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之後，葉非就得到了事情的詳細經過，從開始懶散地臥在躺椅上到坐直，再到站起來，其中的吃驚不言而喻。

    兩個人對視良久，好一會，葉管家才麵色凝重道：“少爺，簡小姐非比常人，能審時度勢，又善於斂財，關鍵又不貪財，若能收為己用，少爺，大可以爭一爭。”

    爭一爭，這三個字立刻就紮到了葉非心裏，他何嚐不想爭，練氣後期巔峰三年不敢進階，這滋味，隻有身在其中才能知曉。

    朱雀堂、外門陳飛、甚至內門會做出什麽反應，簡若塵暫時都沒有考慮，外門的湘竹筆杆已經都被她兌換出來了，即便是全部，數量也遠遠不足，甚至手裏還富餘下很多田鼠尾毛。

    內門也還有筆杆材料，卻是要用內門貢獻點交換的，或者直接用靈石購買，簡若塵手裏一共才一千五百餘枚下品靈石，嚐到了用靈石修煉的好處，真全用到購買材料上，她是半分也不想這麽做。

    但簡若塵並不著急，她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如果宗門再無反應，那天道宗，也就不值得她付出辛苦了。

    何雨春還要已經往靈田那裏去了，朱和還跟在簡若塵身邊，有些失魂落魄，仿佛忘記了離開，一直到了何雨春的院子門口，簡若塵站下。

    “朱管事，你這是……”

    朱和站住了，“簡小姐，我明天中午過來，可不可以給我留一份材料？”

    簡若塵笑笑，“當然，隻是你確定想要走符筆製造師的路？”

    朱和怔住了。

    簡若塵再笑笑，“朱管事好好考慮下再來找我吧。”

    簡若塵沒有等候多久，消耗了大半的五枚下品靈石還沒有全吸收完，院門就傳來被叩響的聲音，簡若塵微笑了下。

    進來的是馮陽，倒是有些出乎簡若塵的意料，她笑容沒有變，卻沒有請馮陽進入主屋。

    “非常抱歉，主屋是何師姐的住處。”簡若塵帶著歉意道，沒有請馮陽進入東廂的意思。

    站在院子裏，馮陽的眉頭又不覺蹙起了，想起陳飛交代他的話，決定不與簡若塵計較了——他拿什麽計較？他就是一個傳話的。

    “湘竹筆杆你沒有了吧。”馮陽直截了當進入了正題。

    簡若塵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些，點頭道：“是，前一日在外門兌換的，今天都發出去了。”

    “你打算再怎麽辦？外門現在也沒有了。”馮陽繼續道。

    “沒有了啊。”簡若塵有些失望，“真要是沒有了，隻好出去到坊市收購了。”

    馮陽瞧著簡若塵，哼了聲：“你不是要告訴我你沒有後手吧。”

    簡若塵失笑道：“到坊市收購還不算後手啊，馮總管也知道，我手裏還有一筆靈石，總是能緩解一天兩天的吧。”

    馮陽的眼神晦暗不明，盯著簡若塵一會，見到她臉上還是風淡雲輕，心裏恨得是咬牙切齒，這般表情就是胸有成竹了，就是吃定了他不是白來的。

    又不是給他乙莊做事，他還繞什麽圈？辦不好就讓陳飛自己和簡若塵打交道好了。

    “宗門對你的做法很是欣賞，對製作符筆中產生的損失也不能全由你負擔了，所以，你可以在外門以田鼠尾毛交換湘竹筆杆，每一千尾毛，可以換得十支筆杆，當然，你也可以考慮用貢獻點交換。”

    簡若塵眉毛揚了揚，一千尾毛可以出二十支筆尖，交換筆杆隻有十支，看起來她是賠了，不過，這賬要看怎麽算。

    十支符筆筆尖，市價是五枚下品靈石，隻能交換五支價格相同的筆杆，按照坊市的價格，她是吃了大虧的。

    但，她手裏的田鼠，完整的一隻也不過才兩個貢獻點，整個田鼠的成本全算在尾毛上，這般交換，二十支符筆的成本才六枚下品靈石，這麽看，她是占了大便宜了。

    簡若塵眨眼間就算出了其中的利潤。

    若是之前，培養出一個入門符筆製造師，她要賠進去十八枚靈石，現在卻可能盈利十二枚，甚至更多，宗門這是看懂了她的做法，這是退了一步。

    至於前來的是馮陽而不是陳飛，自然是因為她的修為，分量不夠，或者是想要警示她，不要妄想太多什麽的，不論是哪一種，簡若塵其實是不介意的。

    在商言商，商人的準則就是利益的最大化，隻要達到目的，有些東西無須介懷。

    簡若塵的臉上適時地出現了吃驚，然後才道：“如此，多謝宗門。”

    正常談判，是需要幾個來回的，但麵對的是馮陽，還有比預期好的太多的利潤，簡若塵懶得再爭了，馮陽一句話就完成了陳飛交代的任務，心裏卻堵得上，他哪裏算不出簡若塵的利潤，內心嫉妒得都要發狂了。

    他怎麽就沒有想到這樣的做法呢？怕是宗門再也不會承包靈田給誰了，而宗門，也再不缺符筆製造師了。

    “那就好，簡小姐可以隨時去外門雜役處。”馮陽說了這句之後，隻覺得再也無法安然地站在簡若塵麵前，他怕他會忍不住向簡若塵動手。

    宗門怎麽能這般縱容！

    馮陽離開後重重關上院門的舉動，無法讓簡若塵臉上的笑意減退，雖然，她也看到了宗門深一層的含義。

    兩份筆尖換得一份筆杆，她所能提供的製作符筆的材料就縮水了，隻有原本的三分之一，而宗門手裏的卻增加了一倍，她怕是培養出部分入門符筆製造師之後，就後續無力了。

    這些人無法與她簽訂第二部分協議，又舍不得入門的手藝，又缺乏靈石和貢獻點，隻能轉頭投入到宗門，在宗門的製符坊內繼續製作符筆。

    而宗門不但收獲了一批符筆製造師，還收獲了絕佳的名聲，實際上就等於培養符筆製造師的風險全由簡若塵承擔，最後的製造師們，全都由宗門收獲。

    這個過程中，也不能說簡若塵什麽也得不到的，她畢竟得到了靈石，比預期的還要多很多很多，但，宗門也是無言地給簡若塵一個警告，簡若塵所做的一切，宗門都看在眼裏。

    但天道宗能做到這點，簡若塵已經滿意了，做人要知足，生意嘛，是一點一點做起來的，真正的贏家，是能做到雙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