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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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侯夫人的悠閑生活 !
    蘭香忙上前接了過來, 在沈惜的示意下她展開了油紙, 裏頭是一封信。
    信封裏鼓鼓囊囊的凸起一塊,破壞了信封的平整。沈惜拿在手中捏了捏,隻覺得似乎有種什麽東西粉碎的感覺,她便不敢再用力。
    沈惜忙把信封放到了軟榻的小幾上,小心翼翼的撕開了信封邊緣。
    隻見一張薄薄的信箋, 而被她險些捏碎的東西, 也終於顯露真容——是一隻草編的蟈蟈, 身子已經殘破不堪,不少草屑已經掉了出來。
    她頓時愣住了。
    若不是她親手所編, 她根本認不出來是什麽。
    怔忪了片刻後, 沈惜忙展開信箋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而她越看,心便一層層涼了來, 甚至覺得窗外的寒意已經滲入骨髓中, 遍體生寒。
    這信的來源不必再懷疑,信封裏塞進去“信物”便足以說明一切。
    她的手指甚至承受不住一張薄紙的重量, 信箋從她的指尖滑落,掉到了桌子上。
    “夫人、夫人!”便是在聽到侯爺失蹤的消息也未曾如此失態的夫人, 此時看了這樣一封信竟如此失魂落魄——蘭香不由慌了神。
    聽她低低的在耳邊喚了兩聲,沈惜才恍惚回過神來。
    事實的真相竟比她所猜想更可怕麽!
    信來自安親王府不必質疑, 而信中特地夾了她曾經給祁烺編的蟈蟈, 便是要體現足夠的誠意——沈惜把信箋撿起來,死死的盯住紙上的字看了幾遍,忽然起身道:“去侯爺書房!”
    蘭香不知道沈惜的用意, 外頭正下著大雨,天又冷——她才想再勸時,卻看到沈惜素日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眼底,此時已是陰鬱一片。
    還未見過自家夫人如此嚇人的神色,蘭香也不敢再說什麽,忙叫了蘭草一起替沈惜找出雨具和厚衣裳來。
    沈惜心中著急,急於想證實自己的猜測,隻披了件鬥篷,親自打著一把傘,便衝入了雨幕中。
    在院子裏有回廊還好些,出了院子還要走不短的一段青石甬路,濕滑不提,即便蘭香和蘭草提著防風雨的燈籠照路,視線還是不好。
    可沈惜顧不得這麽多,蘭香和蘭草還要小跑著才能追上她。
    等她到了喬湛的書房時,身上已經濕透了。
    文竹得了消息早就在此處候著,他知道信是誰送來的,對於沈惜的到來並不意外。
    幸而此處在喬湛忙的時候,沈惜偶爾也曾留宿過,此處倒有她幾件衣裳。小丫鬟們忙燒了熱水過來,替沈惜擦幹頭發、淨了麵、換了幹淨的衣裳後,沈惜才坐到了喬湛的書案前。
    “侯爺的書房裏該有同安親王祁恪通過的信箋公函之類的東西罷!”沈惜開門見山的道:“給我找出兩份來,我要瞧瞧。”
    對於沈惜精準確定信件來源的事文竹沒有表現出驚訝來,他已經有所準備,在沈惜開口時已經從拿出了兩張薄紙,上麵寫滿了字。
    蘭草機靈的上前幫沈惜挑亮了燈芯,紙上的字便看得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沈惜又拿出了收在懷中的信箋,上麵的字跡要更端正些,力度也更重些,似乎體現了寫信人的某種決心。
    兩相對比,字跡如出一轍。
    “信是怎麽拿到的?”沈惜歎了口氣,淡淡的問道。
    文竹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答了。說是侯府的守衛拿到的,有人放到了後花園角落涼亭的屋簷上。來人離開時,特意亮了亮腰牌。
    是安親王府兵的腰牌。
    侯府的守衛皆是跟著喬湛曾經出生入死的,自是對喬湛忠心耿耿。拿到這封信後,覺察到來人沒有敵意,他立刻交到了文竹的手上,由文竹轉交給沈惜。
    此時由不得沈惜不信。
    起初沈惜還有所懷疑,這封信的真實性。畢竟其中的內容實在駭人聽聞,讓沈惜後怕不已。祁恪在信中指出,當初要害喬漪的人就是祁慎,甚至祁慎要人奸-殺喬漪,好激起喬湛的憤怒來。
    祁恪和祁慎兄弟二人不合已久,自是水火不容的,若是做出栽贓陷害彼此的事,也並非不可能。
    可白日裏她被叫到太後宮中,側麵見識了祁慎的野心和狠心,她已經對祁慎有所防備,再加上祁恪親筆所寫這封信,更是在她的懷疑裏落下濃墨重彩一筆。
    大概祁恪也猜到她可能一時難以相信,不僅派送信的人直接亮明身份,還自己親筆所寫,甚至放上了她親手給烺哥兒做的小玩意兒。
    若說隻想是挑撥永寧侯府和瑞親王府,祁恪何必做這樣處處都留下把柄的事?一旦她把這東西拿到宮中,祁恪縱然能推脫是別人模仿陷害,也會在祁慎心中留下懷疑罷?
    打草驚蛇這樣的事著實不像是祁恪會做的。
    沈惜心中已經信了大半,在驚懼的同時,更加堅定了決心。
    一旦祁恪所說是真的,足以證明祁慎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既然他曾經想要對喬漪下手沒有成功,那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除了喬漪,喬湛最親近的血親便是琰哥兒!
    祁慎會不會對琰哥兒下毒手?
    想到這兒,沈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覺察到會有這種可能,便足以讓沈惜心中絞痛得厲害。
    “夫人?”見沈惜臉色實在難看的厲害,蘭香等人慌了神,文竹已經準備去安排人請大夫。
    沈惜輕輕搖了搖頭,臉色煞白的低聲道:“我沒事。”
    說罷,她便有些身形不穩的起身,似乎被抽幹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讓自己險些跌倒。
    蘭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封鎖消息,安親王府往侯府送信這件事,不得聲張。”沈惜聲音不高,在伴著雨聲的夜裏卻顯得格外有威嚴。“把炭盆端過來。”
    一張信箋上簡短扼要的內容沈惜已經熟記在心,她輕輕鬆了手,手中的信箋便落到炭盆了,頃刻被火焰吞沒,化作了灰燼。
    憑著她的經曆,這樣的東西還是不要留下痕跡的好。
    無論祁恪是否在真的全都出自好意,還是為了不給祁恪找麻煩,這東西都留不得。
    已經出來了近一個時辰,沈惜想到喬漪一定也知道自己出來的消息,定然心裏惦記,既是她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自己便回了正院。
    下一步該怎麽走,她必須要立刻拿定主意了。
    ******
    固城已經派兵在周圍搜尋喬湛的下落,數日後仍是沒有消息。
    喬湛就如同憑空消失一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隨他一同來奉旨換防的兵部官員,心中各有各的算計。祁慎一派陰謀得逞自是高興的,也有正直的人替喬湛擔心,曾經在固城軍中擔任校尉的人是喬湛的舊部,也親自參與到尋找中。
    殊不知,眾人遍尋不見的喬湛,並不是故意躲藏,而是他真的身不由己。
    他被人擊傷,遭了陰招,已是昏迷了數日。
    喬湛沒有想到,這次隨軍來換防的官員中,其中一人是祁慎的人,平日裏隱藏極深。他們確實遭遇了一股敵軍的勢力,可喬湛是千軍萬馬中闖過來的,自是臨危不懼組織護衛迎戰。
    沒想到從背後被人襲擊,當喬湛意識到危險時,他已經來不及躲開,隻得生生受了一下。
    不遠處便是一片密林,是兩國的交接處。喬湛抽身想走,那人緊追不放,把已經負傷的喬湛生生逼到了樹林中,想要就地要了喬湛的命。
    此時喬湛已經雙目充血,看不清周圍的環境,隻能憑著感覺迎戰。
    密林中本就環境複雜,此處又多山,喬湛不知踩空了何處,從山上滾落下來。
    來尋的人隻看到樹枝上有被扯碎的布條,看紋樣隻怕正是喬湛的官服。
    當時夜色已濃不便搜山,隻能等到天亮。可第二日時,幾乎把林子翻過了一遍,也並未見到喬湛的身影。
    這才傳出了喬湛失蹤的消息。
    當他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灰撲撲的帳頂。
    這是在哪兒?喬湛急於起身察看,卻不防牽扯到傷處,還沒能起來,便又跌了回去。
    “嘶——”
    疼痛自腦後蔓延開來,喬湛伸手撐住了額頭,卻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上已經幹淨的布巾包好了。他隱約記起自己在踩空時,似乎伸手抓過樹枝,還被尖利的石頭劃破了手掌。
    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喬湛不敢再有大動作,隻得側過頭,以有限的角度觀察著這間小木屋。
    這裏似乎是守林人的小木屋,雖是不大,裏頭該有的東西都很齊全,也算很幹淨。到底是誰把他帶到了這裏?那人是敵是友?
    還有他已經昏迷了多久?是幾個時辰、還是一兩日?
    喬湛心中滿腹疑惑,而他心中最擔心的是隻怕已經過了給沈惜寄信的日子,沈惜怕是要擔心的罷?
    還沒等喬湛多想,便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喬湛不知來人是敵是友,隻得閉目繼續裝作昏迷。想要再多收集些信息,才能做出判斷。
    “既是醒了,就別再裝了。”隻聽一道低沉中又略顯粗糲的男聲在小屋中響起,“若我想要了你的命,便不會把你帶到這裏。”
    喬湛睜開了眼。
    聽聲音他並不是固城的人,似是有些像鄰國人的口音。隻是眼下自己動彈不得,隻得任人擺布。
    還沒等喬湛組織好語言,隻見男人龍行虎步的走過來,逆著光他看不清男人的相貌,可他也感覺不到男人的敵意。
    “這東西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隻見男人把一塊白生生的物件推到了他眼前,一雙銳利有神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喬湛被他問懵了,他眼睛此時仍是看不大太清,隻覺得個頭大小是塊玉牌。
    玉牌?
    喬湛忙去摸自己懷中,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換過了,玉牌自是也沒有尋到。而當他的目光漸漸能凝住時,看到男人手中的玉牌果然是沈惜讓他帶走的那塊,雕刻著兔子的玉牌,上頭的紅繩便是沈惜親手所係。
    “是我妻子的。”喬湛謹慎的答道。
    在沒弄清楚男人的用意之前,喬湛盡量讓自己的話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