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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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肚子疑惑卻不能說出來,沈止麵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正想退到沈唯風身後裝死,薑渡說完話卻直直走到他身邊,有些擔憂似的:“這幾年都不怎麽見你,聽聞你生了場病,忘了許多事?”

    這位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沈止默默看了眼沈唯風,見他爹沒什麽表情,便微笑著點點頭。

    薑渡扭頭看了看其他人,擺手道:“諸位不必顧本王,本王同沈公子說幾句話。”

    沈唯風衝沈止一頷首,便同幾位同僚一齊先走了,留下滿心茫然的沈止。

    沈止琢磨道:或許這就是親爹。

    薑渡的氣質同沈止有些像,都是溫和平穩的,隻是大概是因為出身皇族,就算不受寵,也有幾分天潢貴胄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強勢,更具掠奪性。

    他盯了會兒沈止,才微微歎了口氣,道:“靜鶴,你當真忘了我。”

    “……”聽出安王語氣裏有幾分哀怨之情,沈止不由悚然地想:四年前除了薑珩,難道還有個薑渡?

    他以前就那麽……濫情?

    這個詭異的念頭隻存在了一瞬,就被推翻了。

    畢竟薑珩看他跟別人搭個肩都會吃飛醋,要真是那樣,他還能好好活到今日?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也隻過了幾息,薑渡親自帶著沈止往舉行宴會的宮殿行去,臉色看起來還是很有幾分憂愁:“當年你我二人在國子監中情同手足,不想才過了幾年,你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沈止笑得愈發溫和:……什麽模樣?

    隻是忘記了一些前塵往事,他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過得也是輕鬆自在,莫不是在這位王爺眼裏過得很是淒慘痛苦?

    這得是多大的誤會。

    聽薑渡還在說他們的“陳年舊情”,沈止心裏忍不住搖頭。

    當他失憶了就很好騙?

    雖然忘記了那些事情,可內心深處的感覺不會騙人。沈止心疼薑珩,想親近薑珩,都是心底真摯的感情,所以薑珩偶爾提及往事時他才有觸動。

    對薑渡,卻沒什麽感覺。

    趁著四下無人,薑渡溫和的模樣收斂了些,嚴肅地問道:“聽聞你現在在含寧公主府當職?”

    繞了半天彎子,可算說到重點了。

    沈止溫和笑著,心裏已經明白過來。

    他爹沈尚書掛著“參讚機務”的銜,平時行事作風低調,權力卻是挺大的。

    所以安王這是來拉攏?

    好端端的,拉攏他做什麽呢,又不是該爭權奪勢的時候了……至少眼下看起來還不該。

    除非這位安王殿下也聽聞了什麽風聲。

    薑渡不知沈止同薑珩的關係,盯著沈止,輕聲道:“靜鶴從前也很親近三弟,如今忘了以前的事,竟然又到含寧府上做事,真是令人唏噓。”

    沈止垂著眼,語氣輕輕淺淺的:“多謝殿下關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前方的柱子後忽然跳出一個影子,隨著就是少年清朗的嗓音:“二哥!”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齊齊被這聲音一震,沈止倒是無所謂地笑笑,薑渡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下一刻依舊笑容滿麵:“原來是五弟。”

    沈止從善如流地彎了彎腰:“見過晉王殿下。”

    晉王今年不過十六歲,被聖上和常貴妃好生寵著,蜜罐子裏泡大的,沒吃過什麽苦,也沒被什麽髒東西汙了眼,笑容清甜無邪,大大的眼睛彎起來,新月一般。

    沈止心裏的感覺有些複雜。

    這位殿下看起來倒是天真無辜,可他的母妃常貴妃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當年陷害杜皇後、又放一把火燒了冷宮的八成就是她。

    甚至後來派出刺客在客棧斬草除根的人……

    沈止垂手靜立,默然看著安王好哥哥似的上去噓寒問暖了幾句,兩兄弟說了幾句話,晉王薑洲才看向沈止,有些好奇地道:“你生得真好看,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沈止恢複笑眯眯的模樣:“下官身子不好,不怎麽出席,殿下自然沒見過。”

    “你怎麽帶著刀?”薑洲又指了指沈止腰間的刀,小聲道,“帶刀進宮可是大罪。”

    沈止的心情更複雜,繼續微笑應答:“下官是禦前一等帶刀侍衛,帶刀進宮是特許的。”

    “侍衛?哪家侍衛呀?”

    沈止一頓,道:“含寧公主府上。”

    “四皇姐!”薑洲瞪大了眼,“我……本王好久沒見過四皇姐了,四皇姐怎麽這次也沒來?是身子不好嗎?本王想去探望四皇姐,可是母妃不許。”

    三人邊說邊走著,也到了地方,沈止一眼看到了沈唯風,沈唯風正站著同人說話,似乎感覺到目光,回頭看了眼沈止,對掛在他身邊的兩個王爺視若不見,衝他點點頭。

    沈唯風從未明確表示過站誰的隊,晉王忽然跳出來打斷了安王的話,估計是常貴妃叫過去的。沈止心裏一片通透,先前薑渡在人前表現得同他那麽親熱,應該也是為了在人前營造出“我們關係很好”的錯覺。

    沈止心道,在下同你可不熟。

    低聲敷衍了薑洲幾句,沈止便彬彬有禮地告辭,快步走到沈唯風身後。

    宮中的宴會向來對有心之人來說充滿趣味,對沈止這種人就是度日如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幾前,沒過多久沈止就困得東倒西歪,被沈唯風狠狠瞪了一眼,才喝了口茶提提神。

    無聊地又坐了會兒,沈止幹脆就想薑珩來尋樂子,豈料才在腦中開了個頭,就忍不住一想再想:薑珩現在在做什麽?

    現在都快午時了,平日這時候他正在薑珩的書房裏午睡,薑珩……大抵是在看書?

    都沒注意過薑珩看的是什麽書,是刑法、策略還是兵法?吃飛醋吃得那麽起勁,莫不是什麽情情愛愛的話本子?

    一想薑珩,幹坐在這兒就沒那麽無聊了。沈止想得津津有味,腦中浮現出薑珩冷著臉看著他的模樣,又想,這人偶爾笑一下也跟沒笑似的,該跟他好好學習才對。

    唇角不經意露出了笑意,沈止還在眯著眼思考回去怎麽教訓薑珩偷親的事,耳邊忽地響起個熟悉的聲音:“喲,沈大公子,你這看著一碟子花生米都要笑出花了,春日來得有些晚啊。”

    沈止揚揚眉,扭頭就見到不知什麽時候竄過來的齊律。

    齊律笑得賊兮兮的,盯著他的脖子曖昧地眨眨眼:“先前我就想問了,你這是尋到春天了?怎麽已經被蚊子叮了個印?”

    “……”沈止的眉眼一彎,笑得溫柔,“什麽蚊子,一隻小野貓咬的。”

    齊律撇撇嘴:“那還真夠野的。”

    兩人低語著,隔得近的人還是能聽到的,沈唯風黑著臉回頭看了眼沈止,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沈止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沒看到。

    熬過了白日,晚宴才是重頭戲。然而天色擦黑時,本該降臨的聖上還是沒有到臨,百官正紛紛私語著,忽地走進一個內侍,正是上回給薑珩和沈止帶路的那位。

    那位內侍尋了幾個官員低聲私語,幾人齊齊色變,立刻起身離開。內侍的腳步不停,走到了沈唯風身邊,客客氣氣地拱了拱手,道:“沈大人,陛下喚您去一趟懋勤殿。”

    是去懋勤殿……出什麽事了?

    沈止看著沈唯風起身的背影,心頭忽地掠過濃濃的陰影。

    幾個大臣過了半個時辰才回來,臉色大多不太好看。齊律已經被國子祭酒拉了回去,沈止看了眼他爹刻板的臉色,低聲問:“爹,發生什麽事了?”

    沈唯風的目光有些奇異:“往常發生什麽,你都不會問,這次倒是敏銳。”

    隨即便閉了嘴,不再理會沈止。

    沈止百爪撓心。

    被喚過去的除了沈唯風,還有五軍常都督和幾個將軍,顯然不是京城出事了就是邊關有了問題,看他們還坐得這麽穩,應當是火還沒燒到眉毛——那就是邊關出了事。

    沈止想著,心中先嘲笑了一下自己。他性子懶散,還沒想過為國效微薄之力,怎麽這次忽然就有點熱血上頭了?

    再出事,總不可能瞬間漫延至沈家和……薑珩身上。

    幾個被傳喚的大臣回來沒多久,聖上終於攜著常貴妃入席。

    不知為何,沈止不經意間暼到常貴妃精致的麵容,腦中忽地就有一個模糊的畫麵漸漸同她重疊,似乎有什麽呼之欲出。

    直到這個晚宴散了,沈止還是沒有想起具體的什麽,渾渾噩噩地隨著沈唯風回了府。

    沈堯和沈秀秀已經睡下了,沈止堅持了一整日,困得頭重腳輕,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沈唯風看著也有些不忍,讓他直接回房休息。

    沈止應了聲,迷迷瞪瞪地走回房,剛推開房門,嘴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捂住了。

    他微微瞪大眼,正要反抗,那個藏在他房中偷襲的人便低低道:“對不住,沈公子。您別叫,我是阿九。”

    沈止聽話地點點頭,阿九這才鬆開手,退後幾步,咬牙道:“沈公子,殿下被錦衣衛抓去詔獄了!”

    像是突然有一盆冷水迎麵潑來,原本還有些迷瞪的沈止瞬間從腳底冷到心間,清醒過來,嘴唇動了動,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當真?”

    阿九臉色難看地點點頭。

    沈止深吸了一口氣。

    錦衣衛同他們有仇不是?上回抓了他,這回抓薑珩做甚?!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攻舉:……哦,小野貓。

    小。

    野。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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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周一和周三滿課,可能都會延遲,時間不定……如果卡文就慘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