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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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瑩對常玥的話仍是將信將疑。
她不得不承認,常玥說得話有道理。
實在是祁恪喜歡沈惜本身就給了她極大的打擊,她早前便知道祁恪愛重發妻,也不敢奢求自己在祁恪的心裏比得過逝去的發妻。可畢竟那是已經不再世上的人,她還不至於揪著已經逝去的人不放。可沈惜就不一樣了,沈惜什麽都沒有做過,隻憑著那張臉,就引得祁恪傾心?
“您再想想,您可是烺哥兒正經的姨母,對他可謂是疼愛關懷、無微不至。可妾身冷眼瞧著,似乎烺哥兒同您並不是很親近。”常玥觀察著陳瑩的臉色,故意道:“反而是數次同沈惜見麵,烺哥兒少見的粘著她不放。”
陳瑩聽罷,原本就微蹙的眉頭,已經皺得更緊了些。
“無論沈惜究竟出身如何,她到底做了十來年的下人,最是會籠絡的人的。不知怎的烺哥兒就被沈惜籠絡住了,王爺又是極疼愛哥兒的,難免就對沈惜多些關注。”
“您知道的,沈惜前年曾和永寧侯鬧翻過一次,沸沸揚揚京城裏都傳遍了。”編造的事實在心裏轉了幾圈,常玥自己已經信以為真。“雖是不知沈惜如何哄得永寧侯回心轉意,想來承恩伯府敢放出沈惜來去勾引永寧侯,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罷!”
“既是有了勾男人的本事,她未嚐沒有給自己多想過一條退路,比如做王爺的寵妾——”
常玥這話雖然聽起來荒謬,可陳瑩越想卻越覺得其中甚有道理。
“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陳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常玥,揚起下巴:“別想著無憑無據就糊弄過去,把我當槍使。沈氏本就對烺哥兒有恩,你想攛掇我跟沈惜翻臉,好讓我在王爺麵前失了顏麵,你劇得意了?”
無論陳瑩信與不信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經在她的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常玥在心中得意的笑了笑,麵上卻是恭敬柔順的跪了下去,一字一頓的道:“妾身不敢有半分欺瞞!有一日妾身去了小花園散心,恰巧聽到王爺兩位幕僚的話,仿佛是有次什麽極好的機會,王爺為了沈惜竟放棄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陳瑩給打斷了。
“越編越離譜了!”陳瑩冷笑一聲,怒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麽?你幹脆說親耳聽到王爺說他喜歡沈惜得了!”
陳瑩用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看著常玥,虧得自己方才竟把常玥的話聽進去不少!
“請王妃細想,我編出這套謊話來,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常玥神色急切而惶然,她甚至帶了些哭腔:“世人皆知我與沈惜不和,這話一旦傳出去,誰不想是我怨恨沈惜才來編排她?我眼看是日無多,何必做那自討沒趣的事?”
“妾身實在是不想王妃還被蒙在鼓中才鬥膽出言提醒!”說著,常玥眸中含淚,哀傷的道:“信與不信,王妃大可以著手調查,總督府在京中也有人在,幫王妃查些事情總是可以的罷!若是王妃不信,隻把這些話告訴王爺,即便處置了我,我絕對沒有怨言!”
陳瑩似是不為所動的看著常玥,可她心中再一次動搖了。
常玥撒這樣能被輕易攻破的謊言又有什麽意義?若是編瞎話,也要編得靠譜些!
“是與不是,自然不能隻聽你的一麵之詞。”直到常玥感到自己的膝蓋快要跪得酸軟起不來時,陳瑩才起身發話了。“我自會調查清楚。如果你敢有半句虛言——”
常玥時了解陳瑩的,見她如此,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她。常玥忙做出害怕的神色來,連聲道:“您隻處置了妾身便是!”
得了她的保證,陳瑩臉色難看的拂袖而去。
常玥仍是跪在地上,直到陳瑩已經走出了院子,她才是身子一歪,癱軟在了地上。
方才的憔悴虛弱雖然大半是裝的,可她如今身子仍然不大好。方才那場戲已經耗去了她不少的精力,隻是憑借著心中的憤怒在強撐罷了。
常玥一旦動起來就會留下痕跡,而且陳瑩和祁恪勢必會離心,到時候她的機會就來了。等到她抓住陳瑩暗害她腹中胎兒的證據,再加上祁恪的厭惡,陳瑩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雖是靠在冰涼的地麵上,常玥唇邊的弧度已是在漸漸加深。
孩子們,娘這就為你們報仇。
常玥眼睛幹澀得難受,卻發現自己連一滴淚也哭不出來了。
*****
眼看太夫人的壽辰將至,三房卻傳來消息,說是太夫人病倒了。
既是傳出她病倒的消息,雖然先前已經定了沈惜不必時常過去,無論是否真的病了,現下卻是不得不去。
沈惜安排好了家中事務,讓喬漪照看著小葡萄,臨出門前再三猶豫,還是決定把蘇姨娘也帶上。才派了蘭草去叫蘇姨娘,忽然聽到小丫鬟通傳的聲音,說是侯爺回來了。
“侯爺,您今日怎麽這樣早?”沈惜忙迎了上去,喬湛足足比往日早了一個時辰下衙回來。
喬湛也沒有換外頭穿的衣裳,輕聲道:“聽說太夫人病了,我陪你一起過去,把蘇姨娘也帶上。”
他的話音未落,隻見臘梅等人都抿著嘴笑了。
喬湛挑了挑眉,雖說他最近在正房裏已經不複先前的嚴肅冷漠,也不至於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侯爺和夫人真是心有靈犀!”白芍活潑些,她莞爾道:“夫人才吩咐蘭草姐姐去叫蘇姨娘,可巧侯爺您回來也是這麽吩咐的。”
夫妻二人的對視一眼,瞬間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到了那府中再見機行事。”沈惜見喬湛和自己是一個意思,心裏便更底些。“不知道太夫人突然病倒,是不是如咱們所想。”
不多時,蘭草便帶著蘇姨娘過來了。
許是蘇姨娘沒想到喬湛也在,臉上露出一點介乎驚訝和驚喜之間的神色,沈惜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有些別扭,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奴婢給侯爺、夫人請安。”蘇姨娘穿得很是素淨,一身藕荷色的長褙子,配了條淡粉色的裙子,頭上戴著兩支珠釵,不華麗也不寒酸,恰如其分的展示出她姨娘的身份來。
喬湛並沒有出聲,沈惜隻得應了一聲,隨後便道:“三嬸送來消息,說是太夫人病了。我和侯爺正要去那府中探病,想起你是久在太夫人身邊服侍的,太夫人又甚是疼你,侯爺的意思,帶著你一起過去。”
聽到喬湛曾經提起她,蘇姨娘眼中煥發出一道光彩,雖是稍縱即逝,沈惜卻看得分明。
馬車和隨行的人已經準備妥當,等到文竹進來回話後,喬湛牽著沈惜的手先一步走了去處,蘇姨娘神色上閃過豔羨之意,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在袖子裏暗中捏緊了拳頭,快步跟了出去。
本來在上馬車時給主子拿小杌子是丫鬟的事,蘇姨娘卻殷殷的搶在了蘭草的前麵,拿完了又要親自扶著沈惜上車。
“不若奴婢就服侍夫人乘車——”蘇姨娘跑來獻殷勤,自是為了想跟沈惜喬湛同乘一輛馬車。畢竟她是姨娘,不可能拋頭露麵的走在大街上——
誰知喬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竟使了巧勁兒把沈惜送上了馬車,並沒有用上小杌子。而待他動作輕巧的上了馬車後,才對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蘇姨娘道:“夫人這兒不必留人服飾,你去後麵那輛馬車罷。”
蘇姨娘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喬湛竟把她打發到了丫鬟們擠在一起的馬車上!還真把她當丫鬟了不成?
可心裏再怎麽不滿,蘇姨娘都不敢表現出來,隻得唯唯諾諾的應了,跟蘭草和臘梅等人擠在了一處。能出來的都是沈惜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比蘇姨娘更體麵些。見跟車的婆子對她們竟比對自己還尊敬,蘇姨娘愈發覺得不平。
好不容易自己從丫鬟熬成了半個主子,卻仍是要看這些人的臉色!
隻是她麵上不敢露出來,隻得陪著笑臉和大丫鬟們說話,試圖從中探聽沈惜和喬湛的喜好。
“侯爺,您看太夫人是真病還是假病?”沈惜對此滿是不信,她掀了掀唇角,眼底閃過一抹譏誚,輕聲道:“便是病了,多半也是心病。”
自從分家後,太夫人搬出了永寧侯府才發現,自己竟幾乎完全失去了對侯府的控製。原先她安排留下的暗線,竟也不能夠往外頭傳遞消息。永寧侯府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鐵桶一片,隱隱無從下手的感覺。
“今日試一試便知了。”喬湛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淡淡的道:“隻看太夫人的態度是否急切,一會兒都有誰在便是了。”
兩人之所以都提出要帶著蘇姨娘,便是都猜到了一種可能。
既是長輩病了,小輩們沒有不侍疾的道理。或許隻有這個借口,能夠讓沈惜離開永寧侯府一段時日。再安排上些太夫人的好友在一旁湊趣,若是沈惜推脫,便是她不孝。在眾目睽睽下,為了永寧侯府、衛國公府的顏麵,沈惜也推脫不得。
這也是喬湛得到消息後便立刻趕回來的緣故。
他不會讓太夫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