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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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也因為思考問題而睡的太晚的趙長歌終於賴床了。

    春華見狀, 也就乖乖地在外室準備著, 同時也吩咐下麵的小丫鬟做好一切的準備。

    床上。

    趙長歌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趙長歌的聲音有些暗啞, “春華,什麽時辰了?”

    聽到趙長歌的聲音,春華掀開簾子進來,低聲道,“辰時三刻了。”

    趙長歌點頭, 隨後掀開被子起身了。

    “今天小姐要穿什麽?梅花紋紗袍?百褶如意裙?還是流彩暗花雲錦裙?”春華站在衣櫃旁, 低聲詢問道。

    “百褶如意裙吧。”頓了頓, 趙長歌掃了一眼道。

    隨後梳妝更衣, 吃過早膳之後, 趙長歌就準備前往寧先生的院子。

    兩人的院子雖然離的很近, 但還是會經過趙府最中心的花園。

    因為時間還早, 趙長歌就直接繞著中間的長廊, 準備繞遠路前往寧先生的院子。

    繞了一圈, 呼吸了新鮮的空氣, 趙長歌隻覺得心胸開闊了不少。

    差不多了之後, 趙長歌朝著寧先生的院子走去。

    隻是剛剛從長廊上下來,趙長歌就看到迎麵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來的裴宴, 昨晚的記憶開始浮上心頭。

    此時此刻,看著麵前風輕雲淡的裴宴,趙長歌走上前, 福了福身子,“師兄。”

    聽著這句不用提醒得來的師兄,裴宴眼神閃爍,頷首示意,“既然碰到了,一起走吧。”

    “嗯。”趙長歌低聲道。

    隨後,裴宴與趙長歌兩個人走在前麵,子一與春華兩人順勢走在後頭。

    子一原本還在想著自家主子到底是不是對這位趙家小姐有什麽想法,可是此時此刻,站在後頭,看著兩個人身高的差距,那點小小的想法瞬間幻滅了。

    他們家公子比趙小姐高了好幾個頭,這兩人在一起,還真的有一種大人跟小孩的感覺。

    還真的如公子那天說,他沒有那麽的饑不擇食。

    子一站在後頭想著,在前頭的趙長歌也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之前的時候沒啥感覺,現在站在裴宴的身邊,還不到他的肩膀,這完全就是一個矮子啊!

    真不知道自家老爹跟哥哥的心怎麽這麽大。

    完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上輩子的時候,她就是長的嬌小玲瓏,這輩子,還沒來得及發育,她要努力長高點。

    而裴宴的視線向下,看著趙長歌一臉沉思的在想著什麽的樣子,看在他在這位也沒什麽存在感,否則為什麽在路上走的時候,對方也能走神。

    “在書苑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誰?”趁著趙長歌走神的時候,裴宴低聲詢問道,少年獨有的低沉性感的聲音似帶著一絲絲的蠱惑。

    “嗯。”趙長歌無意識的應了一下,她本來就認識他!

    可在回答完之後,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她剛剛說了些什麽?

    “是通過什麽方式認識的?”裴宴停下腳步,氣定神閑的看著趙長歌。

    趙長歌也停了下來,眼眸低垂,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起來,隨後道,“因為我在我表姐那裏看到過你的畫像。”

    “表姐?你表姐是誰?”裴宴皺眉,這個答案明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師兄你之前似乎回京過一次,我表姐不小心見過你一次,說難得看到一個比大哥好看的人,就畫下了你的畫像,我就知道你是誰了,然後之前聽說你在戰場上殺了不少人,那天你身上的氣勢又嚇人,所以……”趙長歌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你表姐是誰?”裴宴直接道。

    他那次回京隻不過是秘密回京,隻去過皇宮一次,難道就被人看到了?

    “是三公主。”趙長歌小心翼翼的說道,她跟表姐的關係一向很好,而且又有書信往來,有沒有畫像裴宴肯定不知道。

    但是她表姐的確有裴宴的畫像,那時候還特意給她大哥看過,這樣一來,是不是就是竄通了。

    至於其他的,她隻能暫時跟自己的表姐說聲對不起了。

    “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就是夾雜在我表姐給我的信中,就我們兩個,可能還有我大哥。”趙長歌趕忙道,她為了消除裴宴的懷疑是沒錯,但可不能將自己的表姐拖下水。

    更別說,這個表姐還是她未來的大嫂。

    “方便的話,師妹將你手中的畫像毀了吧。”裴宴低聲要求道。

    聞言,趙長歌的麵上浮上一層“羞”意,“我們不會留外男的畫像的,我看過之後就燒了。”

    裴宴看著趙長歌瓷白臉上的那抹紅暈,風輕雲淡道,“毀了就行!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到先生那裏。”

    “嗯。”趙長歌點頭。

    隨後兩人繼續朝著寧先生的院子走去。

    此時,趙長歌在心裏忍不住道: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暫時揭過去了吧?

    經曆過昨天的那一遭,她才覺得,自己不知不覺之間露出的破綻竟然那麽多。

    不過,她隻要解決了最初值得懷疑的源頭,其他的應該能順其自然的理解了。

    所以,不管她剛剛說的他信不信,她都得蒙一下試試。

    隻是不知道,對於她的說法,對方信了沒?

    隨後,路上的時候,趙長歌好幾次都想要看看裴宴的神色如何,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思索之間,兩人已經到了寧先生的院子。

    寧先生看到兩人一同前來,神色微頓,隨後淡定的點點頭,“今天繼續說書。”

    兩人點頭,一同坐直了身子。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組合看上去有些詭異,不過兩人淡定又認真的表情又出奇的一致,寧先生隻覺得好笑非常,隨後輕咳了一聲,正式開始講課了。

    也許是為了裴宴,寧先生今日所講的內容更多的還是皇家的曆史,各朝的紛爭亂鬥,雖然說腥風血雨了點,但趙長歌還是聽的津津有味的。

    寧先生在講課的時候,有注意趙長歌的接受情況,見趙長歌聽的高興,隨後也是放開了說。

    裴宴也在認真地聽著,經驗隻會是越多越好,隻是偶爾瞥向趙長歌,看著對方那認真的表情,微微有些意外,她竟然也對這個感興趣。

    她,果然跟一般的閨閣小姐有些不一樣。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間流逝,很快一個時辰又過去了,寧先生停下的時候,趙長歌與裴宴兩人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寧先生在太後身邊待了十多年,見識過的明爭暗鬥絕對不會少,她見證了這個時代最成功的一對男女,她所教授的東西絕對不僅僅隻是一段話而已,再加上那超凡的語言藝術,兩人實在是覺得回味無窮。

    趙長歌默默地記住了其中的幾個關鍵點,準備好好回去思考一下。

    她一點也不聰明,她有的隻不過是小聰明而已,而小聰明在智慧的人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為了不再因為自己而拖累自己家,她會努力地學習,勤能補拙,學的越多,懂的就能越多,就越能夠趨利避害。

    她是真的不想要因為自己而連累趙家了。

    “今天也講到這裏,下午的話,會繼續早上說的,明天我說的會是曆朝各大家的丹青作品。”寧先生說著,順道將自己的後續的上課內容說了。

    “是。”趙長歌一聽名家丹青圖,頓時驚起,然後脆生生的喊了一個字。

    雖然其他的她也喜歡,但她最喜歡的還是畫了,這麽久了,終於等到了。

    趙長歌的反應讓寧先生的麵上浮現出了一抹柔和,笑容中帶著寵溺道,“明天的時候,我允許你在幾件畫中挑選一幅走,然後給我臨摹一幅過來。”

    “寧先生,隻要你給我一幅,我臨摹十幅都沒有問題。”趙長歌此時高興,心裏全然就沒了顧忌。

    “那你就臨摹十幅給我?”寧先生挑眉。

    “先生,我是說著玩的。”趙長歌連忙道,聲音嬌軟,明顯的帶著撒嬌之意。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說大話。”寧先生無奈道,隻是嘴角卻是有著上揚的弧度。

    “不敢了。”趙長歌當即賣乖道。

    一旁的裴宴看著兩人親密相處的一幕,心裏起了一點波瀾,隨後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而趙長歌看著裴宴坐著沒動,心裏也已經有了猜測,識趣的主動告退。

    等趙長歌的身影消失在屋內,寧先生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這時,裴宴端起一旁的茶杯放在唇邊微微地抿了一口,然後才開口道,“看來寧姨找到了傳人。”

    聽到這畫,寧先生神色恢複正常,然後坐在了趙長歌原先的位置上,“我這一派總要留個傳人,而且,主子你也需要不是嗎?”

    等到裴宴的畫成功後,他自己恐怕一輩子也脫離不了其中的影響,這個時候,多一個心畫派的人顯得尤為的重要。

    即使到日後,長歌的話也沒了效果,那也需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後。

    而在這段時間內,裴宴的精神問題能夠得到解決,長歌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因此榮華一生,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可以的。

    聽著寧先生的話,裴宴沉凝片刻後道,“趙家人,還行。”

    住進來的這兩天,他已經讓手底下的暗衛調查趙家的情況。

    這麽一查,簡直就是清明的不能再清明。

    後宅也十分的安生,這樣就少了內亂的機會。

    至於人品,平城在趙竹的治理下安居樂業,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他向來隻看結果。

    “既然主子你選定了趙家這個家族,那麽你就以誠相待。”寧先生繼續道。

    “我該怎麽做?”裴宴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他既然選定了趙家,趙家就必須要成為他的人。

    隻是,他同時也明白,他之前那個殺戮果斷的手段在趙家麵前恐怕起不了大用。

    雖然隻是這一天多的相處,但是趙竹卻是個老狐狸一般的狡猾,純粹的隻當他是一般的貴客。

    這讓他有種無從著手的感覺。

    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太像對趙家用太狠戾的手段。

    寧先生聽著,忍不住低歎了一聲,雖然看起來很成熟,但實際上還隻是一個少年,昨天聽他說那話的時候,她就在等他問起這個問題。

    總算是等到了!

    “趙家已經夠顯赫了,他從未打算過參與皇室之爭,所以他不會輕易地因為主子的威脅或者承諾而動容,主子現在要做的,就是交好,與趙家保持著一段舊情,然後跟趙家年輕一輩打好關係,等到日後回京之後,主子再籌謀。”

    “回京之後,趙家會改變想法?”裴宴反問。

    “平城這裏太過安逸,你想讓趙竹升起爭鬥之心不太可能,但回了京城之後,趙家不可避免的進入到權力的漩渦之中,趙家隻有兩種選擇,一種全家外放出去避難,一種就是在其中混稀泥,誰都不相幫,這兩種辦法都很難,但趙家都能做到。”

    “若是趙家到時候選擇外放呢!”

    “除非到了讓趙家不得不外放的地步,他們不會離開京城的。”

    “比如?”

    “比如他們不得不被帶入了皇家之爭,卻又不得不爭的時候。”寧先生篤定的說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真的說對了。

    上輩子,就是因為趙長歌不顧家裏的反對嫁給了榮王,趙家不得已做出了全家離京避讓的選擇。

    可偏偏,趙竹一家子根本就放不下趙長歌,暗中還在觀察趙長歌的情況並且送人到趙長歌的身邊幫忙。

    即使是如此,趙家的避讓還是讓趙長歌這枚棋子失去了利用的價值,若不是榮王的確對趙長歌有情,趙長歌根本就坐不住榮王妃的位置,後來,榮王為了得到其他的勢力,選擇納側妃,到最後,更是利用趙長歌跟趙竹一家談條件。

    趙長歌從身邊人口中知道消息之後,再加上心灰意冷,而選擇了自殺。

    趙長歌就是上輩子趙家一家不得不被帶入皇家之爭的那個導火索。

    隻是可惜,趙長歌即使對於趙竹一家人來說重要,但終究抵不過趙家的上百條人命。

    “比如?”裴宴繼續問道。

    寧先生一下子沉默了,最後,給出了一個答案,“姻親。”

    說完,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趙家心中應該有所盤算,他們的姻親對象會慎重考慮。”

    “嗯。”裴宴輕輕地應了一聲,神色未明。

    “主子,以姻親來壯大自身的實力並不為過,但若隻想著靠這的人,終究不是正道。”寧先生淡淡的提醒道。

    “寧姨,我不會忘了我母後。”裴宴抿唇,一臉的冰冷譏誚。

    寧先生愣了愣,想起王皇後,眼底帶著黯然神傷。

    不知道,她是否後悔過!

    後悔看錯了情人的狼子野心,後悔給自己的家族帶去了滅族之災?

    男女之情,果然是這世界上最難看清的東西,連王皇後這麽一個驚才豔絕的女子也無法逃過。

    片刻後,裴宴從寧先生的屋子出來了。

    “公子。”子一站在門外喚道,是有事匯報。

    “說吧。”裴宴微微頷首,眼神深邃,神色平靜無波,全然沒有在屋子裏情緒外放的模樣。

    “京城局勢有了新的變化。”

    “寧貴妃的六皇子被封榮王,淑貴妃的七皇子封……賢王。”

    說完,子一也忍不住為自家公子感到氣憤,賢王,閑王,這不是在膈應公子。

    本來閑字就應該讓人知道公子不受寵了,再來一個賢王,就足夠告訴所有人,皇帝根本就沒講閑王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聽完子一的話,裴宴身上多了一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清冷的聲音從喉間溢出,“他是皇帝,隨他高興。”

    有朝一日,一定就是隨他高興!

    而另一邊,趙長歌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手裏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榮王,不是在她十二歲那年才封的嗎?

    怎麽會突然之間被提前了兩年。

    “長歌,怎麽了?有沒有被燙到。”趙長荇看著趙長歌失態的樣子,立即抓住了趙長歌的手。

    聽著趙長荇的話,趙長歌回神,“隻是一下子沒抓穩,沒被燙到。”

    “小心點,別總是毛手毛腳的。”趙長荇囑咐道。

    “知道了。”趙長歌對著趙長荇燦爛一笑,隨後故作漫不經心道,“二哥,好久沒聽京城裏的事了,你跟我說說好嗎?”

    趙長荇也沒覺得奇怪,隨後坐下,將自己知道的關於京城的消息一一跟趙長歌說了。

    等趙長荇離去之後,趙長歌呆呆的坐在軟塌上,雙眼無神。

    有些事情跟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留言送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