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諶司的態度之所以有了轉變，也並非是沒有理由的。

    酒會才剛結束的第二天，盡管他人在書房，新出爐的照片還是熱乎乎地發到了他的電腦上。

    地點，酒店側麵的台階。徐千千埋頭坐在台階上，身後是靠在柱子上抽著煙的黑衣男人。

    還有幾張照片，是男人遞過了一個小小的袋子，徐千千接過來敷在臉上。

    原來不是不找他，大概是她要找的人根本不是他。

    想到這裏，心中頓時刺痛。

    看來有些話，果然是要當問則問的。如果一時沒有下狠心去揭開，之後就越來越不願提起。

    是不願提起，還是不願麵對，歐陽諶司自己也說不清。

    如果問了，徐千千說沒有，自然是皆大歡喜。

    如果問了，徐千千說有，然後收拾起她小櫃子裏的東西離開。。除了她母親的醫療條件，他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麽籌碼可以留下她。

    所以說到底，還是聽不得這個答案。

    倒不如由著她去，隻要她不提出離開，那就自己一個人扛著。

    不知道也好。

    隻是沒想到，很快，邱弘就給他遞來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

    酒會後的第四天，歐陽諶司才進了公司。

    洋洋灑灑一堆會議開完，已經是接近下班的時候。

    但邱弘卻火急火燎地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有事？臨時會議都押到明天。”

    歐陽諶司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加班。雖然家裏的氣氛也不太好，但還是想回去。

    畢竟現在多了一個牽掛。

    總裁，”邱弘咽了咽口水，“兩件很重要的事情，都是關於你的未婚妻徐小姐的。”

    邱弘現在膽子也大了，他知道隻要提到“徐小姐”三個事，任何情況下歐陽諶司都會讓出時間來。

    又是什麽照片？”歐陽諶司繼續翻閱文件，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不得不說，他現在對於徐千千的忍耐底線真是越來越高了。隻要邱弘扔出來的不是床照，那他基本不會被激怒。

    沒有沒有，不是照片。”邱弘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是這樣，上次竹林那件事，已經重新調查過了。徐小姐是去找一位叫作沈豐的老太太。這老太太退休前是免疫係統方麵的高級專家，所以我猜，徐小姐是去求醫的。隻不過。。”

    說。”

    隻不過，我們和沈宅的管家親自確認了，他已經想不起徐小姐的名字，隻說那一日霍先生是帶著女朋友找上門的。然後我們給他看了徐小姐的照片，他也認出了照片上的人，就是霍先生的女朋友。”

    歐陽諶司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他眼睛望向文件上方的某處，不發一語。

    良久，才忽然笑了。

    苦笑。以及一絲無可奈何。

    說第二件。”他對邱弘說。

    這第二件就是小事了，徐小姐今天動了卡上的錢。”邱弘說。

    錢已經是給她的了，以後這種事不用匯報。”歐陽諶司埋下頭，準備繼續看文件。

    但是，這。。這徐小姐今天一次用掉了所有的錢。”邱弘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要和總裁你匯報一下的。”

    歐陽諶司頓了頓。

    六十萬不是什麽大錢。如果她想用，再多些也無妨。

    買什麽了？”他隨口一問。

    女孩子喜歡的，無非是包包，衣服，首飾。不過，知道她的喜好，以後就照著買給她也好。

    房子。”邱弘說，“南麵近郊的一個小樓盤，徐小姐這些錢剛好付掉了一套小戶型的全款。最近有些小道消息說這塊地會被政府拿掉，不過我看，要拆也估計至少是兩三年以後的事了。但是，徐小姐卻已經退掉了原來租的房子，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新買的房子裏去了。那邊本身就是精裝房，看起來，好像是打算過去住的樣子。”

    行了，你下去吧。”歐陽諶司已經麵無表情。

    邱弘應了，離開了辦公室。

    幾分鍾後，銀白色的影子飛速駛離了TOP的辦公大樓。

    *

    歐陽諶司回到家的時候，徐千千已經吃過晚飯了。

    她坐在臥室的大露台上畫畫。

    今天整理了出租房那邊最後的一點東西，順便把畫架和畫具都帶了回來。

    此刻她正在畫著的，是克裏姆特的著名畫作《吻》。之前已經完成了大概百分之七八十，現在隻剩下最後的一小部分了。

    歐陽諶司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徑直進了浴室。

    等到洗了出來，他便裹好浴巾走過去，彎下身子從背後輕輕擁住徐千千。

    在幹什麽，貓咪？”他輕輕吻她的頸窩。

    在畫畫。”徐千千縮了縮脖子。

    他們倆已經相敬如賓了好幾天，現在突然這樣親近，讓她感到很不自然。

    歐陽諶司的目光落到畫板上。

    金黃色的背景裏，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緊緊相擁。男人迫切地想要親吻女人，不曾想卻將她推到了懸崖邊。

    而徐千千此時正在描畫著女子的麵部表情。那是一種充滿了自我矛盾的複雜情緒，於是她也畫得很認真。

    她在想什麽？”歐陽諶司指著畫裏的女子問徐千千。

    她？我想，她大概感到很不安。她對這個男人有一種既期盼又掙紮的情感。她倔強地想要抵抗他，卻又忍不住屈服於他。但是因為他，她會有隨時墜落懸崖的可能。。”

    本來是認真地分析畫作，但說著說著，徐千千卻發現畫中人竟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心境。於是，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了下去。

    身後的男人什麽也沒說，隻是緊了緊抱著她的雙手。

    兩個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徐千千也抬起了手。

    那你覺得，他在想什麽？”指著畫裏的男子，她輕聲問他。

    歐陽諶司沒有回答，他繼續抱著她。

    算了，一幅畫而已。”徐千千搖搖頭。被他抱了抱，就差點又忘了自己是誰。

    她站起身，準備收起畫筆進屋去。

    歐陽諶司轉過她的身子，讓她仰起頭看著他。

    我覺得，他好像很喜歡她。”

    說完，他貼上她的唇，印下了一個最纏綿悱惻的細吻。

    徐千千隻覺得眼前一片發白，她捉緊了拿著畫筆的手，一動也不動。

    歐陽諶司一邊吻著她，一邊掰開了她僵硬的手指，拿出畫筆放到一邊。

    接著，他一把抱起了她。不是公主抱，而是直接用她的腿纏住他的腰。就這樣抱著她進了房間，順手關掉了大燈，隻留下兩盞床頭燈的微光。

    就勢將她放到床上，他的吻越來越深，兩個人身上的衣服也快要被他褪幹淨了。

    不行。。我。。”徐千千想說什麽，卻被他堵住。

    將她的兩隻手固定在頭頂，他封住了她全部的抵抗。

    聽了邱弘的話，他不能再等了。

    一路飆車回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他手上隻剩下這個唯一的籌碼，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不管她是霍庭，還是張庭王庭劉庭的女朋友，他都要她。

    徐千千，他要定了。

    *

    徐千千腦袋裏被歐陽諶司那句話攪得很亂。

    什麽叫“他好像很喜歡她”？是在說畫中的男人，還是在說他自己？

    可同時，還是忍不住警告自己，又胡思亂想，又忘乎所以。

    腦子裏還沒掙紮出個結果，就立刻被男人的吻逼得喘不過氣來。

    轉眼間，身上的睡衣被扔到一邊，而歐陽諶司的手又已經探向了她的小褲。

    唔，不！”徐千千用盡了全身力氣翻滾扭轉，卻還是擺脫不了他的鉗製。

    他和她之間大概永遠是這樣了。隻要他不放手，她就擺脫不了他。

    靠力氣阻擋不了，隻能靠嗓子了。

    不要，我今天那個來了！”

    終於，在他放開她雙唇的瞬間，她喊出了這句話。

    歐陽諶司一下子頓住了，他伸手確認了一下她的小褲。很明顯，厚厚的。

    良久，才又笑了。

    依然是苦笑。以及一絲無可奈何。

    還能說什麽，總不能浴血而戰吧。。隻好把她抱起來，靠在了床頭。

    這還是徐千千第一次看到男人這樣痛苦的表情。他身上滾燙的熱度就連隔著厚厚的小褲都還是能感受到。

    徐千千心中也有些懊惱。

    對這件事，她已經決定不再糾結了。畢竟早點生了孩子，她才能早點離開。但偏偏節骨眼上又遇到這檔子事。。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賠錢貨，不僅賠了他的錢，還賠了他的辛苦。

    徐千千，你交過幾個男朋友？”歐陽諶司啞著聲音問她。

    一個。。以前資料上我有寫的。”

    徐千千不知道他怎麽忽然想到提這件事。她的過去，樊經理不是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嗎？

    叫什麽？”歐陽諶司又問。

    陳揚。出國前語言班上認識的，已經很久沒聯係了。”太久沒提起這個人了，徐千千覺得現在說起陳揚來，就像是好幾個世紀以前認識的人一樣遙遠。

    大概是因為那時候是第一次戀愛，其實她還不太分得清愛情和友情。而陳揚最後做的事也讓她看清了這個人，於是徹底對他感到厭惡了吧。。

    認識我之後，你交過幾個男朋友？”歐陽諶司繼續追問。

    什麽叫認識你之後？”徐千千已經越來越聽不懂他的問題了。

    聞言，歐陽諶司直接翻過身來，將徐千千壓住。

    他盯住她的臉，艱難地問出了那句話。

    徐千千，你到底有多喜歡霍庭？”

    嗯？”徐千千愣住了，不是在說陳揚嗎？怎麽思維這麽跳躍，一下子跳到霍庭了。

    再說，歐陽諶司是怎麽知道她認識霍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