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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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止彎唇笑道:“我本來不怎麽擔心,你這樣一說,我反而有些擔心了。”

    薑珩垂下眼簾,想了想,道:“安心,他到底是我父皇,不會對我出手,頂多受幾日牢獄之苦。”

    虎毒不食子——大概。

    沈止挑起薑珩的下頷,一臉認真嚴肅地和他對視片刻,沒看出什麽勉強之色,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臉頰,聲音悶悶的:“抱歉,我被牽連時你能幫到我,你出事時我卻什麽都幫不到你。”

    薑珩眸中難得有了柔和的色澤:“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以後好好留在我身邊,就是在幫我。”

    “……”沈止心中一動,看了看薑珩的臉色,後者果然還是麵無表情,一點都沒有自覺自己在說肉麻的情話。

    向來巧舌如簧的沈止,對著這張臉不知道說什麽好。

    牢房中靜謐片刻,薑珩被沈止時不時不經意露出的撩人之態給撩撥得受不住,拉過他又親了一口,還沒深入敵軍仔細探查“敵情”,懷裏的人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微笑著用手分開兩人即將碰觸到一起的唇,從他懷裏掙紮出去,眨眨眼道:“倒是差點忘了一件事。”

    話畢,沈止直接伸手過去——拉開了薑珩的衣襟。

    薑珩臉色淡然地看著他,眸色深不可測。

    沈止一邊扒著他的衣服,一邊道:“你的眼神有點嚇人。”

    “嗯。”看著沈止這麽“主動”,薑珩隻覺得愈發口渴了,慢慢道,“想剝光你。”

    沈止搭在他裏衣一側的玉白手指一頓,眉眼間頓時染滿了笑意,悠悠道,“公主殿下一直這麽主動,真是讓下官受寵若驚。”

    明顯沈止是誤會了某方麵的什麽,薑珩靜靜地盯著他,卻不開口解釋。

    沈止的手指靈活地一勾薑珩右肩上的衣物,露出了肩上的紗布。他出門前就準備好了東西,輕輕解下紗布,低聲道:“快愈合了,換藥時應該不會痛的,忍忍。”

    薑珩默然了一下:“不礙事。”

    沈止摸出藥膏,看了看快愈合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塗抹上去,順口道:“礙事,怎麽不礙事?女孩子留個疤可不比男孩子,男人皮糙肉厚的……”

    話未說完,他就被薑珩封口了

    以唇封唇,相當有效迅捷。

    這兒可是詔獄,薑珩這麽“香肩半露”地和他親密接觸,隨便來個人都得嚇一跳。沈止想退開,卻被按著後腦勺退不了,隻能唔唔抗議兩聲,憑著記憶和直覺,有些別扭地把幹淨的紗布一圈一圈纏了回去。

    兩人都沒有閉眼,也沒有其他的舉動,兩雙黑眸近得可以看到眼中的彼此,一雙溫柔明淨,仿若浸水珍珠,一雙寒涼冷淡,幽幽涼涼。

    沈止覺得自己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好容易結束,薑珩才放開他。他抿了抿唇,發覺確實是自己口誤,小聲道:“……小男孩也不能留疤,多不好看。”

    薑珩沒理他,三兩下將衣物穿好,沈止又將有些亂的地方理了理。薑珩很自然地拽住他的左手,捋開袖子看到那條紅繩,語氣平淡:“我記得你說過,若是以後碰到送你紅繩的‘小姑娘’,就會成親。”

    沈止頭一次感覺自己完全擠不出笑容:“……”

    他當然記得,麵前這位主兒還祝他喜結良緣。

    沈止揪心地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掄圓了巴掌往自己臉上呼。

    真疼。

    薑珩的手指慢慢摩挲著那根紅繩,繼續道:“我會等你想起來,隻是別讓我等太久,靜鶴。”

    他磁性微啞的嗓音叫出“靜鶴”二字時,似乎有意停頓咬重了音,聽得沈止的耳根都酥酥麻麻的,細細的癢到心裏,像是被蘆葦輕輕掃過。

    沈止不甚自在地別開目光:“嗯。”

    “還有,”薑珩皺了皺眉,“離衛適之遠點。”

    沈止茫然:“為何?”

    薑珩麵無表情:“他長得太礙眼了。”

    “……”沈止心道,你真是我的公主。

    他啼笑皆非地點頭應了,薑珩的臉色才鬆下來,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回去吧,我會回來。”

    沈止再次點頭,心中也明白要將薑珩盡早撈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是聖上遷怒下的詔令,並非像上次那樣,是北鎮撫司自主抓人。

    沈止慢吞吞地走出詔獄時,衛適之正靠著牆望著遠方發呆,直到沈止繞到他身前笑眯眯地叫了一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看沈止的目光極其複雜。

    沈止將鑰匙遞給他,眉眼彎彎的,黑眸溫柔:“多謝衛兄。”

    稍稍一湊近,那股熏香混雜著淡淡藥香的氣息又飄了過來,衛適之一把奪過鑰匙,受驚的兔子似的迅速離沈止遠開幾步,想了想,憋紅了臉叫道:“沈靜鶴!”

    沈止籠著袖子一挑眉,拖長聲調“哦”了一聲,站在衛適之麵前,翠竹般挺拔俊秀。

    衛適之看著他:“……”

    “衛兄怎麽了?”

    衛適之的臉都黑了:“沈靜鶴,你能別整天笑嗬嗬的嗎?一個大男人用什麽亂七八糟的熏香,娘裏娘氣的!”

    猝不及防被劈頭蓋臉一陣“指責”,沈止有些詫異,無言片刻,想到今日能順利見到薑珩還得虧衛適之,便好脾氣地笑笑:“衛兄似乎管得有些寬,不過今日還得多謝衛兄——在下先告辭。”

    他抬手一揖便轉身離去,背影修長,今日束著腰帶,顯得腰肢很是細瘦,像是丹青大師隨意畫出的寫意流暢線條。

    衛適之呆呆地望著沈止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中,才一下子醒過神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沈止自然不知道自己給人留下了什麽煩惱,離開北鎮撫司後,先去了一趟公主府同阿九說了情況。

    阿九鬆了口氣:“多謝沈公子了。您所料不差,飛卿聽到消息就想趕來劫獄,被我派人壓住了。”

    沈止搖搖頭。

    本來不是什麽太大的事,若是真讓飛卿衝動劫獄,恐怕就會惹出大禍了。薑珩將飛卿送出這詭譎的京城,果然是對的。

    薑珩被關進詔獄的第三天,押送杜溫的車隊到達了京城。沈止站在酒樓上,見到了囚車中安靜坐著的中年男子。即使淪為階下囚,囚車中的男子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杜皇後的事情沒發生前,杜家榮寵無限,杜溫極具軍事天賦,聖上對這個小舅子也是讚賞有加。等杜皇後使用巫蠱之術、杜家貪汙受賄的事情先後“敗露”後,眾人隻覺杜家未免太不識好歹,大好的榮光就此葬送在“貪”字上。

    隻是似乎沒人思考過,富可敵國的杜家,就算真要鋪滿地的黃金珠寶,也犯不著去貪汙受賄。

    現下杜溫有通敵叛國之嫌,八成更會有人歎惋“杜家這是做的什麽孽”。

    沈止目送囚車離開,琢磨著要怎麽混進大理寺去,等大審時在一旁觀察觀察,沒想到一回府就被沈尚書給禁足了。

    沈家家風開明,沈夫人是個極為溫柔和順的女子,受她的影響,府中最嚴厲的家法都隻是抄一百遍書。

    沈止被關禁閉,整個人都有點懵:“爹,兒子這是作什麽奸犯什麽科了?”

    沈唯風臉色不變,給他的房間落了鎖。即使隔著門,沈止也能想象出他爹刻板的臉:“作奸犯科你現在就該在刑部大牢。”

    杜溫明日一大早就要開始大審,沈止皺皺眉,有些焦慮:“爹……”

    “明晚放你出來。”沈唯風冷冷道,“少摻合你不該摻合的。”

    話畢,腳步聲便漸遠了。

    沈止坐在屋中頭疼不已。

    安靜地坐了會兒,房門忽地被敲了敲,外頭傳來兩個怯怯的聲音:“大哥,你睡了嗎?”

    “大哥你怎麽樣?”

    沈止的雙眼一亮。

    杜溫“通敵叛國”一事轟動京城,隔日大審時降臨了許多大人物,連五軍都督府的常大將軍也來了。

    以往的大審都要審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拖拖拉拉個一年半載,直教人將牢底坐穿,才判出是戴死罪還是徒流刑。

    此次卻出奇的快,上午審理,下午就出了結果——到底發生了什麽,偷偷溜去偷聽的沈堯也沒弄明白。

    沈堯隔著門小聲道:“……中途突然有錦衣衛抓來一個人,有人說是杜溫的副將,偷偷泄露了軍情。本來隻是因杜溫出事隨同被抓來的,沒想到他才是真的罪人。”

    沈止聽他說了好一會兒還沒說出結果,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了,還是忍不住開口確認:“所以杜溫沒事了?”

    沈堯點點頭,點了才想起沈止看不到,又嗯了一聲:“雖然沒事了,不過還是有輕信小人、丟失重要關口的罪,要在牢中多待兩日了。”

    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這麽順利。

    沈止鬆了口氣,低聲道:“那被遷怒的殿下也該被放出來了吧。”

    “殿下?”沈堯頓了頓,“大哥說含寧公主嗎?聖上還沒表態,但是聽說今晨外族遞來文書,說是隻要承蒼願意同牧族和親,便歸還邊關三城。”

    掠奪得一幹二淨了,牧族又是流浪在草原上的,不習慣定居城池——還三座空城,等來年豐收了再來?

    沈止的笑容一斂:“聖上怎麽說的?”

    沈堯道:“同意了。”

    “皇族裏似乎並無什麽適齡的公主……”

    沈止努力回憶了一下,聲音忽然一滯,果然就聽沈堯驚訝地道:“大哥,含寧公主不就正好?”

    ……

    和親?

    薑珩?

    沈止臉上沒有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衛適之:……娘(gay)裏娘(gay)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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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小衛同學就算真的會喜歡沈寶,也不會這麽快就喜歡上的……

    本文不會出現狗血小三狗血誤會什麽的放心……