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笑道：“你心裏明白, 何必再問？”

    三日月宗近臉上出現挫敗感。

    唐木眺望海麵：“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誅了首惡他們進攻中原的計劃就擱淺了, 不需要將中條一刀流毀掉。隻是為了些許的可能性會不會太殘忍……嗯。”

    三日月宗近歎氣道：“活了這麽多年, 類似事情也見過無數次。下令別人動手和自己動手，感覺還是不同啊。”

    小烏丸笑道：“我就知道你去問主人，會被主人嘲笑。”

    髭切道：“嗯，沒辦法，他是不殺之刃嘛。”

    鶯丸點頭：“是啊是啊。”

    鶴丸點頭：“是啊是啊。”

    三日月宗近冷笑：“我覺得鶯丸殿下和鶴丸殿下應該是沒資格說我的，大家彼此彼此。”

    鶴丸國永道：“不不不, 我早期還是用作實戰刀的。”

    鶯丸笑道：“我倒是一開始就被當做藝術品做出來，劍身中心鐵未經加工，一生未經曆實戰……這樣, 我也沒有你那麽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的三日月宗近：“……”

    自從他在本丸坦白了自己追求唐木的事, 就經常被本丸的刀群嘲。這次也不例外。

    唐木看著那群刀自己懟起來了，便不再管他們，繼續看著海平麵。

    三日月宗近擔憂的看了唐木一眼。

    小烏丸微笑道：“三日月，你大不可太過憂心。主人心誌堅定, 她所做之事, 心中有成算。”

    在唐木還是小蘿莉的時候，就告訴本丸的刀, 她家有做殺手生意。

    隻是那時候的唐木沒表現出自己具有攻擊性的一麵，這些刀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之後五年，唐木都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又有不能傷害普通人的禁令，刀劍付喪神們, 還真沒看過唐木大開殺戒的樣子。

    雖然他們斬殺了許多妖魔鬼怪，和曆史溯行軍的戰鬥也正膠著，但斬殺異類和，斬殺人類是不同的。

    “作為刀劍，我這麽說是不是有些矯情。”三日月宗近結束和同伴們的互懟之後，對唐木道。

    唐木語氣平淡：“你們已經化形為人，擁有人類的心靈，自然和刀劍時候不同。這是一件好事。你們漸漸接受人類的三觀，這在未來社會，會對你們融入社會很有好處。”

    “不過，現在不是那個對大部分人而言還算和平的時代。這裏也沒有什麽人權可言。”唐木道，“你記得倭國的曾經，所以應該知道這一段時間是怎麽一副狀況。現在的唐國，正處於快要進入戰亂的時候。”

    三日月宗近道：“戰亂？這個主人你可是沒跟我說過。你殺人……是為了結束戰亂？”

    唐木搖頭：“我隻是極可能的減少在戰亂中敵方的力量，至於能不能阻止戰亂……誰也不知道。朝廷漸漸衰敗，戰亂總會出現。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隻有五年，我能對未來產生什麽影響……”

    唐木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本以為可以留在這裏，製定了許多計劃。但隻有五年的話，也隻有以殺止殺最為效率。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殺人的。”

    唐木語氣輕描淡寫，其餘付喪神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倒不是害怕，隻是對於唐木所說的這五年有些擔心。

    唐木道：“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會讓你們出手。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讓你們跟隨我來唐朝，隻是讓你們看看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看清楚後，好好思考是否還願意跟隨我。我既然把你們從刀培養成人，就沒打算再把你們當做工具。”

    刀劍付喪神們的心裏突然有些悲傷。

    “我寧願你下令，讓我幫忙。”小烏丸歎了一口氣，“就算擁有了人類的相貌和心，我也是刀劍化形，若主人拋開我，不用我，這對刀而言，也是一件悲哀的事啊。”

    “我什麽沒斬過，殺人而已。”髭切也道，“我是無所謂的。你下令就好。暗殺什麽的不在行，光明正大的砍殺，我還是做得到的。”

    三日月宗近歎息：“主人，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嗎？”

    唐木道：“不是，我本就沒打算用你們。這是我自己的事，輪不到別人插手。何況，我想你們也沒有機會插手。”

    鶴丸好奇：“主人為何如此說？就算你不願意，我現在有手有腳，可不會坐視不管哦。”

    唐木笑道：“等到了唐國大陸，就能證明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九州結界，在這個世界，存在嗎？九州是否有神靈，有妖怪，有修行者，守護九州的秩序呢？

    就算這群刀劍付喪神現在是他的下屬，但也是外來的妖怪，若九州結界存在，守護九州之人，可不會坐視這些刀進入中原，掀起腥風血雨吧？

    唐木也好奇。他們對自己的回歸是何種態度，會不會連自己也被排斥在外。

    看著唐木的態度，刀劍付喪神們更加擔心。

    雖然他們對於唐木的殺戮有些不自在，也是因此在倭國的殺戮全是唐木一人完成。但他們來此處，就是為了幫助唐木。雖然之前心裏有些別扭，采取了消極的態度，若這五年，都讓他們袖手旁觀，他們也做不到。

    他們甚至後悔自己之前消極的態度，是不是讓唐木生氣了。

    唐木並沒有生氣。

    他們這種性格，是唐木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唐木教給他們善惡，交給他們平等，交給他們愛與希望，交給他們不好欺負弱小。唐木將他們培養成善良的付喪神，為保護而戰的付喪神。

    這樣的他們，會對唐木的行為產生不解甚至排斥，是理所當然之事。

    若唐木真想帶刀來幫忙，她就把自己的初始刀加州清光和他的夥伴大和守安定帶來了。

    唐木知道，雖然這兩人也是好孩子，但他們是經曆了許多殺戮的刀，不會對此產生排斥。

    不過她必須要帶平安時代的附近時間段的刀，新選組的刀也帶不出來。

    這些珍貴的古刀大多很少經曆對人類的殺戮，他們在這件事上，反而比更年輕的刀，接受度更低一些。

    這很正常，這也是唐木自己培養的結果。這說明她很成功不是嗎？現代的三觀，不適合這個混亂的古代，是理所當然的。

    唐木帶他們出來，的確隻是告訴他們，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或許，她還帶著一絲惡趣味？又或許，她已經接納了這些人，想帶他們來看看自己的故鄉。

    船朝著大陸一天天靠近，刀劍付喪神們越發焦躁。

    唐木對他們主動請戰的行為視而不見，隻告訴他們到了就知道了。

    ……

    ……

    終於，唐木看到了遙遠的海平線上，出現了陸地的痕跡。

    那一瞬間，唐木淚流滿麵。

    她的國，她的家，她朝思暮想的地方，她好不容易回來，但隻能待五年的故土。

    盛唐。

    “我回來了。”唐木閉上眼，淚水一點一點浸濕臉頰，“出來吧。”

    刀劍付喪神正準備安慰唐木，突然聽唐木這麽一說，紛紛拔出了刀。

    不過一道金光之後，這五個刀劍付喪神全部被壓製回本體。

    “小小東瀛精怪，也敢來我神州大地放肆。”同樣是一把刀，懸在半空之中，發出陣陣嗡鳴。

    “苗刀之祖……”唐木驚訝。

    那把刀落在地上，化作一額頭有紅色花紋的魁梧男子：“來自後世之人，居然能認出我？”

    唐木道：“我無意間穿越空間，在幾千年後的世界，兵器分靈，與有靈力之人共同抵禦敵人。我曾見過華夏兵器譜，所以能認出苗刀之祖。”

    怪不得自己的刀一聲不吭就被壓製了，苗刀之祖出現，能不跪嗎？

    苗刀之祖乃是蚩尤佩刀，雖在華國文化中，仁道壓製霸道，所以刀都會敗給劍，苗刀之祖也敗給了軒轅劍。但身為上古神刀，苗刀之祖的靈力可比唐木所攜帶的刀劍付喪神強大太多。

    更何況，苗刀之祖對倭國的刀天生克製。

    苗刀之祖其實是後世稱呼，乃是稱蚩尤佩刀是苗刀祖先，明朝苗刀是仿製改進古苗刀而來。

    而苗刀，正是倭國刀的克星。苗刀的功績，是戚繼光和戚家軍在與倭寇血戰中，一刀一刀拚出來的。

    唐木修行有成，知道這刀靈存在於這個時間，又並非在這個世界。他已和曾經見過的那些倭國神靈一樣，到達了一個時間和空間無法束縛的層次。

    所以，他才會有苗刀之祖名字。

    或許他還知道，時之政府的事吧。

    果然，苗刀之祖閉眼了一會兒，再睜眼的時候，就對唐木的事似乎了如指掌：“原來是從那個世界所來。你可以進入神州大陸，這五把刀在你離開的時候會還給你。”

    唐木沒想到苗刀之祖居然會這麽容易放自己進去，她體內還有神龍禦靈，她還會法術，對唐國而言，也是“妖孽”吧？

    “我這次回來，是要掀起腥風血雨。”唐木道，“你不阻止我？”

    苗刀之祖道：“這個世界並未有固定的未來，這就是現在，並非過去。你本是這個世界、這個時間點的人，你要做什麽，都是順應規則。而且，你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事不多。”

    苗刀之祖頓了頓：“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們也是高興的。這也是機會吧。不過沒有長盛不衰的朝代，你從平行世界的後世而來，更應該明白此事。”

    唐木一時語塞。

    她低頭想了想，道：“但華夏是會一直存在的。我回來，隻是為了家人，哪怕將戰亂延遲一點，讓家人多做些準備也好。我可不是為了保護唐朝而來的。”

    苗刀之祖道：“你心裏有數便好，我見過太多失望的人。”

    說罷，苗刀之祖消失，五把刀也不見了。唐木還站在甲板上，吹著海風。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雖然她現在已經接納本丸的刀作為同伴，但是……

    如果她當時降落地點是華國，軒轅劍……湛盧劍……苗刀之祖……大夏龍雀……幹將莫邪……

    還是好羨慕啊qaq。

    作者有話要說：　　苗刀之祖，傳說中的刀。不過蚩尤是苗人祖宗，蚩尤佩刀說是苗刀之祖也沒錯。

    苗刀是日本刀克星，明朝砍倭寇專用，戚繼光苗刀軍對倭寇未有敗績，豐臣秀吉軍隊也敗在苗刀明軍手中。嗯，按照法狗的說法，苗刀對日本刀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