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封閉(二)【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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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與篠崎步美各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抵在銀仙上,吃瓜群眾們遠遠地圍著,不忘評頭論足。
“社長這圈畫得不行啊不圓。”
“不知道她們準備了什麽問題啊,可不可以問下次測驗的題目?”
篠崎步美用眼神剮他們。她定了定神,對a低語:“不要緊張,不要害怕,規則我和你說過了,我們按步驟來就好了。”
a輕輕嗯了一聲。兩個少女異口同聲道:“銀仙銀仙,請出來跟我們玩吧。”
“銀仙銀仙,請出來跟我們玩吧。”
“銀仙銀仙,請出來跟我們玩吧!”
凜冽的風無聲息的吹進教室內,撩起a披散的長發,她隱約感覺到社長按在硬幣上的手指有些顫抖。是錯覺嗎?平日裏篠崎步美分明是個比誰都大膽的人,她想說點什麽,忽然感覺到體內靈力的細微湧動。
這和上次物吉貞宗到來時“被抽幹”的感覺不一樣,更接近於其他付喪神們降臨時的狀態。靈力溫順的一絲一縷悄悄逸出,她甚至能感知到它在流向何方。
被稱呼為“銀仙”的硬幣動了一下。
又動了一下。
慢慢的、挪到了“是”的字樣上。
篠崎步美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對麵的少女,她神情沉靜,眼神落在指尖,看不出是否在搗亂——平日裏社長也有和旁人玩過這個,但尚未有過成功記錄。
究竟是真的成功了,還是惡作劇呢?
她加大了按住硬幣的力道,仿佛覺得不滿,硬幣左突右衝,那種感覺決非一根手指頭能推動的。篠崎步美屏住了呼吸。
她努力保持著平靜,既然銀仙已經響應,作為遊戲的發起人,篠崎步美理所應當要讓遊戲玩下去:“銀仙銀仙,請問你是多大了?”
硬幣沉默了幾秒,挪到了“否”上。
是不肯說?還是不知道?篠崎步美覺得腳也有些發軟了。亦或者更加僵硬。下麵應該問什麽?她頭腦空白,隻聽到有人輕快地接了下去。
“銀仙銀仙,請問你是狐狸大人嗎?”
吃瓜群眾之一伊藤光皺了皺眉,進度有點快了。其實召喚這類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就和交朋友似的,需要循序漸進的去了解銀仙是個什麽樣的性格。如果好,自然可以慢慢玩下去,如果過於陰邪,那隻有盡力去送走它。
至今沒人知道玩銀仙召喚來的究竟會有什麽。狐仙、狸貓、犬神……都有人說遇到過。為什麽七月要特意去問這個呢?
硬幣停在“否”上一動不動。
不是嗎?可是a明明感覺到了熟悉而清冽的氣息,還以為是重逢。她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卻還是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銀仙銀仙,你喜歡吃油豆腐嗎?”
“七月你很想見狐仙嗎?”篠崎步美忍不住問,硬幣還是沒動,不知道銀仙到底是答案全“否”還是根本已經離去,等了幾秒,她搶在不靠譜的隊友之前開口,“銀仙銀仙,明天的天氣如何呢?”
這次銀仙動了,在五十音上麵移動,匯成了“晴”。
吃瓜群眾掏出手機:“明天真的是晴哎。”
“社長社長快問測驗!”
“哎等下幫我問下我女神有對象了沒有……”
篠崎步美,想把一盒粉筆連書包裏的蠟燭都扔過去。
她又問了幾個日常問題,隨著氛圍漸入佳境,銀仙有問必答,她的心態也穩定下來,不再緊張到無法呼吸了。
終於到了正題。
篠崎步美滿懷期待:“銀仙銀仙,這一次的文化節我們做什麽主題比較好呢?”
異狀在這一刻降臨。
無論是遊戲者還是圍觀群眾,均感到一種頭頂有東西塌下來的沉悶感。a與篠崎步美的感覺尤為強烈。她們的手指仿佛被死死黏在硬幣上,仿佛有有第三個人加入,推動著它開始瘋狂移動。
表白寄物櫃。
表白寄物櫃表白表白寄物櫃寄物櫃寄物櫃……
被兩根手指抵住的硬幣來回竄動著,場麵有些滑稽,可誰都笑不出來。篠崎步美又一次感到呼吸困難,要怎麽結束?要說什麽來著?她竟什麽都想不起來。
隻有表白寄物櫃的傳說,在她的腦海裏不停翻滾。篠崎步美忽然記起之前摔門而走的今井花衣,她也是想啟用表白寄物櫃……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因為她提起了,所以吸引了這沉寂的怪談?
“銀仙銀仙,我們下次再玩過吧,請你回家吧。”
a輕柔的聲音一遍遍懇求著。
唯有手握短刀的後藤藤四郎可以看見,靈力以她為中心,涓涓向外擴散,驅走被吸引而至的邪氣。托這個怪談集中地一般的學校的緣故,審神者現在對驅邪的熟練已經遠遠超過其他靈力運用法了。
她語氣溫順,靈力卻十分粗暴的包圍住硬幣上附著的邪影。那東西發出無人聽見的嘶嚎,一點點搓揉至消無。於是硬幣被慢慢推回到了紙中間的圓圈位置。
銀仙終於歸位了。
“……真是嚇死我了。”篠崎步美收起道具,一邊擦著冷汗,“以前請了那麽多次,明明都沒什麽反應的啊……”
伊藤光瞥她:“可能是因為你的體質吧。”太絕緣了。
篠崎步美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她——畢竟這是實話——狂熱愛好恐怖故事的怪談社社長至今為止連鬼壓床都沒有發生過。
那麽這麽說來,新社員的體質恐怕……她轉而看向a,少女正拿著抹布擦桌子,認真細致的仿佛那上麵真的有什麽髒東西。
然而在篠崎步美眼裏,那裏隻有常年使用的痕跡。
她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但是這場虛驚讓她有些吃不消了:“其他課題我們明天再說吧。當然,要是有人不想做也可以的,總之大家一定要慎重。”
所有人都在點頭,他們中也有許多人是第一次目睹靈異現象真實發生,不免心生膽怯——所謂獵奇,莫過如此。
遠望時賞心悅目甚至追求,真正發生了,反而隻想拚命逃離。
大家三三兩兩的離開了,隻剩下篠崎步美和a做值日。怪談社社長拎起垃圾袋,想了想還是邀請了a:“我的課題是電話,我打算明天試試,七月你到時候要來看嗎?”
她也不知道是期望有人陪著心安,還是期冀a的體質能帶來意外之喜(驚)。a沒有多想,一口應下,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瞳彎起。
“好呀。”
篠崎步美匆匆忙忙的走出了這個召喚出銀仙的教室。
她忘了問為什麽少女還留在教室裏。
沒了旁人,a一下子懈怠下來,趴在桌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後藤藤四郎走了過來摸摸她的頭,被她審神者反手依戀的拽住袖口。
“怎麽了,大將?”付喪神關切的問。
“有點奇怪。”她答道,迷惑不解的掃視著室內,“我覺得,銀仙遊戲一開始召喚來的不是那個怨念。”
“……而是本丸裏有誰、或者我認識的神明大人降臨了。”
不知從何處,隱約的傳來了低低的笑聲。
短刀眼神一凜,就看到一隻戴著護甲的手撕開了現世的隔膜,指甲修剪的圓潤,指節修長,卻無端給人一種尖銳的錯覺。土黃色的袖擺滑落,黑色絨球在強健的胸膛前微微晃動,有著絨絨白發的男子從容不迫的踏入此地。
後藤藤四郎一怔,怎麽也沒想到新刀竟然是這樣的到來方式。他就要向審神者介紹,而少女已經驚喜的猛然站起,椅子拖拉出刺響,她停在男子幾步之外。
“狐狸大人!果然是您!”
她沒有像在本丸時那樣孩子氣的撲到懷裏,但神情裏的喜悅不容錯辯。小狐丸鮮紅的眼珠漾著柔和的神采,一伸手就把小小的主公抱起,他聲音溫雅又帶著一絲捉弄:“是小狐丸,名字帶小、但是很大的小狐丸。”
“恩恩超級大的小狐丸大人!我學會了油豆腐的做法了喔!”曾經很恐懼的公主抱不知為何有些令人懷念,她腳尖晃悠咯咯笑起,“好啦請放我下來吧,後藤後藤,這位是以前幫過我的……”
“小狐丸閣下。”後藤藤四郎頷首示意,欣喜之餘也有些無奈,“您可別在這裏把大將拋起來,會撞到頭的。”
審神者一秒想起被天花板支配的恐懼_(:3」∠)_
隻是——
“你們認識?”她一頭霧水,眼睛瞪圓,在兩刀之間來回瞄著。小狐丸掂了下她的輕重——好像輕了一點。他將她放到地上,含笑著戳了下她的腦門。
“我啊,是《小鍛冶》中傳頌的太刀,傳說在稻荷明神的援助下鍛出。因為是由狐狸幫忙對槌的,所以叫做小狐丸。主人有好好看書嗎?”
對不起她的功課還停留在日本刀鑒賞大全上……a羞愧的低下頭,老老實實的道歉:“對不起……那、當初遇到,也是因為您被我召喚了嗎?”
“如果想道歉的話,去掉‘大人’和‘您’那樣的敬語吧,比起尊敬,小狐更想要得到主人的青睞。”他說起話來叫人如沐春風,a從善如流的改口:“小狐丸。”
太刀眼神讚許:“是呢,當時小狐正在本丸午睡,被身陷險境的主人無意識的召喚了過去,因是夾縫中的夢境,連小狐也忘了現實。”
“幸好……”他憶起那個落魄的少女,不願說下去,隻微微一笑,“幸好羈絆是不會因此斬斷的。終於再次見到你了,我的主人。”
此刻天色已經開始慢慢變暗。校園裏,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在走動。a一邊下樓一邊聽著後藤藤四郎向小狐丸打聽本丸裏粟田口刀們的事情。
“不知道退有沒有哭,前田平野他們又怎麽樣了……藥研應該會照顧好他們的吧。”他喃喃念著一把把刀名,a又想起家裏還在被供奉的一期一振。
她依然無法喚醒那把太刀。
小狐丸將後藤藤四郎離開後的粟田口日常娓娓道來,一刀一審都聽得很認真。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一樓的鞋櫃處,a聽見某處傳來陣陣異響。
那是用力砸著櫃門的聲音。
付喪神們停止了交談,在他們的注視下,審神者揚聲道:“有誰在那裏嗎?”
一邊說著,她一邊抄起自己的鞋子——跑路方便不說還能砸過去——繞過鞋櫃,愕然的發現後排的角落裏站著一個短發少女。
她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勾出一道血痕。雙眼猶帶哭過的痕跡,不是今井花衣又是誰?
然而兩個多小時前,a看到她時她還沒這麽糟。
“看什麽看啊,小狗的跟屁蟲!”今井花衣惡劣的喝道。a望了一眼她手上還貼著編號的字典,委婉的提醒:“圖書館借來的書,如果損壞了要登記的。”
“不要你管!”
今井花衣又重重的砸了一下櫃門,a記得那不是她的鞋櫃,倒像是ikki的位置。她歎了口氣,雖說失戀很可憐,但是破壞公物,是要受到處分的。
相比之下,那本書的損傷根本算不了什麽了。
“這個點,保安叔叔就要過來巡視了。”
這個人煩不煩啊!今井花衣怒視著她:“都說了不要你管!有空你不如看好你的小狗,別一天到晚的勾三搭四,聽說她現在一個人住了父母也不給生活費了吧,別落到援//交的——”
“今井桑。”a打斷了她。
今井花衣等著她反駁、吵架、最好能打起來。轉校生看起來是個打架為何物都沒見過的好孩子,今井花衣則不一樣,這一天,因她與ikki的告白,她有好幾個女孩子發生了衝突,就在剛才,還和一個偷偷給ikki的櫃子塞情書的女孩子廝打了幾下。
隻是保安聞聲過來,那個死丫頭跑了。今井花衣一肚子火氣沒處撒,她滿是惡意的瞪著a,隻等她一開口就一個耳光甩上去。
但是少女隻是平靜地注視著他,圓潤的雙瞳明澈透亮,既沒有憤怒,也不見嘲笑——隻是看陌生人的目光罷了。她還若無其事的穿起了拎在手上的鞋子。
“怎麽?詞窮了?”她越是如此,今井花衣就越想逼她開口,甚至想揪她的衣服,然而少女靈巧的不可思議,不知怎麽避開了她的手,走下了校舍的木板台階。
a側過臉來:“我現在說什麽,今井桑都是聽不進去的。所以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今井桑還是早點回家吧,明天見。”
她竟然就這麽大搖大擺的準備走了?!
今井花衣一陣氣悶,下意識揚起手,就要丟出手裏的書,可是餘光瞄見了一位金發的少年,從櫃門後走了出來,跟在了少女身後。
他若有若無的看了過來,又不感興趣的移開。
犬吠埼珠請假沒來的那一天,也仿佛是這樣的場景。今井花衣又一次被突如其來的凝滯感定住。少年少女越走越遠,還和擦肩而過的保安打了個招呼。
“呸!”那個假惺惺的家夥一定是在告狀!
今井花衣恨恨的看了眼已經砸出凹跡的櫃門,飛快地溜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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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智障。君是對男性稱呼,已經修改
另外雖然一開始召喚的是狐球,但是來玩銀仙的“那個”不是狐球。
要問為什麽……大概是他長得太大個卡在裂縫了吧(胡說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