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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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本以為走到垂花門前的路很長,在喬湛的懷中,仿佛一晃神便走完了。
馬車早已準備好。
看到車上的標識沈惜在心底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打動了喬湛。
這是承恩伯府的馬車,並不是永寧侯府的馬車。說明喬湛過來時,還沒有把她接回來的打算。
蘭香先一步上了馬車,隨即她在車裏掀起簾子,看喬湛把沈惜抱進了了馬車裏。
“夫人、大姑娘留步。”喬湛拱了拱手,道:“我和惜娘告辭了。”
劉氏笑著點點頭,一旁的柔娘也強撐著擠出一絲笑容來。她便是恨出血來又能如何?喬湛竟還把沈惜那賤人抱在懷中,沈惜還有臉跟他有說有笑的真是恬不知恥。
柔娘倒是忘了,人家是夫妻,縱然親密些別人也隻會說他們恩愛罷了。
沈惜也從車窗裏露出臉來,跟劉氏母女告別。
“回去後切記要好生保養身體。”劉氏還能客客氣氣說著場麵話,當真好“涵養”。
沈惜乖巧的應了一聲。
令柔娘稍稍氣順的是,喬湛把沈惜送上馬車後,並沒有留在馬車上,而是下車翻身上了馬。
告別劉氏母女,車簾被放了下來,馬車平穩的行駛起來。
劉氏慣會做場麵上的功夫,這馬車布置的奢華舒適,柔軟織物堆滿在榻上,花梨木小幾上放著熱茶、食盒裏的幾色點心都是熱著的。
“大奶奶,您跟侯爺和好啦?”馬車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蘭香迫不及待的問道。
沈惜臉色微紅,點了點頭。
雖然喬侯爺還沒點頭,隻是她單方麵的示好,單方麵和好也是和好嘛!
“真是太好了!”蘭香比沈惜還高興,旋即她又殷殷的道:“回去後您就和侯爺好好的過日子,總能熬出來的。”
雖然不是什麽醍醐灌頂的至理名言,沈惜卻覺得心中暖暖的。
“大奶奶,折騰了這半日,您要不要吃些東西?”蘭香打開食盒,看裏頭放著幾樣點心,先是倒了杯熱茶給沈惜,等看清食盒裏的東西後,不由皺了皺眉。
若是素點心倒也罷了,就著茶水還能用些。偏生都是些油膩膩的點心,大奶奶這些日子胃口都不好。
沈惜也看了出來,不在意的擺手道:“罷了,我不餓,用些茶水就好。”
她抿了兩口茶,便放下了茶杯,輕輕的靠在了大迎枕上。
即便是喬湛把她一路抱到了馬車上,她的腳踝處還是疼痛難忍。她把裙子撩開一點,褪下了一半的襪子,果然腳踝處已經腫成了饅頭。
方才一直興奮的蘭香看到,這才恍然為何一路都是侯爺抱著大奶奶。
原來大奶奶崴傷了腳。
“大奶奶,您的腳怎麽傷了?”蘭香看了又是著急又是心疼道:“眼下也沒有冰能敷一下!”
沈惜笑著擺了擺手,安慰她道:“無妨,並不是很疼。等回侯府再取冰就好,隻是看著厲害罷了。”
蘭香隻能看著幹著急,她扶著沈惜在榻上靠好,沈惜疲憊的笑了笑,閉上了眼睛養神。
回到侯府並不是萬事皆休,相反卻比在承恩伯府更加艱難。
不喜她的長輩,還有“她”親手幫喬湛抬的姨娘們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那個爬床丫鬟紅纓該怎麽處置才能讓喬湛滿意。畢竟這件事是兩人矛盾爆發的導火索,處理不妥當,她在永寧侯府將會永遠受製於人,還會失去喬湛的信任。
好吧,雖然眼下喬湛一時對她難有改觀,那麽就從這件事下手好了。
紅纓是喬三夫人送來給沈惜,讓她好籠絡喬湛的。
從這件事後,她和喬湛關係達到冰點,身邊的丫鬟也全被處置了。別人倒也罷了,蘭草是必須得要回來的。
沈惜揉了揉額角,苦笑一聲。
回去便有一場惡仗要打。
馬車外熙熙攘攘甚是熱鬧,想來已經到了玄武大街。可是沈惜無心欣賞,滿腦子都是這些煩心事。
當她正胡思亂想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沈惜才想吩咐蘭香去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聽車簾外響起聲音。“蘭香姐。”
是喬湛身邊長隨的聲音。
蘭香看了沈惜一眼,得到沈惜的首肯後,她便到了車簾處,撩開了一條縫隙。
“蘭香姐姐,這是水晶包和冰塊。”文竹一麵小聲的說話,一麵遞上了兩樣東西。沈惜的目光不由飄出了車窗外,隻見喬湛提住韁繩,身姿挺拔的騎在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上,正往她這邊看。
見沈惜探出了頭,喬湛很快移開了目光。
車簾很快被放了下來,馬車也再度平穩的行駛起來。
蘭香一臉驚喜的回到了沈惜身邊。
“大奶奶,您看!”蘭香笑得見牙不見眼,“侯爺心裏是有您的。這不特特給您買了水晶包,還有這些冰塊,一定是給您冰敷用的!”
沈惜往小幾上看去,心中微動。
她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搪塞劉氏母女,沒想到喬湛竟然記下來,還真的給她買來
還有這冰塊蘭香已經從包袱裏拿出一塊幹淨的帕子,包了幾塊碎冰放到了沈惜腳踝的腫脹處。
像是這種崴傷腳的情況,自然是越早冰敷越好。沈惜原先沒少幫忙照顧孤兒院的孩子們,對簡單的醫療常識還是有些了解的。雖然方才為了趕回來沒能立即敷上,這會兒用效果還是差了些,可難為喬湛還想著。
他這個人,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樣不好接近。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到過被人關心的滋味,哪怕喬湛此刻並沒有對她有什麽感情,她仍是感動的。
盡管沒什麽胃口,沈惜還是用筷子夾起了一隻晶瑩剔透、玲瓏可愛的水晶包,輕輕咬了一口。
味道真好。
自從喬湛帶著沈惜前腳離開,柔娘跟著劉氏回到正院後,就像發了瘋一般,也不顧這還是在劉氏房中,隨手一拂袖便把高幾上的茶盞盡數給砸了。
“沈惜欺人太甚!”柔娘自覺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吃過這樣苦頭,她表情扭曲得,聲音滿是怨毒的道:“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正經的永寧侯夫人,在咱們麵前擺她侯夫人的款兒!”
劉氏今日同樣感到甚是震驚,沈惜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可她不會像柔娘一樣失去理智發瘋。
“好了!”劉氏見柔娘發泄了一通後,仍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不由皺緊了眉頭,低聲訓斥道:“柔娘,你看看你,哪裏還有一點世家女的風範!”
柔娘這才堪堪停下了手,隻是臉上的憤憤之色並未消減半分。
“娘,女兒就是氣不過!”柔娘紅了眼圈,哽咽道:“沈惜她就是故意的!她裝什麽裝啊!原來她快要死了竟是假的?是騙我們的嗎?”
看到沈惜一身白底撒花衣裙,俏生生的站在喬湛身邊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已經十六歲了!不可能再無限期的等下去!
沈惜那福薄命短的,若是過兩年再死,永寧侯夫人之位,可不就便宜了別人!
想到這兒,柔娘傷心的哭了起來。
這也是劉氏最心塞的之處。
她才拍著胸脯跟承恩伯說得千好萬好,這回一定能把女兒嫁到永寧侯府。誰知還不到一日,竟打了臉。
且柔娘這一回,恐怕是要另說親事了。
“當初就該直接讓沈惜死了!”柔娘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狠毒的目光,她咬牙切齒的道:“死人總被活人好擺布!”
劉氏歎息一聲,勸道:“柔娘,娘何嚐不想?可是若讓沈惜在咱們伯府出了事,頭一個阻攔你嫁過去的便是永寧侯府的太夫人!”
“別看她現在不待見沈惜,若是沈惜死了,趁機在咱們伯府鬧事的也會是她!”劉氏冷笑一聲,道:“她終究是繼室填房,底氣不足,總想著把娘家的女孩兒嫁給永寧侯。”
劉氏說到“繼室填房”時,柔娘感覺自己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如今她連屈尊做永寧侯繼室填房的機會都沒有了,怎麽能不讓她傷心欲絕。
“好孩子,娘勸你還是早些忘了喬湛。”劉氏到底是有些經曆的,凡事比柔娘看得深、看得遠,“咱們手裏控製著沈惜,好處一樣少不了。到時候你帶著厚厚的嫁妝出閣,婆家定不敢小瞧你。”
柔娘哭著搖頭。原本她篤定自己能嫁給喬湛,不想竟生出這樣的變故。前些日子她有多期待,這會兒子她便有多絕望!
“娘,娘我不甘心!”柔娘抹著淚,哭得快要背過氣去。“憑什麽沈惜那種賤婢都能做侯夫人,我卻嫁得不如她!”
劉氏心下默然。
即便柔娘是承恩伯府嫡長女,所嫁之人也高不過永寧侯去。
“好孩子,快別難受了。”劉氏把柔娘攬在懷裏,百般的摩挲安慰著,柔娘的哭聲這才漸漸小了些。
既是無計可施,柔娘見做侯夫人無望,心頭這股子氣便想找地方發泄出來。
“沈惜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太奇怪了!”柔娘惡狠狠的道:“到底是誰教了她?”
突然,柔娘猜到一種可能性。
她也不哭了,神色鬱鬱,冷笑道:“是了,我倒忘了她在府中還有幫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