過來之前，就一口氣攻下了三座城池！秦軍士氣大漲！反觀魏國，就像是被流氓占了便宜的小媳婦，那叫一個委屈，嚶嚶嚶。

    秦國打過來，讓魏王更害怕了。他一腳踹翻桌子，遷怒信陵君：“ 都說了不打不打，偏不聽！現在秦國來上門算賬了！讓寡人怎麽辦！？傳令，命信陵君回國！”

    魏王想的是，這原本就是信陵君的鍋讓他去背，自己表示跟秦國還是很友好的。我們還繼續做好朋友，相親相愛麽麽噠～

    秦國：誰和你相親相愛了！還特麽的麽麽噠？

    一流氓起來不是人的秦國直接就一巴掌糊在了魏王臉上，實力打臉。

    我們才不是因為你出兵援趙這麽一點兒逼事兒呢！

    我們丞相大人被你們魏國使者舊事重提給侮辱了，丞相大人一時悲憤撞牆了！幸好老天保佑，丞相大人沒有狗帶，不然滅了你魏國都賠不起！

    雖然丞相大人的命保住了，但是因為心病，一直臥床不起啊！

    所以我們秦國來找你討說法來了！

    先讓咱打幾座城池給丞相大人出出氣，然後再談談賠償的事情。

    魏王大呼冤枉啊！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跟本寶寶木有關係啊！

    嘖，有句話說得好，父債子償嘛！少年，我看好你呦～

    魏王：……qaq，不，本寶寶一點兒都不要你的看好。

    總之，魏王是無辜躺槍了，十分委屈。對此，楚國也表示很委屈：那我們的五萬人馬合著是被遷怒了？

    趙國：就我覺著他們秦國老不要臉了嗎！

    其它大國紛紛表態：不要臉！

    這下，趙國高興了。表示，既然大家都隔應他，不如我們玩兒合縱連橫啥的群毆秦國吧！

    嗯……這主意不錯。

    這時，遠在秦國的各國探子傳回了一條消息——

    秦國老祖出關！

    各國：“……”那啥我們百姓都吃不上飯了，得回去種地了，不打架！

    打秦國什麽的還是你自己玩兒吧！趙國你好，趙國債見！

    趙國：……這都入秋了，你們種個毛地啊！(ノ=Д=)ノ┻━┻

    特麽的那位都出關了，我自己還玩兒啥！等著被滅國吧！嚶嚶嚶！

    當一個奶量無極限的專業奶站在百萬大軍身後，這波軍隊注定要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所以……論一個奶媽的重要性。順便先為魏國趙國點排蠟，2333……

    魏國很好欺負，尤其是在信陵君不在的情況下，更好欺負了。

    三個月，白起帶著王翦總共攻下了八座城池後才意猶未盡地收工。畢竟是快要入冬了，行軍打仗啥的，環境條件都比較艱苦。

    雖然不得不收兵，但白起老爺子還是為他此戰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他翻回去把與自己八萬大軍過家家的信陵君給徹底幹翻了。

    不過，這戰國四公子之一的魏無忌卻讓白起犯了難。殺還是不殺？這是個問題！

    算了，這麽糾結的問題交給大王，讓範雎那個小心眼兒的頭疼去。

    於是，白起大手一揮，收兵回國。

    回了秦國，魏無忌的去留確實讓昭襄王犯了難，但讓他更犯難的事是，武安君要辭官！

    白起的大意就是。大王啊，我也是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了，帶不了兵了。這不都出去一趟都得病了嘛！不管是心病還是風寒，總歸都是病。所以臣這體弱多病的，也該讓賢退位，讓咱們大秦的小年輕出出風頭啦。自己在家當個大秦的吉祥物就可以了。

    對於白起辭官，昭襄王心裏的滋味兒是十分複雜的。

    起初他要殺白起，也是因為白起功勞太大，在軍隊裏的聲望隱隱高出秦國王室的意思，這點讓他這個大王有點兒忌憚，就一時犯了糊塗。

    但是老祖暮雪出關，跟他談完人生後才發現，白起是可以死，但是絕對不可以死在他的手上！

    而且，這次白起帶軍，原本昭襄王心裏清楚，這是為了好麵子跟趙國死磕。但是沒想到一改變策略，白起不僅做到了把魏國趙國打的哭著叫爸爸，還比預想中做的更好！攻下了八座城池，甚至把魏國的援軍全滅，戰國四公子之一的魏無忌都給抓了過來！

    白起戎馬一生毫無敗績，縱觀曆史都找不出幾個，後世又能有幾個人比的上呢？

    這樣的人才，昭襄王是不想放手的。就像自己的父王曾說老祖。秦國有老祖，是天佑大秦。後來又出了白起，何嚐又不是蒼天庇佑呢？

    昭襄王不允許，甚至親自給白起道歉。身為國君，給臣子表示歉意，低下姿態，這已經是十分誠懇了。

    但是，昭襄王沒想到的是，白起的態度比他還要誠懇。

    直接在接風宴上撲通一跪，淚聲俱下，直抹老淚。看的人家那叫一個心疼。好像是昭襄王不同意，就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惡似的！

    沒辦法，昭襄王隻好大手一揮，蓋戳。

    白起退休，但是爵位依舊沒變，照樣發發俸祿，好吃好喝地養著。雖然不能上戰場了，但畢竟還能在大秦當個吉祥物不是？

    白起領了退休證，第一件事就是去見臥床養病的範雎。

    白起老爺子直接把大王親自蓋戳的退休證往範雎麵前一甩，表示：看見沒，老子退休了！以後你這個小心眼兒自己愛咋蹦噠就咋蹦噠，老子不跟你玩兒了！

    範雎：……

    然後，丞相大人因為殺白起而愧對大王的心病，一下子被白起氣好了！

    本來應該是跟死對頭互懟的，沒想到一不小心一下子給對方懟好了？！

    白起你說你熊不熊？

    第六章

    白起辭官了，暮雪本來是想去看看他，寬慰一番的。但沒想到這個老熊孩子，竟然去跟範雎顯擺了，然後顯擺完，範雎居然氣好了！

    暮雪：“……”

    白起你跟老祖說，你是不是對範雎有什麽不可說的想法？沒事，不就是一段黃昏戀嘛？老祖會支持你的！相愛相殺什麽的就算了，那是年輕人玩兒的套路，不適合你。

    白起：“？？？”啥？

    範雎：“！！！”白起你這個老匹夫離本丞相遠一點！

    既然白起不用去勸了，老祖宗暮雪當然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忙什麽？

    太子贏柱！

    “柱兒，這是昨日大臣遞上來的折子，你父皇已經批閱完。你來看看，有什麽不同的想法。”

    暮雪伸手把竹簡遞了過去，贏柱癟著嘴，苦大仇深地接過。

    這折子說的是魏無忌如何處置一事。大臣們有的建議殺了，有的建議關著，跟魏國談條件。但不管怎麽說，都沒有說是主張放人的。

    除了——這位從來不走尋常路的太子殿下。

    “ 殺了太血腥了，不好不好。”贏柱搖晃著白胖的腦袋，“ 關著太浪費糧食了，不行不行。”說著，他成縫兒的小眼睛閃過亮光，“ 老祖宗，不如我們把他放了吧！”

    一旁的昭襄王一聽，火氣直接從心底竄到頭頂。要不是暮雪在這兒，估計他早就一巴掌糊在自己兒子那張總是在賣萌的臉上。

    暮雪伸出手掌，對昭襄王做出一個“安靜”的動作。隨即轉眼看向太子贏柱，笑得慈祥，鼓勵道：“ 繼續說。”

    得道老祖宗的鼓勵，贏柱也來了勁頭，哼哧哼哧地坐正身子，掰著白蘿卜似的手指道：“ 那個啥魏無忌，殺了我們不討好，關著又浪費糧食。那還不如把這匹不聽話的馬兒放回去，讓他的主人頭疼去。”

    馬兒的主人，也就是魏王。當初魏無忌偷了兵符，抗命出兵，不僅沒打勝仗還被俘了！想來回去也不好受。

    “對啊，”昭襄王一拍腦門，“寡人怎麽把這個忘了！”一連幾天都在糾結殺與不殺的他已經進入了思維誤區，贏柱這看似異想天開的建議剛好點醒了他。

    昭襄王滿意地點點頭，難得誇獎了太子一次：“ 我兒最近有些長進，你是如何想到的？”

    太子聞言嘿嘿一笑，有些靦腆。“前幾日兒子去觀公子們賽馬，發現他們手中若是有不聽話或者病態的馬匹，就把馬兒扔在馬場。然而馬場的管事們會把不聽話的馬兒訓好，把生病的馬兒治愈。所以兒子才想到的。”

    可以啊，吃喝玩兒樂還玩兒出哲理來了。厲害了我的太子。

    昭襄王無言瞅瞅暮雪：“……”寡人是該罵他隻知玩樂，還是該誇的玩兒的好？

    暮雪：“……咳，我出去走走，你們繼續。”別那麽瞅我啊，我也不知道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秦國的鹹陽宮很大，暮雪一個人轉悠，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宮人攔著。除了眼前這位麵冠如玉，清秀俊雅，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男人。

    觀這男人的服飾，應該是位公子。不過這位公子除了自身與之俱來的尊貴外，更多的是平易近人。

    他的麵上帶著三分笑意，仿佛初春撫柳的風，溫柔和煦。一雙眼眸也是如水一般，清澈明亮。

    他此時攔住暮雪，像是善意地為她擔憂：“ 姑娘是哪家的貴女？怎麽沒帶下人就在鹹陽宮閑逛？迷路了怎麽辦？”況且，還穿了一身庶民白衣，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調皮。若不是這姑娘容貌清麗，氣質不凡，他還真的會當成這是剛剛進宮不知禮數的宮人。

    “ 哪家的？”老祖宗暮雪秀眉輕挑，看在這男人眼裏卻頗為俏皮可愛。暮雪伸出手指，指尖指指地下，“ 這家的。”

    男人以為她在開玩笑，無奈地笑笑，並不在意，反而道：“在下子楚，敢問姑娘芳名？”如此的人兒，想來在家也是百般嬌寵的吧？能在鹹陽宮裏如此悠閑，估計也是哪位重臣或者公子家的孩子。自己現在剛剛歸來，前朝並沒有什麽人脈，若是娶了這位姑娘……

    子楚想到這裏，一雙鳳目更加溫柔如水了。

    係統：【……】這孩子也是心大。

    “ 子楚？”暮雪聞言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 你就是剛從趙國歸來的公子子楚？”

    “ 正是在下，敢問姑娘……”妹子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呢，不要害羞，來來來，把你的名字告訴哥哥，哥哥回去打聽打聽好娶你。

    子楚沒有說完，就被他爹太子贏柱打斷了話。贏柱哼哧哼哧地一路小跑過來，一胳膊扒拉開相較來說瘦弱的子楚，上前抱著暮雪的手臂。整個胖胖的身子一縮，滿臉地委屈。

    暮雪歎了口氣。“ 又被你父王罵出來了？”

    “……嗯嗯。”太子贏柱癟嘴點頭。

    “唉——”暮雪又歎口氣，十分無奈。攤上個這樣的太子，也是心累。

    墊腳揉了揉贏柱的腦袋，暮雪岔開了話題。“ 不是說讓我見見你夫人嗎？現在去吧。”

    太子一聽，終於不再低迷，拽著暮雪就風風火火地出宮了，隻留下原地一臉懵逼的子楚。

    什麽情況？這是父親的新歡嗎？那他認華陽夫人為母還有個毛用！不行，他得跟上去看看。

    華陽夫人不愧是楚人。不僅貌美，還有著楚國姑娘專屬的溫婉柔弱，惹人憐惜。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會哭！

    一個女人的眼淚能守住一個男人的心，然而，她的眼淚卻讓一國太子對她言聽計從。不管她是不是愛太子還是真心為太子好，都有些越矩了。

    “妾身華陽，拜見老祖宗。”華陽夫人對著暮雪柔柔弱弱地施了個禮，十分溫順。

    太子贏柱還沒等暮雪開口，就上前把華陽扶了起來。“ 快起來吧，老祖可疼我了，從來不用我行禮，夫人也不必如此。”

    暮雪聞言，嘴角一抽。特麽的你是你她是她！這能一樣麽？明天等你去鹹陽宮，老祖宗我要是不讓你跪上半個時辰，就算白養你了！

    華陽夫人先是看了一眼暮雪，見她麵上並沒有什麽不滿，便隨著太子起來。

    對於秦國的這個老祖，華陽夫人還在未嫁之時就有耳聞。

    秦楚兩國距離較遠，她竟然遠在楚國都能聽到暮雪的傳聞，可見暮雪這個老祖宗的名聲如何。

    但是，她沒想到，秦國的這個老祖，比一生征戰，毫無敗績的白起還要神化的存在，竟然樣貌如此的年輕。

    華陽夫人自認為保養不錯，但在這個年紀成迷的秦國老祖麵前就不值一提了。

    傳言修仙之人可福壽綿長，青春永駐……華陽夫人心中一動，有些神往。

    三人入座，暮雪受不了跪坐直接盤上了雙腿。華陽夫人看在眼裏，心中一歎。縱觀七國，有哪個女子可以尊貴的超脫了世俗，對這些禮數視為無物？

    唯獨，眼前這位了吧。

    華陽夫人壓下心頭的感歎，命宮人上了些糕點與楚國特產的水果。

    “早就聽太子說老祖您與太子的口味相同，這是臣妾特意從楚國帶過來的種子，命人培育結出的果子。您嚐嚐合不合口。”

    暮雪瞥了眼果盤上似是柑橘的水果，並沒有動，反而搖了搖頭：“ 我早已辟穀，這些毫無靈氣的水果對我來說，如同嚼蠟。”辟穀？不！其實她是不想吃。

    整個大秦都知道老祖宗十分有潔癖，你讓她自己動手去扒桔子？她寧願不吃！

    華陽夫人聞言斂眸，有些惋惜，楚楚動人。

    太子贏柱看在眼裏，有些焦心。媳婦兒你別哭，老祖宗她沒有要欺負你的意思啊！

    老祖宗暮雪嘴角一抽，這孩子將來如何能成大事？幸好隻當了三天的秦王，若不然，這大秦將來還不得名楚？

    簡直不能更糟心！

    “你先下去，讓我跟你夫人說些私房話。”能這麽命令太子的，整個秦國，除了昭襄王，也隻有暮雪了。

    “哦，哦……”太子贏柱先是聽話的點頭，然後反應過來暮雪說的是什麽，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自家的寶貝媳婦。

    “趕緊的！”老祖宗暮雪不滿的皺起眉頭。特麽的勞資還能吃了你媳婦咋的？

    “哦哦！”一見老祖不悅皺眉，贏柱十分有眼力見兒的圓潤的離開。

    贏柱一走，暮雪整個人氣勢一變。

    “我聽柱兒說，你收了原本在趙國作質子的異人為子？”

    “是。”華陽夫人柔順點頭，“ 華陽對他很是喜愛，遂收他為子，現今異人已經改名子楚。 ”

    所以，他現在是老娘的兒子！

    暮雪意味不明的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也是合情合理。”

    “不過……”她的話鋒一轉，“聽說子楚見你時可是穿的楚服～”

    “身為我大秦公子，穿楚服有些不合禮數了。這點你可要好好教導他。”

    華陽夫人：“……”您自己還穿白衣呢，咋不說道說道。

    說著，暮雪把視線放在的果盤的柑橘上。“就像是這果子，雖然產在楚地，但，既然是在我們秦國的土地上播種開花結果，那就是我們秦國的東西。”

    華陽夫人聞言，按下心底的心驚肉跳，俯首一拜：“華陽謹遵教誨。”

    暮雪站起身，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華陽夫人，無言地轉身離去。

    估摸著暮雪已經走出去，華陽夫人才抬起頭來，放鬆身子。

    說是好好教導子楚，何嚐不是在側麵警告她？

    這大秦國的主子姓贏，並不姓羋！宣太後的時期已經過去幾十載，但這位老祖肯定不會眼看著那樣的事情再發生。

    當初昭襄王執政，叛軍作亂，那位是怎麽做的？

    當時沒有白起，沒有範雎獨自一人帶著僅一萬軍隊就直接一個照麵就掃清了叛軍和別國趁火打劫的軍隊，並且毫無傷亡！從此一戰成名！

    換了別人，誰能如此的手段通天？

    其實，華陽夫人並沒有宣太後那麽大的野心，也沒那個手段。

    她隻不過是因為自己膝下無子，又惶恐自己年老色衰失了太子的寵愛，才會如此。以色侍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認下子楚，不過是為了以後有個依仗而已。

    她賭咒發誓，自己是真的沒有那麽大的圖謀！

    華陽夫人想到這裏，心裏不禁有些委屈。見到太子進來，又紅了眼眶。

    太子一見媳婦要哭，趕忙過來哄。“怎麽了你這是？”

    華陽夫人搖頭，“ 無事，隻不過是剛剛和老祖聊到楚國，想家了而已。”她並不笨，甚至很聰明。隻有傻子這時候才會跟太子告狀說暮雪欺負了她。

    華陽夫人被太子摟在懷裏，不一會兒溫柔的笑意就重新出現在了臉上。其實，有這麽一個一心專寵他的丈夫，自己已經很知足了。她這樣想著，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這時，子楚進來了。見父母一副相親相愛，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愣住。說好的父親的新歡呢？看來還是抵不過母親的眼淚啊。

    “ 子楚？”華陽夫人見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在一旁，哪怕已經年近不惑，也不禁羞紅了臉。

    “ 你來幹什麽？！”太子有些嫌棄。

    “ 是這樣。”子楚趕忙行禮，然後解釋，“ 子楚今日在宮中遇見了一位姑娘，驚為天人。沒等知道姑娘的姓名，父親就帶她回府了。遂兒子鬥膽過來，冒昧詢問一聲，那姑娘是哪家的貴女。”

    “你想娶她？”太子今天如縫兒般的眼睛終於大了些。

    子楚聞言，竟然耳尖一紅，似是羞澀地笑了笑。“是……”

    贏柱夫婦聞言神色複雜的對視了一眼，尤其是華陽夫人，心中滋味兒更是難言。這孩子是不是沒睡醒！？

    求取秦國的老祖宗？子楚你也是心大！

    作者有話要說：　　墨影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7-03-14 23:5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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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老婆們的豪氣包養，今天依舊是萬字更新呦～

    早早的把存稿放上來，不然怕一會兒喝多又不知道什麽時候了_(:3」∠)_

    祝我今天好運，把閨密喝倒，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